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清――你是梦着还是醒着?”
语清也不说话,一双温软的玉臂环上他的脖颈。
青丝垂落,搔得他胸膛发痒,一双樱唇轻吮他的喉结,温柔地含在口里。
她的唇实在是太小、太软了,一口一口的,吸得他酥痒难耐。
“刘语清,我在想事情!”
他一把推住她的肩膀,她这是怎么了?
“想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语清终于停下来,却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她托腮看着他,眼角带着一抹鲜有的魅惑。
“......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你快些睡。”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沈延压着心底的躁动,把她往一旁推。
“我不,你告诉我我再睡。”
她好像变成了一条又软又韧的藤蔓,死死缠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
沈延无奈地看向她,见她眸中的柔波缓缓流淌,渐有些要拉了他浸没其中的感觉。
“......”
为何要如此考验他。
他干脆闭上眼,侧过脸不看她,以一静制一动。
然而暖暖的甜香扑鼻。
一双柔软的樱唇已经悄然覆上来,温暖湿润的小舌尖轻巧地撬开他的嘴巴,略带着些羞怯地挑逗他的唇齿。
沈延以为自己能抵挡,可不觉间脑袋里已经乱成了软绵绵的一团。
“......刘语清――”
她听见他唤她,微抬了眼帘看了看他,又缓缓地半阖上。
长睫温柔,水眸翕动之间有种不经意的妩媚,让人看得心旌摇荡。
沈延觉得自己终于被她娇娇缠缠地拉扯到一处边缘。
语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将他缠得更紧了。
舌尖甜蜜,她虽还不大得要领,却吻得极是认真,颇有种边做边研习的意思......
沈延垂眸看她,觉得小兔子若是学坏,便真有种极诱人的可爱。
一股热流冲上后脑,沈延原本默念着楞严经,却渐渐念不下去了。他即便是真有什么修为,迟早也得让她给破了......
外面天寒地冻。幔帐里,锦衾被人掀起了一大角,二人也还是嫌热。
“我……我错了......” 语清娇声告饶,“今日便到此吧,改日再说好不好?”
绵绵的吻声中断。
“那方才为何不好好睡觉?......为夫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沉郁的声音有些暗哑。
“那......那谁让你不说的!我有什么办法。”
沈延被她气笑了。
“有本事惹事,没本事了事......今日这事还是交给为夫吧......”
更漏沉降,月影偏斜。
紫檀的拔步床繁复又坚实,语清几颗纤纤的手指抠着围栏上的镂雕花瓣,时松时紧,连它的纹路都快记住了。
沈延稍微歇了片刻,叫人打来热水,抱着她去洗了身子,又赶紧把她塞回到锦衾里去。
他自己本就不怕冷,方才的热度又还没退去,露着精壮的上身躺在床上。
语清见他闭上眼,往他肩膀上掐了一下。
“你这就睡了?我要问的事呢?”
她陪他折腾了这一通,腰都酸了,就图他一句实话。
沈延一双星目半阖:“我可没答应告诉你。”
“你――”
语清气不过,赌气卷了一大片锦衾翻滚到床深处去了。
这厮得了便宜居然不认账。
沈延见她如此,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好……好……你这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
语清又卷着锦衾翻滚回来,还塞给他一角。
沈延帮她掖了掖颈间的锦衾,叹了口气。
“此事我原不想告诉你,我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告诉你也是让你白担心,谁知你这个小坏蛋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我跟你一起想。” 语清眨眨眼。
“......这事说来也简单,今年纳秋粮的时候,河南报了旱灾、歉收,粮食少缴了一百多万石。周围各省也都报了旱灾,却也没有少这么多。皇上怀疑是当地官员沆瀣一气,贪污钱粮,所以之前便遣了都察院的人去当地查访。然而派去的两个人都说经查证,河南灾情确实严重,并无贪腐的实证。皇上仍是不放心,便责令刑部和户部细查,将河南全省内各县上报的钱粮、布匹与往年逐一对比,看看究竟差了几成,其中有没有蹊跷。
