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陈熹年似乎还想要自证,他的手往下,要解开更多的衣衫。曾经我与他有过那样的亲密,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我目光还是忍不住躲闪,那些记忆涌上心头,似乎是陈熹年也知道的,也想起来了,他声音轻笑。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也许是宿命吧,颜时缘,怎么每次都是你能见到我如此模样,没有旁人的?”他的意味太过明显了,他说他没有和别人有过亲密。他怕我不信,甚至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将自己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示我。
他说:“我还记得我与时缘姑娘,是有过亲密的,那时候时缘姑娘已经瞧见了我为了时缘姑娘心动的模样,如此我便不会将这副样貌轻易交给一个我并不相信,还要查探的人面前的。”
他说:“请时缘姑娘信我,此刻我就在时缘姑娘面前,任姑娘处置。”
我脸颊通红,当然知道陈熹年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样太过暧昧了。我挣扎着松开手,可是陈熹年仍然将我抱入怀中,他对我说:“我已让下人将那女子扣在了门口的,若是时缘姑娘不解气,那便做出些样子来气气她好不好?”
做什么样子?我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陈熹年将我的身子托起,我只能夹紧他的腰,抱住他。陈熹年要把我往门口推,他将自己的身板靠在门边,侧过了头吻住了我的唇。任谁在外头看,只能看到一个女子挂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似乎爱极了她,仰着头和她亲吻,难舍难分。
简直是要坐实了金屋藏娇的罪名,他陈熹年在谌州顺风顺水,看不上任何女子,只因家中藏着一位令他发了疯痴迷的女子。他为了这女子打造了一座天上宫阙,拒绝了不管什么身份的人的结亲,好像就要与这位女子天荒地老下去,在这样身处仙境之中。
陈熹年好似在证明,他非我不可,只会为我如此,用情至深。
但很是奇怪,我和他之间却没有山盟海誓,甚至也没说过名分归属。我和陈熹年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却又在每次试探中,表现出真心。
我脑子里的那些伦理道德都要炸开了,我明白了陈熹年在做什么,他是在替我出气,他就是要让外头那烟柳女子明白,他陈熹年也会为女子心动,不过不是为了她。外头有人听着,看着模糊的身影,但大概的模样也能想见的,我和陈熹年这般,倒像是有人在旁看着一般。
官家小姐,可不和男子做这些事情,更不会这样胡闹。
可我早就不是官家小姐了,我方才还被人欺负了,是不是能够活得衬自己心意些?我咬了咬牙,在陈熹年没得到我的回应以为我并不想要如此,打算分开的时候,低着头吻了过去。我的举动就像是在胡闹,就是在应允默认陈熹年对我所有的鲁莽举动。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吧。
反正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没人会评判我的对错,我做事只需要凭借我的心,听从我的心就好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大胆,陈熹年手上的动作乱了些,也有了些力道。他掐着我的腰,故意要我发出些动静声响来。他带着恶劣的笑,对上我有些埋怨的眼神。他贴在我的耳边说:“时缘姑娘帮帮我,外头可是有人听着呢。”
“若是时缘姑娘声音小了,他们会觉得我不行,会觉得时缘姑娘受了委屈。”
受什么鬼的委屈,我没见过像陈熹年这样无耻的人,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我抓住了陈熹年的手,陈熹年为了躲我却因此放开了我。身子翻转,他把我推到了门边,重又将我抱起来,再次吻了过来。
这一回他没有了调笑,他身下的东西抵着我,他仰头看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等待我要不要假戏真做,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带着许久迟到的疑问:“时缘姑娘,那日我狠心把你推给祝祷安的时候,你们在屋子里,有过这样过分的亲密吗?”
“祝祷安对你鲁莽过吗?”
