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怎么了?”乐秧冷了脸,见云起坚定的模样道,“如果你再不回答,那明日我就差护卫送你跟孟二回彧都。”
她这话一出,孟云起强撑着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清淡白净的面上留下清泪,也放开了她的手。
“郡主,就算是这样,郡主也不愿意云起伺候您吗?”
“是不是云起比不过其他人,不知趣,所以郡主才不让云起伺候的?”
“云起愿意学的,郡主别喜欢其他人。”
这几句话一出口,乐秧就反应过来,云起是还在意今晚那个杜若的事情,她有些哭笑不得,见云起患得患失,有些担忧的同时内心又滚烫充盈起来。
她把云起牵引到床榻上,柔声道:“云起,我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不会有别人。”
孟云起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不清楚郡主全貌,觉得有些不真切:“真……的吗?”
“真的。”乐秧保证道,“而且今晚你可以留下来,云起很香,抱着睡应该很舒服吧。”
说到留下来的事情,孟云起这才缓过神,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脸颊烧得如天边红霞,又因为郡主的夸奖,他既期待又难为情点头:“嗯。”
乐秧又想起另外件事:“对了,孟二要是找过来怎么办?”
孟二那护食的样子,他要是发现后进不来,说不得在院里化身孤狼,彻夜嚎叫。
“云程啊,”孟云起回想起来,随即安慰她,“我给他点了我特制的……安神香,只怕已经睡着了。”
乐秧也不追问为何点特制的安神香,孟二那货得找机会治治他口无遮拦的毛病。
第49章 29日更新
次日赵福来伺候她梳洗时,看见与她同塌而眠的孟云起,面色僵硬一瞬后又恢复自然。
赵福要给她梳头,梳洗好后的孟云起过来:“小姐,我能试试吗?”
乐秧道:“当然。”
赵福把手里的木梳递给了孟云起,孟云起接过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梳了个民间女子常见的发型后邓有闲到了。
邓有闲见跟她一同出来的孟云起,波澜不惊道:“郡主,需要在下多备一顶轿子吗?”
乐秧看向孟云起,孟云起昨晚就知道今日知州夫人招待郡主,他一个外男去也不合适:“小姐,今日我跟他们一起去城中采购,听说抚州盛产三七,我也去瞧瞧。”
他们一路的消耗不是小数,他们进入抚州最大的原因就是要补给之后路途的消耗。
“那好,你一切小心。”乐秧道。
孟云起颔首:“我在客栈里等你。”
乐秧应了声带着赵福跟陈千户走了。
到了知州府,乐秧一下轿,就见门前整齐排列好迎接她的一种女眷们,看见她的神色各异,一名穿着大袖衫上了年岁,妇人忙不迭地带着女眷行礼:“见过郡主。”
乐秧免了她们的礼,瞧见昨晚在客栈见到的那位小姐正站在那妇人身边,两人眉目肖似。
邓有闲介绍:“郡主,这位是内人封氏,”又指着那女子说道,“这位是小女容清。”
“若是招待不周,郡主尽管发落便是。”邓有闲最后大义灭亲地说道,得了封氏一记眼刀。
乐秧自然是亲和道:“大家不用客气,本是路过,叨扰道大家了。”
封氏急忙摆手:“哪里哪里,郡主快进来,别在这里站着。”
说完,她们就拥簇着她进入知州府邸。抚州人杰地灵、物产丰盛,在这里当官自然也是个肥差,封氏带着她在知州府里闲逛,处处精致却也不奢靡,倒也符合知州身份。
她们跟她闲聊彧都的事情,邓容清向往地问她:“郡主,禁宫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一路上,邓容清非常的好动,不住地偷瞄她,不像是冯芝兰那种透着小心思的打量,是好奇的观察,乐秧也由着她去了,结果邓容清还没有忍耐住主动发问。
封氏拉住她,对她抱歉道:“瞧我家这皮猴子没大没小的,冲撞了郡主,小心我把你的皮给剥下来。”
虽然封氏这样说着,但神情却是含笑纵容的,邓容清更是毫无俱意,乐秧回忆了下答道:“应该是好玩的吧,不过邓小姐可能玩不惯,还是抚州适合你。”
邓容清闻言却失落道:“我都没有出过抚州,哪里知道外边适不适合我。”
乐秧见封氏面色一变,面上有懊悔有伤心,只是很快就遮掩过去,忙说到了用膳时间,引着她们去正厅用膳。
封氏坐在她下方,积极地给她介绍:“这都是天仙楼请过来的厨子,比不上彧都,但也别有一番滋味,郡主尝尝。”
乐秧颔首,夹了几筷吃着,精心准备的,自然不会差。见她吃着不错,席间坐落的女眷都松了口气,可能是见她一直态度平和,没有传说出那般下人,各位女眷之间又是熟悉的,席间就热络起来。
正吃着,乐秧见昨日那名叫小莲的婢女疾步而来,附身在邓容清的耳边悄声说话,说完,邓容清面色一喜,顿时就坐不住,就要起身离席,却被封氏给拉住了。
“你做什么!”
