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浪——六六/葛羚【完结】
时间:2023-09-28 23:10:56

  许萌:学校组织的志愿者活动上我遇到了楠哥。他说我画的狗狗很可爱,可以做成周边帮助救助中心,但是要把它们的表情调整得再快乐无忧一点。他叫我小朋友,总是揉揉我的头发说我的眼睛像狗狗一样。我想告诉他,我就是那条流浪狗,我好想跟你回家。
  流浪狗救助中心,其他同学都拥在健康又热情的狗狗身边,只有许萌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一个笼子前,静静地观察着一只缩在角落里的小狗,然后在素描本上几笔勾勒出一只眼里带着警惕、表情犹豫的流浪狗。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狗狗嘴边划出一道微笑的弧度。张佳楠:“这么可爱的狗,表情再快乐一点肯定能被收养。”许萌抬起头。张佳楠:“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许萌愣愣地看着张佳楠的笑容,温暖的阳光从他头顶的玻璃大棚照射进来,张佳楠温柔地摸了摸许萌的脑袋:“来,哥哥带你玩。”
  许萌:我偷偷翘掉画画课,跟爸妈撒谎溜出门,但我好快乐。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更好一点,我就想把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送给他。
  许萌背着画板,雀跃地扑进等在路边的张佳楠的怀里,像一只粘人的小狗一样紧紧抱住张佳楠的胳膊,二人走进路边的快餐店,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非常甜蜜。许萌: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可是我忘了,我心里有头怪兽。
  许萌躲在洗手间的隔间,紧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微信。楠哥哥:“我以为你是多么单纯干净的女孩儿。”萌萌:“哥哥对不起。”楠哥哥:“这都是借口!你长得清纯,人怎么那么复杂?你都不属于我,我当然会不开心。我们都冷静一下。”萌萌:“哥哥,接电话好吗?我错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楠哥哥:“看到你。我会很心痛,真的。我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我这两天连竞赛都提不起精神,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我觉得我真可怜,我鄙视自己爱上你。”萌萌:“哥哥,我也是爱你的!你希望我怎样我都愿意!”楠哥哥:“你看你,又犯贱了!你对每个男人都一样愿意!”许萌在厕所小隔间里,无声地泪流满面:“我不是!”楠哥哥:“那你证明给我看!你只属于我!”
  许萌趴在文身床上,手紧紧抓着床单,光裸的背部绷得紧紧的。文身师小姐姐戴着口罩,看出了她的紧张:“妹妹,文脊柱很疼的,你第一次要不要选个不那么疼的地方?”许萌:“我就是要疼。”文身师:“把别人的名字文在身上是会有特殊的意义的,你真的想清楚了?”许萌:“嗯。”文身师叹了口气,拿起文身枪。许萌一下攥紧床单。
  许萌要文的设计稿就放在工具车里,“Janna's Puppy”。许萌:我想要他原谅我,不论让我做什么。 ??
  许萌等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张佳楠一出来,许萌眼睛一亮,想上前又不敢。张佳楠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许萌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其他同学都很好奇。走出教学楼,许萌悄悄拉住张佳楠的小拇指,他并没有甩开,许萌窃喜地笑了。许萌:他就是我看管怪兽的那把钥匙。我不想让他再失望,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画室里,许萌正在往一幅巨大的油画布上疯狂地涂抹黑色,隐约可见原本色彩斑斓的画面一点一点被吞噬。许萌:只要我听话,他就对我笑……可是,他很难取悦。许萌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医院病床上,听医生说:“单侧输卵管切除。”许萌眼前一片空白。
  夜深人静,许萌的房门敞开着,她躲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写写删删。许萌:(OS)遇到你们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这一年多的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喜欢医馆的药香,我喜欢师承班的大家,我还特别喜欢简兮,我和她同病相怜,她身体残疾,我心理残疾。我太坏了,我不配你们对我的好。我每天看着天真都非常痛苦,我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天生就是个罪人!最近楠哥找我,他说他忘不掉我。头头,我有很多不好的记录在他那里,我逃不掉。他要是公布出去,我会让父母蒙羞!你能不能帮帮我,求你了!