“我好奇极了,发了疯的想要知道,但是我又怕这样问了你,你会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不正经的事情。”
“你此刻,哪里有正经的样子?”我心中有些异样的慌乱,还不能。我可以和陈熹年如此装样子,但我不能和他来真的。我不想要外头的人真的观赏春宫,我和陈熹年相比,还有没有泯灭的廉耻之心的。
陈熹年知道了我的抉择,他也不勉强:“好,我听你的。”
那女子大概在门口跪了半个时辰,等陈熹年和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她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陈家今日遭贼翻墙而入,还好这贼功夫不好,被我拿住。你们将她赶出去,告诉众人她想要实偷盗的事情,想要败坏我陈家的家风,胡言乱语甚至要编排谣言。若是她敢否认,即刻打死。”
陈熹年蹲下来,看着那女子,带着冷意:“你以为,靠着这样的手段就能够从我这里套出些话来,想要谋害我,你还嫩了些。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让他别打歪心思,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我会置你于死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陈熹年,他在警告这女子,担下偷盗的罪名,不要乱说。担下罪名可活,要是在外头乱传陈熹年的谣言,就会死。
陈熹年不会对我这样,我忽然觉得我挺幸运的,能够和陈熹年成为同一条船上的盟友,若是我和陈熹年敌对,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甚至会被他折腾到体无完肤。
下人听着吩咐去办了事,懂眼色的小丫鬟立刻去打了水来,还有一个上来要搀扶我,生怕我有站不稳的时候跌下去。
我疑惑着为何如此对我,好像我做了什么精疲力尽的事情。但是我看到小丫头也同样红了的耳根,再看向陈熹年嘴角上扬,便明白了。这下子,我在府中的身份,不再是什么一路同行借住的知己了,我莫名的,稀里糊涂地变成了陈熹年金屋藏娇的对象。
陈熹年这人真的是,在都城的时候与我兄妹相称,占尽了我的便宜,这时候又把我当成笼中鸟金丝雀。好像都是他在受益,这一招有些高明的,我在陈熹年靠近过来想要温存的时候,特意转身离开。
不想和得了便宜的人说话,但我好像越描越黑,下人以为我是在害羞了,在我回屋的时候还发出了轻轻的笑声。这笑声里也有陈熹年的声音,他助纣为虐,煽风点火。我看不下去了,我转身就要关上门,也要将外头的一派夏日景色隔绝。
最好这时候下些雨水,打个雷什么的,往着陈熹年的头上劈去才好。我心中这样暗暗想着,但是天色却晴好,我看到陈熹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他要推开我正欲关上的门,对我说些重要的事情。
我等了等,要看陈熹年作何解释。
陈熹年对我弯着眼睛笑,他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对我说道:“时缘姑娘今晚想要吃什么,我等下出门了给姑娘你带来。今天晚上,姑娘可是要记得为我留一道门,别关死的。”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略微侧头,我看到那些小丫鬟捂着嘴巴偷笑,这些都是拜陈熹年所赐。我跺着脚瞪了陈熹年一眼就要关上门,我用的力气很大,陈熹年这一回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知道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很快缩回了自己的手脚。门关上的时候恰好对着他的脸,他后退一步,仿佛我这一声巨响并不是对着他的。他神色比任何时候都坦荡,这时候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地叩了叩门。
陈熹年问我:“时缘姑娘,我已与你自证了清白,虽然笨拙,但是时缘姑娘大可放了心吧。以后我只和时缘姑娘做这些事情,再不让那些女子来陈府好不好?”
这话是说给那些下人听的,陈熹年好像要让下人知道,我在吃他的醋。他为此开怀,好像抓住了我爱他的证据。
第30章 尾随
30.尾随
从陈家被绑出去的女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谌州上下都知道了陈家果然有一位绝色女子,陈熹年将她视若珍宝,这才拒绝了那些人的结亲的。
一时之间,有许多实诚的人想要看看这位女子是什么模样,甚至有些被震惊到没了脑子的人,想要上门求亲。但是陈熹年都回绝了,陈熹年回绝人的时候故意让人误会,他好像对旁人这样拒绝的,他说都说被我金屋藏娇的女子,金屋藏娇这几个字的意思,是要我解释吗?
那些人才明白过来,纷纷退却,说着抱歉。
我觉得这不公平的,怎么别人来求亲的时候,陈熹年没拒绝,到我这里陈熹年却替我拒绝了呢?我问陈熹年,我难道不能选一个如意郎君吗?
陈熹年脸色惨淡,但是语气强硬,他说:“不可以。”
我看着他的脸色不好,心中也痛快了许多,也不再介意他帮我回绝的那些亲事。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我出门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人与我打招呼,与我攀谈几句。我淡淡笑着回应,满是客套和疏离。
只是呆在家中太无聊了,我也想要偶尔出门看一看。
只是今日我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觉得有人跟着我,可我回头,却看不到一个人。小丫鬟跟在我的身边,见我走走停停忙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要让人以为我心中都是揣度,便摇头说没什么。
但我分明听到在我转身之后,有紧跟着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来得极有规律,总是在等我发觉要转身的时候消失不见。我在这谌州没什么仇人的,若是有人故意跟踪我是为了仇恨,应该不至于。又或者是因为我断了谁嫁给陈熹年的心,所以遭人惦记上了?
