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3-10-14 14:52:06

  伏犬顿住,甩摆的尾巴陡然僵在半空。
  等所有人都因为他的驻足停下了,他才恍然回神:“不好意思,我也是头回上山,还有些不大熟悉路。”
  霍小承讶然:“你是头回上山?!那你怎么引的路?”
  伏犬想扯开笑,但试了两三回,嘴角也僵硬得没法动弹。
  他只得放弃,如实道:“仙长放心,唐城主在我们身上放了行路引,能够感受到妖神庙的位置,不会带错路的。只不过这山上有五座妖神庙,需要小心辨别,不然容易来回打转。”
  霍小承了然:“那你放轻松些,别紧张,我们都不赶时间。”
  “好。”
  -
  一行六人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快要爬上山顶——不远处有座孤零零的庙宇掩映在高大树木后。
  看见妖神庙,伏犬停下:“伏诀,你在这儿守着诸位仙长吧,我带着愿主进庙祈愿。”
  虞沛问:“我们能跟着进去吗?”
  这妖神山上邪息太过浓厚,但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发现源头,神庙自然不能放过。
  “这……按规矩,只有愿主能进庙许愿。”
  伏犬说着,忽想起在妖月楼时唐管家的话,听那意思,好像是黄粱城出了什么大事。
  他犹豫片刻,改了主意。
  “要来也可以,但你只能在庙外,不能进去,其他人得在这儿等着——人太多,恐会冲撞了妖神——可以吗?”
  虞沛看向烛玉和霍小承:“你们觉得呢?”
  “可以。”烛玉顿了顿,扫了眼一旁沉默不言的伏诀,“顺便让他带着我们在四周转转。”
  霍小承:“我也没意见。”
  伏犬便带着虞沛和虎子去了妖神庙。
  虞沛停在庙门外的三步台阶下面,抬眸望向庙里。
  整座妖神山的邪息都重得很,可这妖神庙却清净平和,感受不到什么邪祟之气。
  妖神庙修得不大,神龛里满满当当挤了十几尊石像。石像外壳褪了色,又积一层厚厚的香灰,勉强掩住灰败残破的内里。
  小型神龛后,一高大神像几欲冲破房顶。那神像高大面善,盘腿而坐,手持一支半开的莲荷。
  庙里,伏犬从怀中取出三炷香。三根香长短不一,香身上也刻着不一样的纹路。
  “这第一炷香叫‘问愿香’,等香点燃了,你就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记着,愿望一定要具体。比方说要什么东西,就一定得在脑子里想想那东西的模样——你要是想替柱子祈福,便想着它的模样,最好还有声音,再是你家住何处,它又是在哪儿走的——清楚了吗?”
  虎子听得认真,唯恐落下一个字。
  “嗯!”他攥紧拳头,“这些我都记得。”
  “挺好。”伏犬指着第二根香,“第二炷是‘还愿香’,你要想想自己能给妖神奉上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贡品。不过这所求之物与贡品须得相称。要是只能奉上一两块铜板,哪儿能求到金山银山呢?”
  虎子面露迟疑:“我怎么知道两物相不相称?”
  “放心。”伏犬晃了晃第三炷香,“这炷香名为‘称愿’,听闻如果所求与所奉相称,妖神就会降下神旨。要是不相称,妖神也会直接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引路——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行了。”
  虎子抬起脑袋,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更深的困惑:“见什么鸡?”
  伏犬:“……”
  他失笑道:“就是让你看着办。”
  “噢!”虎子恭敬接过第一炷香,跪在神像前,背挺得笔直。
  拜前两炷香时,他的身子虽绷得很紧,神情却还算冷静。但第三炷香刚点燃,他突变了脸色。
  往常欢泼的小孩儿一下变得沉默僵硬,局促盯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眼也不眨。
  渐渐地,他头上冒出肉眼可见的虚汗,手也在打摆。
  偶尔瞥一眼伏犬,眼神畏缩,犹犹豫豫。
  大概是十几息后,虎子双肩一松,浑身力气泄得干净,颓丧躬伏在地,趴成了一座小小山丘。
  与此同时,第三炷香猛然从中折断,上半部分陷进半笼残灰。
  香断了!
  伏犬怔愕,快步上前:“怎么回事,哪儿出错了吗?”
  虎子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连连摇头。
  “没,”他张了口,可压在心底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没出错,就是——就是……”
  伏犬蹲在他身边,耳朵也耷拉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真听见妖神说话了?”
  说实话,来这儿之前他根本不信有什么妖神。
  要是有神庇佑,他们这些半妖至于躲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但虎子点了头:“嗯,听见了。”
  竟真有?!
