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被拉走。
两抹身影走入众人的视线中。
“晏总,靳特助,欢迎你们大驾光临,让我们这次新品发布会蓬荜生辉。”布拉尔.特批一看到他们两人,便相当热情地迎了上去,还用不是特别流利的汉语说道。
听着都像是现学的。
皮特早就想把生意拓展到中国去,尤其是他们最新一批的葡萄酒,只要打进南洋和北都的豪门圈子里,那盈利可谓是相当可观。
他为了搭上宴景禹这条线,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请了四五次,才把人请到罗马尼亚,参加这次他们酒庄的葡萄酒新品晚宴。
“皮特先生中文说得还不错。”宴景禹和他握手,淡淡调侃了一句。
“以后有机会还希望和晏总多学习学习。”他用流利的英文回道,“二位,这边请。”
他们是要议事,去楼上办公室,需要经过舞厅这边。
现场飘着维尔纳华尔兹的舞曲,舞池中的男女们迎踏着这浪漫舒缓的氛围而翩翩起舞。
宴景禹在踏上阶梯时,很随意的往里面瞥了眼。
在收回之际,一抹倩影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上台阶的步子猛然顿住,似是怕看得不真切,再次望过去。
却只看到一抹背影,她身旁的男子快步追了上去。
他蹙眉,眼眸顷刻间暗了下来。
“怎么了?总裁。”靳梁也停下脚步问。
“看到个熟人。”他冷笑,“你先和皮特先生聊着,我随后就来。”
南焉和明廷下了舞池,就碰到几个打招呼的外国人,还有两个中国人,不得不停下来寒暄了起来。
寒暄间,其中一名中果然忽然扬声喊道,“啊,晏总,好巧,你也在这里,幸会幸会。”
南焉身形一僵,‘晏总’二字犹如炸弹似的丢进她平静无波的心间,激起了层层潮涌。
她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一道身穿黑色西装,身姿挺括的男人迈步而来。
冷漠到极致的轮廓上覆着不明的情绪,晦暗如深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泽,更像是一头猛兽一般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他每走的一步,都似是踏在她心间,一步更比一步重。
南焉的呼吸猛地滞住,喉间好似被什么东西遏住,渐渐地,变得难以喘气。
蓦地,腕间多了一只手。
抓得她很紧。
她思绪刹那收回,侧眸看向立在身边的男人。
明廷朝她笑了笑,挑着眼角。
南焉抿唇,定了定心,极力克制住心底的那丝悸动。
宴景禹已经走近,和周边人已经开始简单寒暄了起来。
瞬间就被围住了。
也就另外几个不认识他的外国人以及南焉还有明廷没有上去凑热闹。
有位金发大波浪的女人忽然凑近南焉,低声问,“南小姐,你认识这位帅哥吗?是什么大人物吗?”
她面色平静淡然,“不认识,也不清楚呢。”
后面两人又相交了几句,南焉才道,“失陪,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块去。”明廷说。
要跟上去时,有位外国人拉住了他,“明律师,关于前段时间的那个案子,我还有些细节想问问你,你看方便吗?”
明廷皱眉,捕捉痕迹地扫了眼正在和洋人说话的宴景禹,又平移到南焉身上。
“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忙快点,我等会直接在外面等你,快到保姆下班时间了。”她说。
“好,我尽快,你去吧。”明廷点点头,和那位外国人走到一边去说话。
南焉其实是想避开宴景禹那道滚烫而又灼热的目光,才借口去洗手间的。
在里边洗了个手,待了个四五分钟就出来了。
过个拐角,靠在墙上的一抹身影让她心口狠狠跳动了几下,步子顿了一秒,便想视若无睹的走过去。
却在经过他身边时,手臂被他抓住。
远处传来脚步声,南焉本能地想出声呼救,嘴巴却被捂住,被带到了一旁的安全通道内,裸露在外的背部贴在了冰冰凉凉的墙壁上。
“你干什……”
手在离开唇的那一秒,南焉本能地出声呵斥,却在顷刻间,被一个强势而又极近霸道的吻夺去了呼吸声。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吻得热烈而又缠绵。
难舍难分。
任由南焉怎么推,怎么打,都不减分毫。
“四年了。”许久,宴景禹低低沉沉的沙哑音线才悠然响起,“南焉!你是真狠啊。”
第47章 已婚
安全通道外走过几道脚步声,还掺杂着罗马尼亚语,以及几句零碎的英文。
南焉极力呼吸着周围略微稀薄的空气,睁大眼瞳望着他。
要论狠,她确实不输宴景禹。
只是从他口中听到,却莫名觉得讽刺。
“你疯了!”缓了一会,她的呼吸才渐渐匀称下来,对上他的目光清冷至极,还裹挟着怒意。
“嗯,是疯了,我还能再疯一点,你信不信?”宴景禹低笑,压着心底沸腾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
宴景禹就是宴景禹。
不论过多少年,他骨子里的强势和专横是没办法改变的。
