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晏澹。
看看我，晏澹。
红灯无情亮起，晏澹的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台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良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小姐，你没事吧？”
是位老奶奶，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赵无絮，她走路慢，远远就看见这姑娘错过了好几轮的绿灯。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忙从包里拿出包纸巾。
赵无絮接过纸巾，连连道了好几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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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了便利店，赵无絮也是心不在焉。
还好晚上的来买东西的人少，不然她保准得出点差错。
她曾经以为和晏澹再也不会相见。
程浅在她上大一那年就去往国外深造，靳南羡在半年后也跟着过去。
这俩人是她和晏澹之间唯一有关联的人，他们一走，她也再没有听过任何晏澹的消息。
她一边抱着不能再与他见面的想法，一边又埋怨这个城市为什么这么大，整整两年她都没能再遇见过这个人，哪怕只是街上的匆匆一瞥也好。
强打起精神撑到了第二天七点，交接完班后她便回到租房睡觉，睡到中午醒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拿着电脑开始翻译法语文件。
这也是她兼职的一项，来钱最多的一个活。
这一译她译到傍晚才休息。
她躺着床上思考着以后，是读研还是踏入社会，她的专业课成绩在系里名列前茅，竞赛获奖不少，所以她保研的几率特别大。
但从小时就有的念头一直在她心里坚定着，那便是赚钱，只想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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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赵无絮从段寂的饭局中先行走一步，她得去打工了，提着包刚走出门口，段寂的声音和脚步由远至近的传来。
“无絮，我送你下楼。”
赵无絮没拒绝，因为后面一桌人在看着，不止她的室友，还有段寂的同学。
两人走进电梯，赵无絮从电梯里的镜子看了眼段寂。段寂身形修长，容貌清隽，谈吐大方，除了有点死心眼外，其他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段寂察觉到赵无絮的视线，他挠头笑问：“怎么了？”
赵无絮扭头看着他，“学长，你的良人不是我。”
虽然这种拒绝的话她对他说过很多次，但段寂永远都是充耳不闻。
段寂的心已经被赵无絮给磨练的刀枪不入，他脸上没表现出一点伤心，“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就别再阻止我了。”
赵无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不想他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她的身上。
电梯“叮”一声打开。
赵无絮迈步走出去，隔壁那台电梯进去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她淡淡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这家酒楼的电梯正对着大门，此刻一股凉风从外面袭来，她拢了拢裙子，肩膀忽然一重，暖意瞬间将她包裹，她抬了抬眸，就见段寂在看着她笑。
“衣服借你到上车行吧。”
“谢谢。”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晏澹紧盯着外面那个熟悉的侧脸，他有些发愣，不太敢相信那是很久没见的赵无絮。
印象中的她身材纤细，皮肤却有些发黄，头发是齐耳的蘑菇头，脸上有些婴儿肥，像个初中生样。
可刚在站在外面的人，一袭长裙身姿款款，面容白皙精致，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模样。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吗？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声，转眼间这小家伙都谈恋爱了。
“晏总，您还出电梯吗？”同行的助理按着按钮，扭头询问一动不动的晏澹。
晏澹闻声回神，看着外面站着满脸懵等他的公司高管，“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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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寂执意把她送到了便利店，走前还劝她把这工作辞了，说是深夜里不安全，熬夜还很伤身的。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准备干完这几天就不做了，最近学校事情比较多，她得把精力全部专注在学业上才行。
凌晨四点半，店内店外一片寂静。
赵无絮塞着单边耳机在听法语广播，她的视线瞟向外面落了满地银杏叶的柏油路。
不知不觉间初秋已经来临。
她收回目光，把广播关了，找了部法国家庭伦理剧看，看到他们一家子在争吵的那部分，她完全沉浸在电影里，以至于有人在这时走了进来她都没发觉。
“麻烦给我个打火机。”
黑色阴影和淡淡的松木香笼罩着赵无絮周身，这个刻在她脑海里的声音让规律的心跳漏了半拍，她僵硬地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面容让晏澹微微怔了一瞬，他下意识地就喊出了很久没出现在他口中的称呼，“小絮？”
赵无絮站起身，动作太快，椅子险些把她给绊倒，她及时稳住身形，紧张到有些口干，她轻呼了口气，“晏澹......哥。”
“你怎么会在这？”也许是晚上的时候见过赵无絮，所以此刻晏澹才没像她般惊讶，在看到她身上的工作服时蹙起了眉，“打工？”
赵无絮低低嗯了声，她想起晏澹进来时说要的东西，转身手忙脚乱地在货物架上拿了个防风的打火机。
趁背对着晏澹，她迅速整理好自己激动紧张的情绪，再面对他时面色已变得平静许多。她低着头用扫描仪滴了下，而后把东西递到晏澹面前。
晏澹没接，看着她乌黑亮泽的脑袋，胸口莫名有些烦躁。
“什么时候下班？”
赵无絮抬眸看他，平静道：“早上七点。”
“我在这等你。”说罢他把钱放在桌上，拿着打火机就往吧台那边走。
赵无絮：“？”
......
