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起对我们乐秧死心塌地,她不会得逞的。”
几位小姐一阵愤慨,她们不敢骂促成这个事情的启元帝,只能在无依无靠的荣安县主身上过过嘴瘾。
乐秧只得无奈地制止了她们愈发离谱的说辞,她们也怕戳到她的伤心事,便纷纷岔开了话题。
没过几日,禁宫里发生了件大事,乐秧在甘露殿习字时,刘保宁匆匆推门进来禀告:“陛下,犬氏那边出事了。”
她抬起头,启元帝让他说。
“今早波尔国王发现王后与四王子躺在一起,当即拔剑砍伤了王后!”
乐秧手一抖,豆大的墨珠低落到刚写好的纸张上,启元帝瞥见,心平气和说道:“这张不算。”
搁下笔,乐秧叹着气把那张纸挪开,刘保宁充满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四王子说是王后勾引的他,想让四王子庇佑她,现在波尔国王说要马上回犬氏。”
犬氏使团来到彧都时日也足够久了,是该回去,但现在波尔慌着回去,恐怕在半道就会忍不住把林乐言给砍了吧。
乐秧却觉得林乐言不知这般愚蠢到爬四王子的床,她就这般安安稳稳地回去,波尔最多也就是把她给废了,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了她,现在出了这事,她必死无疑。
她总觉得蹊跷,但启元帝却不想多管闲事,直接道:“想回去就回去,朕也懒得应付。”
犬氏使团的人收拾的很快,波尔国王很快就过来向启元帝辞行,启元帝按照规制给他举行了送别宴,却在次日的朝堂上险些失去了情绪控制。
启元帝抬手:“郭大夫再说一遍,朕没听清。”
下边的郭大夫大义凛然道:“犬氏与我国邦邻友好,与之和亲更能加深两国之间的联系,互惠互利!请陛下为大局考虑。”
启元帝痴痴笑起来:“郭大夫糊涂了不成,波尔国王可是有王后的。”
郭大夫道:“现在犬氏的王后乃是前朝余孽,相信犬氏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启元帝沉默会儿后,抚掌大笑,笑得群臣无一不低下头。笑完后,启元帝从御座上站起,一步步走下御阶:“郭大夫真不愧是老臣,想事就是周全。”
郭大夫躬身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启元帝停顿在梅林跟前:“老师觉得呢?”
梅林忙不迭道:“郭大夫所言甚是,但一切还要看陛下抉择。”
启元帝又转身走到郭大夫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朕择日就拟旨,册封郭大夫的千金为公主,与犬氏进行联姻。”
郭大夫一愣,随即问道:“陛下,您说错了吧?怎么会是我家女儿?”
“不是你说的要联姻吗?朕答应你了啊,放心,朕一定会给你女儿置办丰厚的嫁妆。”
“可是自古联姻,都是皇室公主,我家女儿不能代表国家。”
“诶,可不能这么说,你乃我朝重臣,令千金为了国家大义和亲,谁敢说她代表不了,朕第一个砍了他的头!”
启元帝又慢慢踏上御阶,坐到御座上,欣赏着郭大夫骤变的神色。
另外一位大臣站出来:“陛下,臣以为宝珠郡主更为合适,陛下将宠爱的宝珠郡主与犬氏进行联姻,相信犬氏更能知道我朝对犬氏的重视,他们一定也会更加臣服我朝。”
启元帝手一指:“既然如此,就让你女儿替他女儿去吧,为国为民的,可别告诉朕你们舍不得!”
