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淡云喜静,因此入夜后她居住的地方向来不留人,装了一百多支的监视器直接和保全公司连线,一有动静保全人员会立刻赶至,前后不到十分钟,有着人性化的安全措施,寻常人等难以入内。
可她的未婚夫却是例外,他是少数允许入内的“自己人”,所以从他出现在门口到进入,监视器虽有录像但不会触发保全装置,他在不设限名单中。
当初保全公司收到乔淡云父母的知会,允许她未婚夫自由进出,所以今日他带了人来也只有例行监看,不会把他们当成歹徒,除非乔淡云启动紧急救援装置。
“静月,我们以不伤人为原则,之前我们说好的。”他也怕惹上官司,有监视器为证,他根本逃不掉。
“那要看她肯不肯合作了,老端着架子一副高傲样,我看着生气。”陆静月豁出去了,她才不管有没有人会受伤,机会只有一次,她不把握住便是傻子。
第2章 自焚重生到古代(2)
“陆小喵,我的心血我宁可毁了它,你想得到比登天还难。”
她随手将一只器皿丢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更清亮,彷佛在嘲笑陆静月的白费心思,难以得逞。
他们此时处于调配香水的实验室中,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半成品的香水和一些配香的甚底原料,以及昂贵的蒸馏仪器,透明的玻璃柜中放置着各式各样已出售的香水样品。
酒精灯里燃着火,蒸馏着雪松香气,旁边是十来瓶准备调合的精油,五彩缤纷的颜色很是迷人。
“乔淡云,住手,不许再破坏了,我要的只是配方,你乖乖交出来不就得了。”她摔的全是钱呢!那些都价值不菲,很多都是陆静月亲自下单购买的,所以知之甚详其价格。
“办不到。”她说着又松手,一只装有香水的长颈透粉红色泽的玻璃瓶,笔直落地。
“你……你不要再扔了,要不然我真要出手了……”看她毫不在乎的毁损那些东西,陆静月心里在滴血,她要的是名和利,不是看钞票从她眼前飞走。
“淡云,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为伯父、伯母的死伤心欲绝,但还不到自暴自弃的地步,有话我们好好讲,我介绍的投资获利极丰,绝对能让你大赚一票……”她把钱花在寻人上太不值得了,还不如让他拿来周转。
“投资?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油田开发案早就失败了,反而背上将近三十亿的债务,你不过想拿我的钱去填补亏空,好继续过你挥金如土的富少生活。”他不仅没钱了,还被银行锁定名下拍卖物,举凡豪宅、跑车、名画、珠宝都不是他的,早被银行收了去。
“你……你调查我?”他大惊。
“我也要保护自己,毕竟我父母不在身边,我不能引狼入室。”她没料到他胆大包天,敢盗卖他母亲手中的股票,导致经营几十年的企业几乎转手让人。
“乔淡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要不是你爸妈求我,我会答应和你订婚吗?你长得好看是好看却带不出去,你知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取笑我?”若非乔家的财力惊人,乔父、乔母的人脉可为他所用,他才不会同意和她订婚。
联姻、联姻,联的是两家的利益,感情倒在其次,他们都晓得婚姻是怎么回事,谁会在乎。
见他越说越难听,把她毁谤得一文不值,丧亲之痛再度涌上心头,因听不见而被嫌弃的乔淡云从喉咙深处狂吼一声,双手一扫将桌上的酒精灯和一大半精油全扫落在地。
蓦地,一片火光燃起……
燃烧了一夜后,焦黑的别墅中抬出三具烧焦的尸体,而做过生前遗嘱的乔淡云将死后遗产悉数捐给慈善机构,遗爱人间。
“……啊!火,好大的火……快跑……要烧到了……痛、好痛,烧焦的气味……原来死亡是这么痛……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垂落的胭脂红绣海棠花的床幔内,一名眉似细柳、唇红齿白的清灵女子正满头大汗,梦魇的低声轻吟,没人听得清楚她在呢喃什么,只知她很痛苦,两道清泪由颊畔滑落,滴湿枕头。
“小姐、小姐,你醒醒,梦是假的,你快睁开眼,别自个吓自个……”小姐这毛病老是好不了,每隔一段时日便发作,现在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叫人看了都心疼。
“暮夏?”
