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
他确实不太会玩。
但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欸。”
那边付坤坐在沙发上招了招手:“我们这儿缺了个人,来一局呗?”
跟靳卓岐玩牌还有运气好的时候能赢,毕竟玩德州也是需要稳住心态能骗过对方的,可台球这种,他跟靳卓岐没有任何可比性,跟他打不就是被虐菜。
聂召听言,偏过头看了眼正抵在台球桌前抽烟的靳卓岐。
戴着个黑色鸭舌帽,黑色无袖T,纯黑的一身斜斜靠着,指尖夹烟,冷痞又轻浮,露出的臂膀薄肌被光线照射出流畅的线条,用力的时候臂膀肌肉那块估计能胀起来,聂召才意识到他手劲儿那么大的原因。
整天抽,别大学没考上先把自己抽死了。
“行啊。”她扬起笑声音响亮。
李烨没想到付坤会叫她,又看了一眼靳卓岐,又觉得好像也不意外,聂召这种人,是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他余光扫着这边,去了前台继续看着。
他俩打着,付坤在旁边观看,顺便挺想知道聂召是不是跟看上去那样挺会打台球。
一抬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到肩膀往下点的位置,那抹绿色挑染在背后看也极为明显,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高挑飒爽。
穿得倒是很简单,白T牛仔裤运动鞋,如果不是脸上那种张扬凉薄的气质,从背影还真跟林思凝有一点点像了。
“那监控上真是你啊?”付坤也有些好奇了。
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前几天不是还追着卓哥呢吗。
聂召判断轨迹失误没打进去,往旁边站了站说:“不是,不是林思凝么?”
随后她把视线放在了靳卓岐身上,靳卓岐扫了她一眼,虎口撑着台球杆,抬高手架跟后手,“磅”的一声打了个弧线球,随后一个大力弹向另一个纯色球,在撞击到台球桌边缘反弹之后,又倏然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自觉缓缓入了袋。
……牛逼。
这也能进。
“我有说让你承认么?”
耳畔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情绪。
聂召看了眼他压在帽檐下漆黑的双眸没吭声,移开视线盯着台球桌上的球看。
她是花色,靳卓岐的纯色,她还剩下六颗球,靳卓岐都他妈只剩下三个了。
怪不得付坤不跟他玩。
您不如自己跟自己打。
聂召瞬间想撂杆不玩了。
最后靳卓岐还真像是故意似的,给她送了球。
谢谢你啊。
她面无表情看他。
这绝对是侮辱。
刚拿起杆,又听到人淡淡落下一句:“别自作主张。”
聂召捏着球杆,心骤然缩紧了一下,指骨紧紧攥着球杆,低垂着眼没吭声。
付坤听半天也听明白了,所以聂召以为那个是林思凝跟靳卓岐,就自己担了?
如果查出来是靳卓岐,估计又要处分,加上之前的打架,学校怎么处理就不知道了。
就这么爱的吗???付坤有些震惊。
他卓哥的魅力可真他妈亚历山大。
靳卓岐没玩到最后就走了,剩下聂召看着几个球跟不服输似的非要打完。
她球技也不差,靳卓岐走后只有两次球的方向难打进去,打完花色又想继续打纯色,旁边付坤拍了拍她的肩膀。
付坤语重心长地说:“阿妹啊。”
“你这殷勤献错了。”
聂召忽然之间兴致缺缺,侧过头,冷凌凌的眼神看着他。
付坤环着胸靠着桌边继续说:“他们早分了,卓哥昨天在学校乖乖上课呢。”
聂召皱了下眉。
“什么时候?”
“上周五就分了。”
“不是,你这……”
他都看不下去了。
已经喜欢到帮卓哥处理家务事了???
聂召把手里的杆拍他身上,情绪压着:“想多了,我有喜欢的人。”
又注意到靳卓岐进来拿摩托车钥匙,聂召换上笑脸说:“卓哥那种人,吃软不吃硬,我可拿不下。”
她硬气得很。
第15章
从台球厅出来那天之后, 聂召没跟靳卓岐见过面。
他时常不把她放进眼里,又或许直接把她忘在脑后,反而让聂召不上不下的, 仿佛那天晚上只是过眼云烟一般。
是要等到高考后才得空搭理她么?