她立马从收银台出去，走到晏澹身边时才听见他似乎在通电话。
晏澹对着电话里的助理说：“你先把车开走，我自己回去。”
话落，店外亮起一道白色强光，接着有车子启动的声音。
“晏澹哥---”
晏澹抬手打断她，清隽的眉眼带着些许冷意，“你去忙你的，我就坐着，用不着赶我。”
听着他强硬的口气，赵无絮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她转身回到收银台，点开电影把声音调到小，眼睛盯着屏幕，可心思全飘到了吧台。
那个人板直腰背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她揉了揉双眼。
再看。
不是幻觉。
第4章 得知
早上六点整，晨光熹微。
陆陆续续有客人走进来买早餐，赵无絮忙了起来。这个地带临近学校和写字楼，通常没到七点就会有很多人来买早餐。
“姐姐，要一个叉烧包。”
一道很清脆的女声。
赵无絮抬眸看了眼，是个穿着校服体型瘦弱的女孩子。
“一个就够了吗，今天包子买二赠一。”
女孩眨巴着大眼，她松开攥紧的手，手心里放着张五元的纸币，这是她早餐和午餐钱，一个包子就要一块五......
她迟疑了会，不多时便摇摇头，“一个就够了。”
赵无絮从蒸包机夹了个叉烧，她瞥了眼最下层的小馒头，夹了两个一起放进袋子里给了女孩。
女孩似乎没发现，她把包子放进口袋，收好零钱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她走到门口时，赵无絮意外地看见女孩和晏澹对视了一眼。
六点五十分，便利店另外个店员小余来到了店里。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小余透过玻璃就看见了在店里坐着的晏澹，她惊讶地简直就要合不拢嘴。在这家店上班也有五六年了，从来就没见店里来过样貌如此出色的男人，莫非是她上白班的缘故，帅哥只在夜晚出现？
“吧台那有个帅哥！他坐那很久了吗？”小余兴奋地问。
赵无絮平静道：“四点多来的。”
“四点多！那他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三小时？”
“嗯。”
赵无絮何小余交接好后，她走进了洗手间换衣服,换好后她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站在镜子前发愣。她在思考着待会怎么面对晏澹，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干巴巴坐那等她下班，他女朋友不找他的么。
打开洗手间的门，小余站在了门口。
小余眨眼疑惑道：“你是不是认识那帅哥？他刚才过来问我你上哪去了。”
赵无絮瞥了眼门口站着的人，解释：“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哥哥。”
“天哪！”小余扒拉着她的手臂，音量变小也掩饰不住她激动的心，“刚才近看他的脸真的绝了，五官像雕刻出的来一样。”
“他有女朋友吗？”
“有。”
小余哭丧着脸，“我就知道，长这个样没女朋友也得有男朋友。”
赵无絮扯嘴笑了笑，她走回收银台拿起背包，“先走了。”
走出店门，她看着倚靠在树下的男人。和煦的晨阳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挺拔修长，可周身却像是笼罩着丝丝寂寥孤单的气息。
晏澹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转过了身。
刹那间，赵无絮看到他的脸上有着来不及收起的疲惫，心底徒然升起一股内疚感。
晏澹就站在那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间眉梢带着些疏冷感。
气氛变得微妙，还有点莫名的尴尬。
她抬脚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晏澹哥，我下班了。”
“嗯。”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也许是熬夜的缘故。
赵无絮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转身走。
“去哪？”
“回学校。”她并不想让晏澹知道她住在校外。
晏澹迈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道：“我送你。”
赵无絮没拒绝，任由着他和自己走回学校，好在申大离这不远。
一路都在保持着沉默，他什么都没说没问。
两人肩膀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越界。
直到他们在申大门口停下，晏澹也没说一句话，她觉得自己有些自恋，总以为他会问一句当年为什么不再接他的电话后来也与他断了联系。他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完全没在意。
赵无絮的心拧成了一团，有些闷痛，不可否认她依然对晏澹的喜欢依然是有增无减。
她率先打破沉默，“我到了，晏澹哥你回去吧。”