  许萌打下最后一个句号,不敢再看第二眼,立刻选择了发送。突然,杜采仪一把掀开许萌的被子:“你在干什么!你在跟谁聊天?把手机给我!”许萌抓着手机想要关机,被杜采仪抢走:“是不是那个男的?你怎么这么不知检点?离了男人不能活吗?”许萌痛苦地抱住脑袋,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许萌的邮件里还有全部她与张佳楠的聊天截图。
  楠哥哥:“你我之间的纽带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楠哥哥:“你要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准再跟我说不,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会娶你回家。来,我们来复习一下,在别人面前你要叫我什么?”萌萌:“主人。”
  楠哥哥:“我很想见你,我也忘不了你,但是我一想到你在别的男人家住了一年多,我就过不去。”萌萌:“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去治病的。”
  楠哥哥发来一张洗胃病历单:“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就恶心!你放过我,我活不下去了。”萌萌:“我们彼此放过吧,你不要再这样了。”楠哥哥:“我们就这样吧,我不会再找你了。想你了,我就看看以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萌萌:“我求你!删了好不好!”楠哥哥:“不!我要永远留着,直到有一天你不属于我了,我就把它……”萌萌:“不要!”
  许萌最后的消息前有个红色的感叹号,一句系统提示飘在最后:“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最后的聊天时间为许萌自杀前两天。
  手法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孙头头:“这男的是在PUA萌萌!他杀了萌萌!”任天真懊恼地闭上眼睛:“可怜的萌萌!我们都有错,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竟然没发现她活得那么痛苦!”
  孙头头气不过突然站起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不是自杀,她是被这个渣男害死的!我一定要帮萌萌把这口恶气出掉!”任天真:“你别幼稚了,没有法律对精神迫害判刑。”
  孙头头:“你又不是律师!你怎么知道没有?!萌萌给我的信就是证据!我一定要让他得到惩罚!”
  宋灵兰把杯子递到厨房,上楼回房时听到手法室有任天真的声音,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任天真坐在许萌的床上,表情很是低落的样子。孙头头很难过:“萌萌真的喜欢你,早知道她是这样的病,不如把你……”宋灵兰隐隐听到“萌萌、喜欢”,默默叹口气,摇摇头上楼去了。
  任天真撸了一把孙头头的小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呢?郎君都能送人当礼物?”孙头头叹气:“从心里,我肯定舍不得。但作为医生,如果我也算的话,若是真能治好萌萌的病,若是能救萌萌的命,我觉得……我可以出让!”任天真:“你既然修炼成这样的大菩萨了,那以后遇到这样的病人,就交给我解救。”孙头头忽然怔在那,又泄气了:“我认识萌萌,心疼萌萌,把你让给她可以。别的人,可能……不行。”任天真看他说的每一句话头头都当真,很宠溺地笑了,又拉起头头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家有猛虎,看不上蔷薇。”
  宋灵兰回到卧室:“唉,我儿子真是个长情的孩子。他每天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高高兴兴的,实际上他心里面还是放不下萌萌。”任新正:“你怎么知道?”宋灵兰:“他现在就躺在萌萌的床上呢。”任新正:“他别吓着头头。”宋灵兰:“头头还在跟他说话,应该是在开导他。”任新正:“俩孩子在一块挺好,遇到伤感的事情能够有个伴聊一聊。你想,他去哪,只有头头知道;他疗伤,头头会跟他追忆。你总说我对家庭没有贡献。现在你儿子不开心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他,也算是我给家里带来的最大的贡献了。”宋灵兰:“好吧,记你一功。哎呀,就是不知道天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孙头头和任天真走进礼堂的时候,“2020内蒙支教先进个人表彰大会”已经接近尾声。
  张佳楠:“最后,我要感谢学校和院党委给予我这次机会参与到此次支教活动中,能够真正以我所学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日后我也会继续不辜负师长同学的信任,在学习和工作中继续砥砺前行,为更多人织梦,帮更多人圆梦。谢谢大家。”礼堂掌声雷动。院长亲自为张佳楠颁发表彰证书,他人生赢家的时刻被记录在册。孙头头和任天真站在礼堂最后,冷眼旁观。
  张佳楠在一众簇拥下走出礼堂,等在外面的孙头头和任天真立刻迎了上去。任天真:“张佳楠。”张佳楠:“你们是?”孙头头反应特别快:“学长你好,我们是青年报的记者。我们正在做校园领袖的专题报道,想要采访你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呢?”张佳楠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大概需要多久?我一会儿还要去找导师。”孙头头:“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很久。我们摄像机架在外面。”张佳楠:“好吧!”