她也没去学校,每天在家除了看小猫就是弹吉他, 特意找了附近一家吉他店修, 虽然琴面还是有些凹凸不平,音质也有差, 好在还能凑合用。
她最喜欢的乐器就是吉他,在高中特意找了老师来学习, 第一次喜欢还是因为葛元凯,在她四年才过一次的生日那天, 他在遥远的北海道拿着一个卡玛给他弹了一首《young for you》, 说希望聂召永远开心, 那天之后,聂召把他当成亲哥一样对待。
她坐在不算漂亮的屋子里, 坐在窗前,旁边立着一个薄荷绿的立式风扇,窗帘上还被主人做了手工蝴蝶风铃,风一吹,在给吉他伴奏。
转眼到了六月六,高考的前一天。
天热得像烤炉。
放了假,几所高中的学生四处躁动, 各班班主任在群里一直不停刷屏叮嘱不要忘记带准考证跟身份证,如有在当天出现什么问题可向附近的交警求助, 同时也给高考生们的家长在早上五点开始便每隔一个小时的信息提醒,避免在关键阶段出现问题。
晚上不到七点, 卢湘约她出去,天色昏暗,灯光算不得敞亮,更别说在铁轨这边,周围像是郊外似的除了土地就是杂草,聂召走路都磕磕绊绊。
铁轨看上去格外破旧,被雨淋了又淋,生出了厚厚的一层红绣。
聂召背着吉他站在少有的土路上看她,卢湘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电,正坐在轨道的最边缘晃着腿。
聂召没走过去就紧皱着眉,朗声叫她:“卢湘。”
卢湘等到聂召,笑着摇晃手里的手电:“这里这里,快过来。”
聂召大步走过去,一边叮嘱说:“别坐那儿,你小心被绿皮车撞。”
“不会的啦。”
卢湘比了个数字,认真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个铁轨就在了,我能精准地知道从这条路经过的每辆绿皮车驶过的时间。”
“厉害吧。”
这跟在这里时间长不长根本没关系,聂召就算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不会关心这个。
卢湘的爱好有些特别。
“今天好多星星啊。”
聂召放下吉他包,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双侧的铁轨上,也跟着往天上看。
白天时天气虽热,天却蓝的像海水。
此时像是呈了漫天的星光,还有远处一个月牙般的月亮。
夜幕安谧,风吹过来都温柔。
“确实。”
聂召偏头扫了她一眼,手电筒的灯光只能照出卢湘不清晰的脸部轮廓。
“来这里干什么,明天不是要高考吗?不要养精蓄锐了?”
卢湘摇了摇头:“就是莫名地想跟这里告别。”
她偏过头看聂召:“我第一志愿准备报京宁大,跟这里距离很远,以后或许不会回来了。”
寒暑假也不会。
聂召点了点头说:“好。”
“你会来找我玩吗?”卢湘期待的眼神都快要埋住聂召了。
聂召轻笑:“会,记得省着点给我攒路费,我可不倒贴去。”
卢湘咧开唇笑:“好的。”
明明跟她才认识四个多月,却好像认识很久,聂召身边的女生大部分性格跟她差不多,就算是表面腼腆,骨子里也都是她这种,卢湘这种性格的人,平常都不怎么愿意跟聂召结交。
但卢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像是一股清和的风,永远伴你左右,又丝毫不影响你的任何决定。
“想听吉他吗?”聂召拉开吉他包。
“嗯!我还没听过。”卢湘看出她拿出那个薄荷绿色的吉他,很配合地“哇”了一声,随后好奇地问,“你还会什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聂召低着头看琴弦,说:“不学无术呗,不正经的事儿我都会。”
卢湘都逗笑了。
随后听到一阵熟悉的节奏,歪着头看她,猜测到:“我听过这个歌。”
聂召弹出了节奏之后,说着:“《快乐女孩》。”
“甜心格格!”