“其实以我的感觉,皇上对河南的事尤其在意,毕竟朱潮闶窃诤幽鲜ё俚模有这么一个前嫡皇子在那,皇上难免多思多虑。所以我猜,不论查账的结果如何,皇上都会再派人去河南查访。四五日前皇上就曾问我,近日刑部接的要案多不多,若是临时遣我过去,有没有合适的人能接手。”
“……” 语清靠着他的肩膀吐了口气,“你就是在想这事?……若是真要你去,我同你一起去……只要母亲准许。”
沈延苦笑:“若单是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你夫君挂心……另外,我也不能带你去。皇上近日染上了时疫,据我观察,自他染病起,所有派遣出京的官员都没有被允许携带家眷……”
语清一听这话,似乎有些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
“听说皇上有不足之症,好好的时候也会虚喘,莫非这次……”
沈延点点头:“齐铮私下里同我说,皇上患病之后已有过一次凶险,幸亏太医院的人日夜轮守,才保住了龙体,可是看得出皇上元气耗损了不少,若是再经这么一回,不一定能保得住命。这种时候他又要将各官员的家眷全都扣在京里,让我不得不多想。”
语清觉得她是想对了:“我记得你说,皇上膝下无子,前些日子才过继了已故的赵王的儿子作为储君的人选,但有不少人上疏,说这位过继的皇子血脉存疑,不可立为太子。”
“是了,皇上说这位皇子是他秘密派人从赵王的封地接回来的,可礼部的两名给事中上疏说赵王早年在封地狩猎时曾伤了根本,不能生育,而这孩子大约是赵王伤后一年才出生的。但是皇上态度坚决,虽未正式下诏立储,但已将那些折子留中了。我猜他是忌惮他的兄弟们,便只肯从已故的赵王那过继孩子。这孩子无依无靠只能以他为亲,最值得信赖,所以不论这孩子血脉究竟如何,他都一定要立他为储君。”
“我懂了……” 语清趴过身来看他,“你是怕万一皇上因立储之事与群臣对峙,也许会采用雷霆手段,以官员的家眷做要挟。”
沈延点点头,爱怜地抚了抚她鬓边的发:“是了……况且,若那时我正好不在京里,根本护不了你们。”
四目相对,帷幔里一时安静。
“……你此去要多少时日?”
沈延抿了抿唇:“……我一定尽快将案子解决,早些赶回来……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京里还太平着。”
“……”
语清是不信的,河南境内若真有贪腐,必是上下其手。他一个京官过去和地头蛇较量,哪有那么容易……
她轻轻握了他覆在她面颊上的手:“你放心,若京里有变,我也一定会护好父亲母亲。”
沈延眸光闪动,握着她的手,把它拉回锦衾里。
“……语清,到了任何时候,先护好你自己。什么立场都好,先保住自己的周全。”
语清乖巧地点点头,拉了他的臂膀环到自己身上。
睡在他身旁可真暖和,皂香淡淡,混着他的热度。
等他走了,这里便是一床的冰冷……
雪霁天晴,台阶旁的积雪化成了冰。
待到每日晌午日头足些的时候,那一条条的残冰便会消散些。
三五日后,残冰消融干净,而沈延也如他预计的那般接到了调令。
皇上命他三日内启程前往开封,以从二品的官阶“巡抚河南等处地方”,实则是令他查清那桩钱粮的案子。
他这些日子愈加忙碌,除了安排好衙门的事以外,还让家里的管事去屯了米、面、油、盐、柴,又额外招了几个武馆的师傅作护院,以备不时之需。
待他夜里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总是发觉语清娇俏的身体蹭过来。她要么是搂着他的脖子,要么是拉着他的臂膀,反正总要贴着他才睡得着。
他环住她的肩膀,觉得她似是比前些日子丰满了些。
她近日胃口好得很,往日一碗饭也吃不完,如今能吃一碗半。
而且,她口味似乎也变了,从前基本不碰辣的,昨日却突然说想喝酸辣汤,一碗还不够,又回了一碗……
作者有话说:
番外不搞脑子,不写破案,放心~最多只是交代一下,咱们主要写感情。
咱们是仿明的,田赋分夏秋两季征收,夏税需要在八月前收齐,秋粮需要在第二年二月前收齐。这个数字是先报上去,实际的粮食转运比报这个数字要滞后许多。
第112章 “你的命是我的”
◎......◎
翌日休沐。
二人趁着帷幔里昏暗, 缠绵缱绻了好一阵才终于起来。
语清洗漱之后,小七她们已将饭菜摆上了桌。
她才刚提起筷子,嗅到那油条的油腥味, 便觉得五内有什么东西翻涌,难以遏制。
小七见她不对, 忙将痰盂送过来,她朝着里面干呕了一阵,胸口那股难受劲才渐渐消下去。
沈延蹙着眉, 帮她擦了擦嘴角, 回手让小七她们退下去。
“语清,我昨日就在想……你的小日子好像已经推迟了许久,你会不会是……?”