“娘,我想去看含章。”
“郡主还在这里,不许去!”
“娘——”
母女两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周围的人精,乐秧不动声色地吃着,坐她对面的夫人却是放下酒杯笑着开口了:“夫人,小清急着去见心上人,你就莫要阻拦了吧。”
婚前私会情郎一事,在风气开放的本朝也断不是能拿到桌面上说的事,乐秧瞧了眼那夫人,眯着眼,也不知是抚州风俗要比彧都风俗还要开放,她未置一词。
封氏沉了脸:“林夫人,空口白牙,你就当着郡主的面污蔑我女儿名节了吗?”
“昨日小清追着那青山书院的杜若去了曲水小院儿,我儿开祥可是确确实实的看见了。”那林夫人长着双吊梢眼,笑起来眉眼间也有股凶气。
听到昨晚的事情,邓容清面带嫌恶地瞪了那林夫人一眼,直接承认道:“那又如何,本小姐喜欢杜若的事情,全抚州都知道,就算不喜欢了,那也不会喜欢上你儿子!”
说完,她就挣开了封氏的手跑出去,封氏焦急站起来:“小莲,你找人跟着小姐,看好她。”
小莲;领了命去了,留下一桌神色各异的女眷。
有人跟封氏交好夫人斜了眼林夫人,不屑道:“林夫人,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自有定数,你家开祥的婚事早就定下了,何必再盯着小清。”
说起自己儿子婚事,林夫人喜道:“定下了,虽说小门小户的,可他家女人能生,嫁过来延绵子孙也不错,总归是个身体结实有福气的。”
“林夫人,郡主在这里,你说些什么粗鄙话呢。”封氏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林夫人像是得胜将军端起酒杯,冲她道:“瞧我这笨嘴,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郡主别介意。”
乐秧自是说不介意。
短短几句话,就从中得出了信息。
这面带喜色的林夫人的儿子心悦邓容清,但因为邓容清一门心思地扑在那杜若身上,定是拒绝了他,林夫人不甘心自家儿子被一介贫困书生比下去,找了机会说道,暗讽邓容清是个没福气的。
封氏疼爱女儿,被气得面红筋胀,如若不是顾忌她在一旁,早就发作了。
吃过了饭,又被的留着说了几句话,才从几位夫人的这里知道了邓容清的事情。
原来邓容清是封氏不足月生产下的,自幼体弱,医官断定活不长,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知州夫妇自然是好生将养着,四处求药,把邓容清给养到了现在,但仍旧毫无预兆的晕倒,半点不敢大意。
说了几句话,她就起身要回曲水小院儿,封氏心情不佳,也不敢强留她,乐言也婉拒了这些人想要带她游玩抚州的建议,只推脱想在客栈里休整,一众女眷无奈把她送出了知州府。
她回了曲水小院儿,刚回去,就是碰见衣衫头发皆散乱地冲出隔壁的房间门,正正好看见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原地。
“孟二公子这是作甚,我可担当不起这般大礼。”乐秧见状嗤笑道。
孟云程抬起头,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愣模样,看样子是才从床上爬起来,他道:“我头好晕,你们用早膳怎么不叫我?”
乐言抬脚往房间里走:“你再晚些起来,我倒是可以叫你一起用晚膳。”
不理孟云程纷乱的神情,乐秧进屋后发现云起还没有回来,便又出了屋子。
屋外的孟云程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是知道了现在的时辰,他正惊讶自己怎么会睡这么久。
乐秧从他身边走过去,不咸不淡道:“睡这么久,不会得病了吧?’
孟云程如遭雷击,下意识跟在她身边,结结巴巴地解释也不知道想说服谁:“才不是,我是只是这些日子没睡好,多睡了一会儿而已。”
最后还肯定地重复一遍:“对,就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站在后院通往前堂的门槛处,乐秧停下脚步,孟云程没注意撞了上来,顿时噔噔噔退后好几步,她往下一看,讥嘲道:“孟二公子,你确定要这幅模样出门吗?”
