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是财迷(出书版)——陈毓华【完结】
时间:2023-10-13 14:43:46

  「王妃这是给你们机会,往后可得好好表现。」看在都是府里的人,玉璧似有若无的提点了一下。
  经这一提点,众人才恍然大悟,渐渐收起以前的轻慢之心,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蕴月光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要开业的铺子,那些管事能放着就先放着,等她得空再去好好整顿。
  蕴月光发现麒麟城百姓的就业机会几乎是零,不是靠家传的手艺吃饭,就是牧民,这样一个内陆半荒漠的地方,交通又不便,加上土质偏硷,农民大多只种两亩麦子,够自家吃就行了,种包谷是为了喂羊。
  是的,这里家家户户养羊,也许是因为这边的土质含硷量大,羊儿放养吃硷性草长大,所以羊肉十分鲜美。
  然而铺子还在如荼如火的准备中,晁寂请官吏们过府的日子就到了。
  过府拜访,也就是让官员们先混个脸熟,一来二去的,来日要宴请对方,开口筹措修缮城墙、护城河的经费,也才好有个由头。
  昨儿个夜里,晁寂很是慎重的把这件事向蕴月光说了一遍,今天请这些官员来,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见见在地的官吏,他是在为筹措修缮城池的经费铺路。
  也就是说,她也得设法从女眷的身上掏出银子来。
  蕴月光脑袋一转,大概明白了晁寂的意思,城墙和护城河可是整个雍州的门面,不过男人的事告诉她做什么?难道他也想让那些官夫人掏私房来帮忙?
  晁寂语带两分怒意,「没道理让本王自己掏银子,他们这些在雍州浸淫日久的百官却坐享其成。」
  蕴月光不太明白,「衙门里没有公帑了吗?」不可能啊!公家的东西修缮都会有年度预算经费不是吗,要不这些个官员是做什么吃的?
  虽然说不管哪个时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贪赃枉法,但是吃相太难看,后面来的人就难做事了。
  「卓问见了我的面老喊穷,说财政困难、徭役过重,帐面上真的没钱,我开出一天两顿饭,工钱二十五文,他仍然找不齐人手。他说这里的百姓被官府剥削怕了,就怕明面上说供饭给薪,可到头来别说钱,一条小命还要交代在那里。」
  要知道,那些胥吏可是不把人当人看的!
  一般百姓对古代公务员,也就是那些胥吏的印象就是市侩、贪小便宜,甚至仗着官员的势头欺压百姓,自然而然对官府敬而远之,甚至完全没有信心。
  晁寂当然可以硬来,没有小老百姓敢违逆官府的公文,但那就违背了他的初衷,治理一方土地要恩威并施,就算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体恤民心,可他来到了封地,这里是他的领地,权衡利弊下,他得做出双赢的选择。
  他曾微服把微州和雍州走了一大半,看到最多的就是贫穷的百姓。
  「所以王爷因为财政困难,才把主意打到官员身上?」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开源节流,暂时无法节流,就只能变着法子先设法开源了。」他是这么想的。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也是个法子,不管捐多捐少,都告诉他们,将来城墙渠道修缮好了,衙门会在城门处立一个石碑,把他们这些大善人的名字刻上去,将来,不只来来去去的商旅能看见他们的善行,还能万古流芳。」
  万苦流芳是夸张了些,但从古到今,没有人不喜欢锦上添花,扬名立万的,要名的得了名,要实惠的得了实惠,各取所需也造福了百姓,可谓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是个好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晁寂偏着脸瞅她,很想把她抱起来亲一口,心思才动,便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缓缓的搓揉。
  看着他眼中流露的情意和温柔,蕴月光的胳臂直冒疙瘩,「这法子不是妾身想出来的,妾身在我家藏书阁里看过类似的故事,这会儿便想着可以拿来一用,王爷觉得呢?」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毕竟蕴家的藏书是出了名的多,太傅家出来的姑娘果然和一般世家大族的姑娘所学不同,在琴棋书画之外还饱读诗书,更能直抒己见,涉猎的范围多了,看法自然多元也很合理。
  「那明日的小宴就有劳王妃了。」
  「能为王爷尽一点棉薄之力,是妾身的荣幸。」
  这话说得客气疏离,晁寂却觉得不太舒服。
  「有些话妾身不知当不当说?」
  晁寂忽然笑起来,「你对本王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些日子他可领教了好几回,从最初的膈应陌生到有滋味……是的,有滋味,他居然觉得这样有话直说的她也不坏,比起很多女子都要可爱多了。
  蕴月光转了转眼珠子,「王爷有没有考虑过,城里那么多的乞儿,妾身看着年轻力壮的也不少,要是能把这些劳力利用起来,让他们有个正经的活路,王爷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那些流浪汉也不至于无事可做,到处惹是生非,毕竟工作带给人的,除了经济效益、养家活口,还有信心成就。」
  闻言,晁寂凝眉沉思起来,「倒是可行之计,只是修护城河和城墙,顶多一年半载,完工之后,那些乞丐仍旧会回到街市之中。」
  「其实妾身以为这雍州的路也该修一修了。」铺路不是小事,除了整个雍州,也许还能扩及微州、霸州甚至更远的地方,没个十年八年哪能修好,若是到时候还是无法安身立命,只能说是个人的命了。
  「你的意思是,修完城墙后继续铺路,用同一批民工?」
  雍州偏北,风沙本来就大,但国家要富先修路,交通不便,城池哪繁荣得起来?
