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3-10-14 14:52:06

  沈仲屿自然更了解些。
  而沈仲屿还在想着方才木塔重聚的景象。
  上百块大小不一的木条仿佛活了,被那淡色赤息引导着一一嵌合。
  叫他又记起当日在沈家后院。
  那支箭矢将恶魄撕裂的瞬间,他好似也跟着碎了般。
  偏偏斜里伸过一只手扶住了他,道:“沈师兄,往后会好的。”
  他便也像极这木塔,被重新缝补了遭。
  而这严丝合缝的躯壳里,亦流动着如出一辙的热烈气。
  “沈师兄?”虞沛凑近些,“你怎的不说话?”
  沈仲屿眼皮一跳,恍然回神。
  “自是好到无话可说了。”他笑眯眯的,也不吝夸赞,“师妹一向出众。”
  虞沛便感觉她若跟烛玉一样有条尾巴,眼下也是可以摇一摇的。
  烛玉瞧见她抿在唇边的淡淡笑意,竟又涌上股无从发泄的躁恼。
  他手指一拨,桌上的木塔开始飞速旋转。
  “轰——”一声,木塔竟碎成了一堆齑粉。
  后头有弟子看见,皆忍不住低笑。
  虞沛也吓了一吓——倒不是因为那声响,而是他这举动太过突然。
  她小声道:“你怎么把木塔炸了,离过年可还远得很。”
  烛玉也学着她压低嗓音:“不是说要拆木塔?”
  ?
  谁拆木塔会把木塔拆成碎末末啊。
  烛玉扫了眼她拼凑完好的木塔,然后手指微动。
  桌上的齑粉便又开始飞旋,最后愣是凝出了木塔的形状。
  仅从外观来看,根本瞧不出是由碎屑聚成。
  “这样不就行了。”他一挑眉,颇有些任何难题在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的少年意气。
  虞沛伸手戳了戳。
  指尖碰着木塔,仿佛陷入片松软沙地。一拿开,就又恢复如初。
  没玩多久,沈仲屿递来一样东西:“我也拼好了。”
  虞沛侧眼一瞧。
  他手里哪有什么木塔,仅一个木头拼成的玩偶,连马尾都做出来了,朝天揪一样戳在头上。
  虞沛:“……你又是在做什么?”
  “道君只让拼好,也未曾提过复原二字。”
  沈仲屿指尖一转,那娃娃就转了个圈,面朝着她。
  “——虞师妹,像不像你?”
  好嘛。
  一个比一个有理。
  虞沛盯着那积木娃娃的朝天揪,半晌,忍不住说:“我要让雷劈一下,能更像。”
  沈仲屿笑出了声。
  说话的空当里,虞沛看见姜鸢和闻云鹤也都相继完成,便放松问道:“沈师兄,我可以碰一下吗?”
  沈仲屿:“自然。”
  虞沛捏了下积木娃娃的手。
  沈仲屿便操控着那娃娃与她回握。
  正玩着,忽有只小雀儿打旁边飞来,扑棱着翅膀擦过她的脸。
  虞沛吓了一跳,朝旁看去。
  却见晏和那儿已经被花草树木给挤满了,大簇鲜绿的藤蔓从右侧窗口探进,上头有鸟雀啾啾。
  不仅是她,其他化物道的灵修也多多少少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在拆解、复原木塔的过程中,什么东西都能变得出。
  晏和推了下水晶镜,冷静扫开一只蟋蟀。
  挥手的瞬间,那木色的塔竟开始变得五颜六色,塔上出现一个捧着书的小人儿,嘴里还叽叽喳喳念叨着什么。
  她挥开那小人儿,神情仍旧冷冷淡淡的。
  虞沛在旁看她不断扫落爬上木塔的小人儿,越发觉得新奇。
  这人与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
  这天过后,虞沛对晏和的看法有了些许变化。但对她真正改观,还是在隔天晚上。
  来御灵宗之前,虞沛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可也知道和宿盏有关,所以在鲛宫时她就想过打探他的消息。但妖族对宿盏并不了解,十几年下来搜到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而天域学宫里保存着不少与他有关的卷籍,这两天,只要她有空就会往藏书阁跑。
  这晚,她在藏书阁找了大半天资料,回来时已至深夜。
  大多数弟子都睡了,晏和屋里却还灯火影绰。
  虞沛扫了眼,没放在心上。
  走过晏和房门口时,她忽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哭?
  她犹疑着望向窗户。
  又仔细听过一阵,她越发确定那哭声是打晏和屋里传出来的。
  说是哭,更像压抑在难过下的哽咽。
  仿佛受了什么欺负。
  虞沛顿住脚步,踌躇不前。
  前天她和烛玉撞见闻守庭威胁晏和,让晏和拿那软包里的东西对付她,但直到今天都风平浪静的。
  会不会是晏和在那之后拒绝了闻守庭,所以遭了他欺侮?
