红袖摊摊手,回了个无奈眼神——小姐自己说要逐个召见,区区三人如何够看的?自然是十二个都找来,效果才足够震撼啊。
沈稚噎住,又去看竹雨。竹雨也无奈轻叹,手指向殿外指了指,悄悄摇了摇头——阿蛮仍不肯认错服软。竹雨心中也隐隐纳闷,阿蛮从前哪有这般倔的啊……
沈稚气结,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仍是一片温柔和煦,声音轻柔,“诸位小道长不必拘谨,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从前家住何方,修习的是什么功法?平素喜欢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在关州,可还住得习惯?”
那些小道士自幼清修、不谙世事,生平初次下山就是到这样恢弘庄严的亲王府邸,身上穿着奢侈华丽的新衣裳,手脚都没处放,纷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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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药浴引
凶夷人将蛊丸吞吃如腹的一刹,浑身内息疯狂涌动沸腾,犹如平静江河中骤然间闯进一只狂暴水怪,瞬间搅出狂风巨浪,乱流旋涡沸涌不止……
拓跋临羌处变不惊,蹙眉凝神,不过片刻功夫,浑厚的内力便将那“水怪”死死压制、包裹,困在一隅。
他心中隐隐若有所感,这只搅乱的“水怪”,恐怕就是那只邪蛊了。
不禁暗暗生出几分庆幸,幸亏是他做了药人,倘若换做任何一个绣花枕头小道士,这会儿恐怕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被邪蛊顺顺当当侵入了浑身经脉,只等月圆夜毒发了……连蛊都制不住,谈何控制供养呢。
他冷硬的唇角露出一点笑意,从内息混乱暴动的失控中回神。这才发觉小姐依旧站在身侧。目光中隐隐担忧,还牵着他的手呢……
小姐嗓音极温柔,“阿蛮,你感觉怎样?”
凶夷人受宠若惊,“我、我没事啊。”
沈稚松了口气。
阿蛮犹自呆怔怔的。那只被她握住的手隐隐发烫,有心想开口解释几句状况,可心神却
不受控制,逐渐被泛起麻痒的指尖所占据……
竹雨伶俐地轻声吩咐着小道士们,“诸位请随我来。”
小道士们安安静静站成一行,悄无声息退出了书阁。
还有几个着实忍不住懑恨,频频回头偷瞪那凶夷人——大家千里迢迢到关州来,本以为竞争对手就是彼此了……一路上还明里暗里争了许久,谁能想到最后药人竟被个异族人抢去当了!
可恨那凶夷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金棕眸光只定定望着郡主,“小姐安心,那蛊已被我制住了。”
沈稚拧着眉头不语,正细细拎看阿蛮的手臂呢。她微微垂首,不觉间露出一截纤白的脖颈,阿蛮站得极近,一瞥之下目光微微慌乱,急忙偏过视线。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再不敢多闻她熏衣的幽幽木香。
凶夷人的手臂筋骨遒劲、肌理紧实,就连微浮的青色血管都很好看,莫名有强烈的力量感。沈稚却仍似不满意般,握着结实的腕骨微微蹙了眉,久久不语。
阿蛮有些紧张,“是…哪里不好吗?”
沈稚忧心忡忡,秋水般的眼眸望他,“阿蛮,你没有蛊印。”
她抬起手臂,轻轻拉高袖口,露出一截玉雪般的皓腕——上面月形痕迹比之半年前更清晰了许多,形状也由弦月变成半月,似乎仍在生长。
两人的手臂并列一处,一个莹如霜雪、纤细瘦弱,另一个是遒劲的麦色,紧实有力。
放在一处竟格外的和谐好看,凶夷人心脏砰砰乱跳,隐隐生出些遗憾。
若有个和她一样的蛊印就好了。
心念微动,一股炽烈的热意顺着经脉涌入……手臂瞬间如同浸入滚烫的沸水。凶夷人早有准备,剑眉蹙着半声没吭。
那条手臂的肌肉却因痛楚而紧绷发颤,青色的血管猛然贲胀……
在沈稚讶然的目光下,他麦色的手腕处竟渐渐凝出个浅金色的圆形印记。
阿蛮低声笑笑,“小姐,这不有了?”
沈稚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视线无意间相碰,一触即分。沈稚莫名有些心慌,轻咳一声,“姑姑?你知道…阿蛮这蛊印是何原因吗?”
红袖的忍耐已到极致。就差挤到两人中间把那凶夷小子给踢出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挤出笑容温和道,“蛊毒也是毒。阿蛮内力不凡,方才给压制住了。”
“啊?”沈稚微怔,“竟然还能这样,我当初……”
不提也罢,她当初甚至不知中了蛊。微赧地转移话头,“那阿蛮此刻腕间浮现蛊印,难道是又压不住它了吗?”
凶夷人笑了,“当然不是。这蛊毒虽阴诡隐秘,进入体内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我方才试着调息与它‘同流’,发觉两者竟可相容。”他沉思一会儿,“小姐,恕阿蛮直言,这蛊不像是以药人纯阳内息为食,反倒更似某种修炼的旁门左道。”
沈稚惊呆了,她一直知道阿蛮天生聪慧敏锐,可也没想到会如此过分。这才多一会儿?