我没有多言,回去也没有和陈熹年说,但是我的心始终觉得慌乱,像是有人在我的头上悬了一把刀,让我日日夜夜想起来有人盯上了我,就算我躲在了自以为安稳的地方,可是那脚步声终将还是会找到我。
我觉得这样子胡思乱想下去并不是事情,我要印证我自己乱想的那些事情是不对的,只是我多心了。屋外打了雷,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我听到了淅沥沥的雨水。我站起身来,对着外头的人道:“我要出门。”
“这时候出门吗?”小丫鬟听到了我要出门,诧异进来,外头虽然是白昼可是雨落了下来让屋子暗了下去,“时缘姑娘,这时候可不是出门的好天气。若是时缘姑娘想要什么,吩咐门口的小厮去买来,您也不用在雨中走着,要是染了冷气,这可就不好了。”
就是要雨天出门,才能打消我的顾虑。若是平日里出门,有人跟着我尚且可以当做是旁人顺路,但是雨天不好行走,若是在雨天里我还能够感觉有人跟着我,那才是真的在跟随我。
我也是在赌,赌这样的天气,跟着我的人不会自讨苦吃。
总不能因为嫁不了陈熹年,就有这样大的怨气吧。
小丫鬟拗不过我,只好跟着我出门,雨具一应俱全,小丫鬟站在陈府门口还是不放心:“时缘姑娘,您要是真的想要什么东西,等到不下雨了再去也不迟啊。”
我没有说话,撑着伞先一步走在雨中:“你若是不想要走,我自己走也行。”我是无所谓,我心中有印证着的事情,并不是要故意为难小丫鬟的。
可是小丫鬟哪里敢呢,她连忙上前帮我打着伞:“时缘姑娘这话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能放时缘姑娘一个人走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起初并没有脚步声,我心中慢慢安定下来,那看来那日就是我多想了,应该只是有人顺路或者吓唬我。既然出来了,那不如趁着这雨漫步,街中开了许多的铺子,有卖着刚做好的糕点的,也有着热腾腾的汤面,大家都聚在一处喝茶聊天,等着雨停。
有人看到了我,对我扯着嗓子喊:“哦是陈家的那位天仙啊,雨中漫步,果然雅致。我不能娶你了,我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你这样。”
没什么恶意的,我笑了笑,并不打算理会他们。
我给小丫鬟买了些糕点吃的,又买了些首饰,随意走了一圈我便打算回去。至此都无异常,我心情愉悦,想来是我自己多心了。哪里还有什么落在我头上的刀呢,那些什么宿仇,不好的记忆都是过去了,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伤害我了。
我脚步加快,等到我快到陈府的时候,门口的小厮忽然叫住我,说有人留了东西要给我。
有人给我东西?我让小丫鬟收了伞,自己站在门口等着那小厮给我把东西拿过来。我虽然不记得有谁认识我,但是看一眼总是好的,若是认错了人,也好叫小厮送回去。
小厮献宝一样,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包好的东西:“我可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您看,这东西价值不菲。”
我看去,那是一块玉佩,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玉佩了。让我想想,那是我当上艺伎头牌的时候随身之物,我先把它送给了春枝,随后这块玉佩又经过祝祷安的手转回到了我的身上。再后来,这块玉佩又成了撕破我和陈熹年设局的关键之物。
而如今它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都不记得,当初我被祝祷安拽住手腕摔在地上的时候,那块玉佩在哪里。后来我和陈熹年两人只想着逃亡,根本没工夫管玉佩的事情。
这块玉佩,难道又被祝祷安捡到了吗?我愣在原地,头顶炸开轰雷,是为什么,这块玉佩又能回到我的身边来。原来那些我的小心和揣度都是对的吗,真的有人跟着我,并不是有人因为不能嫁给陈熹年才吓唬我。
是有更厉害的人物,瞄准了我,对准了我,将刀抵在我的后背悬在我的头上。
我没有接,那小厮是以为我没有见过这枚玉佩,对着我挥了挥手:“时缘姑娘,您快接下去啊,您这是怎么了还发愣?”
“这是谁给你的?”我问他。
“是一位也跟我差不多打扮的小厮,想来是谁家的下人。”小厮又将玉佩递过来给我。
是了,若是祝祷安,他怎么会亲自前来呢,这样大的雨,只有我这个傻子才为了自证自己步入雨中。祝祷安不像是能够吃亏的人,不像是我这样傻的人。
除了祝祷安没别人能如此了,我心中荒凉地想着。事情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更糟糕。我和陈熹年两人一路隐姓埋名,好不容易来到的谌州,他祝祷安怎么会找到我们的呢?
“哦,知道了。”我慌乱拿过玉佩,左右看了看,在雨中的除了来来往往为了生活的人,并不见其他人。我转身,进了陈府。
这块玉佩在我的手中握着如同千斤重,我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我以为我和陈熹年能够重新开始了。明明谌州的百姓那样民风淳朴,待人从来不藏私,不勾心斗角,可是我仍然逃脱不开本来就在我身后的那一团黑影,那一道宿命。
若真的是祝祷安,他想干嘛,他疯了吗?不是各自安好吗,不是要放过彼此吗,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抓着我和陈熹年不放呢?
我一路浑浑噩噩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小丫鬟在身后喊我:“时缘姑娘,您怎么穿过中庭走在雨里啊,你往回廊里来啊。”
等我回到屋中,看到陈熹年坐在屋子里等我的时候,他皱着眉头看向我,我才觉得不对。我浑身冰凉,透过铜镜我看到了浑身湿透的自己,头发都黏在了我的额角,我像个落汤鸡一般,狼狈的衣衫根本挡不住我的身子。
雨水打湿了我,隐隐将我起伏的胸口袒露出来,但这时候我并没有心情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