  伏犬大惊,再看向那尊大神像时,竟觉得脊背被压了又压,很重似的。
  他不解:“那为什么……”
  虎子慢吞吞直起身子,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他的眼梢就已经红了。
  他揉揉眼睛:“没什么,是我还没想好就许了愿。”
  伏犬扫了眼香炉。
  断的是称愿香。
  他以为虎子是拿不出什么还愿的好东西,便笨拙安慰道:“不用放在心上。每个愿主都有九炷香,咱们还可以再来两次。”
  “不来了。”虎子往庙外走,“咱们回去吧。”
  不来了?
  为什么?
  伏犬一怔,急匆匆跟上。
  “再来也无需你给灵石啊,那五枚灵石是算的上三次山的价钱。如果是心愿太大,你也可以变通变通,换种说法嘛——之前的钱总不能全浪费了吧。”他语无伦次地安慰,似乎比虎子还急。
  “没事。”虎子露出笑,脸颊红通通的,“本就是来撞撞运气,实现不了也没什么的。”
  “可……”
  可他明明那么在乎那只小狗,拿着全家人凑出的灵石,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找到黄粱城,再是选了他引路……怎么能说算就算呢?
  不知怎的,伏犬忽觉鼻头发酸发痛。
  是啊,一条狗而已,哪值得这番来回折腾?
  “真不来了?”他狠揉了把鼻子,声音低了下去,“它兴许在等的。”
  “快下山吧。”虎子加快步伐,“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
  两人打虞沛身旁走过,她没急着跟上去,而是看向炉里的三炷香。
  在“称愿香”断后,其余两炷香也迅速熄灭,像是中断了某种联结。这三炷香没被动过什么手脚,是随处可买的普通香火。
  香灰也正常。
  她又抬眼望向那尊神像。
  她在和绛海域常见人供奉海神。海神像也是模样高大,神情慈和。
  但……
  虞沛视线一移,落在那双石雕的眼上。
  雕神像的石头是灰白色,瞳仁却是漆黑一片,几乎充斥整个眼眶。
  仅这一处不同,就使神像显得怪异许多。
  不过这神庙里氛围平和,并无邪佞之气。
  打量过几阵,待伏犬回来催促,她才离开了妖神庙。
  他们这组是最先回去的,到唐府时天还没黑。
  伏犬和伏诀被安置在客舍,虞沛三人则跟着唐管家去书房翻查信息。
  书房里,银阑正在翻看先前失踪修士的资料,简单打了招呼后,虞沛将在庙里的所见所闻说与了烛玉和霍小承。
  闻言,霍小承道:“你去庙里那会儿我们也向伏诀打听过,他以前也没上过妖神山。”
  虞沛问:“那些以前引过路的半妖呢,都没去过妖神庙?”
  “不错。都跟着愿主走了,一个都没回来。”霍小承稍顿,“听是一旦离开黄粱城,他们身上的行路引也就自个儿断了。”
  虞沛:“那他有没有提起上次来黄粱城的那批修士?”
  是唐城主主动修书,天域才知晓黄粱城修士失踪一事。因为黄粱城周围灵气平缓,没出现什么异样,所以天域将这事儿定为丙等事件——可能存在危险,但还用不着天域出面。
  而唐管家给出的资料里目前也看不出什么眉目。
  “没有。那些半妖要是离开了妖月楼,就不会与他们联系了。”霍小承叹气,“唐城主都给天域写了信,现下怎么又闭关不出了?他什么都没说,咱们也没法往下查啊。”
  烛玉:“既然未在信里言清,多半是不了解具体情况。”
  唐城主在信里只提到有二十多人离奇失踪,怀疑是有人擅自打开了魔狱通道,其他的并没多说。
  虞沛想了想:“等其他两组回来了再问问吧,我们先看看能查到什么。”
  烛玉颔首,抬手去拿身旁书架上的蓝皮簿子——那上面记载了所有失踪修士的信息。
  他今日没戴护腕,刚抬手,宽袖就顺势而落,手臂得以露出。
  银阑恰好抬头,忽瞥见他手臂靠近肘弯处印着几道交错痕迹。
  竟像是牙印。
  银阑眉心一跳,正想要看得更仔细些,烛玉就已垂下胳膊。那些痕迹也一晃而过,被彻底遮掩在了袍袖之下。
第90章
  ◎黄粱枕◎
  日头彻底沉下, 其他两组也前后回了城主府。
  沈仲屿他们回得更早,卞映禾跑这一趟受了不少累,直接回房歇息去了。
  问起她愿望许得怎么样, 姜鸢却说:“没有许成,我估计明天还要再去一次。”
  “没许成?”虞沛问, “出了什么事吗?”
  姜鸢摇头:“不清楚, 她不愿多聊,只说是今天没法许了——你们那儿呢?”
  “也没许成, 不过小虎子说不想去了。要不是天太晚,伏犬——就是他选中的引路半妖——都打算直接回妖月楼了。”虞沛稍顿,“你们进妖神庙了吗?”
