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馆闭春寒——诗灼灼【完结】
时间:2023-10-17 23:08:56

  赵影来冷笑一声:“先前与我打赌的人是你,如今敢做不敢当的人也是你。明明是你害的阿景手偏了,如今还要阿景一人承担,当真是仗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赵影来说的“家里的势力”刺中江宛与,她平日里最痛恨他人说她仗着势力自视清高。江宛与的姑姑及笄时被选中入宫,先是南河郡君,后来得宠又升了昭容,前些年皇后娘娘请旨给宫里孕有皇子的閤分①都升了分位,江宛与的姑姑便也从江昭容升为江淑妃。江宛与的堂妹江涵秋得知此事,嘚瑟了好些年,连带着江宛与都不被贵女们待见。
  江宛与被赵影来一通骂,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赵影来“你你你”半天也没个下文。
  云卿姿也烦了,只说赶紧解决走人。
  花暮锦“啧”了一声,三人也安静下来。花暮锦眯起眼,淡淡道:“江二娘子,今日若不是你“失手”砸了三娘子,也不会殃及鱼池,那你便给三娘子赔个不是。”
  不知怎的,云卿姿明显感觉到花暮锦将“失手”二字咬的极重,仿佛故意一般。花暮锦又道:“这样吧,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江二娘子赢一个彩头回来给三娘子如何?”
  江宛与自知理亏,也不辩驳,赢个彩头这般简单的事就如同喝水一般,下巴一抬,“好,我定赢一个彩头回来。”言罢,朝着赵影来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赵影来蹙眉,“阿景你看她,简直不可理喻,无礼至极!”
  云卿姿无奈,只得轻声安抚她。
  花暮锦啃着个枣子,咬的“咔嚓咔嚓”响,云卿姿多看了两眼,花暮锦便问她:“怎的,想吃我手上的果子吗?”
  云卿姿翻了个白眼,拉着赵影来转身便走,花暮锦连忙叫住她:“回来回来,”见云卿姿转头看着她,又忙叫一旁的小厮递上一盘枇杷,“打了这么久累坏了吧,吃个果子消消火。”
  云卿姿颔首,随意挑了一个枇杷刚想谢过,便看见一直青色小虫顶着肥墩墩的脑袋从枇杷里钻了出来,云卿姿被吓得险些没拿住,花暮锦也瞧见了,原是愣住,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又咬着后槽牙在憋笑,云卿姿气不打一处来,回回遇上他便要倒霉,思及此,她狠狠地将枇杷朝着花暮锦身上砸去。
  花暮锦笑着接下,“诶,你从前不是不怕虫子吗?怎的今日吓得都站不稳了?”
  云卿姿看他这样,无语至极,却又不好当众发火,平白惹人笑话,只道:“殿下真是无聊至极。”
  赵影来在一旁愣住,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众人觉得“温润如玉,知礼守礼”的世子殿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一面,赵影来不由得啧啧称奇。
  花暮锦笑的花枝乱颤,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云卿姿也不睬他,拉着赵影来便走了。
  殊不知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转头就传了出去。
  两人一走,一青衫男子打起帘子进来,笑话花暮锦道:“殿下头挺铁啊,遭了这个罪还有兴趣逗弄小娘子。”
  花暮锦懒洋洋地抬眸看他,将椅子旁云卿姿丢来打他的枇杷捡起,朝青衫男子身上砸去:“闭上你的嘴,别坏了人名声。”
  青衫男子抬手接住枇杷,笑道:“你倒是怕污了人家清白,何必招惹?”