缓缓睁开眼,乔淡云……不,于香檀看看头顶古色古香的床帐,她长吁了一口气,试图将梦中的情景忘掉。
已经七年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足足七个年头,时间快得宛如昨日。
原主被嚣张至极的庶姊推入水中,庶姊压着她的头不让她爬上岸,直到她停止挣扎,庶姊才惊慌失措的跑开。
那时,原主真的死了,漂浮在水面上,接着初来乍到的她穿越到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身上,大大喘了口气又活过来,她用前一世学过的游泳游回岸上,然后被路过的厨娘发现才安心的晕了过去。
再清醒已是三天后,听说她高烧不退也喂不进药,大夫摇头要人准备后事,后来请了清凉寺的和尚念经,她的情形才逐渐好转,烧也退了,能进食了,又养了大半个月,身子骨才彻底好起来。
在这段时日内,她慢慢接收到原主的记忆,这才知晓原主的娘在入门三年内未有子嗣,她的爹以香火为重纳了表妹为妾,从此宠妾灭妻,对元配动辄打骂,让小妾踩在元配头上。
小妾进门一年有孕,渣爹这才回到元配屋里,但是仍对她不假辞色,只对妾室呵宠有加。
谁也没料到,不久后元配亦有了身孕,妻妾在同年生下庶长女和嫡次女,两人生辰相差六个月。
虽然都是女儿,可是看得出渣爹较疼爱小妾生的庶长女,对嫡女不闻不问,三番两次冷落正妻。
谁知道两年后反而是妻子先生下儿子,小妾不知因何缘故未再受孕,又隔了三年才有了庶子。
各自有一子一女,原本该相安无事,可是恃宠而骄的小妾处处仗着渣爹的宠爱压元配一头,常常无事找事的闹出不少是非,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连嫡子嫡女都欺压。
刚穿过来的于香檀原本不想插手后院的一亩三分地,由着妻妾恶斗,她打算置身事外做壁上观。
可是她娘实在太包子了,任打任骂也不还手,几乎将中馈拱手让人,当她吃到无油无味的冷菜冷饭,她觉得该反击了,谁让一向好吃好穿供着的她受不得这种委屈。
“是奴婢,小姐要起了吗?”暮夏微微拉开床幔,头探进幔里轻声一问。
“起吧,睡得有点头疼。”她习惯睡个午觉,秋天气候凉爽,很适合补个眠,如此才养身。
“小姐,要找个大夫来瞧瞧吗?”她将巾子浸入水中,浸透了才取出拧乾,为小姐净面、拭汗、擦擦双手。
她想了一下,摇头。“不用了,我醒醒神就好了。”
穿越后突然能听见声音,她吓了好大一跳,花了好几个月时间适应她不是聋子这件事,她试着用耳朵去聆听,清清楚楚的接受外界的各种异声,她又慌又乱,又有一点欣喜若狂。
原来这就是声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发现能听得到真好,不用看别人的唇形读唇语,她闭着眼睛也能声声入耳。
“小姐,清秋刚去熬煮冰糖银耳莲子汤,一会儿你喝一些润润喉,秋高气肃,容易犯咳。”边城的秋天来得早,风沙又大,一入夜露冷风寒,早到的北风呼呼直吹,忒扰人。
“嗯。”捂嘴打了哈欠,她看了看窗外,黄叶落下。
于香檀讨厌人群,穿越到古代也像茧居族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超过十根手指头,可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范,谁来找她玩儿都不行,安如泰山。
可这样清冷的性子居然有朋友,正是家中开武馆的梅双樱和家中开医馆的林芷娘,而且交情不错,她们一点也不介意她惫懒的脾性,秉持“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态度,给于香檀带来不少乐趣,姊妹淘挺有话聊,常常一聊便是一晌午。
不过她院子里服侍的下人不多,因为她怕吵,除了两个贴身丫头暮夏、清秋外,也就几个粗使的小丫头打理庭院、洗衣、倒夜香,连个管事嬷嬷也不置,她这个“清凌院”内的下人还不到庶姊于香婕的一半。
但她甘之如饴,人够用就好,不用讲究那个排场,反正整个于府都掌控在她手中,谁想有好日子过就得看她脸色。
“小姐,那边又闹起来了。”暮夏小声地说着。
于香檀的手微顿了一下,又往脸上拍丝瓜水保湿。“闹什么?”
“老生常谈了,还不是嫁妆问题。”
闻言,她嘴角微扬。“让她们去闹吧!反正我爹手里没银子,她们越闹情分越薄。”
“玉真院的大小姐居然异想天开,要拿夫人的嫁妆补贴,还说她也是夫人的女儿,拿个三万、五万当压箱银也是理所当然。”
想得真美,大小姐平日对夫人连母亲也不喊一声,还想让夫人让位给她姨娘,这般的白眼狼谁愿意理会。
“三万、五万?她们的胃口真大,只可惜也只能穷嚷嚷了,就算我娘肯给,我爹也不会点头,他缺银子。”男人没钱还渣得起来吗?从根本断绝后省了不少事。
“夫人也没有三万两。”夫人手头上有一万两银子就顶天了,夫人的娘家也养了一群吸血水蛭。
“我知道。”因为铺子里的收入全由她收着,她不说没人知道赚了多少,只知日进斗金。
“小姐,你要看看帐册吗?掌柜的刚送来不久。”每三个月查一次帐,半年结一次红利。
“拿过来我瞧瞧。”正好没事做,核个帐也好,老是低头绣花,肩颈都酸痛僵硬了。
“是。”
一叠帐册往桌上一放,秋水般的眸子明澈乾净,彷佛能临水照人的湖面,翦翦长睫如舞动的蝶翼,一掀一掀地。
看着翻开的帐册,于香檀会心一笑,上面用的是寥寥几人看得懂的阿拉伯数字,依她所教的记帐方式排列,进货、出货价格一目了然,她用心算一算马上算出总帐。
记得她刚穿来的那一年,玉真姨娘闹得实在不像话,把一向忍功卓越的她闹得都想人一巴掌。
于是她想了个又快又狠、釜底抽薪的方法,让玉真姨娘想闹也闹不起来,没能从中得利。
身体八岁的于香檀实则有三十二岁的智慧,她写下二十道大菜的菜谱丢到父亲的对手手里,在短短的三个月内,父亲的酒楼因为敌对方的客源滚滚关门大吉,贱价出售。
没多久,父亲经营的铺子也陆续出了问题,不得不一一脱手,以低于市价的价钱卖出。
不到一年光景,渣爹赚钱的铺子全卖了,而包子娘的嫁妆铺子“天仙胭脂坊”却日渐红火,东西一日比一日还要热销,进进出出的客人从未断过。
渣爹根本猜不到这一盛一衰的情况是出自女儿的手笔,他还以为自己时运不济,幸好还有庄子的收入足以应付平日的开销。
只是他忘了身边有个只出不进的表妹妾室,她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自己,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别人有什么她也要有什么,这对母女拚命的花钱,买绸缎、买首饰装点自己,从来没想过丈夫(亲爹)会没有银子,只觉得养她们是他的分内之事。
等到有一天发现入不敷出,他们都很傻眼,为什么没钱了,府中不是有好几间铺子,怎么囊空如洗了?
