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公寓门口就响起了炸裂般“砰”地一声，接着是玻璃“哗啦”砸碎在地板上的声音。
公寓管理员惊叫声响彻整栋楼。
赵无絮的心也跟着这些声音给震得七零八落，她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可身边的简燃却停了下来。
简燃缓缓转身，眼若寒芒地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狠戾气息的男人。
洁白透光的大理石地板被晏澹手上滴下来的血砸开了一朵朵殷红的花。
下一秒，简燃的衣领被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给狠狠攥住。
“放手。”简燃冷漠地看着晏澹。
赵无絮脸色大变，她迅速转过身，入目的是那只把简燃白色羽绒服给染成鲜红的手，大脑被这诡异的颜色刺地一片空白，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皱着眉看着晏澹，冷声道：“你在做什么？放开他！”
简燃任由衣领被晏澹揪着，他毫不在意地偏头和赵无絮说话，“你先回去。”
晏澹眼里瞪得血红，心脏骤然一阵剧痛，说不了话已经让他焦虑到爆炸，偏偏赵无絮还在护着这个人，他死盯赵无絮的脸，手上的劲越来越大。
江汀把卡丢给公寓管理员并叮嘱她不需要报警后马上跑了过来，他站在晏澹旁边，伸手拍了拍晏澹的手，“阿晏，冷静点。”
主要是晏澹说不了话啊，太他妈憋屈了。
简燃感觉到脖子的束缚越来越紧，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涨红，不得已做出了反击，长臂一伸也攥住了晏澹的衣领。
赵无絮见简燃的脸色已变，她像是看不见晏澹领子上也有只用力揪着他的手似的，毫不犹豫地上前大力推晏澹的胸膛。
“你放开他！不许碰他！”
晏澹对赵无絮完全没有想过要防备，被她推的第一下时就已经松开了手，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把自己往外推，一下比一下难以呼吸。
他在她的慌乱中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反手用力把她抵到了墙上，用身体将人圈在怀中。
赵无絮双唇不停颤抖，僵硬地看着晏澹近乎扭曲的脸，余光瞥见大步走过来的简燃垂落在身侧紧攥的拳头时，她猛地挣脱出晏澹的怀抱，在简燃的拳头要落在晏澹身上时紧紧抱住了他。
“不要，不要打架，简燃......简燃我们回家。”
她扑在简燃怀里，自然是看不见简燃瞪着晏澹的眼神里有着明目张胆的挑衅。
晏澹的情绪在看到他们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后冲向了临界点，他在大家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隔着一个赵无絮的背影，一拳挥向了简燃的脸上。
简燃闷哼一声，足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他搂紧赵无絮才稳住了身形，怀中的人死死抱住他，使他没法办做出反击，他抬手摸了摸渗出血丝的嘴角，就这时怀抱一空，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周遭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晏澹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他也在赵无絮巴掌落下的那刻瞬间清醒，恢复理智，脸上的疼火辣辣，但却丝毫不能替他那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分担点疼意。
他用力地咬牙，轻轻抬手用拇指蹭了下嘴角，拇指上温热的红色与干涸的融为了一体，看着这些血迹他禁不住地在心里冷笑了声。
赵无絮眼眶将要泛滥，她以极快的速度抓住简燃的手走向电梯，任凭江汀在背后怎么叫她都没再回头。
江汀看了眼这突如其来的闹剧，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狼狈的晏澹他还是头回看见。
“阿晏，你真不该动手啊，人家名正言顺，你只是个过去式。”他凝视着晏澹的脸，又替他憋屈，如果能说话他又怎么会动手呢。
“走吧，我们先去医院，去看看你的嗓子怎么回事，你想做什么我都懂，但总得要先能说话吧。”
晏澹紧紧抿着唇，抬脚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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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江汀开着车在附近找到了家私人医院。
“怎么回事啊医生，他这突然就说不了话了。”江汀急道。
年轻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地看着手中的x光片和电子喉镜的结果，不疾不徐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江汀狂点头：“对！很大的刺激。”
“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
江汀又说：“说不出，他都快急死了。”
医生暗道，这也不像是急死了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精神性失语是可以自愈的，首先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缓一段时间，不要去想那件能刺激到你的事。”
江汀看了眼晏澹，“不需要在医院治疗？”
医生微微一笑：“不需要的，你要是调节不好自己的心态，吃再多药都不管用。”
从医院出来后，江汀开车打算带着晏澹去朋友那里，晏澹把手放在方向盘，眼神示意江汀下车。
“干嘛？”江汀把他的手推开，身心累了一天，语气也不太好，“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过去找她，你打了人家男朋友还指望人家见你？话都说不了过去能干嘛？”
晏澹被他的话刺得全身都痛，他有些颓然地跌坐回椅背。
是啊，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见了她又能做些什么？
今晚的不理智和鲁莽带来的结果不就摆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吗？
得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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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那边沉重的氛围，这边倒是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还在无形之中帮了你。”简燃笑吟吟地看着赵无絮担忧的眼睛。
赵无絮叹了口气，刚才她已经将过往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简燃，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嘴角的血渍，“对不起啊，一直都没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简燃摇头，抬手捧着她的脸，眼里的深情藏不住，“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如果当年我没有答应去那家酒店或许你就不会受到那些莫须有的伤害。”
赵无絮看着他欲言又止，“今晚的事......”
