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陷阱——绿芦【完结】
时间:2023-10-08 23:23:12

  闻言,赵无絮瘫倒在床头,痛苦地闭上眼,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语无伦次:“为什么会这样,他前不久还在对我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躺在手术室八个小时都出不来......都怪我,我不该出酒店,不该和姜榆鹭说话,为什么我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沈识凌心里一阵刺痛,“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赵无絮固执地摇头,发出细微的哽咽声:“是我的错......”
  程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的双眼红肿,看着眼前的赵无絮眼泪又汹涌落下,她自小和晏澹一起长大,晏澹生性善良温柔,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善意,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总是遭遇到不好的事。
  “小絮,阿晏会没事的。”程浅走过去揽住赵无絮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
  赵无絮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仰头看着程浅:“我要去手术室。”
  程浅看了沈识凌一眼,随即点点头,拿起床尾上挂着的外套披在赵无絮身上,搀扶着她往手术室那边走。
  手术室外边站着的几人皆是满脸疲惫和凝重,时不时会有护士匆匆忙忙地进出,江汀看见赵无絮脸上轻微的擦伤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赵无絮,晏澹恐怕是已经疯了。
  程浅颤着嗓子说:“后脑勺遭到致命的撞击,颅内大出血,左小腿被汽车碾压,造成严重骨折。”
  她每说一个字,赵无絮的脸就煞白一分,说完已是毫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这时,身后响起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程浅扭头看了一眼后,朝着来人低声道:“乔姨。”
  乔云丹点点头,她的面色憔悴,彻夜未眠,匆匆忙忙从国外赶回来。
  身旁的晏泓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血红,晏奶奶还没清醒,晏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许助理和靳南羡也从警局赶了回来,姜榆鹭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脑袋也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但她却已经脱离的危险,等清醒康复后晏家会动用所以关系提起诉讼,管她是不是有病,这个牢她必须蹲。
  乔云丹坐在长椅上,目光不避讳地落在了赵无絮身上,她看了监控,晏澹就是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多可笑啊,晏家男人一个个都是痴情的种啊,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豁出自己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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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小时、十二小时,在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时候手术室终于亮起了绿灯。
  赵无絮讷讷地站在原地盯着打开又紧闭的门,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耳朵听着程浅他们焦急地询问。
  医生冷静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乔云丹崩溃落泪,胡乱地抓住医生的手,“为什么,手术不是成功了吗?什么叫最坏的打算!”
  医生摇头叹气,虽然心生不忍,但也只能说出来,“最坏的结果就是脑死亡。最重要的是今晚,能不能熬过就看病人自己了,如果熬不过,呼吸和心跳随时都会停止。”
  赵无絮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刹那间变得冰凉,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全身上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嘴里很快泛起浓浓的血腥味,最后抑制不住地张口大呕,吐出来的全是鲜血,她的眼泪滚滚涌出,喉咙发出小声的悲鸣呜咽:“晏澹......晏澹。”
  脑死亡和死亡又有什么不同。
  程浅震惊地看着赵无絮的嘴里还在不停地溢出血液,她揉了揉酸涩的眼,挣脱开靳南羡的怀抱,冲到赵无絮身边紧紧抱着她,声泪俱下:“别这样,小絮,有希望的,一定会有希望的,阿晏这么好一个人,他还这么年轻,老天爷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把他带走。”
  赵无絮什么都听不见,心脏疼到仿佛要从身体里被生拉硬扯地拽出来。
  中午时分,晏澹被转入了ICU,江汀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在寻求国外最好的脑科团队。
  乔云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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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已至,晚霞透过玻璃窗映射进清冷寂静的走廊,重症监护病房外,那抹单薄身姿面向墙壁,双手合十跪地虔诚祷告。
  程浅捂着眼不忍再看,辞泪俱下:“小絮已经跪了六个小时,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水,怎么劝都不肯起来,阿晏都没醒来她又倒下了怎么办。”
  靳南羡拍拍程浅的肩,轻声安慰:“她不会倒下,阿晏也一定会醒来。”
  “姜榆鹭怎么不去死!”程浅脸色极其难看,“她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姜思筝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她听着程浅的咒骂心里有着无限愧疚,姜父姜母从桐城赶来后一直在乔云丹的病房里替姜榆鹭求情。
  有什么好求的呢。
  善恶终有报,姜榆鹭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夜晚十点,沉重的一天终于来了好消息。
  晏老太太已经醒过来,像是有预感似的,刚睁眼就要找晏澹,周卉以哪敢说出实情,只得说晏澹公司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了医院。
  老太太半信半疑,但终究是身体虚弱,没再有力气去追问。
  赵无絮跪着的双腿几乎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她的嘴唇干裂,泪已枯竭,合十的双手上还残留着干枯的血迹,冷风灌入她的身体也丝毫不觉得冷,只一心在不停祈祷着晏澹能顺利度过今晚。
  “无絮,地上太凉。”沈识凌说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出声,不管他们说什么赵无絮都像是听不见,他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衣服又顺着肩背滑落。
  江汀花了巨额终于把美国最好的脑科团队请来,此刻他们正在飞往中国的飞机上。
  他们都一致坚定地相信晏澹会熬过今晚。
第43章 清醒
  睁眼后入目的又是一片白, 赵无絮不知道自己这回又睡了多久,头晕脑胀,全身酸痛。
  她盯着天花板,记忆慢慢回笼。
  犹记得是那晚后半夜她的身体开始在不停地冒着冷汗, 在程浅的手贴在她额头的时候才知道已经发起了高烧, 可她还是跪在那里不肯移动半分, 也不准他们再碰自己。
  那是怎么晕过去的呢?