  若能把四通八达的路铺起来,起码得要个十年八年,那些年青乞丐有一份正经的活儿,谁还会想回去当乞丐?
  晁寂也想到了这个关节,可他还是蹙着眉,「要铺青石板路太花钱,也许将来衙门的公帑充裕,可以先修一段中央大道让马车好走一些。」
  「我们不铺青石板,爷来瞧瞧这个。」蕴月光把晁寂心腹太监梅雪林送来的地方志拿过来,摊开给晁寂看,她纤指指着麒麟城郊外二百公里处的一处死火山口。
  两人不知不觉间靠得很近,近得晁寂能嗅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淡香,蕴月光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男人的强大气场。
  晁寂目光灼灼地盯着蕴月光,她穿的是上衣短襦,曳地的黄罗银泥裙,因为微俯着,胸前隐隐显出错落有致的峰峦,他看了一会儿才目光僵硬地移到被翻开的地方志上,正人君子什么的,对自己的妻子他还真不是。
  「这地方志上写了,这座死火山口方圆百里都是石灰岩,据说那里寸草不生,百姓把那里叫死海山。」
  水泥主要的成分就是石灰,火山灰具有潜在的水硬性,性能和水泥相似,石灰与砂、砾混合成混凝土,最好在加上熟土,就能保证火山灰用水混合后的强度。
  「你的意思是,用这火山口的石灰混在泥土里,再用来铺路?」
  「还要加上砂、砾混成的混凝土,再添上熟土。」她细细的解释给他听。
  「所谓的熟土是……」
  晁寂原本以为,公务上的事与她不过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过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助益,哪里知道她不只理解了,还有理有据的说出她的看法,他那些幕僚都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就给出这些建议。
  他一颗心怦怦跳,眼睛带着异样的光亮,原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也能用在这里。
  这是他的妻,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却直到今天才认识她……
第六章 别开生面的吃食(1)
  蕴月光昂着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热情和光彩,侃侃而谈。
  「你知道秦始皇烧兵马俑吗?他用的便是熟土。」没等晁寂表示,她又继续说了下去,「把挖来的土用火炒一遍,不会有虫或草,也是那些兵马俑历经多少年有许多还完好无缺的原因。」
  「这些也是你从太傅的藏书里得知的?」他急于想知道。
  蕴月光抿了抿嘴。唉,这就是说一个谎要用几千万个谎来圆的典范,都把原主的爷爷拿出来当挡箭牌了,现在不硬着头皮扯下去,不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本上古奇书作到她这分上,也真是够了。
  这世间只有她不想懂的,没有她不懂的,只是在晁寂面前,她却只能另辟蹊径,「妾身的爷爷和爹各有一间藏书阁,妾身从小就赖在那里长大,杂书便看得多了。」她还有个但书,「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妾身就是爱看书而已,别考我那些之乎者也,都是白搭。」
  晁寂的目光黏着她,自两人成亲以来,这一夜是彼此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也从来没有这么亲匮过,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品出她的好来,他用手拨开她的发丝,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光滑细腻彷佛最上等的美玉。
  「之前是我错了,珍珠在前却当成了鱼目。」他的声音低缓柔和,毫无预警地一把将蕴月光拽入怀里。
  蕴月光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伸手要推,明明两人说得好好的,动手动脚的她都忍了,可他这会子是发哪门子的疯?
  感觉怀里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晁寂浑身一震,人也冷静下来,她到底还是不肯原谅他、不肯接受他……他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改紧抱为拥,动作轻柔自然,语气轻缓,全看不出那丝尴尬的刻意。
  「月儿,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蕴月光的心怦怦直跳,她使劲避开他的视线,双手在两人之间撑出一段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
  她的排斥是那么明显,浑身僵硬得跟石雕没两样,可晁寂仍旧收紧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把她放到了床上……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我给你!」他哄着她,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手一边解着身上的扣子,另一手不老实地探入她的衣内摩挚起来。
  谁要孩子?她从来没说过她要他的孩子!
  就算她知道性,和人需要穿衣吃饭一样,是一种本能的需求,是上天为了人类繁衍而赋予的一种原始本能,但她无法和没有尊重、没有产生对等感情的人发生关系。
  晁寂磨蹭着她的小脸,身体某个部位已经硬了起来。
  酥麻袭遍蕴月光全身,晁寂还咬着她的耳根厮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间的鱼水之欢再正当不过。
  「那年你说过,你既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知道你气我在孩子滑胎时没能好好安慰你,你的冷淡我都明白……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你跟我的孩子。」
  她不是当一个合格的布景老婆就可以了?陪吃陪喝,还要陪睡,连身子都要给这个男人?