毕竟他与她同房也有许多时日, 而且若是赶上休沐, 他可是不分白日、黑夜的。
语清即刻明白他想问什么, 红霞飞上了脸颊。
“……我的小日子不是太准,但也确实是推迟得久了些。”
沈延很是激动, 放了筷子握住她的手:“那说不准你是有孕了!……我让齐敏之来给你瞧瞧, 他医术好自不必说,还清楚你从前用过什么药, 便于给你开些安胎的方子。”
语清红着脸答应, 她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沈延怕万一不是有孕, 让下人知道了, 语清会尴尬,便只说语清身子稍有些不爽利, 让人请齐院判得空了来看看。
结果齐铮一听说语清有恙, 片刻不敢耽搁, 拿上药箱就来了沈家。
语清和沈延听下人说齐院判已经到了, 都有些惊讶,赶忙请他过来。
齐铮搭脉片刻,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情绪。
“……恭喜了,” 他抬头对夫妻二人笑笑,“师妹是有喜了,已有近两月。”
沈延闻言,凝望了语清片刻,才起身向齐铮道谢。
语清也红着脸谢过齐铮。
齐铮口里说着不必客气,心里却好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她居然这么快就有孕了。
之前她服的那些清心丸是极寒凉的,他从前劝她尽量不用那药,一个原因就是怕它会令女子宫寒,日后不易受孕。然而她才嫁进来这些时日便有孕了,也不知她们夫妻俩是怎样的如胶似漆,才削弱了那药的影响。
“虽然眼下胎相尚算稳当,但师妹之前服的药或许有损身体。说实话,我担心月份大了有早产的风险……我待会开副安胎的药,每日煎服,会有裨益,但终究还是要师妹自己放宽心,多休息少思虑才好。”
他口里唤着师妹,眼睛却是看着沈延的,其中意味沈延自然明白。
沈延谢过齐铮,邀他留下用中饭。齐铮婉拒。
语清出嫁前他算是她亲近的兄长,如今她已出嫁,他即便再不情愿,也已经是个外人了。
齐铮走后,沈延着人照方抓药,又将语清有孕的事告诉了父母。
沈时中和徐氏自是十分高兴,尤其徐氏,更是将语清视作老天爷派给她们家的恩人。她把语清的几个丫鬟叫来,耳提面命了一番,叮嘱她们如何照看语清的饮食、用药,又将自己的陪嫁婆子派过去照看语清。她怀沈延的时候,这婆子是照顾过她的,若是语清有什么不对,这婆子凭着经验也能及时发现。
沈延让人将家里各处的青砖、廊下的座位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晃动或是不结实的地方,又让人提前找好了四个有些名气的产婆,若是过几个月语清突然发动,至少也能及时将其中的一两个叫过来。
语清听他吩咐人做这做那,将手里端着的安胎药放到炕桌上。
“……你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 沈延凝眸看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么聪明,他若说个把月就能回来,她也不会信。
语清便不再追问,捏着鼻子将余下的汤药一口气喝光。
明明知道他也说不清楚,却还是很想问问。
沈延紧挨着她坐下,将她抱到腿上来,拢到怀里。
“是我不好……” 他紧紧贴了贴她的额头。
语清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而是抱了他的腰,偎到他的臂弯里……
沈延紧赶慢赶,将衙门余下的事处理好,又在行前挣来了半日假。
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好,他在脑中捋了一遍,又让人去和齐铮打招呼,若是语清有什么不适,请他或其他有经验的太医及时过来。
“行了,我都是在家待着,哪会有那么多不好。” 语清苦笑。
沈延端详了她一会,觉得还是有一万个放心不下。他做事总是预先计划周全,可是她怀孕的这些日子他不在,便是最大的不周全。
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便干脆拉着她躺下歇着,拥着她温存了一晚上,把能嘱咐的全都嘱咐一遍,又随便说了些家里琐碎的事情,后来看她倦了才哄她睡了。
翌日一早,天还黑着,沈延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的灯光洗漱更衣。
等他将手巾挂到盆架上,却听见身后一个带着些倦意的柔软的声音。
“你怎么都不叫我?”
语清已经披了夹棉的外氅,站起身来。
“我启程早,你该多歇会。” 他柔声道,自己取了外袍穿上。
语清走到他面前,仰着头一颗一颗地帮他系扣子,系好了又帮他将领口细细地抚平,又取了他的革带、大带系到他的腰间
沈延垂眸看着她一样一样地帮他做这些。
她的长睫遮着秀雅的眸子,看不出神色。
“语清――”
他留恋地唤了她一声,她也不看他。
他趁她手环过他的腰,将她一把搂到怀里,才发现她的眼眶里闪着点点的泪光。
“语清――”
“……你记着,” 语清的声音有些颤抖,“朝廷只是要你办事,没让你卖命。你的命是我的,你得好好留着。”
她想起上次他在南京遇刺的事,心里仍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