  ICU不停有护士医生进进出出, 每次出来她都听到程浅他们在问情况,他们什么也没说, 她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在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晨两点的时候,程浅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沈识凌他们几个男人去了无数次的吸烟室, 征战商场数年,什么大风大浪他们没经历过, 再苦再难也是咬咬牙硬撑过去。
  可焦虑和害怕同时占据心头是头一回, 在生死面前那些事全都是不值得一提。
  凌晨两点半, 阴冷的走廊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他们从一开始的坚定变成了无言的绝望。
  赵无絮后背的冷汗湿了又干, 反反复复, 膝盖处已经麻痹,在她的每一根筋骨都在叫嚣着即将软化时,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生命体征正常了!”
  随着护士激昂的话落, 门口“咚”的一声响, 赵无絮在经历一阵天旋地转后彻底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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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有人坐着, 赵无絮问:“我睡了多久?”
  嗓音嘶哑干涩。
  赵无忧站起身倒了杯温水, 浓浓的疲倦感导致他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的不生动, 轻声道:“两天两夜。
  倒好水,他把手穿过赵无絮颈后把人给带了起来靠在床头,水递到她的碎裂的嘴边,唇上被咬破的口子结起了痂。
  赵无絮没喝,双目有些空洞地盯着墙壁,缓慢启唇:“没事了吗?”
  “嗯。”赵无忧偏开头顿了下,眼眶微微发热,好一会儿才说:“没事了,都没事了。”
  出事的时候他不在申城,驱车赶回来到医院时就正巧看见赵无絮倒下。
  “昨晚国外的脑科团队到了后便马不停蹄地给晏澹哥进行手术,很顺利,各项指标都有所好转,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依旧是没清醒。”
  “姜榆鹭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晏奶奶知道晏澹哥出事后,不顾身体没完全康复,连夜去了清隐寺。”
  赵无絮沉默地听着,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恩怨是非终究是要在从鬼门关回来才可以放下吗?
  她不禁反问着自己。
  -
  一周后,晏澹在昏迷中醒过来了。
  当时沈识凌刚把赵无絮赶去休息,他在帮晏澹擦脸的时候,眼尖的瞥到夹着度夹的手指颤动了下,接而看着晏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开。
  沈识凌几乎停止了呼吸,在确认不是他眼花时长吁了口气,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睁眼后的晏澹嘴巴一张一合在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沈识凌把耳朵贴近他才能听清。
  “絮絮......絮絮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宝宝还好吗?”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醒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赵无絮。
  沈识凌眼里闪过异样,赵无絮没怀孕的事他在她晕倒那晚上就知道了,但他认为这件事赵无絮亲口让晏澹知道比较好。
  他哼笑道:“她可是一点都不好,守了你几日都不肯去休息,刚刚才被我强制赶走,人都瘦了一大圈。”
  晏澹说完那句话后就虚弱地合上了眼皮,听着沈识凌的话他的睫毛轻微抖动了下,心里五味杂陈。
  医生过来给晏澹全面检查了一遍身体,确保他是真的已经没事了才和亲友们道喜,毕竟伤成这样还能醒过来属实是不常见。
  那天晚上他们差点都要下达病危通知了,但却在大家都想放弃的那刻,晏澹的生命体征奇迹般地恢复了,可想而知他是有多强烈的求生欲望。
  虽然是醒了,但医生也告知了个不好的消息,晏澹被压到的左腿骨头严重断裂,未来一到两年可能都不能下地行走。
  闻言,晏澹微怔,下意识动了下左腿,针刺般的痛感席卷全身,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沉声道:“一定要这么久吗?”
