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沉说:“蛋糕好不好吃?”
甘画低头轮番宠幸几个慕斯,做出饿了很久的样子,不自觉嘴角还带着点红丝绒:“好吃。”
得赶快吃,不然谢星沉脸色又要臭臭的。
谢星沉脸色放晴:“好吃了应该说什么?”
甘画说:“谢谢谢老板请我吃吃喝喝。”
谢星沉笑了一下,开始套话:“甘画老师,人是不是应该懂得感恩?”
甘画好气又好笑:“我已经很感恩了。”
她指了指自己装了不少蛋糕的肚子,表示自己很卖力了。
谢星沉拨弄手腕的绳子:“除了感恩,有来有往是不是人相处的准则?”
甘画说:“当然了,但是你干嘛给我上思想道德课?”
甘画有点犯怵,对着谢星沉这样的小眼神小心思。
“过来点。”谢星沉向甘画招了招手。
甘画忐忑地凑过去,想听谢老板有什么吩咐。
谢星沉对着甘画的耳朵说:“我给你考了个第一名,人要是有来有往,那我的‘往’呢?”
甘画抬头,怯生生说:“那你想要什么?”
谢星沉一把将甘画拉到身边,轻声说:“我想要甘画老师奖励我。”
包厢的私密性已经很好,谢星沉长手一推,连门都给带上,包厢中的空气立刻紧张了起来。
甘画能够感觉到谢星沉身上的温热,是卫衣和校服藏盖不住的那种,少年专属的体温。
谢星沉垂眸看她,眼神雪亮:“甘画,坐我腿上。”
带着蛊惑的口吻,几乎要让人无条件地服从,但是甘画还保持着理智,她顶着巨大压力摇了摇头。
吃蛋糕的样子是假的,享受的样子也是假的,她心里只有一件事,让谢星沉的心思放在该做的事情上。
谢星沉也不逼她:“把手给我。”
这个可以算是小小的奖励。
甘画递出她的手,谢星沉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接着贪恋地嗅甘画头发的味道,甘画浑身紧绷,感觉谢星沉像是误入玩具王国的男孩,感受到了巨大的新鲜和兴奋。
甘画感觉自己像是成了谢星沉的氧气,他窒息了那么久,终于闻到一股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鲜氧,可在这个时候甘画也感受到了谢星沉对她的占有,这种超越高中生的情感令她有些恐慌。
“谢星沉……”她发出声音,可是声音细弱懦弱。
她像是被一只危险的白豹盯上,整个人崩得很紧,几乎是被动的等着。
十,九,八,只要十秒钟就推开他,佯装生气地说:“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然后谢星沉就会痞笑着,他们又回到平时的样子,七,六,可是在五的时候,甘画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她肋骨的位置,拇指摁着她,并且宽大的手心往上……
“谢星沉。”甘画带着害怕制止了,背部弓了起来,眼皮发红。
谢星沉睁开眼睛,眼神有些狼狈,甘画也觉得这样很尴尬。
“谢星沉。”她想要解释,谢星沉先她一步拉开门:“我出去一会。”
甘画看到谢星沉走到对面窗口的位置,点了一根烟狠狠吸着。
半晌后,谢星沉回来了,桌子上已经放上了热乎乎的芋圆甜品,甘画佯装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样,让服务员把这边的音响也打开了,氛围变得更好,甘画用小碗分吃的:“谢星沉,你也吃一碗吧,芋圆好香喔。”
她有意让气氛变得更好,谢星沉坐下来,身上沾了一点烟草味,甘画把芋圆推给他,调羹也给他,谢星沉没接。
过了一会,谢星沉拿起勺子,有意无意搅着,“尝尝吗?”甘画问。
谢星沉扯了扯嘴角,没吃,口吻向着甘画,有意无意说:“甘画,你是不是对我淡了。”
第78章
甘画听到谢星沉的话顿了一下, 半晌后收拾好了心情,带着俏皮说:“我是盐吗?还会咸的淡的。”
她说完后,气氛并没有缓和。
谢星沉没有接受她的说辞, 两个人十分安静, 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眨眼, 高三上半学期过去了,寒假的时候甘画和爸爸回了老家。
甘辛博和她送回外公外婆家后,自己还要回去医院当差, 到了年27的时候才回来。
这个寒假,甘画和朋友们都很少联系,把重心放在两位老人身上, 闲暇之时就做作业,复习, 刷卷子, 集错题,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复习。
班级群和女生群的话题都逐渐往学习上靠拢,少了往日那种欣欣向荣的场景, 甘画一边听着她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一边刷卷子。
今天是年29了,智能音箱在少女的卧室里立体环响, 甘画听到外婆的传叫:“小画。”
“来了。”甘画匆匆将草稿纸的答案填到卷子里, 然后合上试题册出了房间。
“啊嫲?”