“你…确信?”
“是。”凶夷人明显胸有成竹,“此刻阿蛮还生疏些,尚不能完全将它收为己用。但我确信,假以时日它必可为我所用。”
唯一沉吟,唇角微微上翘,“或许还能找到些其它的妙用,那也说不定。”
沈稚瞬间想到了苍云道长如何以双生蛊牵制道侣,取她内力化为己用,还顺手以蛊惑幻境相欺,骗她做了多年鼎炉……
凶夷人本意是让沈稚安心,不料她闻言竟面色发白,隐隐失了一向从容,求助般望向红袖。
红袖姑姑额头青筋亦突突乱跳——这会儿想起她来了,之前苦口婆心地劝,这两人一个都不听!咬着牙,“所以我才极力反对阿蛮当这药人……”
且不说阿蛮顷刻间反控蛊毒如何惊人。小姐的蛊是沈媛在濒死时以血脉过给她的!先天就不足,与阿蛮体内的蛊王相比,本就弱了几分。
她的内息又只是为了养身而静修,与阿蛮内力的浑厚纯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此刻两蛊还未等相遇相争,就已经如此强弱倒悬……
将来又该如何是好。
她此刻反倒不担忧主蛊、跗蛊之争了,最后可别是这两枚双生蛊根本就凑不成一对!
沈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处,秋水般的眼眸微颤,片刻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从容,“阿蛮先回去修养。”又低喃一句,“此事恐怕不能等到月圆再试……”
熟料凶夷人却并未离开,“小姐,阿蛮如今已是你的药人。这蛊究竟有什么内情,该如何祭饲,又怎样为小姐解毒?不妨对阿蛮直言。事涉小姐安危,阿蛮倘若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安心休养呢?”
沈稚登时有些磕巴,“这…此事……”求助望向红袖。
红袖姑姑却偏头望向旁处。
沈稚定了定心,沉声一字一句道,“阿蛮乖一些,你如今是我的‘药人’了,解蛊之事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再敢质疑我一次……那身牌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回去。”
凶夷人被她震住了。
沈稚莞尔,一步步走到他眼前,抚了抚阿蛮面颊,“你为我吞了一枚剧毒的蛊丸,这心意我会记得,今生都不会忘的。”
阿蛮惊到了,心脏不受控的狂跳,僵立原处一动不动。心底有个声音,莫说区区一枚蛊丸,便是十枚、百枚,他此刻都毫不犹豫吃了。
似乎能感受到这心声一般,沈稚竟忽然抬手,慢慢贴到他胸口烙痕处,细细感受掌心下那不同寻常的剧烈心跳、凶夷人金棕的眸光发颤,不可思议望她。沈稚桃花眼中水盈盈的,眼尾藏着浅笑,她又靠近了一小步,两人几乎要碰到一处。她轻声低喃,“阿蛮,你之前所说,愿为我赴汤蹈火,做什么都可以。这话……可是真心的?”
凶夷人望着她的眼睛,嗓音微哑,“至死不渝。”
她忽然笑了,“好啊,证明给我看。”
勾了勾手指,凶夷人迟疑着微微低身,附耳过来。蜜色耳廓连着脖颈都红晕一片。沈稚毫不客气地将清浅的气息吐在他耳畔,“今日戌时,来汀荷院找我。这蛊遇到些意外,不能等到月圆毒发时再想法子了,懂吗?”
那气息温热而柔软,似绵绵不绝般萦绕在敏感的耳廓……凶夷人备受煎熬,完全没意识到需要‘懂’什么……他全部心神都用来抵御那份不该有的悸动和贪念。
可难耐的热意和酥麻仍顺着脊椎骨渐渐漫延全身。他终于忍不住,脖颈轻颤一下……
慌忙借点头应“是”而遮掩过去。
沈稚眸中带笑,没有戳破这小小的把戏,但也不准备放过他——她继续对着那红透的耳廓轻声吩咐,“来之前,阿蛮要先去守卫库房,寻一些玄铁重镣、和厚实的牛筋索来。千万记得,要挑能治住你的才行……”
拓跋临羌身体一僵,哑声道,“小姐,阿蛮绝不会……”
“嘘——”沈稚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指,“我自然信你不会伤我,不然又怎么会让你自己去寻戒具呢?只是……阿蛮武功毕竟太高,万一熬不过那毒蛊发作,挣扎起来无意伤了我怎么办?”
“你忍心吗?”
“不…”
“那便好。”沈稚笑盈盈的,“你听话吗?”