  几人一起到了室外。张佳楠四下望了望:“摄像机呢?”孙头头皮笑肉不笑:“现在都是手机拍摄。”一旁的任天真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像。孙头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认识许萌吗?”张佳楠表情微变,立刻挡住自己的脸:“不要拍了!不要拍了!”说罢转身就要走,孙头头一脚绊住他:“想走?哪那么便宜?”张佳楠:“里面都是老师学生,你还敢怎样?”孙头头:“那你大声喊啊!让所有人都听见啊!”孙头头忽然大声冲楼道里喊:“救命啊!打劫啊!”张佳楠立刻警觉地看向楼里面,向孙头头告饶:“别喊!不好意思,你可能要说得再清楚一些,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孙头头:“许萌,那个给你花钱为你文身,怀过你的孩子差点出人命的未成年少女。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张佳楠:“你们是谁?”任天真:“我们是知道你做了什么龌龊事的人。”
  张佳楠一改此前翩翩学长的姿态,往墙上一靠,双手环胸形成一个防备的姿势:“我不明白,我做什么龌龊事了?我们是正常恋爱关系,而且她是成年人。”任天真冷笑:“你一定不知道她死前把你们所有聊天记录都发给我们了。”张佳楠有些紧张:“我没做什么。你要说花钱?是,她是送过我不少礼物,但是我也送她了。恋人互相买礼物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孙头头气得咬牙切齿:“人渣!她未成年的时候你就误导她引诱她,进而打击她侮辱她摧毁她然后控制她,你还有脸说你没做什么?!”张佳楠:“注意你的措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她还没成年,但我也没有强迫她,我们是正常恋爱。至于你后面说的那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孙头头:“你还没有!你拉黑她!侮辱她!她才会自杀!”张佳楠表情有瞬间的空白,随即恢复正常:“对于她的死,我很遗憾,但这与我无关。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法律惩戒拉黑。”任天真:“你精神上虐待她!”张佳楠忽然震怒,大喊:“她也虐待我!”喊完他立刻清醒过来,保持冷静:“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解释我跟萌萌之间的事情,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可能她陷得深一点,但我也不是没有挣扎过。感情的事情,外人是无法做评判的。”孙头头:“你拿亲密关系的照片和视频威胁她!”张佳楠:“你有证据吗?造谣是要负责任的。”孙头头:“你没有心的吗?有一个女孩因为你自杀了,你居然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张佳楠:“你们很了解她吗?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吗?她做的那些事,不是她愿意我难道能逼她吗?”张佳楠挑衅地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任天真:“你知道萌萌有多玩得开吗?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我吗?”任天真忍无可忍就要冲上前,孙头头赶紧回身抱住他:“天真,这种人渣不值得!”任天真:“你给我等着。”张佳楠施施然起身:“你们,最好不要再来骚扰我。我这个人,情绪不稳定,万一受了刺激,有些好东西,留着一个人欣赏真的太可惜。”任天真捏紧拳头。
  孙头头和任天真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参天大树矗立两旁。孙头头:“人面兽心!这种人居然还是优秀学干?真的坏到骨头里了。”任天真:“那你拦着我?!”孙头头:“你要记着你是世家子弟,你们家丢不起这个脸,这种大事以后让我来。”任天真:“你这次也没有来。”孙头头:“我是掌门人,我也不能为这个渣滓丢了前途。而且我现在有脑子了,有脑子的人从来不用拳头说话!”任天真:“那这位最强大脑,你现在怎么想?”孙头头:“一个脑子还不够,我要找个比我更有脑子的。”
  杨小红:“你们没脑子的吗?找他对质干什么?”孙头头缩缩脖子:“我以为他会害怕别人知道。”彭十堰:“头哥,这你就没经验了。像他这样的PUA扛把子,就是典型的寄居蟹人格,这种人通过在人际关系中掌握控制权、话语权、优越感,让对方一步步走向自卑,直到失去自我。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度自恋且永远认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他怎么可能害怕你们知道?”杨小红:“听上去你很有经验?”彭十堰:“没有没有,我虽然是个直男,但绝对不癌,我很尊重你们的。”孙头头:“小红,这些聊天记录还不能作为证据吗?”