年仅70的老人还是精神抖擞的,一个在厨房掌勺,一个在处理大闸蟹,外婆说:“去叫你爸爸和客人吃饭了, 还有个生腌蟹就好了。”
“知了。”甘画用当地方言回应, 去找甘辛博。
甘辛博和他的朋友在聊天, 两人在阳台站着。
那位客人是国内一位有名的医生,脑癌科的权威,他以自身的成就让整个家族都光宗耀祖,这次听说连家都没回,先往50公里的这儿来了。
那个医生说:“师兄,你对脑癌的理解到现在还是国内的标向,你的期刊是我们每个人必读的宝典,既然你每年都还关心着脑癌的最新技术,为什么不回来?”
甘辛博抽着烟,他身形清挺,似乎没收到岁月多少变化,他说:“不想折腾了。”
医生说:“是不是因为家人的关系,小画快要高考了吧?”
甘画往客厅的方向挪了一些。
甘辛博说:“我有家人,我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是他们需要我。”
医生说:“那那些脑癌病人呢?”
他有些激动:“你以前接手的那些病人,有些已经十年了还在坚持,总是问,甘医生还会回来吗?”
甘辛博皱眉说:“十年,也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期限了,我回不回去有什么用!”他也有些激动。
医生却是露出微笑:“现在国内开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正在招募各个脑瘤科的权威进行科研组队,师兄,我们真的非常希望你能回来。除夕快乐。”
医生说完,拿起旁边的行李箱,甘画从客厅里走出来:“叔叔留下来吃个饭吧。”
那个医生爽朗地说:“不用啦,我就是过来看一下你们,叔叔也要回家了,家里还在催呢。”
两个老人听了也出来挽留,但是医生还是回家了。
甘画和家里人吃年夜饭,光从表面上看的话看不出甘辛博心里有事,但是那天晚上甘画给甘辛博放福纸,却看到爸爸桌子上有很多期刊文件,其中不乏是他发表的,那个科研项目的简介也在他的书桌上。
甘画就没有把装好的福纸压在甘辛博床头下,而是放在他的桌面上,鲜艳明显。
当地的习俗是年夜饭在中午就开吃了,晚上甘画在房间里看手机,他们那个小群里也热闹了起来。
草茸茸质问花清野:【@花野子你为什么没有给你爸爸说除夕快乐[怒]】
花清野很快就说:【@美少女不懂牛马除夕快乐[玫瑰][玫瑰][玫瑰]】
花清野发了红包,并艾特全体成员出来抢,大家就冒头了。
盛霄说:【我来了我来了。】
甘画:【来了来了。】
他们抢了一轮红包后,盛霄说:【大佬怎么不露头啊】
花清野说:【是啊,还有那么多红包没抢,你们今天给他发祝福了吗?】
盛霄说:【发了啊,别人都是群发,大佬那份我精心雕琢了三百字,把肚子里的墨水都掏空了,没有回复。】
草茸茸幽幽说:【所以你给我的是群发……?】
盛霄:【[闭嘴]】
甘画点进谢星沉的聊天页面,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聊天了。
甘画发了条消息:【除夕快乐^-^】
甘画以为谢星沉不会回复,没想到他反手就回了个红包。
甘画趁机问:【谢星沉,你在干嘛呀?】
谢星沉就没回了。
甘画锲而不舍:【你不和我说说话吗?】
谢星沉回复:【打电话过来。】
甘画脸有些热,找了谢星沉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谢星沉那边似乎是一个酒宴,甘画能听到手机主人走路的声音,是皮鞋在地上踩出的声音,后面喧闹的人群越来越远。
谢星沉应该是从酒宴中脱身,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和她通电话。
半晌谢星沉开口了:“在。”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但是又非常有熟悉感,甘画找话题:“谢星沉,你在参加宴会吗?”
谢星沉说:“嗯。”
他像是没什么兴趣,不知道是对酒宴还是对她,甘画有些挫败:“喔,你寒假都做了些什么啊。”
谢星沉的手指搁在哪道阳台窗口,食指敲出声音,“滑雪、打游戏、看纪录片、记仇。”
“记仇?”甘画脑袋发懵。
谢星沉说:“看一下某个和我冷战的人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
甘画小声说:“我才没有和你冷战。”
谢星沉说:“那我们没联系是为什么?”
甘画内心堵塞,为什么呢,还不是怕谢星沉太开心了,影响到学习状态。
甘画说:“是我太忙了。”
谢星沉换了个话题:“过年拿到多少压岁钱了。”
甘画说:“现在是两千四,等年后婶婶来走亲戚应该又有两千吧。”
谢星沉说:“我给你凑个整。”
甘画说:“不用啦,四千四已经很多了,啊,这个数字好像不太好。”
迷信画突然皱起鼻子。
谢星沉说:“我给你一万。”
甘画睁大眼睛:“谢星沉,你喝醉啦?”
