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不跟人讲理的个性一点也不意外,你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人拦得住你。」他没抢了就走她才讶异,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不会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只求自己痛不痛快。
「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唇,露骨的欲念想都不用想,明白地叫人脸红。
单九净看出来了,心慌意乱,十分想逃,她觉得自己不是妖孽的对手。
她紧张地说:「不许胡来,我还没嫁给你。」
古人重贞节,尚未成亲前都有变数,不能跨过那条线。
「这般恨嫁?」他取笑。
单九净瞪了他一眼,「你才恨嫁,我没同意。」
女子就该矜持点,不能让人以为太好得手,虽然她已意动,可是还有些惶惶不安,她和他合适吗?
「我有婚书。」他做好万全准备,怕她反悔。
「嘎?」她惊讶地睁大眼。
「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自己。
不懂,感觉像掉坑了。单九净求解。
「正如你当街和东方家的人撕破脸一样,我也要护着你。」他可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你是说……怕有人提出赐婚,要娶我?」
这也是她挂怀在心,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为达目的,这些人是不择手段,婚姻之事自然会拿来利用,不过她原本想到的是哥哥,以为他们会选择把女儿嫁给他。
哥哥只擅长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对所谓的官场文化一窍不通,很容易被算计,走入别人布置好的陷阱。
血狼军有太多人想要了,而想得到它的法子只有两个,一是杀掉他们的头子,换个人;二是拉拢领头羊。
杀!太冒险,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一定要谨慎,提防黄雀在后,否则为人作嫁得不偿失;联姻是最妥当的途径,端上美人计令英雄折腰,沉醉在美色当中,自是予取予求,愿望达成。
「没错,不只单小七,你也是个香薛薛。」她看似精明,实则还是不够敏锐,从没想过自己也是筹码。
「为什么?」她讶然。
「单小七最在意的人是谁?」
「我。」
「对,是你,为了你,单小七什么都肯做。」不仅仅是兄妹情深,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有时候他都有点嫉妒这两人相互扶持的兄妹情。
蓦地,单九净眼神有着感动,又有点怅然,「嗯!哥哥有点傻气,傻得没想过自己,只在乎我。」
难怪哥哥同意要把铺子全收回来,不再续租,还说给她当嫁妆……原来他想把她嫁了,免得因他的因素波及到她。
「而你也傻,没想过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一对傻兄妹。」她还是太低估那个位子有多诱人,叫人无所不用其极。
「皇甫哥哥……」她动容地看着他,因为他也为她设想周到,她真的没有想太多,一直以为她只是一旁的点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皇甫天绝把其中弯弯绕绕跟她说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想和三皇子阵营划清界线,当着百姓的面表态不是一路人,并向皇上示忠,用意是不错,让他们多了顾忌,不敢轻易对你哥下手,若是你哥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东方家。」
「可是你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既然大的动不了,那就朝小的下手吧!他们不一定会光明正大迎你入门,但下药迷昏了你使你失身纳为妾,一样达到目的。」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的小九岂能容人惦记。
「所以你直接公开我们的婚约,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豺狼打退堂鼓,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到她的心快无法承载。
「当然,你是我的人,谁敢多看一眼就得死。」他目黑如墨,深如幽潭。
第19章 公主上门找碴(1)
「妍月公主到――」
妍月公主?
那是谁呀?听都没听过,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里,她家是市集吗?谁想来就来,不用知会一声。
百思不得其解的单九净猜测不到,索性不猜了,顺其自然,公主驾到还能不接吗?但她不知道不表示皇甫天绝也一样素不相识,反之他还熟得很,原本还算愉悦的神情骤然一变,有如暴风雨前的天色,阴沉沉的,令人赞叹的美丽容颜也蒙上一层冷冽。
话说妍月公主是何许人也呢?
皇上有八子三女,其中三子未能存活,皆没活过五岁,死因说法不一。
在宫中什么龌龊事没有,有些事情不能耍大家心知肚明,死就死了追查幕后真凶有什么意义吗?全是枉然。
妍月公主命好,投胎在皇后肚皮,只是皇上不甚宠爱她,毕竟她是皇后趁着皇上每月应卯时,用了许多手段怀上的。
妍月公主从小偏好美的事物,譬如美丽的花、美丽的鸟、美丽的云、美丽的狗、美丽的太监、美丽的宫女,以及美丽的……皇甫天绝。
打从她会走、会跑,会说第一句完整的话时,她便嚷着要嫁卫国公世子,非他不可。
当时大家都当是一句童言童语,未放在心上,谁知,她稍微大一点竟催着皇上下旨,兴冲冲地要内务府准备公主府,她要嫁给皇甫天绝,要在公主府布置一间新房好和美人成婚。
皇上不同意,皇后更加不可能点头,她和皇贵妃不和,水火不容,哪会促成这段孽缘?
