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能算得上是第三者呢?
情感上难以妥协,可理智是在拉扯着她,告诉她,如果你真喜欢段意,那真就应该等他把感情的事处理得清清白白再说。
分手之后的时间似乎变得漫长。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她会时不时想起段意的那张脸,还有跟他的点点滴滴,每一样拿出来都如数家珍,然后就会红了眼眶。她没什么心思工作,下了班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想着跟朋友喝酒,喝了点酒,也许就忘得快了。
直到那天,她又挺晚回了家。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羊小桃下意识地停了脚步。就在此不久前,她经常会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看不见,找不到。
就像是个鬼影似的在她左右,她能感觉得到。
可是那晚,这种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羊小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前哪怕是在上班的时候,她都觉得像是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如果仔细推敲这种感觉开始的时间,她觉得,应该是在跟段意说完分手后。
她不是没怀疑过段意。
想着是不是他放不下,所以一直偷偷跟着她。可她又觉得不至于,彼此都是成年人,这么个行事作风不至于吧。
而且当时她跟段意说得很清楚,之所以分手,那是她不想介入到他跟倪荞的感情里去。
他该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只要能跟倪荞断干净,那他们的这段感情还会继续。
没说出来,不代表她不渴望,不代表她没在等待。
等待他能给彼此一个交代。
或者,等待着自己能将他彻底遗忘。
但随着被跟踪的感觉不见了之后,羊小桃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她在想,也许之前压根就没什么人跟着她,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也许段意现在已经跟倪荞旧情复燃了,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不过就是他生命里短暂的小插曲而已。
当时心情有多糟她说不上来。
直到她打算开房门的时候,冷不丁的又升腾起一丝异样来,好像又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这次,更像是窥探。
羊小桃觉得后脊梁发凉,蓦地转头。
身后是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对门那户。
就在这时,感应灯陡然灭了。
一时间陷入黑暗之中。
她闭了一下眼睛,想尽快适应黑暗,可哪怕不是用眼睛看的,她也能明显感觉出仍旧有人在盯着她。
什么人?
然而,这种感觉很短暂,又消失了。
等视线适应过来了后,她陡然瞧见黑暗里匿着团影子。
不,不是一团,是一个人。
男人的影子。
羊小桃吓了一跳,这影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灯亮的时候看得清楚,并没有任何人藏匿在走廊里,而且,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头,没有任何能藏身的地方。
她想转身跑。
可念头刚起的时候她看清了黑影的脸。
竟是段意!
段意怎么会出现在这,羊小桃弄不清楚,在她眼里,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似的,之后,她是怎么被段意带走的,直到现在印象都不那么深刻。
羊小桃只记得,当时的段意整个人湮在黑暗之中,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却没有脚步声,就跟踩在空气里似的,因为她很清楚头顶上的感应灯十分灵敏,那一刻始终没有亮。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了面前,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压下脸。
段意吻了她。
……
曾经段意吻过她,唇齿相依的时候,羊小桃觉得天地间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可那晚,当段意的唇压下来,羊小桃却是全身一僵。
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很冷。
像是吻着一块冰。
羊小桃一激灵,就觉得整个后背都生凉。
有了意识时她就在这个地方了。
一个封闭的空间,像是个废弃的房间,可周围又是石壁。没窗子,见不着阳光。唯一的光亮就是距离她能有个两米多远的石桌上的蜡烛。
那蜡烛她看着眼熟,后来经她仔细打量才发现,竟是根囍蜡,挺长挺粗,打从她眼罩被摘下后就开始燃烧,现在烛身之下汇集了一大滩凝固的蜡液,就跟眼泪似的。
羊小桃能活动的范围就只有床上。
吃喝拉撒睡都不能离开床边范畴。她被带来之后没多久,可以不被蒙着眼了,但手腕被箍住,有条铁链子将她和床头拴住,别想解开。
一张双人床。
床铺什么的都是新的,倒是干净,被褥枕头都是大红色,再看这室内周遭,也都贴上了大红喜字。
眼罩刚摘那会,羊小桃看见这一幕后就想起之前墓园里那个目击者说的话:龙凤喜烛,就跟结婚似的啊。