  “卫昭。”花暮锦声音沉了沉。
  青衫男子连忙噤声,“别生气啊,你看你一生气就连名带姓的叫,平白瘆得慌,还是叫表字来的亲切。”
  花暮锦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我表妹可是与你定了娃娃亲的。”言罢便不再理他,只看着马场上的球赛。
  卫青岑面色一凛,“那是父母定的,谁瞧得……咳,将来的事还指不定呢。”他原想说“谁瞧得上她啊”,但花暮锦撇过来的眼神让他连忙改了口。
  虽然花暮锦面上对赵影来也说不上熟稔,但总归是母亲最疼爱的丫头,怎的也不能让外人说三道四。
  花暮锦又撇了卫青岑一眼,懒洋洋道:“我觉得你将来会偷着乐这门亲事。”
  一旁的小厮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卫青岑差点跳脚,连忙否认。
  云卿姿那边也是同赵影来一起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场场马球赛,江宛与打马球的模样倒是英姿飒爽,云卿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这人心高气傲的,干什么事都不见她会低头,明明自己做错了竟还想推给你一个人!气死我了!世子也真是的,一个彩头这事就翻篇了,怪没道理的。”赵影来愤愤地啃着果子,口中还喋喋不休。
  “别生气了,这种小事不翻篇难不成闹大?好了好了,知道你生气,别拿果子出气啊。”云卿姿安慰赵影来,见她恶狠狠地啃果子又忍不住想笑。
  江宛与赢得了三四样彩头,叫人送来给云卿姿。都是些钗环首饰,没甚特别,云卿姿挑了两样。一件赵影来心心念念的青玉镶珠云蝠簪,一件绞丝银花翠蝶簪给了云卿鸾。其余都给江宛与送了回去。
  时至未时,马球场也差不多散了。赵影来同云卿姿道别后便乘着自家马场先走了。
  苏大娘子带着云卿姿一行人乘着马车回府,云泠倒是随着姜九娘子去了姜府,差人来说晚饭时会回来。苏大娘子倒是没说什么,云舒菸又嘟囔了两句。
  作者有话说:
  ①閤分(hé fēn):宋代对妃嫔的称呼。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宫中诞育仪例略》:“宫中凡閤分有娠,将及七月,本位医官申内东门司及本位提举官奏闻门司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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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祸事?◎
  马车行至潘楼时,云卿鸾不知怎的,今日非要买坛酒回去,说是“屋内飘酒香,不怕巷子深”,苏大娘子笑着由着她闹,云卿姿便道:“天色尚早,二婶婶若不先回去,我同卿鸾去瞧瞧今日可有什么新来的酒,也给爹爹和二叔带些。”
  苏大娘子有些不放心,想留下同她们一道,还未说什么,马车里的云舒菸先哼起来了,“母亲,快些回去吧,女儿饿了好久了,马球会上的糕点不好吃,我想吃阿姐做的汤饼……”
  云舒菸拉着苏大娘子的衣裳,不停的撒娇打浑,苏大娘子无奈,“好好好,我们回去,”又对车外的云卿姿云卿鸾道:“多带几个使女婆子,早些回来。”
  云卿鸾一口应下,待苏大娘子的马车走了,便拉着云卿姿迫不及待往潘楼里去了。
  潘楼是京都城有名的酒楼,里面的果子也好吃,酒也甘醇。云家每月都会订购酒水回去,这里的掌柜也对云家的人熟悉。
  云卿姿同云卿鸾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立马有过卖来招呼。云卿姿极少来潘楼,对酒品都不了解,云卿鸾咧嘴一笑:“果然,这个时候最需要我来!”
  “要两坛眉寿,两坛和旨,唔,还要顶皮酥,酥油鲍螺,对了,还要樱桃煎,这些一样来一份,要包起来。”
  过卖的“欸”了一声便下去了,云卿姿将手撑在下巴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叹道:“真热闹啊。”
  云卿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热闹的,比起白日里的京城,我更喜欢夜晚的,那时候更热闹呢。”云卿姿听此附和地点点头。
  等那边的酒水糕点包好,楼下的小厮使女提上车,云卿姿和云卿鸾也起身准备离开。
  却又在转角处遇上了花暮锦和卫青岑。
  卫青岑不知手上拿着什么,见了云卿姿二人连忙往身后藏,花暮锦只瞪了他一眼,又同云卿姿问好。
  “三娘子,也是来买果子酒水的吗?”