但是妍月公主不管,照样吵着、闹着,非要嫁皇甫天绝不可,这样连吵了好些年,吵到十五及笄,她外祖父忽然突发奇想,觉得就把妍月公主嫁给皇甫天绝吧!就算不能拉拢卫国公府也能搅乱四皇子阵营。
东方承支持,皇后也就改了想法,妍月公主更肆无忌惮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以皇甫天绝的未婚妻自居,逼他娶她。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没人敢与卫国公府结亲,年已二十一的皇甫天绝迟迟未订下婚约,身边亦无其他女子相伴。
不过也是他自己不愿成亲,若他真有看中的女子,妍月公主又哪里妨碍得了他?
但妍月公主的痴缠实在叫人受不了,因此皇甫天绝总是躲得远远的,能不碰面绝对不碰面,免得被缠上。
然而,前几天妍月公主听说了城门那一出,去卫国公府询问皇甫天绝是不是当真订亲,却总是扑空,而正好单九净的身分居所被顺觯她就来找单九净的确,没想到正好堵到了来跟未婚妻甜蜜的他。
「参见公主……」君臣之礼最是麻烦,单九净刚要行礼,一阵香风掠过,飞奔向她身后的另一人。
「知谨哥哥怎么在这里,我到卫国公府找你扑了个空,都说你不在,可是老天注定我们有缘,兜了一圈又碰到。」笑嘻嘻的妍月公主神采飞扬,就要投入皇甫天绝的怀抱。
「公主请自重。」没人瞧见皇甫天绝如何移动,只眨眼一下,人就从原处消失,转而与单九净并立,一手置于她腰际。
「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分开、分开,你,谁准你靠知谨哥哥这么近,放肆,给本公主跪下。」两眼瞠大的妍月公主指着单九净,气急败坏地命令两人分开。
「知谨哥哥?」单九净犹豫地看向皇甫天绝。
「是我的字。」皇甫天绝小声的在未婚妻耳边道。
「那我要不要跪下?」她细声问,皇权至上,虽然她不是这朝代的人也会入境随俗。
「别理会她的胡闹,也就张牙舞爪两下,闹过了会有人带回宫。」起不了风浪,小水花而已。
单九净明了地看向公主后头那一串人,七、八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十来个长相清秀的宫女,和二十名模样俊俏的带刀侍卫,显得人多势众,声势浩大。
但看看他们没听妍月公主的指示上前逼她跪,还不停偷瞄皇甫哥哥,就可知这些人虽然伺候妍月公主,却更怕他。
「叫你跪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要本公主叫人打断你的双腿你才知道什么叫皇命不可违抗吗?」妍月公主气得小脸扭曲,这个狐狸精居然敢不听她的话,她一定要让母后治她的罪,拔指甲穿舌头烙红铁。
「我……」单九净一句话没说完,皇甫天绝就冷冷开口。
「公主还想怎样丢尽皇家颜面,皇命不可违是这样用的吗?你只是公主,还不是皇上,不能用『皇命』两个字。」她真是不知死活,若非有皇后护着,她只怕因失言而打入天牢。
妍月公主拔高了声音,竟然有点委屈,「你还替她说话,你是我的,她凭什么靠你那么近,本公主是天家娇女,要捏死一只蝮蚁似的庶民谁敢阻拦,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想她过得太舒坦。」这女人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让知谨哥哥纡尊降贵,来给她做面子!
「这就是你擅闯民宅的原因?」皇甫天绝冷着脸,薄唇抿成一直线,可见他在生气。
「我……我是……不高兴……」看到他冷肃着一张俊颜,妍月公主心虚,有点惧意。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瞧你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要不是皇上以婚姻自主与我谈条件,叫我让着你,你以为你有机会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管他公主还是郡主,早被他扔到千里外,哭得喊爹叫娘。
皇甫天绝话语刻薄到极点,彷佛压根没有把公主当一回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皇甫天绝深受皇上喜爱,甚至有些皇子看见他都要绕道走,何况是一个皇上没多疼爱的公主?对皇上来说,只要不动手伤害了妍月公主,嘴巴上无礼骂几句就随便吧。
皇甫天绝把皇上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也才敢这样放肆。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你要是敢娶我以外的女子,我叫御林军砍死她。」妍月公主神色嚣张的抬起头,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她认为自己是公主之身,没人敢动她。
东方承给她画得饼太大了,她又涉世不深,不解世情,从小被皇后惯得有点不知轻重,总觉得天下是父皇的,她是皇上之女,应该得享同样的殊荣,她想要什么张口就有,没人敢违抗。