段意就是要跟她结婚。
不,在段意认为,现在她跟他已经是夫妻了,只差一个良辰吉时举办仪式,那就圆满了。
羊小桃蜷坐在床头。
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换成了红色的睡裙,锁骨处蕾丝边,用段意的话说就是:好看,性感。
她望着前方那幽幽的通道,看不见头。
但她知道,那尽头有门,像是道铁门,很沉很重,每次打开的时候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后有一天段意回来,亲吻着她的唇角说:不能有太大声音,否则别人就会发现我老婆……
他应该是给门上了油,再拉关时就无声无息了。
羊小桃觉得应该是过去了几天。
而在这几天里,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由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惊惧,再到现在……
有脚步声。
羊小桃一哆嗦,念头陡然中断。
她屏住呼吸,许是在幽静的环境下待久了,耳朵就会变得灵敏。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铁门前,然后打开……
羊小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再一抬眼,是段意回来了。
第177章 这样不是更好吗
如果没有这次的绑架,羊小桃还不会这么深刻地了解段意。
没错,她把这次的事件归类为绑架,至少前期是这样,她是在毫不知情下被他强行带到了这里,远离家人朋友,远离外界。
段意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好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曾灰头土脸过。他带回来吃的,往石桌上一放,饭香四溢。
羊小桃没动,蜷腿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盯着段意的一举一动。段意见她看着自己,笑了笑,走到床前来,坐下。
抬手来摸她的脸,低声问她,“想我了吗?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的。”
羊小桃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脸,手指温热,可她整个人都是绷紧了的。嘴唇微颤,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闻言段意手指一滞,端详她的脸,目光不解,“离开?你为什么要想着离开?我对你不好吗?”
羊小桃示意了一下手腕,反问他,“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段意的视线落下来,目光怜惜,“我不这么对你,你怎么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呢?”
“段意你——”
段意竖起食指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她不说话了,警觉地看着他。
段意轻叹一声,问她饿不饿,饿了的话他就喂她饭吃。羊小桃抿着嘴不说话,也没食欲,见状,段意又抬手摸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别这样,我会心疼的。”
羊小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求你放了我吧,我……”
她想回家,想回去上班,想爸妈,想朋友,想岑词汤图她们……这几天她每晚都在做梦,梦见回到了原来的生活,梦见了自己还跟从前一样搭上地铁上下班,可睁眼的时候,就是这冰冷冷的屋子,无声无息,身边躺着段意。
在门会所待了这么久,她清楚得知道段意肯定是有问题了,只可惜从前没看出来,想到之前汤图对他的心理评估,羊小桃的心总是一阵紧过一阵。
她觉得段意的心疾只多不少,这几日的段意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看着挺正常,可做的全都是偏执事。
为什么会这样?
段意的手从她脸颊滑到了她的脖颈,轻轻抚摸,语气始终低沉,“小桃,你已经嫁给我了,你还想去哪呢?”
“我没有……你清醒点!”
段意却笑了,“你是怪我还没举行仪式对吧?别着急,很快了。”
羊小桃一听他这么说,心就紧了,很快要举行仪式是什么意思?脱口,“你这么做是犯法,段意,你有大好的前程……”
段意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羊小桃,充耳不闻。
经这几日,羊小桃太熟悉他这种眼神的涵义,心中一凛,身子下意识地朝后缩。可没等避开,段意就一把将她扯住,手一用力拥她入怀。
羊小桃的心跳到嗓子眼里,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她推搡着他,惊惧油然而生。
“我、我是觉得……既然你想娶我,那是不是应该跟倪荞说明白?你现在这样她知道吗?一定不知道吧,她可能还在等着你去给她一个交代。段意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该去跟倪荞谈清楚,对不对?”
段意想了想,起了身。
羊小桃见状赶紧一咕噜坐起来,心中那根线松了松。她现在就希望搬出倪荞能管点用,因为她猜想的是,依倪荞的性子绝对不会跟他分手,那这两人的感情纠葛就一直还在。
毕竟没断干净呢。
段意眼里的笑容很清浅,“这样不是更好吗?”
羊小桃一怔。
……什么更好?
段意抬手,盯着她说,“这样……你不会觉得更刺激吗?”