“嗯，走了。”
晏澹没再停留，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离开。
-
周三晚上赵无絮从图书馆出来后接到了半个月没联系的程浅打来的视频通话，她走到比较安静的树林下接通。
屏幕那头的程浅朱唇粉面，神色冶艳，就是眼眸里缠绕着化不开的疲倦。
“程浅姐，最近很忙吗？”她问。
“超级忙。”程浅抬手打了个哈欠，浴袍随之滑落在肩侧，两个很明显的牙印出现在屏幕里。
本人像是还没意识到，浴袍也大喇喇地敞开。赵无絮脸颊微微发烫，她指着自己肩膀提醒道：“这里，有草莓。”
“啊？”程浅疑惑地垂下眸，随即她惊呼一声，忙把浴袍扯上来遮住，干笑了几声：“有点激烈，哈哈哈--”
赵无絮也弯眼笑了起来。
程浅眯起眼，她一向口出狂言，“小絮，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真的好诱人啊，我要是在你旁边就一口吃了你。”
明眸皓齿，眼睛像是被溪水涤过一样清澈，笑起来格外的好看，皮肤这两年还养的特白。
赵无絮早已习惯她张嘴就来的调侃，她问：“是找我有事吗？”
程浅拍了拍脑袋，差点把那茬忘了，她下床穿上鞋子往阳台走。
掀窗帘时，程浅拿手机的手抬高了很多，屏幕里一晃而过男人的侧脸让赵无絮微微惊了下。
“差点忘记了，晏澹让我把你的电话给他，我没给，你换号码时说过不要告诉他，所以我就想先问问你。”
赵无絮从前对晏澹的心思她在木溪村时就看得明明白白，不得不承认晏澹魅力是真的大，短短一星期就能让这小家伙念念不忘好几年。
“他还把我给骂了顿，说你这两年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告诉他。”
“还有件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赵无絮忽略她前面说的话，温声问：“什么事？”
“就是-两年前晏澹就已经和姜榆鹭就分手了。”
闻言，赵无絮瞬间住。
两年前，他们就已经分手了......
程浅把从靳南羡嘴里撬出来的话都告诉她，“我来这边没多久的样子他俩就分手了，姜榆鹭是干娱乐记者这行的，据说是她酒后和一小明星上床，晏澹知道后就和她分开了，最离谱的是，她转头就和那小明星结婚了，不过吧，她是隐婚。”
“南羡和我说，晏澹在和她分手后的当天在家里闷了一上午，下午就跟个没事人样去公司了，和靳南羡一个样，冷血动物，没啥人性。”
赵无絮沉默地听完，久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程浅的话音刚落，后背就被一个灼热的身体拥住，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住，身后的人咬了咬她的耳垂，哑着嗓子低语：“谁没人性？”
她惊地忙遮住摄像头，扭头瞪了眼男人，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推回房间。
把阳台门锁上后，她看了眼赵无絮，这姑娘垂着个头似乎没看见这边的动静，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一些内幕告诉她。
“晏澹和姜榆鹭高中时就挺好的，我记得吧是高三那年，晏家出了点事，晏澹几乎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那种，他那段时间过得非常非常辛苦。姜榆鹭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类似雪中送温情，不顾一切陪在晏澹身边。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大学毕业后才在一起。”
一点一点的钝痛砸在赵无絮心口，她闭了闭眼，艰涩地说：“程浅姐，你把我的号码给晏澹哥吧。”
程浅不惊讶，“好。”
挂视频前，赵无絮悄声说了句：“我刚才看见你身后的南羡哥了。”
程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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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码是给了，但却是没接到过晏澹打来的电话。
周日那天赵无絮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接着一整天都窝在出租屋译文件。
傍晚时，柳湾湾来到了租房。
她站在那几十平方米的屋子里转悠了几圈，苦口婆心劝道：“絮絮，你要不要考虑换个房子，这里连伸腿都难。”
赵无絮伸了伸两条纤细嫩白的腿，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不难。”
柳湾湾扶额，“好吧。”她踢掉细跟凉鞋，和赵无絮并肩坐在地毯上，瞥了眼电脑，“你还在给WE做翻译呢，总感觉他们想让你毕业后直接进W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