启元帝像是听不进去话一般,谁出来说话,启元帝就让他的女儿去,没有女儿的,就让他从妻子娘家中选,于是无人再敢提联姻的事情,生怕自家女眷被启元帝给盯上。
这件事传到她耳朵里时,乐秧总算明白哪里蹊跷了,感情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不用说,那些站出来说话的大人,无一例外都是梅林的人,梅月窈与太后竟然想要把她嫁到犬氏去,恐怕那林乐言的事情也少不了两人的手笔。
但又因为启元帝混账无赖的做法,她没忍住勾了唇角。
好在便宜舅舅足够给力,看来那日是真的被噩梦吓到了,毕竟启元帝还会怕疼,被噩梦吓到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联姻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了,有趣的是,波尔听闻这件事后,还特意跑到启元帝跟前对天发誓说自己对宝珠郡主绝无其它心思。
犬氏使团走的那日,乐秧又再度看到了林乐言,她是被人抬着上马车的,身上的衣服不知几日没换过了,肩膀处的伤口也没有包扎,相反另一个当事人四王子只是面容憔悴了些。
林乐言也瞧见了她,拼命蠕动着,看样子是想跟她说话,但被身旁的侍女极快地推进马车,乐秧也没有闲心上去听林乐言的遗言。
等犬氏的人离开后,乐秧也顺便回了郡主府,却不想收到了薛放的信。
自从李明武的事情解决后,乐秧就与薛放断了联系,没想到薛放时隔这么久,又给她写信了。
她打开信,信中间夹着一朵风干了依米花,乐秧小心地取下,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才看到了信的内容。
与之前一样,薛放在信的前方详细描述了他的生活,乐秧直接看到最后,薛放才说他听闻启元帝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向她打听其中缘由,字里行间充满着幸灾乐祸,还说北境情况暂缓,他次年差不多就能回来。
不知不觉,薛放离开彧都去往北境都要一年了。
乐秧把依兰花原封不动地夹在信里,对于薛放说要回来的事情,心底泛起了一丝波澜。
薛放要是回来,之前她许诺的东西可都要给薛放了。
在万众期待中,殿试开始了,这次的殿试由启元帝亲自出题,亲自监考,殿试那日她也就没有去甘露殿,她忙着在府里准备给赵清许的新婚贺礼。
殿试结束的第五日是嫁娶的好日子,也是工部尚书与定阳侯府结亲的日子,两家广邀宾客,就连启元帝都给两家送了礼。
她是与宋翩然一道约着去的,到了定阳侯府夕阳已经落了下去,顾闻与定阳侯正站在侯府门口迎客,见到她们过来,忙不迭迎上来。
“见过郡主。”
乐秧示意他们免礼,定阳侯与宋翩然说了几句话,便跟她告辞去招呼其他贵客,把顾闻留下来招呼她们。
宋翩然看着甚至喜服的顾闻,格外不顺眼,但还是硬邦邦道:“以后不对清许好,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宋翩然看向她,乐秧也重重地点头附和。
顾闻知道她们是对清许好,也不恼,躬身行礼:“请郡主与宋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对清许好的,清许已经在房中等着你们了,快快去吧。”
闻言,两人也不跟顾闻墨迹,忙走到了赵清许的房中,房中已经有好几位相熟的好姐妹了,都眼睛红红的,依依不舍地拉着赵清许的手。
身着婚服的赵清许好看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宋翩然都失了声。
赵清许擦着眼泪:“好啦,你们不要再惹我哭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定阳侯府就在彧都,顾闻这般才学与身世,自然也不会被外调,赵清许也就可以一直待在彧都常常与大家见面,但嫁为人妇,总没有之前当小姐轻快。
“你们以后倒是可以常常相见,我就不同了……”
乐秧扫过去,是位最近定了亲的小姐,与之定亲的也是家世极好的,但需要到地方上赴任,她嫁过去后便会跟着离开彧都。
气氛又伤感起来,乐秧见状就把自己单独带的一份儿贺礼给赵清许,宋翩然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给赵清许,还顺带说:“清许你放心吧,我方才已经帮你吓顾闻那小子了,他不敢欺负你。”
赵清许这才破涕为笑。
到了吉时,有喜婆过来领着赵清许去正厅行礼,乐言她们便也簇拥着去前方观礼,云起突然凑到了她身边。
定阳侯府与朝中关系一向不错,御史府自然也会派人前来,只是乐秧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云起,她往他身后一看,果然看到了孟云程。
云起可怜巴巴道:“郡主,云起好想您。”
自从荣安县主出现后,云起就闭门不出,连带着他们也好几日没见面,乐秧安抚了会儿。
“她们怎么来了?”
身旁的小姐妹突然说道。
乐秧跟着看过去,看到了跟着冯辉来的冯芝兰,还有冯芝兰挽着的白芷,如今的荣安县主。
“顾闻邀请了书院里的同窗,冯辉当然也在其中,冯芝兰跟着来不奇怪,荣安县主为何也会来?”
还能是为何,乐言瞥了眼身旁的云起,只感叹道她身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会招人。
荣安县主出来彧都,与任何权贵都无交集,现在突然来了定阳侯府,定阳侯夫人也迅速上前与之寒暄几句,后面才坐到主位上。
白芷走到她跟前行礼:“见过姐姐。“
乐秧没让她起身,只是皱眉没应。
有了荣安县主的身份,白芷身上虽然多了些珠钗,却仍然偏向素净。
宋翩然站到她跟前,做出恶狠狠的模样:“谁是你姐姐,荣安县主可不要胡说。”
白芷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这些彧都里的权贵人物,还是冯芝兰说道:“宋翩然,这位可是陛下亲封的荣安县主,你态度未免有些太不客气了吧!”