  杨小红:“虽然这个男的是个人渣,但他说的没错,他跟萌萌的确曾经是你情我愿的恋人关系,虽然我们都知道他对萌萌进行了精神控制,但是,这些聊天也只能看出萌萌在这段关系里曾经被动过,并不能作为任何你想指控的证据。”任天真:“我刚才就应该揍他!”杨小红:“友情提醒,故意伤人是犯法,要判刑的。”彭十堰:“气就气在你都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但就是拿他没办法。萌萌那么痛苦,这位大哥,该拿奖拿奖,该保研保研,真是荒谬!”
  孙头头深吸一口气:“小红,把刑法拿给我翻一翻,说吧,打他一顿能判多少年!”杨小红:“想让他付出代价也不是没有办法。”三人齐声:“什么办法?”杨小红:“法律以外还有公序良俗。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前途一片大好嘛,我们就戳他心窝窝!”
  一篇名为《恶魔在人间:江州大学“学生干部”逼死女学生》的爆料帖从豆瓣开始,迅速被转载至微博、知乎、朋友圈、各大贴吧,引起无数讨论,网友纷纷讨伐文中的PUA男,还有不少知情人补充爆料,迅速将张佳楠的信息人肉出来,还有很多也曾被他PUA过的受害者纷纷出现。网友群情激愤。
  孙头头看着手机里热搜“张佳楠渣渣男”词条里的内容,忍不住感慨:“小红,你真的太厉害了。”彭十堰:“啧啧啧,网友真的太有才了,骂人的话也太损了。”杨小红:“打蛇打七寸,我们必须得先发制人。”孙头头竖起大拇指:“你才是最强大脑!我就不信这种情况下这个渣男还敢把那些照片视频发出来。网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任天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他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杨小红不屑一笑:“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曾经办过的案子,把老婆打死,只判7年,放出来后,马上又再婚了。你太高估网友的记忆。你相信我,张佳楠,过不了十几年,应该会呼风唤雨,完全洗白。”
  孙头头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亲爱的。”孙头头接起:“星星。”田星星:“头头,你留在屋子里的东西还要吗?”孙头头:“啊?怎么了?”田星星:“我要搬家,正在整理东西,你哪些要留的?”孙头头一愣:“你等着,我现在去找你。”
  孙头头回到出租屋,田星星已经打包了好几个大箱子小箱子。孙头头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大箱子上:“怎么突然要搬家?赵力权呢?”田星星:“他搬走了,我一个人负担不起这里的房租。”孙头头沉默了:“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拒绝他?”田星星不说话。孙头头:“小权子现在赚钱可拼了,他肯定会对你好的。”田星星还是不说话。孙头头:“我跟着师父学了这么长时间,学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本事学到手是真实,钱财这个东西都是虚无的。你看到的房子也好,你看到的外在物质东西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没有意义。我已经见过两条生命的消失了。有钱没钱最后都一样。”田星星:“你现在是顶着现成的学区房,你才能说出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我问你,如果现在是你爱上赵力权,你会跟他吗?”孙头头:“当然会了。”田星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现在因为有了天真,说什么话都轻飘飘的,不接地气。”孙头头:“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我说我俩一起过。你不是也啥都没有吗?我也啥都没有啊。”田星星:“可咱俩不会有孩子!好了好了,你快看看,你的这些玩偶,到底还要不要?”孙头头撇撇嘴,开始帮着田星星一起打包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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