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追妻手札——白风迟【完结】
时间:2023-10-13 23:06:29

  裴淮沉着脸,像是打了一场败仗那般疲惫又潦倒,他胡乱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
  一场劫阀/场的壮举,为她救了人,自己的贴身侍卫却折在了那里。
  顾凡跟随他多年,战场上救了他三次,如今都二十了,也不曾娶妻生子。
  他的老娘得知噩耗,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却疯了一般,不肯听他任何消息,只知道扑上来狠狠锤他打他,甚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听见顾凡的娘质问他:“公爷,我儿伴你多年,护你多年,次次为你豁出性命,你当初怎么说的,让他拜将封侯!老婆子不要什么将什么侯,只要我儿活过来!你还我儿――”
  脸颊火辣辣的烫,他没有还手,让那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他愧对顾凡,这是他应受的。
  朝中几乎人人知道他劫了阀/场,却碍于他的权势不敢说,一些老顽固却仗着老资格处处给他使绊子,他忙得焦头烂额。
  今日早朝上伤口崩开了,赵萼故意拖延着不肯下朝。
  拖了又拖,他的衣衫都被血湿透了,才装模作样问他可是不适。
  待下朝传了太医,太医说他差点失血过多,再一次可能神仙难救。
  可纵使他如此艰难,看到她时也仿佛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听说她好像病了一场,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她打断了话头:“阿淮,怀瑾他们去了哪里?”
  裴淮脸色有些阴沉,却到底回答了她:“去了西北,隐姓埋名过几年再说。”
  赵蓁似放下心中大石,龙袍之事她心中另有疑惑:“如果可以,能否最后让我见他一面?”
  裴淮脸色更加阴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用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赵蓁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
  三日后的深夜,赵蓁见到了一身黑衣,瘦得不成/人样的周怀瑾。
  裴淮不想看两人生离死别,留下一句“给你们一刻钟”,转身到了屋外。
  屋子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响起,裴淮懒得去听,就站在那里数着时间。
  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他片刻也不想多给两人,抬脚就走了进去。
  不料,却见两人竟然相拥在一起。
  裴淮目眦欲裂,揪着周怀瑾的衣领就将他拖了出去。
  赵蓁皱眉,却没有去阻拦,想来裴淮也不会在当下为难他。
  她踱步到窗前,想起刚才周怀瑾贴近她耳边时说的话。
  “……先帝将一份藏宝图,藏在了龙袍里面,让我外祖父好好保存……”
  赵蓁仔细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渐渐蹙眉。
  父皇为何这样做?按照他的性子,不太可能。
  藏宝图只是个传说,她的祖父当年的确找过,但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说交龙袍的时间在阿蕴十三岁生辰,那年发生过什么。
  突然,心中闪过一丝亮光。
  周怀瑾的母亲是老诚王女儿,应该是郡主,为何被封为公主?
  当年发生过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她记不太清。
  正思索着,身后突兀响起阴冷的声音:“赵蓁,如果他死了,你也会这么一直痴痴看着他吗?”
  赵蓁没听懂什么意思,神色淡漠,没有做声。
  沉默,像是点燃了信子的霹雳弹,裴淮满腔愤懑瞬间炸裂开来。
  他迫切想要做些什么,让她眼中只有他,让她狠狠记得他,不会片刻忘记他。
  他神色渐渐变了,像只没有理智的野兽,眼睛慢慢眯起,眼神阴鸷又便/态,盯着她的背影,身体慢慢靠过去。
  他低头轻轻嗅闻她脖颈间的味道,双手渐渐环绕过去。
  慢条斯理地扯起了她腕上的锁链,突然又快速抓起穿过了窗棱,缠绕,锁紧。
  赵蓁察觉不对时,为时已晚。
  她双手被吊在了窗棱上,刚要开口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她连懵/哼声都没有发出来。
  裙摆被掀了起来――
第21章 ◎呼吸相闻,却形同陌路。◎
  第二十一章
  赵蓁浑身剧烈颤抖。
  像是一尾离水的鱼儿,张开所有鱼鳍,拼命甩动身体,可她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
  她扯不断铁铸的窗棱,她挣不脱扣住双锁的锁链,她甩不开紧紧捂住她嘴唇的大手,甚至,她也逃不开牢牢箍在她腰间比铁还硬的胳膊。
  甚至那个胳膊一个用力,她还要被迫往后仰倒。
  他紧紧贴着她,后背被他没有一丝缝隙地贴合着,她甚至能通过肩胛骨感受到他胸膛间起伏的肌理,他也浑身紧绷,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勒死。
  赵蓁心跳加剧,想要挣扎自救。
  可手臂被往前吊起,腰肢却在被往后勒紧,赵蓁像是一条离水的死鱼,她的嘴巴发不出声音,急促的喘息是她最后的挣扎。
  被缠在窗棱上的锁链发出“哐当当”的响声,赵蓁身体多处受制,只有手掌还能动。
  可她很快便绝望了,发出再大响声又如何,没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身后男人突然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仿佛他曾经喊哑过嗓子,他的声音暗哑又粗嘎,“赵蓁,他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只能见到我,只能见到我――”
  赵蓁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可裴淮的手却死死捂着,他用恶鬼一般阴森的语调,在她耳边低语:“不准开口,不准再求我。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再答应你!”