“别去想。”简燃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说：“过去的事包括今晚的事都不许去想，如果你的心结还没打开，不管是用几个四年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别把自己困在过去。”
赵无絮很没骨气地吸了吸泛酸的鼻子，闷声道：“谢谢你。”
那年她下了飞机后便去寻了柳湾湾，正巧在柳湾湾家门口遇见了和湾湾男朋友出门的简燃。
后来她去了在里尔申请的学校继续读书，简燃在她走后的第二个星期也到了里尔，她在学校住了两年，后两年便是和简燃合租在外。
四年里，简燃对她的爱意明目张胆，赤忱热烈，却又很克制地和她做起了从不越界的朋友、室友。
在一起是在她毕业的那天，也是他们出发旅行前的一周。
他们关系从友人过渡到恋人，一切皆为顺其自然。
她曾向简燃坦承过自己的心，至少在他们在一起的前一刻，她还不能完全把晏澹从她的心里抹去，这个人已经强硬的在她心里生了根，她甚至是花费了四年的时间都无法将他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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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晏澹：浅疯一下
第32章 二更
简燃宣布复出和把重心放在演艺上后, 就有不少网剧的剧本找上了他。
这天清晨天微亮就被经纪人给接去了试戏。
赵无絮送人上车后便转身走回公寓，公寓的门还没有重新装上去，她踏进公寓，前晚的一些画面涌入了脑海, 她不可抑止地想到了晏澹的手和她用力甩向他的巴掌, 晏澹那个震惊到破裂的眼神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始终不明白晏澹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分别已有四年, 她和他是互不相欠的, 他们本该以陌生人相称。
在简燃正式进入她的世界之后，她就已经把晏澹给埋葬在了过去。
总之, 她不能再想起晏澹，她应该给简燃百分百专注的感情。
“小絮！”
阔别四年之久再听到这声熟悉的“小絮”，赵无絮在转回身时已是泪眼朦胧，她怔怔地看着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的人。
“程浅姐。”她擦了擦眼角, 破涕而笑地走过去。
程浅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人一走近便紧紧拥抱在一起。
”程浅姐。赵无絮又喊了一声, 这个场景好像回到了她刚到申城的那年, 只是现在已经万事巨变, 今时不再同往日。
“你真的是把我给气了四年。”程浅刻意板着张脸, 语气埋怨：“你不想和他们有联系但也不能连同我也断了联系啊, 我难道还帮着他？”
赵无絮顿了顿, 嗓音微哽：“对不起。”
程浅捏了捏她的脸，笑了起来，“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走, 带我去你那, 开了一天的车累死我了。”
程浅虽然什么也没说, 但赵无絮或许能猜到她为什么而来。
“现在公寓都流行单门了？”程浅狐疑地看了眼大门。
赵无絮抿唇笑说：“可能吧。”
进了门, 程浅眼尖地瞟到鞋架上的男士拖鞋，她暗暗叹了口气。
赵无絮从厨房里倒了杯热茶出来，“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识凌也来了。”程浅脱下外套搁置在沙发上，笑道：“他紧张呢，说要先准备一下再来看看你。”
“我一直都想当面感谢他。”赵无絮想了想，简燃估计要深夜才能回来，她道：“如果他有空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程浅点点头，认真地瞧了瞧她，忽然有些难过，也许是那年意外流产后她变得多愁善感了。
“小絮，这四年我真的很担心你过得不好，你应该早些联系我的。”
赵无絮抿了抿唇，笑道：“再不好我也熬过来了。”
程浅把头靠在她的肩窝，“真的和阿晏没可能了吗？”
赵无絮表情微滞，唇角弯了弯：“我已经有了深爱我的男朋友。”
“阿晏他......”程浅有些犹豫，“你还愿意听我提他吗？”
“当然。”只有勇于提起，才能代表自己已经不再纠结过去。
“阿晏他失声了。”
赵无絮眼睫颤了颤，不解道：“失声？”
程浅点头，“听江汀说是来找你的那天发声就不太正常，后来直接是说了不了话。”
怪不得那天晚上进来公寓后就一句话也没说。
赵无絮忽略掉胸口莫名其妙的疼意外，她脸色淡淡，问得有些客套：“去医院了吗？”
“去了，你放心--”
赵无絮开口打断：“程浅姐，我并没有在担心他。”
程浅愣了楞，扁着嘴有些委屈：“我不要提他了，再提你都要生我气了。”
不等赵无絮说什么，程浅岔开了话题，说了很多这四年关于自己的事，从流产到和靳南羡离婚。
提到这两样，赵无絮瞪大了眼。
“宝宝没了我和他都很伤心，但我的情绪到了最糟糕的阶段，整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和他发脾气，把过错都推给他，怨他迁怒他，时间久了他自然是忍受不了，离婚是他提的。”
说完这些后，程浅像个没事人似的躺在沙发上，闭着眼。
“程浅姐，你还难过吗？”
“难过啊。”程浅笑道：“但我得和你一样，都要熬过来不是吗?”