  云卿姿点头,微笑道:“是,正要回去了。”言罢,拉着云卿鸾微微侧身,让花暮锦同卫青岑先过去了。
  花暮锦刚走,云卿鸾便忍不住小声问道:“怎么瞧着,阿姐竟同世子生疏许多了?”
  云卿姿便走边说:“孩时不懂男女大防,一众人都厮混在一起,大人们看了也只会说孩子们亲近,活泼;但是如今都大了,自然不能同儿时一般,见面不过点头之交便是最好,不然要叫人耻笑,说没规矩的。”
  云卿鸾似懂非懂道:“那便是阿姐以后都不能同世子搭话了?”
  云卿姿提起裙摆,踩着小兀上了马车,又将帘子放下,才道:“却也不对,假若殿下问话,自然是要答的,只是不要逾矩便好。”
  马车碾在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此刻日沉西边,落日余晖照在路上,京都城也渐渐亮起了万家灯火。
  云卿姿云卿鸾才到云府门前,刚掀起帘子便看见徐妈妈在门口探头探脑。
  徐妈妈年有四十,皮肤算不上黑也算不上白,只是那双散着算计的眼睛平白给她添了几分刻薄。她是当年跟着薛小娘进府伺候的。瞧见云卿姿云卿鸾,忙上去问礼。
  “哎呦,三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小娘可早已等不及,叫老奴出来瞧瞧,终于把娘子盼回来了。”徐妈妈甩着帕子,一脸不耐。
  云卿姿并未正眼瞧她,只“嗯”了一声,便抬脚往里走,只听着身后的徐妈妈絮絮叨叨,不由有些不耐,蹙起眉头。云卿鸾自然是受不了徐妈妈的絮絮叨叨。
  “妈妈是府内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妈妈该是比我们清楚的多。”云卿鸾不耐的说道,自小矜贵的将养着,她院子里的人也没见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前院教训自己伺候的主子,怕是仗着年纪大了开始倚老卖老了。
  云卿鸾的话让徐妈妈如提灌顶,不敢多言,低着头跟在后面。
  云卿姿挑眉看了眼云卿鸾,眼中赞赏不言而喻。
  进了内院,云卿鸾院里的杨妈妈来接云卿鸾回去用饭便也和云卿姿分开了。
  云卿姿又穿过抄手回廊方到薛小娘的棠梧院。
  棠梧院的使女对云卿姿很是恭敬,见她来了,忙迎上去。薛小娘此刻不知在做甚,半晌不见人,云卿姿端着茶盏,安静等着。
  直到下人来传饭才见到薛小娘。
  薛小娘本名唤作薛脂凝,生的美艳,一双凤眸美目流转,朱唇秀鼻,黛眉弯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只是此时却是一副病靥之态,为她张扬的容貌添了几分柔和。云卿姿想了想,便道:“小娘可是病了?”
  薛小娘并未答话,倒是身边伺候着布菜的使女轻声回答。
  “小娘只是略感风寒,已经瞧过了,娘子不必担忧。”
  话音刚落,薛小娘便摔了碗筷,沉着脸,屋子里伺候的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薛小娘冷笑道:“怎么,做下人的,现在倒要越俎代庖顶替我了?看来院子里是该整顿一番了。”
  布菜的使女一听此话,连忙磕头请罪,口中说着“不敢”,浑身哆哆嗦嗦。
  云卿姿向桌案一旁的徐妈妈使了眼色,徐妈妈也是不想让这事闹大,连忙喝道:“还不快快滚下去!跪这儿碍谁的眼!”
  “小娘作何发火,那丫头也是个实心眼儿的,打发了便是,何故气着自个儿。”云卿姿说着,徐妈妈又唤人添了新碗筷。
  云卿姿起身布菜,招手让屋子里的人下去。
  薛小娘这才莞尔一笑,拉着云卿姿坐下。
  “你今日又打马球了?”薛小娘问道。
  云卿姿夹菜的手一顿,答是。
  薛小娘挑眉,点了点头,再无他话。一时无话,云卿姿在她面前一向寡言少语,至饭后也未说几句。
  云卿姿洗了手,又端坐着点茶。
  薛小娘忽然又问道:“那你可见了世子?搭话了吗?”