相对的,元配夫人那边的胭脂铺子却是生意蒸蒸日上,推出好几款听都没听过的妆品,像是眉笔、睫毛膏,腮红、粉底膏,不是用抿的唇纸,而是用抹的口脂、口膏、口蜜,连眼睛四周也能上色的眼粉。
接着又有好几样去斑、美白、润肤的美颜圣品一一推出,以限量的方式出售,根本供不应求。
难堪的事来了。
渣爹于进福因为手上无银,只得好声好气地向妻子低声下气,为了维持他在外面的面子,再不甘心也得低头,然后从指缝间漏一些给玉真姨娘娘仨,让他们有点小钱却做不了妖。
财大气就粗,于香檀的包子娘从此扬眉吐气,她看谁不顺眼就扣谁月银,有银子好办事。
憋屈的于进福等人在事隔多年后,仍不知晓胭脂铺子当家做主的正是足不出户的于香檀,她娘早把铺子过在女儿名下,当娘的每年能从女儿那收到铺子收入的三成孝敬,她存着不花,打算日后给一女一儿当嫁妆、聘礼。
“小姐,铺子又赚了不少吧?”看着小姐眼底的盈盈笑意,暮夏也跟着笑眼一眯,好不开心。
“还可以。”在她预估的范围中。
“小姐要不要开分铺?咱们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太抢手了,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好像不要钱似的,能抢多少是多少,还为了一盒胭脂大打出手,谁也不肯放弃。
于香檀轻摇螓首。“人手不足。”
她能用的人不多,而香粉、蜜膏的成分得保密,一旦泄密损失惨重,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研制出那些美容产品,不希望开卖尚未多久就被抄袭,导致满街的山寨品和次等货。
“人手不足可以买人呀!签了死契就不发愁了。”暮夏不觉得人口买卖有什么不对,她自个也是灾年被爹娘卖掉的。
“不急。”她都十五了,可能很快就嫁人了,夫唱妇随,谁知道会去往何处。
只要于香婕的婚事一尘埃落定,她也差不多该备嫁了。
“小姐,喝口冰糖银耳莲子汤,奴婢刚煮好的。”笑得脸圆圆的清秋将汤端上,她眉尾处有颗小痣。
“熬煮了很久吧!莲子都化了。”滚烂了,吃起来有点绵稠感。
“化了才好入口,细细绵绵地。”小姐不喜欢嚼硬的,所以她特意煮得烂烂地,舌头一抿便滑入咽喉。
“嗯!甜度适中,不腻口。”
“二姊、二姊,姊夫来了!”一声粗哑的破锣嗓子由远而近,匆匆而至的脚步声啪啪作响。
噗!于香檀一口莲子汤直接往外喷,喷得满桌子都是,可见她有多震惊。
“二姊,二姊夫他……”一身儒服的少年气喘呼呼的出现,脸上似喜似忧,又有一些无所适从。
“先喘口气再说,别被自己憋死,读了这些年的书还不稳重自持。”
她将冰糖银耳莲子汤端给他,他一口饮尽,这才将来人的消息告诉她。
第3章 急着嫁人当寡妇(1)
“你怎么还不娶我啊?”
久未相见的未婚夫妻见面的第一句话,通常是彼此问候对方好不好,可这一对着实怪异,即便女方说出这种恨嫁言论,却不见羞涩,两人也没有见面的欢喜,反而冷冷淡淡的注视对方,都平静得像老僧入定,我看石头一动也不动,你见树木植根土里,微风一过树叶摇晃――事不关己。
“你每一回都问这句不腻吗?”
“我急着当寡妇。”不是说寿算不长吗?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一副短命鬼的样子还妄想与天争。
闻言,男子脸色为之一沉,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更显得惨白一片,活似苟延残喘,再大口一喘便要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