赵无絮无言地看着她。
天边昏黄，晚霞踏云而来，赵无絮和程浅乘车到达与沈识凌约好的餐厅。
进去前，简燃给她发来了信息，说是试戏很成功，下个月初左右就能进剧组。
她边走边回复【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成功。】
简燃秒回【本以为会给我个边角群演，结果居然是戏份多的男二，你说这导演是不是缺心眼，就不怕我搞砸啊？】
她笑了笑【导演和我一样都无条件相信你。】
简燃【嘿～好想好想马上见到你。】
她回【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去，申城的朋友过来了。】
简燃【好。要是我先到就去接你。】
她笑着摁灭了屏幕，抬眼看时就见程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是你那个男朋友？”
“嗯。”
程浅睨了眼包厢门牌，边推门边说：“他看起来很爱你。”
赵无絮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只是这笑在看见包厢里的人时戛然而止，她心脏一颤，垂了下眸。
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程浅瞪着沈识凌，沈识凌目光快速地从赵无絮的脸上滑过，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总不能把人绑酒店吧。
江汀忙打圆场，“无絮，浅儿，快坐快坐。”
程浅看了看赵无絮，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带到离某人最远的位置，虽然是最远，但却是对角线，抬头就能对视上。
“这几年还好吗？”沈识凌问。
赵无絮微笑：“一切都好，你呢？”
沈识凌笑了笑：“升职了。”说完后，他拿起桌上的冷饮喝了口，好以浇灭他那颗将要重新炙热起来不安分的心。
江汀瞟了眼全程高贵冷艳的某人，“无絮，听说你去京大教法语了？”
赵无絮点了点头，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还是简燃的信息。
简燃【还是好想你，我早点回去你也早点好不好】
她回【好】
程浅笑得眉眼弯弯：“男朋友查岗了？”
赵无絮也笑，坦然大方地说：“他想让我早点回家。”
话一落，就听到有叩桌子的声音，略显急躁。
江汀现在就是晏澹的嘴替，“叫他们上菜了是吧。”
赵无絮泰然自若地喝了口茶，看着沈识凌，问：“晏澹哥的嗓子还没好吗？”
晏澹脸色微沉，垂了下眼，握着杯身的手力度加深。
程浅诧然地看着赵无絮。
“还没呢。”沈识凌笑，“估计又要好几天了。”
这顿饭面上是吃得和和气气，但散局时就全盘崩乱。
江汀和沈识凌强行把程浅给拉出了包厢，就留着赵无絮和晏澹在里面。
赵无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晏澹，柔和的灯光下，他紧绷的脸衬得有些温润，一如从前。
她先打破了沉默，“是有事吗？”
晏澹忽而轻笑了声，随即一愣，他能发出声音了。
他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孩子气，看向赵无絮，好像是在分享自己的欣喜。
可赵无絮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挑眉看他。
晏澹的笑逐渐凝固，他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能和他分手吗？”
有着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最后还是化为成这么一句话。
赵无絮禁不住笑了笑，眉眼温柔，话语却像针：“不可能。”
晏澹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低头凝视着她愈发精致漂亮的脸，咬咬牙，以退为进：“好，那我们总该还能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