  姜鸢说:“帮卞姑娘引路的半妖说不能进庙,我们只在神庙附近转了几转。”
  虞沛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姜鸢和沈仲屿、曲锦对视一眼,然后道:“整座妖神山邪气遍布, 妖神庙附近却邪息稀薄。”
  与她同组的曲锦说:“我们猜许是因为妖神庙净化了邪息。”
  虞沛:“如果妖神像得到足够多的供奉,的确有可能化灵散邪。但问题是妖神山上的邪气又从何而来?别说邪祟, 我们在山上连只精怪都没碰见过。”
  “明天再换条路上山,这样还能多去一处妖神庙,再作查看。”沈仲屿话锋一转,“除此之外,还需查一查那些失踪的人。”
  烛玉把一本蓝皮簿子放在桌上:“失踪的二十多个修士都为散修, 灵力皆在中上阶。这些修士无门无派, 大多互不相识。”
  “雇请他们的人也是个修士,修为不高, 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霍小承接着道, “唐管家说他性子很急, 当天就许完了愿。本来打算直接出城, 但当晚下了场大雪, 实在没法走,这才在城主府留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这二十多个人就都消失不见了。”
  姜鸢问:“那个雇主住哪间房?”
  霍小承默了一瞬。
  这时,门外渐有脚步声响起。
  赶在门被推开的前一瞬,他道:“就是闻守庭住的那一间。我们去查过,没有找到丝毫灵力使用的痕迹。”
  话落,门被推开。
  雪风呼啦啦灌进屋子,闻守庭出现在门口,眉头紧锁。
  “冷死个人!”他躁道,“往常只有别人服侍本少爷的份儿,如今倒好,竟还叫我来给别人当奴做仆了!”
  他身后,钟福易抱着个瓷枕头走进房屋。
  “仙家受苦,受苦。”他看向房内其他人,喜不自胜道,“诸位仙家也都辛苦了,有什么要求尽可向我提。”
  “不必。”虞沛看向他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六角瓷枕。
  样式普通,花纹也简单。
  什么时候买的枕头?
  “尽可向你提?”闻守庭横扫他一眼,不满道,“光是逛一趟那破庙,都能顺走人家庙里的枕头,敢向你提吗?”
  从妖神庙里顺走的?
  其他人皆作怔愕。
  紧跟着进屋的陆照礼面露不悦:“闻守庭,休得胡说!”
  “我胡说?”闻守庭冷笑,“你还真信了他的话,觉得这枕头是什么妖神送给他的?别笑掉人的大牙,要真有什么妖神,那山上至于这么邪门儿?”
  其他人越听越糊涂,虞沛问:“什么妖神送的枕头?”
  陆照礼还未从与闻守庭的辩驳中抽回神,面色一时难看。
  他道:“我们跟着那叫伏月的半妖上了山,那半妖说只有钟大哥能进庙,让我们在外面等着。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钟大哥才出来,出来时怀里就多了这么个瓷枕头。闻守庭说他是从庙里偷的,总闹着要他放回去。”
  虞沛又看了眼那枕头,钟福易察觉到她的视线,把枕头往怀里一藏,笑说:“这似妖神大人给的,降福的嘞!”
  他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后头了,虞沛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那带路的半妖呢?他既然跟着进了庙,应当什么都看见了吧。”
  她记得“伏月”就是她在巷子里救下的那半妖,还是伏诀与她说的,没成想跟着钟福易走了。
  “跑了!”闻守庭重哼,“那半妖定是看出这厮没用,不想跟他走,偷偷从妖神庙后头溜走了,要不是本少爷也带了半妖上山,兴许明天!后天!都转不出那破山!”
  虞沛又看向钟福易。
  后者忙赔笑道:“那小妖等得叵烦,跑咧。”
  虞沛:“你是许完愿了,才拿到了这枕头?”
  钟福易连连点头:“这叫‘黄粱枕’,大人说枕一晚睡一觉,就能心想事成!”
  “能给我看看吗?”
  “我的神啊,这哪得行!小姑娘,这黄粱枕头别人碰不得,碰了就不灵了!”钟福易转身就往外走,“不说了不说了,我心愿已成,明儿个就走!”
  虞沛视线一转,和烛玉对视一眼。
  烛玉会意,忽朗笑道:“你这枕头的确灵气充沛,想来定能如人愿。”
  钟福易顿步,又见笑意:“那肯定的撒,大人说了,莫说一个,四五个都能成!”
  烛玉:“还不知妖神是如何送来了这枕头?”
  在山上时,钟福易总被闻守庭指着一顿骂,饶是他面色好看,心里却不大爽快。
  如今总算遇着个好模好样的,一时舒心许多。
  他道:“当时我进了庙,上完三炷香,头脑子里就听见有人说话,说我‘心诚可贵’,还让我去神像底下摸一摸、探一探,诶!果不其然,里头装了个四方方的枕头!”
  他口音怪得很,天南地北地打转,直听得人脑袋发昏。
  虞沛尽量理清:“你是说拜完了三炷香,就听见妖神跟你说去神像底下找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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