  也不是不可能。
  原书里晏迹、晏和两兄妹关系疏远,晏迹说不定真会任由外人欺负他妹妹。
  想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有关,虞沛再不能忍。
  她抿了下唇,脚步一转,就叩响了晏和的房门。
  不料门没关。
  轻一敲,那门便开了。
  虞沛也借此瞧清了门内的光景。
  只见白日里冷漠寡言的晏和,如今竟分外随意地跪伏在床,右手攥着柄烛火,左手捧书,且正对着那本书哭得好不伤心。
  虞沛关上了门。
  然后深吸一口气。
  肯定是看错了。
  没关系沛沛,天太黑看花眼了也正常。
  但门里人发话了:“有何事?”
  这下再关着门也说不过去,虞沛又长呼出气。
  “吱呀——”
  她又看见了晏和。
  还是那样,跪在床上,脸上还印着模糊泪痕。
  也有可能是在读家书,虞沛想。
  昨夜她收到娘亲的信,心底也挺难过的,还很想她。
  “有事找我?”晏和又问一遍。
  “啊?哦……”虞沛就差把门锁给揪下来了,“我听见你在哭,有些担心就来看看,没想到门没锁……不好意思。”
  “应是方才起夜,忘了锁门。”
  虞沛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
  晏和也没留人的意思。
  虞沛转身,余光忽瞥见晏和书桌旁的小竹篓。
  竹篓里扔了个灰白色的布包,正是前天闻守庭给出去的那个。
  她顿住,折身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遇着什么麻烦?我见你……好像不大开心。”
  晏和概没想到她还会再问,怔了下,才语气平淡道:“并未,我只是在看话本。”
  虞沛愣愣道:“看……话本?”
  话本?
  所以她方才是在抱着话本哭?
  这更让人不敢相信好吧!
  “嗯。”晏和擦去颊上泪痕,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若不信,可以自己来看。”
  虞沛便在门里门外犹豫了好一阵。
  最终,她试探着往里挪了步。
  兴许晏和口中的话本,是对什么繁复古籍的代称呢?
  但事实证明,她看的就是地摊话本子。
  话本子的内容没惊着她,晏和倒是叫她错愕到说不出话。
  这两天无论课上课下,晏和都在抱着这本书看。
  虞沛原还以为她是在读什么诀书,合着是在看小说!
  还是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看。
  身旁,晏和轻叹一气:“这本着实叫人伤神,一回便能写完的故事,翻来覆去写了百章回仍未扯清,实在不及上本好看。”
  虞沛还是头回听见她说这么多话。
  她哽了半天,才哽出一句:“那……换一本?”
  “亦有此打算。”晏和倾身,从床下拖出一个精致的小箱箧——正是刚来小院时她提的那个。
  再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书,皆是些地摊话本。
  她仔细翻出一册,顺手把方才那本塞给虞沛。
  “你若要看,可以拿去,不过读前需先备几张帕子,省得弄湿枕头。”
  “谢……谢谢。”
  -
  翌日晚上,晏和抱着本书找到她,问她看得如何。
  虞沛尚不习惯与她说话:“看了不到一半,你说得不错,这故事的确惹人掉眼泪。”
  晏和又问:“今日还看吗?”
  等虞沛颔首,她便引着她去了自个儿房间,两人凑在一块儿看书。
  虞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加入了她的“读书会”。
  也算有趣。
  她小时还有工夫看些杂谈故事,后来因着太忙,时间拿来修炼都不够用,更别提看话本了。
  翻了几页,虞沛忽将书一合。
  晏和抬眸问:“怎的了?”
  虞沛摇头,耳尖有些发烫。
  晏和想到什么,修长手指搭在她书上,往下一压。
  “若不喜欢,换一本便是。”
  虞沛点头,又摇头。
  半晌,她将书一立,半边脸藏在后头,声音闷闷的。
  “晏和,我见这书里的男妖每每受气,但与那女修吻过两回便消了脾气,也不知缘何有这大用处。”
  这几番亲密,能比佳肴宝器更有效么?
  晏和:“还需亲自试过才知。”
  她语出惊人,吓得虞沛眼皮一抖。
  “试?!”
  “修习灵诀不也要一遍遍试么。”说话间,晏和取下水晶镜——夜里灯火暗,眼睛极易酸涩。
  虞沛只觉喉咙有些发干:“那一般……该挑谁呢?”