也是因为这样,一直以来,她认为卫国公世子就是她的,堂堂公主看上他是他前世烧了高香,他只能和她欢欢喜喜的大婚,听她的,宠她入骨,把她捧在手掌心。
「御林军?」他冷笑。
皇甫天绝嘴角一勾,二十名原本站得挺直的侍卫如同见到危险的蜗牛,双肩一垂,低眉顺眼,脸上多了瑟缩,恨不得缩进壳里。
「反正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你在大街上说的话也是骗人的吧!我喜欢你好些年了,你不准移情别恋、始乱终弃,我到死都要缠着你。」今生今世,他只能有她一人。
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听到这些孩子气的话,本来觉得遭罪的单九净差点笑出声,但她极力忍着,怕破坏此时的剑拔弩张。
不过有人挡在前头护着的感觉真不着,心头一阵阵发暖,看着宽得足以挡住她的背,以及黑得发亮的发丝,再想想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的帮助,突地决堤是她泄洪的情潮,一滴滴湿润荒漠一般的心,结出黄澄澄的麦粒。
「不,那是真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单九净,最迟明年三月便会成亲,我不是你的,不用再自欺欺人。」皇甫天绝面带柔情地将身后的女子带到身侧,与她并肩,两人四目相望。
一对多么相称的璧人,如玉佳人、翩翩公子,同样出色的容貌,在场的人除了妍月公主之外,无人不羡慕俪影双双,脑海浮现:天作之合、花好月圆。
「不――」妍月公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皇甫天绝不耐烦的蹙眉。「送公主回宫。」
「是。」
一听到这句解放的话,宫女、太监、侍卫都松了口气,露出笑脸。
因为陪公主出宫,若是公主没事还好,顶多被斥责一番,罚俸半个月;反之,被打得皮开肉绽是小事,严重点一家老小都遭殃,连同宫外的家人不是被打杀便是发卖。
「不要,我不走,知谨哥哥在哪我就在哪!」妍月公主对皇甫天绝表明跟定他的决心,又恶狠狠地对侍卫宫人们喝斥,「谁敢碰本公主一下本公主就赐死他。」
「你想跟着我?」皇甫天绝黑眸布满嘲弄。
妍月公主喜出望外。「是。」
「好,想跟就跟,只要你跟得上。」
他眼露冷酷笑意,活似那凝结千年的冰川,可惜妍月公主瞧不出来,她太欣喜若狂了,以为多年痴心终于能如愿以偿,他对她上心了。
「走,跟上。」
「嗯!」她用力一点头,但是……
皇甫天绝运起轻功,如同鹰隼般掠出屋外,轻松地立在单府的大门上方,似在等人追上来。
见状的妍月公主哪还记得谁是单九净,带着侍卫、宫女、太监一行人赶紧往外追,就怕慢了追不上。
看他们真追出来了,皇甫天绝又两个纵跃,人落在另一头的屋顶上,闲情逸致地看着风景。
妍月公主等人气喘吁吁快追上时,他又飞掠到两条街外,气定神闲地拿起路边贩卖的鬼面具往脸上一戴,信步走入一间高朋满座的酒楼,点了一绰竹叶青带走。
妍月公主赶到酒楼时,他正好从窗户离开,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如一片云般掠过,几个起落斜倚在灯笼下,仰头灌起酒来,风姿翩然。
就像逗猫似,如此来来回回,从白天到日落,夜幕低垂,戴着面具的皇甫天绝从城东到城西,由城南走到城北,整个京城都逛遍了,妍月公主还是只见人影却怎么也追不上。
其实她早就追不动了,累得像一滩泥,可她还是不死心,非要宫女、太监背着她追。只是他们也是人,在宫里向来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重活,就算轮着来也不行,个个用爬的,脸色白如纸。
不吃不喝一整天实在受不住,口干得快冒烟了,肚子也饿扁,最后公主也体力不支昏倒了,这才抬了人回宫去。
可是他们却不知从酒楼窗户跃出去的人根本不是皇甫天绝,皇甫天绝在二楼包厢内,妍月公主追着替身后他也闪身离去,任由一行人傻傻的追着替身而不自知。
另一边的单府里――
月牙儿忿忿不平地说:「小姐,公主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随便闯进别人的家还理直气壮的喊打喊杀,我们是官宦之家,又不是平民百姓,她居然不当一回事。」皇上也没这般横行霸道,对忠君臣子痛下杀手。
「皇家耍狠不需要理由,这年头皇权最大。」西北虽然苦寒难耐,但是天高皇帝远,不必弯折自己的膝盖。
挺可笑的,之前她一直想远离风沙大,冷得要命的西北边关,回温暖的南方,可此时她却异常想念那片土地的热情,以及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天很冷,但心暖。
单九净没有比此时更想赚大笔的银子,她要用经济掌控全城,进大量的货让全城百姓依赖她的供销,再用限量方式让人哄抢,抢不到就来求她,借此压下权贵们的气焰。
难道不怕生意做太大,有人威胁、恐吓,以势压人,甚至抢她的铺子,占为己有?
呵!她根本不怕,大不了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引起的民怨看谁去摆平,反正她不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