孟二低头一看,自己胸膛敞开了一半,忙不迭双手拢住衣衫,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警惕,活像个被轻薄的女子。
她也不管孟二了,带着陈千户出门就去寻云起了。
抚州人爱热闹,街上人们络绎不绝,乐秧也觉得新奇,但也记得自己出来的目的,转往一些药店里面转转,期望能够遇到云起。
想象着云起见到她露出惊喜的表情,乐秧情不自禁弯起嘴角,瞥见身后匆匆跟来换了衣服的孟云程,又压下了嘴角。
“小姐,我哥呢?”孟云程贴上来,急忙问道。
他今日睡得太久,一觉醒来哥哥已经不见了,只能跟着郡主出来。
他哥要是出啥事,他也就不用回御史府了,自己转身跳进运河飘远点,别让他父母亲找到,说不得也能留个全尸。
乐秧斜了孟云程一眼,没搭话,到底还是陈千户受不了孟云程的缠人劲儿,回答道:“云起公子跟着老李他们出去采购去了,孟二公子别着急。”
孟云程这才安心下来,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终于有空关心自己,瞥见路边的混沌摊子就顿住了脚步。
他睡得太久,起来后又忙着自我怀疑跟找哥哥,一滴水都未进过肚子,现下肚子叫嚷的动作让他口舌生津。
“小姐,城里这么大,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再去找哥哥吧?”
猝不及防被孟云程给拉住,乐秧怀疑地看向他:“你不是一向最在乎你哥哥吗?怎么不着急去找他了?”
孟云程正欲辩解,肚子就又叫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他心虚害羞,猛地捂住了肚子,乐秧一看便了然。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乐秧不得不感叹真不愧是亲兄弟,有些习惯都相似。
“你想去哪儿歇?”乐秧问道。
孟云程立马就指向街边的馄饨摊子:“就那个吧。”
乐秧顺着孟云程的手看过去,扫了一眼,就不得不感叹世间的奇妙。
那混沌摊旁边,方才从知州府跑出来的郑容清与那跪在地上的林之平站在一起,邓容清面色不耐,林之平满脸谄媚。
乐秧欣然应允了孟云程的请求,抬脚就虽有往那边走,孟云程忙不迭跟上,兴冲冲地叫了三碗混沌。
邓容清娇纵的声音传来:“是你说了要跟我说含章的事情我才来的,你吞吞吐吐作甚,莫不是诓骗本小姐的?”
她身后的家丁们作势就要挽袖子,林之平忙道:“我怎么会诓骗小姐,我完全就是看在小姐昨日的恩情上,所以才不想看到小姐被杜若那种小人给蒙骗了!”
心上人被骂,邓容清横眉一竖,林之平道:“我与杜若是同窗,住处也挨得近,此人空有才学恃才傲物,瞧不上我们这些同窗,可见品行确实算不上好,简直就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乐秧手中动作一顿,无语凝噎。
看来确实是找不到其它缺点,也不知是夸还是贬了。
那邓容清更是不客气道:“就这,含章看不起你们这些明明穷酸还要装清高的人怎么了!本小姐倒是觉得含章眼光好呢,看出你这么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吃啊,你怎么不吃?”
孟云程囫囵吞了个馄饨,烫的面容扭曲,还是咽下去,见她没吃还招呼着她。
乐秧抬眼一看,那老板随手摸了摸鼻子,又抓了馄饨往锅里扔,乐秧把馄饨推了过去,柔声道:“饿了吧,多吃点。”
两个馄饨碗碰撞发出轻轻的叮一声。
孟云程嘴里滚烫的馄饨也不知该咽还是不咽,只是呆愣愣地看向她,她凝神望过去时,他又慌乱低下头,低低嗯了声。
第50章
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邓容清气愤地走了,那林之平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馄饨摊,有认识他,又目睹全程的壮汉起哄道:“林之平,你又搭上哪家小姐啦?”
“就是啊,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啊!”
林之平涨了脸,勃然大怒:“我才没有,我只是提醒那为小姐不要着了小人道而已!”
那壮汉跟人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出来,嘲笑意味很浓:“我看啊,你就是嫉妒别人吧!还不赶快把你那玉佩送给别人,兴许别人还能高看你一眼。”
说到玉佩,乐秧与孟云程齐刷刷地看向了林之平腰间,那枚玉佩果然佩戴在他腰间。
林之平察觉众多事件落在他腰间上,母后浮现出一抹得意,却也迅速地掩藏住,大义凛然道:“这玉佩可是我祖传的,是要传给我儿子的,我可不能轻易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