  他无法接受自己要坐在轮椅上度过这么长的时间。
  医生谨慎地点点头:“完全恢复加康复锻炼。”
  沈识凌察觉到在医生说完话后,晏澹的情绪完全变得低迷,他忙道:“很快的阿晏,南羡在国外的姑妈是位有名的骨科医生,等你身上其他的伤康复了再出国瞧瞧。”
  晏澹抿了抿唇,无声地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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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聚集了人,该在的都在,但唯独没见到赵无絮的身影,江汀本想要让许助理去酒店把赵无絮叫醒,可被晏澹阻止,说是先让她好好休息。
  乔云丹和晏奶奶坐在床边喜极而泣,晏澹几乎是睁眼持续几秒然后合上,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握着晏奶奶的手,默默听着他们说话。
  程浅擦干眼角的泪,凑上前看着晏澹详怒道:“你可终于醒了,我们这些人日日在这里守着,翘了好几天班,这误工费你要双倍赔偿我们。”
  江汀也怪叫附和:“像我这种级别的,误工费可能要陪一栋房子了。”
  晏澹懒懒睁开眼,很用力地牵动嘴角笑:“好。”
  赵无絮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是与这几天截然不同的氛围,她蓦地止住脚步,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搅在了一起。
  被沈识凌赶出病房后她没有去酒店休息,在外面晃晃悠悠了一圈竟走到了晏澹那栋别墅的附近,大门的门卫还是眼熟的大哥,门卫大哥竟也一眼就认出了她,什么登记也不用的就让她进了去。
  走到别墅门口,过往在这个家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海,她按下从前的开锁密码,密码是晏澹设置的,是他们初见那天。
  密码没换。
  “咔擦”门打开,里面浓郁的馨香扑鼻而来,赵无絮怔愣地看着这个差不多被兰花占据了花海般的客厅。
  在她发愣之际,从阳台走出来一个妇人,妇人手上拿着喷壶,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是......”妇人觉得眼熟,转头瞥了眼身旁柜子上方摆放的相框,恍悟道:“絮絮?”
  赵无絮有些意外,问:“您认识我?您是?”
  “我姓付,叫我付姐就行,是这的钟点工。”
  付姐摘下手套走到门口,脸上堆满了笑意,晏先生说照片上的人叫絮絮,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经常听晏先生提起过你。”
  赵无絮默然,她转身打开鞋柜,从中间那层拿到自己的棉拖鞋,弯腰换上。
  一系列动作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熟门熟路。
  客厅除了摆满了兰花,其他装饰陈设都没有变动过,她缓缓看向刚才付姐站的位置,木质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是他们在一起的周年纪念日,记得那时候的她在学校里特别忙,晏澹下班后在校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她才得空出去。
  当时她并没有记起那是什么日子,晏澹端着蛋糕走向她,她还惊恐地在想自己是不是把他的生日给记错了。
  相片是她提议拍的,他们的鼻头上都沾上了抹白色奶油,她亲昵地靠在他的肩窝看着镜头弯眼笑,而他则低头看着她笑得温柔。
  看着这张照片,赵无絮的心底触动了一下,爱意果然是掩藏不住,会从眼里溢出来。
  可为什么还是有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付姐走到茶几旁泡了杯茶给赵无絮,笑眯眯地看着她,“晏先生总和我说你出国留学去了,但归期不定,让我每次来都要把你的东西都清洗一遍,说是怕你突然回家,这还真给他说中了,这不,好些天都没见他回来,你倒是回来了。”
  赵无絮朝着付姐笑了笑,没接话。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把茶放在嘴边,轻轻嗅了嗅,淡淡的清香萦绕进鼻腔,讶然道:“玫瑰花茶。”
  从前她在这里只爱喝这种温性的茶。
  “是呢。”付姐道,“是晏先生交代的,要是你回来了,就马上沏玫瑰花茶。”
  赵无絮心里一阵酸涩,她问:“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兰花?”
  付姐对此也有些疑惑,阳台也是,只有兰花没有其他盆栽,她刚来的时候闻着这花香还不习惯。
  “我来这里的时候客厅就摆满了,晏先生吩咐说一定要好好打理照顾这些花。”
  “您来多久了?”
  付姐想了想:“三年半,也快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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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回笼,赵无絮没有第一时间走进病房,她转身靠在墙上,默默听着里面时不时就响起的笑声。
  醒了呢,真好啊。
  乔云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不期然的和赵无絮四目相接,互相都愣了下。
  虽然这段时间她们没有过一次交流,但都是心照不宣地各做各的,可像这种迎面还是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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