  我豁出性命为你救他,你却和他一起背叛我。
  赵蓁,我真想恨你!
  裴淮双目渐渐变得赤红,理智仿佛已经抽离,真成了一个没有理智感情的恶鬼。
  他手腕一个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颚,看着她被迫扬起的脖颈,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赵蓁剧痛皱眉,死死忍住。
  裴淮像是受伤的野兽,闻到血腥味兴奋又疯狂,他舔了舔她脖颈间的齿痕,突然一把就掀起了她的裙摆。
  饶是被他手臂狠狠箍着,赵蓁还是趔趄了一下往前冲去。
  “唔!”
  赵蓁又被勒着腰拖了回来,一声难耐的闷哼,到底没忍住,被狠狠撞了出来。
  *
  深夜寂静。
  屋中锁链哐当声吵醒了魏紫。
  她披衣起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突然,她死死捂住了嘴巴。
  眼泪滂沱而下!
  “殿下!”魏紫披头散发就要冲进去,她攥紧了拳头大喊,“裴淮,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快放开她,放开――唔唔、唔唔――”
  *
  赵蓁感觉酷刑不过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透不过气,她眼前看不清,她耳朵听不见,身周像是有无数恶鬼撕扯她的皮肉和绞碎她的灵魂。
  也许是要死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她不甘心!
  她在心里问苍天,是否地狱现世,是否她永别人间,苍天无应答,她渐渐垂下了眼帘,气息微弱下去。
  突然听见魏紫叫喊声,她似乎清醒了几分。
  可没过多久,魏紫似乎也被捂着嘴拖走了。
  赵蓁再次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
  魏紫被两个婆子制住了。
  有人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有人用麻绳绑住了她的手脚。
  她被丢在自己的屋子,她听着隔壁清晰的锁链声全身止不住颤抖。
  拼命挣扎,在地上打滚,可是,无人搭理。
  魏紫终于折腾不动了,她茫然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锁链声才渐渐停止。
  *
  梁嬷嬷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又回去看了看老姐妹。
  见她被灌了药昏睡下去,才叹息一声皱眉离开。
  天色亮了起来,又是难熬的一夜过去。
  老姐妹早没了男人,现在连儿子都没了,梁嬷嬷觉得自己要是也这样,还不如一头碰死跟着一起去了。
  没走几步,有小丫头过来耳语了几句。
  梁嬷嬷皱眉:“这也太――”
  小丫头低头不说话,却也没退下。
  梁嬷嬷想起来了:“避子汤端过去了吗?”
  小丫头摇头:“奴婢不敢,公爷吓人得很。”
  梁嬷嬷摇头:“老身亲自去。”
  可梁嬷嬷还没走到小院子门口,差点被冲出来的婆子给撞到。
  她叱骂一声,听得婆子说情况不对要请太医,才三步并成两步奔进去。
  *
  一群丫鬟婆子站在门口战战兢兢,梁嬷嬷大着胆子进屋,吓了一跳。
  只见她们的主子辅国公裴淮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人事不知的长公主赵蓁,他拖在地上的衣摆沉甸甸的,走进了才看见是沾满了血迹。
  成太医是被奔跑的侍卫背着进屋的。
  一把老骨头被颠散了也没敢抱怨,他直接要给裴淮包扎崩开的伤口。
  “你先给她看,”裴淮抱着她坐在地上不动,示意让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太医蹲下来,“我没事。”
  老头差点气疯:“你是没事,你只是要死了而已!”
  裴淮像是没听见:“你快给她看看,快!”
  老头吹胡子瞪眼睛:“你把她放床榻上去。”
  裴淮脸色白得吓人,但依旧能咬牙切齿:“我……不敢动她,她好像不太对劲。”
  老头只要蹲下身,伸手诊脉。
  良久,他皱眉瞪着裴淮:“你自己想死,还想弄死她和你一起死,又何必来找我救人。”
  裴淮脸色发青,微微别过视线,绷紧唇线不说话。
  老头见屋内只有个梁嬷嬷,直接问他:“你这几天停药了?”