说完卢湘露齿笑着一边摆着手一边跟她一起清唱着。
“我要甜甜的味道,我要香香的泡泡。
不要咸咸的眼泪,我要星星都闪耀。
我有奇幻的梦想,穿越时空到处跑。
衣服鞋子多的数不清,古装时装要配套。”
……
唱完这首歌,卢湘看了一眼时间,7:50,车快要驶过了。
“走了,车快来了。”
聂召背着吉他站起身,跟她一同离开了铁轨,两道身影在马路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高考一共要考两天,在六月八号下午五点考完最后一门外语,全体高三生解放,教室被堵得水泄不通。
班主任在教室里发表了最后演讲,给他们的高中生活一个完美的落幕。
而聂召只是坐在最后排,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她的高中过得一塌糊涂,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也很一般,没有他们这样好好学习结伴而行共同努力过的经历,仿佛不值一提。
班里都不愿意毕业聚餐,班主任也没强求,八号晚上,一个班几乎组了有三四个局,在整个A市的各个角落狂欢庆贺。
聂召跟卢湘一起吃了饭,聂召被李烨叫去喝酒。
她打了车刚到酒吧,就瞧见了远处的兆锐几个人。
兆锐倒是没怎么搭理她,旁边几个人舞得厉害,不知道拿着手机在说什么。
她跟李烨坐在卡座喝酒,时不时喝几口,听到他问高考报哪儿。
“留这儿吗?还是回家。”
聂召还没吭声,旁边一个男生摇摇摆摆走了过来,旁边还站着几个,毕业之后穿得跟一群地痞流氓似的,看上去恶劣又嚣张,声调能够盖过舞台上蹦迪的音乐了。
“回什么家啊?她可回不去。”
梵天纵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聂召,眼神凝视从眼睛一直往下,最后停在某处没动。
聂召穿着件蓝色的牛仔吊带裙,领口岔得很开,有花纹,像是蝴蝶似的设计。
穿在身上会露出些许凸起的轮廓,身后只有细细的吊带勾着,整个裸背,设计感很足,聂召本就白皙,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裹着一抹白雪。
在台海国际高中,不限校服,平常大多数人都穿着时尚,浑身到脚都是品牌,在她之前的圈子里,这件衣服大概只是众多聚会中的一件。
她是十八又不是八岁,一个国家认证的成年人,自然有自由展示自己取悦自己。
聂召看着他没吭声,梵天纵把手机里的照片摆放在李烨眼前,怼着眼,逼迫他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字。
“哎,我这是提醒你,别被她这样子给骗了。”
“看到这条新闻了吗?倒贴一个男的把一个女孩害跳楼了,这么爱倒贴不知道高中跟多少人上过了,哥们这是在好心提醒你。”
他压低声音说:“别被婊子骗上了床。”
上面还有配的几张图,是她之前跟YES签了三年合约之后拍摄的一些杂志插图,大部分有些日杂风,为了出一期梦核主题,有几张照片是在一个荒废的学校拍摄的,她穿了一件水手服,长发,浓颜,氛围感十足,此时却被恶意p了动图。
以及还有几张她打架的视频,下面倒是也有微乎其微的人给她澄清是因为她们欺负了班里一个女生,但没人相信,因为在那件事之后被叫到班主任面前,被欺负的女生倒打一耙说不知道,说自己没被欺负。
一件一件的事情被扒出来又被有心人伪造成了厚厚的外壳,捏成广大网友想看到的模样。
网络是有一些魔力,他们因为片面的谣言而聚众开麦,现实中唯唯诺诺的自己在虚拟中大展拳脚匡扶正义,又因为自己的发言而得到的“塑造品”而激动颤抖,他们乐于大肆宣扬,乐于狂魔乱舞,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穷追不舍,仿佛要把事情的本身裹死在层层叠叠的捏造中。
聂召知道这里迟早会有人知道网上的事儿,毕竟信息流通很快,能到现在才被他们几个揪住已经很难得了。
但没想到是冲着李烨说的,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男生。
她捏着酒杯晃着,听了太多,已经有些腻歪了。
正当她想要偏头去看李烨的表情,李烨骤然站起身握紧拳给了他一拳,刚好打在鼻骨上,瞬间出了血。
“卧槽你妈!!”
梵天纵摸了摸鼻子,一手血,情绪瞬间涌上来,捏紧拳揪住李烨的衣领,拳骨头往他脸上猛砸过去,看着人被他打到红肿的脸,才冷嘲热讽地说:“哦,是我多嘴了,毕竟这么漂亮的,谁都想爽爽是吧。”
李烨咬牙切齿地掰开他的拳头,声音从齿缝里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