  晏和将手一放,抬眸,也终于露出整张脸来。
  那双丹凤眼半睁着,透出懒散意味。
  虞沛怔住。
  这人生得可真漂亮。
  她见过清清冷冷的美人——诸如姜鸢。
  但晏和却与她大不同。
  眉眼更显英气,又因身量颇高,透出雌雄莫辨的美感。
  虞沛这才想起,她的嗓音也与长相一般,更偏中性。
  性子似乎也有差异。
  姜鸢性冷,实则内敛易羞。
  晏和看着漠然,目下却抿出丝漫不经心的笑,惑得人心慌意乱。
  “是在好奇么?”她问。
第59章
  ◎“你要是好奇,大可以拿我来试。”◎
  虞沛迟疑片刻, 颔首以应。
  她以前从不在意这种事,看话本也只是当故事看,如今心底竟有了朦朦胧胧的念想。
  好奇怪。
  晏和的指腹压在书页上, 轻轻摩挲着。
  她问:“你可有喜欢的人?”
  “哪种喜欢?”虞沛问。
  要不论类别,她喜欢的人可多了去了, 银阑都能勉强算进。
  晏和:“诸如这话本里的男妖与女修。”
  虞沛想了想, 摇头。
  应当是没有的。
  “可有厌恶之人?”
  虞沛如见知音,连连点头:“有!”
  以前她最讨厌的人里, 排第一位的就是烛玉他爹。
  那老古董,她恨不得把他钉在龙宫殿门上,挂他个十天半月。
  不过现在闻守庭已经快赶上他了,要再来招惹她两回,兴许能稳坐榜首。
  “那便将厌恶之人排开, 从剩下的人里头挑。”话落,晏和又戴上水晶镜低头看起话本, 遮住了一双眼眸。
  剩下的人?
  那不得满世界挑。
  虞沛又有点儿发愁了。
  心里藏了事,她对话本的兴趣也去了大半,没翻两页便说要回去。
  出了门,她望见院门口有道人影徘徊。
  “烛玉?”虞沛认出那人,跳下台阶就往前跑。
  烛玉也看见她, 快步上前:“跑慢些, 别摔着。”
  等走近了,他压着声儿问:“这么晚了, 怎么还没睡。”
  “我在晏和那儿看书。”
  烛玉抬眸, 恰好和不远处的晏和对上视线。
  晏和冷淡望他一眼, 转身回了房。
  烛玉正想问她何时跟那人走到了一块儿, 便听见她说:“那你呢, 你大晚上的在外面做什么,找我有事吗?”
  烛玉不大自然地别开视线。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见你们这儿还亮着烛火,便来看一眼——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过身要走,虞沛却忽地记起那话本里男妖与女修拥吻的场景。
  没来由的,她唤了声:“烛玉。”
  烛玉看她:“怎么了?”
  虞沛欲言又止,但最终摇头:“没什么。”
  烛玉好像也没与她置过气,书里男妖消气的那套问他也是白问。
  烛玉躬低了身,与她视线平齐。
  “有什么话想说,直说便是。”
  他靠得太近,哪怕天光黯淡,虞沛也瞧见了他的唇。
  以往她都是看他整个人,却从未仔细观察过某一处。
  眼下她才发觉他的唇形生得很好看,哪怕不笑,嘴角也勾着点儿弧度。
  脾气很好的模样。
  唇色亦是,不深不浅的红,好似很软。
  虞沛往后退了步,摇头:“没什么要说的。”
  她不愿说,烛玉也不迫她,只抬手在她头上乱揉了一把。
  “知道了,快去睡吧,我回去了。”
  虞沛点头。
  走至房门口时,她还能瞥见那道高立的身影。沉默地融在夜色中,遥遥望着她。
  她再没多想,收回视线就进了房。
  ***
  两天后,学宫大殿内。
  虞沛早上去藏书阁跑了一趟,赶到大殿时人差不多来齐了——那日课后,祖晔道君果真挑出二十名弟子,让他们今日到学宫大殿,为山林寻宝做准备。
  除了他们,最前面还有个紫袍女修,正是领他们入学宫的赵师姐。
  她站在一面偌大的镜子前,说:“按照惯例,新生在头半年里不得离开学宫。但前些年云涟山频频异动,学宫对弟子修习看得更严苛,如今也改了规矩。”
  山林寻宝本就新奇,且还只有不到一半的新生能去,不少弟子都意气高昂。
  有人兴奋问道:“赵师姐的意思是说,要寻宝的山林不在学宫内?”
  “是。”赵师姐稍顿,“依着道君的意思,会将你们分为四批次,分别去往不同地点,要探寻的宝物也不同。”
  大多数人都将这当成了又一次试炼,急问:“赵师姐,这回按照什么排名,还是时间先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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