  裴淮想起劫法场那几天的确误了喝药,后来被顾凡的事情所扰,脑子里凌乱不堪,但他不想回答,只是催促:“她如何?”
  老头气哼哼:“不如何!”
  裴淮刚松口气,却见老头翻白眼:“气血双亏,羸弱不堪,还被你折腾太狠了,神志都在溃散。她是不是看不见了?”
  裴淮连忙点头:“你赶紧开方。”
  在老头示意下,裴淮将人抱起来放到塌上。
  “我说了你先给她看,”裴淮见老头要给他治伤,语气冰冷。
  “给她看也行,开完方子,你就该流干血死了,也省得烦老头我了,”老头不咸不淡看着他,意思你看着办。
  成太医在裴淮的催促中给他包扎了伤口,想起刚才林太医也要跟着来却被侍卫拦住了,他有些疑惑:“老林头才是给专门给殿下看诊的太医,你怎么――”
  见脸色惨白眼睛却还是赤红的裴淮死死盯着他,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
  黑暗,无边的黑暗。
  啃咬、舔舐……
  带着腥臭的血盆大口……
  冰冷粘腻的蛇信子……
  她拼命逃,后面的恶鬼却只要不紧不慢地踱步,就能紧紧跟着她。
  前路不知尽头,后面追兵紧随,赵蓁精疲力尽。
  醒来!
  醒来啊!
  赵蓁知道自己在梦中,却根本无法转醒。
  “殿下――”
  直到魏紫哽咽的声音隐隐约约在耳边响起,赵蓁终于像是握紧了一根稻草,艰难浮出水面,得以喘息。
  她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只努力呼吸。
  “殿下――你醒醒――”魏紫见她睫毛动了动,却依旧没有醒来,不敢哭出声来,只能不停呼唤她。
  赵蓁被喂了药,又喂了水和一碗粥,才感觉稍微有了一些力气,知道自己的确活着。
  她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眼前一片漆黑,这次,耳朵也不太听得清楚了。
  心中一遍一遍想着姚黄,想着赵蕴的案子,她才能说服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
  理智终于很艰难地战胜情感,她把所有憎恨埋葬在心底最深处,连同最后一丝往日情谊也一起盖棺填土,她才觉得自己从地狱里艰难地爬出来。
  静静躺了许久,她才恢复了少许力气,她微动手指。
  魏紫会意靠近她嘴边,听她声音近乎气声的嘶哑吩咐:“……他也知道记号……被毁了无碍……你的发髻宫绦……姚黄的人会看明白……”
  *
  尚且还是晌午,裴淮突然回府了。
  他脚步匆匆直接往小院走,到了近前脚步突然迟疑起来。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勇气抬脚进门。
  魏紫随意行了个礼,被他挥退了。
  她一直低着头,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才没让眼底的恨意满溢出来,坏了大事。
  屋子仿佛没有人般寂静。
  裴淮觉得床榻上的人几乎没有呼吸,他不敢伸手去碰,担心她会碎掉,甚至就此消失。
  他站在塌边,握紧的拳头想要狠狠给自己再来上几拳。
  小心了十几年,当了伴读后他就小心再小心,根本就没发作过,现在回想,怎么会在那时候控制不了。
  他真该死!
  床榻上的人好像睡得很难受,似乎想要翻身。
  可她却一直蹙眉,只微微动了动手指,再也没了动静。
  裴淮想起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想起她腰间的淤青,想起她脖颈处的齿痕,想起她高烧不退却紧咬牙关的样子。
  他觉得他该直接在乱葬岗里腐烂到死。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
  眼神空洞,眼珠却向他看来。
  仿佛知道是他,哪怕看不见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裴淮跪在她床榻边,刚要伸手碰一下她的脸,却被她听着声音侧脸躲开了。
  手僵在当场,半天才收回来。
  无人出声,屋内寂静。
  金乌西沉,天色变暗。
  伺候的人进来又出去,他看着她勉强喝了药,就再也吃不下任何饭食。
  屋子里恢复寂静。
  弯月升空,黑夜当道。
  床榻上的人一夜无眠。
  跪坐在塌边的人也一夜无眠。
  两人同处一室,却如身处不同世界。
  呼吸相闻,却形同陌路。
第22章 ◎爷啊,殿下她可能有孕了!◎
  第二十二章
  天边有了一丝亮色,裴淮以手支榻,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不敢弄出什么响动,连呼吸都深深屏住。
  见她似乎还在熟睡,轻轻拉好被子,轻手轻脚出去。
  梁嬷嬷过来,一脸犹豫。
  “公爷,魏紫昨晚就来问,她想要出去给殿下买些小零嘴,老奴不敢擅自做主,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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