谢星沉说:“你年后陪我去玩。”
甘画的眼睫毛又回落下来,她摸摸耳垂:“谢星沉,我们很快就开学了。”
这变相的拒绝引起谢星沉的不满,他嘲讽着说:“开学了你就会陪我吗?”
甘画:“……”
又是沉默。
甘画勉强笑道:“谢星沉,开学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谢星沉不回答了。
甘画用欢庆的口吻说:“谢星沉,我外婆给我织了顶帽子,超级暖和。”
谢星沉终于回话:“什么颜色。”
甘画说:“红色,我给你看看吧?”
谢星沉说:“视频。”
甘画没逆他:“好。”
甘画飞快去找了帽子带上,然后给谢星沉打视频通话,她拉了拉帽子两边的流苏。
视频接通后,甘画招呼:“谢星沉。”
屏幕那边小姑娘带着红色的帽子,围着同色的围巾,显得她的脸蛋更加小巧和红润,她像是雪地里的圣诞少女,谢星沉不禁翘了嘴角。
小姑娘看到他之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就笑不停。
谢星沉把烟夹在手里,说:“你笑什么?”
小姑娘说:“谢星沉,你穿西装,好少见喔。”
谢星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扯了扯嘴角。
他今天参加的聚会比较正经,他穿了西装三件套,黑色的马甲与外套,白色的领口衬得他脸蛋清俊如玉。
甘画说:“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去呀?”
谢星沉说:“不知道。”
甘画说:“你晚上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刷刷题。”
甘画正打算见缝插针地给谢星沉安利一个好用的app,但是谢星沉把烟夹在指间中:“不,我只有在晚上是不无聊的。”
他微微仰脸,盛着月光,神色冷痞。
甘画看得愣了:“是吗,你晚上都干什么啊。”
谢星沉瞥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甘画觉得谢星沉的样子诱惑得像个妖精,谢星沉说:“我每天晚上就拿着你的照片在床头看,你猜我在干什么。”
甘画眼眸震荡了一下,脸上像是惊愣,接着慢慢变得又羞又恼,既惊疑又不敢置信。
她硬了口吻说:“你还是早点睡吧!”
谢星沉低低笑。
她刚说完,谢星沉那边就传来砰砰的声音,甘画激动说:“谢星沉,是不是有烟花?”
谢星沉把屏幕分一半给外面,一点绿植外是大片的漆黑色天空,天空炸出十分罕见的紫色烟火。
谢星沉说:“嗯。”
“好好看!”甘画说,“谢星沉,你许新年愿望了吗?”
谢星沉说:“没有,没这个习惯。”
甘画说:“你快许呀。”
“你有什么愿望?”甘画跑到阳台大声问,几乎要把手都挥起来。
谢星沉看着镜子里面紧紧盯着烟花,脸上兴奋激动的小姑娘神色慵懒地笑了,他将烟草碾了,说:“那就,我的第10个愿望吧。”
第十个愿望,我想在大礼堂里早恋。
这场烟花好像只是这个新年的浅短开场,只响了几十秒就安静了。
就像甘画也站到了阳台边,两个人的背后都是漆黑的夜色。
甘画眼神躲闪,连谢星沉的脸都不敢看。
谢星沉说:“甘画。”
“什么。”甘画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一双眼睛怯懦懦的。
“看着我。”谢星沉说。
甘画说:“谢星沉,算了。”
别让她看他,算了。
谢星沉看视频对面的小脸表情勉强,谢星沉眉头皱起,不太快意说:“甘画,你是不是,其实并不喜欢我?”
*
谢星沉回到酒宴,这是个富丽堂皇的酒店,酒店占地不知几许,宴会名流贵媛很多,明明是因为应该大家坐下来热闹闹的年夜饭,但这里却是西装香水觥筹交错的交际场所。
谢星沉的杯子里有葡萄酒,有钱人才不会管什么未成年不能喝红的白的,他端起酒杯喝了。
嘴角残留古典的红,谢正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星沉,快来见见赵总钱总钱夫人。”
几个上流人士走过来,钱夫人拿着骨扇惊艳说:“这就是令郎啊,仪表气度这么好,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吧,就这一个孩子吗?”
谢正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还有一个小的,不识大体没让他来见客。”
钱总撞了撞钱夫人的手肘,埋怨:“哪壶不提哪壶。”
钱夫人懊悔掩嘴。
成年人的世界最会装得大度,很快他们又如沐春风论阔起来,谢星沉等他们寒暄等得不耐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给他们看过杯子就当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