  云卿姿不吭声,依旧认真点茶,她不愿说谎,却也不愿同她讲实话。薛小娘瞧着又是怒了,一手将茶盏翻倒,横眉冷对。又撤了屋内的人。
  云卿姿无奈,叹了口气:“小娘又将闹些什么?我已陪您用饭,做完这盏茶便回了。”
  薛小娘听着这话,冷笑一声,即瞬扇了云卿姿一记耳光。
  “闹什么?我会闹什么?你在赵家的马球会上的闹出的事你心中真的不知?大街小巷都在传你与世子的事,你在这与我打什么太极!”
  薛小娘扯着嗓子怒骂云卿姿。
  云卿姿被打了也不恼,只是眼神越发冰冷,她早已习惯薛小娘这般作为。
  “我只是同世子讲了两句话,也并不是单独与他待在一起,我……”云卿姿叹气,无奈同薛小娘解释,却被她打断。
  “说谎!”
  薛小娘好似魔怔了,抓着云卿姿的肩膀反反复复只说“说谎”,云卿姿蹙眉,一掌推开她,起身向外走,右脸的巴掌印越发显眼,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小娘怔怔地被推开,眼中恢复清明,又即刻抓住云卿姿手腕,面色慌张:“阿宓,阿娘不该打你,阿娘……阿娘也不知怎的,阿娘……只是太生气了……”
  云卿姿不想睬她,径直朝着门边走去。
  “小娘累了,女儿小字无景,阿宓这个小名早便无人再唤。”云卿姿冷冷看了她一眼,抽开手出去了。
  徐妈妈见云卿姿出来,又瞧见脸上显眼的红印,心里咯噔一下,慌着身子进去了。
  门口候着的使女婆子们都不敢抬头看云卿姿,方才光在外听着薛小娘歇斯底里的声音便已猜到里头发生的事。云卿姿神色木然,只轻轻对棠梧院守门的婆子道:“给我拿盏灯。”
  徐妈妈进去时,薛小娘一副魔怔之态,吓得她连忙叫人倒茶,扶着薛小娘坐下。
  “小娘,你糊涂啊,三娘子岂是小娘能打的?这事要是传到主君耳里那还得了啊!”徐妈妈边伺候薛小娘服茶,一面又指责。
  薛小娘不言不语,只盯着茶盏看。
  “小娘下次可切莫在内室动手,若要责打,可要等无人之时。棠梧院众多耳目,若真是传到主君那处,可不好交代。”
  徐妈妈听闻此言,不由得有些恼怒,如今下头的使女还敢撺掇小娘打正经娘子。
  抬头一望,瞧见一青衣女子端着糕点走来,又立马歇了火气,只敢阴阳怪气的说几句。
  “荼白,撺掇主子这可不是下人该干的事。”
  叫荼白的女子挑眉,呛话道:“什么是下人该干的?在前院里倚老卖老?还是马后炮?”
  言罢,将糕饼放下,含笑着盯着徐妈妈看,徐妈妈老脸挂不住,灰溜溜地退下了,走时还不忘瞪上一眼。
  这荼白是五年前进的府,原是在云笺那伺候,后不知怎的被薛小娘要了来,不到半年便坐上了一等使女的位置。日子久了,竟连徐妈妈也要排在荼白后面。
  “小娘今日到底怎的了?午饭前便听说打发了一个使女,如今三娘子来陪您用饭还挨您一顿打,”荼白皱着眉,顿了顿问她:“要是三娘子说给主君听,小娘待怎的?”
  薛小娘长舒一口气,盯着自己的手道:“她要说,早些年便说了,不会等到今日。”
  荼白点头,“也是,大娘子死的时候,她不也挨了您一巴掌,最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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