“嗯。”他闭目。
“阿蛮果然不会让我失望啊。”沈稚轻轻捏了捏凶夷人温热发烫的手心,“戌时,我等你。”
*
半轮明月高悬,汀荷院里冬雪映着灯烛,剔透晶莹。
沈稚平时沐浴的汤阁里此时水汽氤氲,花瓣飘满玉石堆砌的汤池。隔着一架梨花木的大屏风,外面有个醒盹儿用的矮榻。
此时沈稚就坐在这矮榻旁,静静看着半躺在上面的凶夷人。
他身上并无任何束具,却被一句话牢牢钉在矮榻之上。氤氲的水汽湿了金棕的眼眸,深邃的五官因无措而显得有些青涩稚气。“小姐,我、我不明白…”
沈稚微微蹙眉,挑着他的下巴,“这有什么难懂的呢?你的蛊炽热,我的蛊冰寒。为了让他们彼此适应,你下汤池泡上一泡,不就取个居中的温热了么?”
“你是我的药人啊,怎么可以害羞呢?乖些,衣裳褪了,泡进去。我背身不看你就是。”说着话,还当面将一包包纱布包裹的药材放进热水里。
朦胧的水汽中渐渐带了袅袅药香。
拓跋临羌身体一震,呼吸略略急促——他体内蛰伏的双生蛊倏然被药物触引,此时已不安地“醒”了过来。
沈稚眸光一亮,“它有反应了?”
凶夷人嗓音微哑,低声应了。
“这样还压得住?”
“是。”
沈稚黛眉轻蹙,沉声道,“泡浴,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阿蛮:泡浴没问题,留件衣裳可以吗?
沈稚:(理论上肯定没问题啊,但是…)不行。
阿蛮:为什么!!
沈稚:白养了这么久啦?不给吃还不让看吗?
阿蛮:(脸红)小姐喜欢的话……
沈稚:(挥手)算了,留条裤子吧,免得回去了某人咬着被角偷偷哭。
阿蛮:(噎住)不会的,不是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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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盟誓约
阿蛮僵在矮榻上,结实的双腿因为太长而没处安置,只能别扭地伸出榻去。双手牢牢抓着镂空雕花的靠背,嗓音微哑,“小姐,别、别这样…”
沈稚眸光危险,只淡淡一瞥,他就红着脸闭嘴,乖乖由她动作了。
厚实的牛筋层层缠绕,将凶夷人双手绑在一处,牢牢固定在榻靠上。她仍似不放心一般,迟疑皱着眉,望向凶夷的一双长腿,“你不会踢我吧?”
阿蛮窘迫得眼尾发红,“我不敢的…小姐。求你别绑了……”太羞耻了。
沈微一思索,点点头,“那好吧,姑且信你。不过,一会儿你若是不乖挣扎,那就该受罚了。”
“…是。”
*
因为抵死不愿下水,连声推辞“太过冒犯”,沈稚只得让阿蛮褪去武袍中衣,勉强给他留了一身里衣。只是作为违令的代价,沈稚剥夺了他自己药浴的资格。
将凶夷药人捆好之后,她用小铜舀从汤池中慢慢舀水,细细淋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一室药香弥漫。
汤池中的撒着花瓣的浴汤混了专为引动双生蛊而调配的纱布药包,有这东西引着,不待月圆,蛊毒便会立时发作。
沈稚只是呼吸了汤阁中的几分润气,体内冰寒之意已经渐渐泛了上来,阿蛮所受考验可想而知。
沈稚丝毫不敢大意,更没有多余心神分给自身寒蛊,只一心关注着阿蛮——他被药浴直接淋在身上,温热的水流顺着白布里衣肆意流淌,很快就湿透了,勾勒出因征战和习武而锤炼出的健朗身形。
他羞耻得微微蜷着腰,然而双臂却被绑缚着,无法挡住自家小姐的目光。
药力透体而入。
凶夷人第一次被动承受双生蛊的发作,浑厚的内息每每要将它完全压制时,沈稚总能及时地补上一舀汤药。
涓涓水流伴随着药力淋在胸膛,分外熬人心神。
不仅仅是由于药力激发蛊毒愈演愈烈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的视线,太过分了……
阿蛮一直没有告诉他的小姐,他其实是和她同岁的,算上生辰也不过比她早了两个月而已。
哪怕生得高骏挺拔、肩骨宽阔,远远望去岳峙渊渟的很能唬人……实则他只有十六岁。
何曾有过被人如此抻开来、细细查看的经历?
实在太羞耻了。
凶夷人面红耳赤。然而蛊毒却如有灵性般趁虚而入,每每趁他分神时大肆发作。健硕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也渐渐粗重灼热。
浑身肌肉因苦苦忍耐而绷紧,湿透的里衣将线条勾勒得分外清晰,明黄烛光下,光和影都格外漂亮。
沈稚却无心欣赏,容色焦急地问道,“如何?”
凶夷人哑声回答,“经脉好热……小姐,我、我可能要压不住蛊毒了。”气息微喘,他急声道,“你退后些。”
沈稚眸光一亮,“别压着,阿蛮。就让它发作,我有法子化解。”
他咬着薄薄的下唇,晶莹汗滴顺着额角滴落。忍耐的眸光深邃而幽黯。
却艰难地摇了摇头。
沈稚知他心中所想,似乎早有预料般轻轻叹息一声。将巾帕在汤池中浸湿,再捞出来慢慢拧干。她温柔地给他擦着面颊,“阿蛮,相信我。你忍不过去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