乐秧拦住宋翩然,只往后看了一眼,素晴就站到跟前:“几位小姐,现如今侯府大婚,切莫起争执。”
“可是白芷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姐姐?”白芷柔柔弱弱地问道,在珠翠衣料的装饰下,乐秧恍惚间看到未入宫的梅月窈。
不想过多纠缠,乐秧摆摆手让她起身,白芷又看向了她身旁的云起,乐秧侧身将她的视线挡住,仪式刚好开始
因着她身份特殊,顾侯爷还特地搬了椅子让她坐在旁边观礼,乐秧拗不过只能坐着。
与一众小姐妹看着赵清许用扇面遮着脸,一步步走进正厅行礼,看着与顾闻般配得紧,她们因为好友幸福伤感的情绪才好些。
夫妻对拜时,乐秧突然瞥见被遮挡住,站在大红绸缎下的杜若,许久不见,他还是那副读书人的打扮,人群中依旧显眼。
他也看到了她,于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第86章
新人被送入洞房后,侯府夫妇就开始招呼着宾客前去用膳,顾闻想的周到,特地给她们小姐妹留了一桌,于是几个小姐妹纷纷脱离自己父母,团成了一桌。
席间,他们就又说起之前赵清许没成婚之前的趣事,又感叹着这桩婚事也是良配,乐秧也表示赞同。
顾闻此人品行不差,也没有听闻过侯府有何腌臜事,加上赵清许乃工部尚书千金,亲哥哥的仕途也不错,以后得日子只要好好过,就不会差。
感慨完赵清许,又有小姐感慨自身,乐秧知道,这一桌的人都身不由己,宋翩然有她的几个哥哥护着,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婚事之类的,至于她,乐秧端起酒杯喝了口。
至于她,那她就更身不由己了。
她贪杯多喝了一些,她就频频收到不远处云起的担忧的视线,她知道云起担心她的嗓子,无奈地只能把酒杯放下。
顾闻从房中出来了,就被早就侯着的人拥簇着喝酒,幸好顾闻的表兄弟们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了不少的酒,囧连宋翩然也凑热闹地上前让顾闻喝了几杯。
众人望着这一幕笑着,等到宴席用的差不多时,就是闹洞房的时候,宋翩然带着她们守在赵清许的床前,以免有些人不只分寸,毁了赵清许的婚礼。
当然没有她们守着,来的人也不敢过分地闹侯府世子与工部尚书的千金,众人也只是闹着顾闻,赵清许的兄长要与顾闻对对子,对上了,才能一步步地完成合卺酒。
众人拥簇着,云起顺势站到了她的身侧,乐秧在
这个问题难不住顾闻,因为他身后都是书院的好友,对个对子还是轻轻松松,前面都答对,顾闻的手都与赵清许的手挽在一起,只差最后一步喝下合卺酒就礼成,但赵清许的兄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个偏门的对子来,几人硬是凑了半天都答出来。
眼看再不喝合卺酒就误了吉时,赵清许的兄长也有点慌张了,他本意不是绝对不是为难顾闻,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对子偏门道一个人都答不对。
正想把答案偷偷传给顾闻,顾闻却转头看向来人群中:“含章,你再不出手,你兄弟可就误了吉时了!”
赵清许的兄长连忙看向那被妹夫叫住的人,也是一眼就认出来被父亲大肆夸赞过的杜若。
父亲还说,要不是清许早早定了婚,这个没有背景的杜若倒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他家清嫁过去,有尚书府在身后,清许绝对不会受欺负。
“杜兄弟,你能对出吗?”
乐秧刚要说着视线去看杜若,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云起握住,她只好转移视线,看向冲她笑得云起。
虽然没有看到杜若的人,但她杜若的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最后就是满堂喝彩。
“真不愧是杜公子啊!”
“杜公子的学问,那可是受过院长称赞的!”
“今年杜公子必定进一甲。”
面对周围的称赞,杜若面带笑容地对着有些晕乎的顾闻说道:“再不喝,就真的误了吉时,你叫一百声含章也帮不了你。”
杜若的一番话,轻易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主人公身上,他们大笑着起哄,让新人喝合卺酒,顾闻一个激动,还撞到了赵清许的额头,两人都被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