羊小桃惊喘后退,紧跟着就被段意擒住,吓得她尖叫连连。
段意贴着她身后,脸压下来,一手掐住她的腰,笑得低沉阴凉的——
“不刺激吗?想想看,倪荞一直在等着我,日夜都在等着我,也许还哭了,又或者愤愤不平……”
羊小桃拼命避着他,喊着够了,叫他别说了。
屋子里的蜡烛未熄。
第178章 做祭
裴陆带来的片子并不美好。
岑词告知了前台的姑娘,在他们开会这段时间里不接待任何的预约,也尽量不接待来访者。
而后,休息室里的投影放下来,片子映在墙上。
像是记实,可又像是部片子。光线很暗,从拍摄手法看像是地下电影。是在户外,黑夜,看着周围环境应该是在山野,没城市里的万家灯火。
看得出片子在拍摄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照明工具,唯独的光亮就是烛光,映得巴掌点的空间。
片子里的人看不清楚脸,但明显也不是段意。
一男一女。
男的竟是西装革履的,女的也穿得艳丽,可一看状态就不对。
她看上去很害怕,虽然镜头只着了她的侧身,可也能看出她全身都在抖颤。双手背后,手腕是用绳子捆着的。
跪在地上,双脚的脚腕也是绑着的,显然是被人强行带到现场的。
男人却是清风徐来的,跟女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汤图朝着烛光的位置指了指,示意岑词,“你看。”
不同汤图提醒,岑词也看见了,那蜡烛的模样不陌生,是龙凤烛,囍蜡。
岑词眉心一凛。
最开始她以为,不管是不是地下影片,里面的剧情或情节都是设计过的,说白了片子里的这俩人都是演员,不过是在演一部片子而已。
可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岑词就愈发觉得不对劲,也明白裴陆为什么要独独给她们看这个片子。
这不是在演电影!
镜头固定不动,应该就是用支架固定在拍,换句话说,整场没有导演、没有灯光、没有道具等工作人员,就只有这一对男女。
那么主导这个片子的,就是这男人。
男人在对着一个石碑式样的东西跪拜,仔细打量着,岑词总觉得那石碑就像个墓碑似的,只是上头没刻名字。
男人将额头抵在地上,弯下腰的瞬间岑词看清了,石碑上有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隐约间很像跪着的那位。
男人像是在做某种仪式。
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总之让人听了不舒服。旁边的女人抖得更厉害,好像是在哭。
这种仪式大概做了二十多分钟,男人起身了。
没一会儿又出现在镜头前,手里多了些东西。汤图眼尖,倒吸一口气,“怎么这么像郊区别墅里的东西呢?”
如果不是因为在郊区别墅里见过,视频里男人拿的就是普通东西,可恰恰就是因为之前有见到过,所以就算是个普通东西,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男人手里就多怪异了。
是红线。
很细的红线。
拿在男人手里。
红线的另一头还挂着黄底红字的符纸……
在段意躲着的郊区别墅里,她们在那龛中就看见了这玩意,中间还有段意和羊小桃的照片。
岑词没说话,盯着视频里男子的动作,不知怎的,心里就翻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裴陆给她们打了预防针——
“接下来的画面,会让人很不舒服。”
汤图本就吊着一颗心,闻言后就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问裴陆:怎么个不舒服?
裴陆按了暂停,决定用说的。
“你们注意一下石碑,石碑后面应该是被挖开了,能容纳一人的空间。男人把女人抱进去,强暴了她,然后……”
裴陆边说边将视频快进,以尽量避开能令她们不舒服和尴尬的速度拉进度条。片中男人果真是把女人抱到了石碑后面,视频一闪而过的是女人的尖叫声。
男人再从石碑后面出来的时候,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物,单是这番举动就足以教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人又被他抱出来了,一丝不挂的。
虽说始终面对着镜头,瞧不见正脸,但也能令看视频的人感受到她的绝望。
她仍旧跪在石碑前。
身上被缠上了那些细细的红线,就跟网子一样。
岑词下意识问,“他要做什么?”
眼皮还跳了一下。
裴陆再次按了暂停,低叹一声,抬眼看着她俩,“他杀了她,所以……”
汤图头皮一麻,岑词也明白了裴陆的意思。如果说之前视频里的那场强暴画面会引起她们的不适,那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令人惊恐。
看,还是快进?
岑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汤图。汤图攥了攥拳头,跟岑词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裴陆,“正常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