  她这身子对他的爱抚有记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推开了他。
  晁寂十分挫折,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无法靠近了呢?
  「我先出去了。」说罢,他随便套上一件外衣,去了书房。
  昨儿个夜里的「房事不顺」并不影响王府今日的小宴。
  蕴月光仗着原主的记忆,还有香缇姑姑的帮衬,加上管家权回到她手里了,凡事吩咐下去一路通行无阻,她只要按着王府里的宴客规矩,也不太需要做什么,把自己打扮妥当,言语得体不出错就是了。
  这些藩王领地中由朝廷派下来的地方官,名义上虽然还是遵循朝廷的调度,但实际在领地里却得听晁寂的,所以一得到王府下的邀帖,哪能不来拜见。
  王爷的身分摆在那里,任何地方官都要给王爷面子的。
  这日,就连老天爷都很赏脸,晴空万里,风恬日朗,不到巳时二刻,马车、轿子已经挤满王府的大门,十几个门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小厮引领着马车往二门的马H过去,令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王府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再踏进王府,光可监人的汉白玉地板,布局大气、工艺精良,亭台楼阁交错,皆掩映在古木参天的绿荫中,体现了皇室的辉煌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王府由府邸和花园分成了两部分,男人去了前院的敞阁花厅,女眷则是由衣着统一的绿衣丫头引领着进了朗润园。
  这花园也分东西中三路,倘佯园中如漫步山水之间,花园中环山衔水,廊回路转,一弯九曲桥搭在一望无际的碧湖上,景致变化万千,别有洞天。
  蕴月光在曲桥的湖边设了案桌,可以聊天烹茶,戏楼里请来了西北最有名的梨园花旦,正咿咿呀呀、热热闹闹的唱霓裳羽衣曲。
  蕴月光表现得大方又得体,明明知道对方来拜访,图的是晁寂背后的权势,可来者是客,以不得罪人为原则,善尽了当家主母的职责与身分。
  这么一轮下来,她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对于这些夫人的家底她都有了粗浅的了解,谁家和谁家亲近,谁家被疏远,心里都有了个底。
  另外,礼物堆了一整个库房,也算意外中的收获。
  宴会结束后,徐凌云黑着一张脸上了马车,随后上去的徐夫人却是笑逐颜开。
  「今天王府还真来对了,我没想到坊王妃这般健谈有趣,虽然舍出去五千两的银子有点心疼,不过王妃说了,将来城池要是修建好,会把我们这些捐献出银两的名字都镌刻在石碑上,让过路的商旅都知道我们对雍州的贡献。」
  「你捐了五千两?」徐凌云的声音有些阴沉。
  「是啊,我还觉得有点少了,王妃说下次要办个赏花宴,到时候咱们再多捐一点?」
  徐凌云没想到不仅晁寂坑自己一把,还让王妃坑了他的夫人。
  他胡子无风自动,气咻咻道:「捐个屁,老子已经让晁寂那臭小子坑了五万两白银!」
  「太好了,五万两对老爷来说不算多,可你想,往后老爷的名讳可是能排在善名碑坊的头一位,这是殊荣,就当用银子买也挺划算的。」
  徐凌云有没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没有人知道,马车开动,再也听不见夫妻俩说什么,不过今天明显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这日,蕴月光瞧着客人清单,稍稍盘算一下,发现城中的高官富户绝大部分都来过了,正以为可以松口气的同时,卓问带着妻子马氏低调的来了王府。
  蕴月光这些天看遍了各家夫人争奇斗艳的打扮,唯独马氏让她眼睛一亮,她年纪看着很轻,不到二十岁,有张沉鱼落雁的瓜子脸、新月眉,面如芙蓉,脸上淡淡施了脂粉,淡点口脂,穿着不华丽却大方得体,发髻上只有一柄碧玉棱花长簪,神情略带着点局促和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府,第一次见到从京里来的王妃,再见到蕴月光头上的金花冠和她倾城的容貌,除了自惭形秽还是自惭形秽。
  她的夫君只是个七品小县官,一家八口人就靠他的俸禄过活,每当要应酬他那些上司,夫妻俩就只有敬陪末座的分,有时还备受冷眼,一次两次后她就不爱去了。
  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她一个县令夫人,家里的浆洗、庶务都不曾假他人之手,因为他们除了一个照看老人的婆子、看顾孩子的乳母,实在请不起多余的人。
  这回夫君说要带她来见个老友,又说王爷初来乍到,于情于理,于公余私他都必须过府来拜访。
  蕴月光从不以貌取人,就算你穿着补钉的衣服,只要她觉得你和她谈得来,她也把你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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