例如现在,他依旧像个统治者,好似她还是他的所有物。
南焉的确很惊讶,她以为,她和宴景禹至此都不会再有交集。
可现实却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教会了她什么叫做孽缘。
即便远在东南欧巴尔干半岛北部,跨越半个地球,都能遇到他。
她抿抿唇,努力让自己淡定如常,用力去推他。
那样子,像是在避之不及。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可宴景禹像尊佛似的,任由她推,就是不动分毫。
紧紧将她圈锢在这狭仄的空间内,生怕她下一秒再逃脱,离开他。
“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让。”她有些烦,说出来的话既冷又显得不耐烦,“你这样堵着一个有夫之妇,这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
许是‘有夫之妇’这个字眼太刺耳,宴景禹没办法装作没听见。
他心脏处微紧,眸光晦暗凌厉。
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说清楚!”
他力道倒也不重,只是迫使南焉仰起了头,与他对视。
两人的鼻尖只差两寸就能碰上。
彼此的呼吸声喷洒在对方脸上,相互交错相融。
南焉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周身的戾气,却也只是淡定的抬起自己的手。
修长纤细,肤如凝脂。
只是指侧有明显的硬茧,是常年拿相机所致。
可无名指上却戴着一枚六角钻的铂金钻戒。
主钻还是一颗十分完整的钻,好似没被切割过,在她手的衬托下,显得璀璨生辉。
宴景禹的眸光凛冽,喉结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抵住了喉咙以及心脏。
既难受,又疼。
“什么时候?”
她抿唇,思绪其实也有些乱,被这猝不及防的重逢。
这枚钻戒说来也巧还略微离谱,是抽奖中的。
两个月前,诺马尼亚这边的一家珠宝公司做五周年的庆典活动,凡是消费到一定数额,就有资格参加他们公司新品免费送的抽奖活动。
一人可选三个号码,虽客户自由挑选。
她当时正巧看上了一款钻石手链,六位数,就直接买了。
然后工作人员就让她三个号码,并游说她成为品牌的会员,告诉她此次活动规则。
南焉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结果她身边的小十一来一句:“妈咪,我可以选吗?”
看小家伙起劲,南焉就把三个号码的选择权交给他了。
十一也没认真挑,都是随心选的,而且还是三个连号。
南焉都没指望中奖。
结果公布中奖号码那天,她人都傻了
抱着儿子狠狠嘬了几口,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脸蛋都差点变形了。
至于为什么戴这枚戒指,那就更简单了。
挡烂桃花。
她在罗马尼亚生活了四年,虽然带着一个儿子,但外国男人向来开明,没那么拘束,又因她长得漂亮,媚眼如丝,身材好。
不少人对她是存了心思的。
想要追求她,她拒绝人的借口都不知道用过多少。
但远远没有无名指上一枚戒指有杀伤力。
所以,这两个月,只要外出,她基本都会佩戴这枚戒指的。
“四年了。”南焉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宴景禹阴暗的眸光又沉了一分,“和那个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品性兼恶,还没点真才实学的破律师?”
“……”
明廷要是听见他这番说辞,必定炸毛跳起来和他理论。
说不定还能撸起袖子干一仗。
他可以忍受别人侮辱他的人格,但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专业。
她其实都没想拿明廷当做借口,想随便扯一个罗马尼亚本地帅哥的。
但宴景禹都这样说了,她知道这样才能戳他心窝子,能让他放弃。
便顺着台阶下了,“嗯,他对我很好。”
宴景禹她这话觉得比刚刚那句‘有夫之妇’还要刺耳数百倍。
“所以,当年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就为了和这野男人私奔?”
他冷嗤一声,恨不得捏死她。
可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只是手背和额头处青筋凸起,眉骨跳动,带着凛冽的煞气。
大有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南焉还是怵。
他这疯狗属性,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变本加厉。
“南焉,你真行!”
“……”
南焉定定神,没被他这番气恼又咬牙切齿弄得慌了神,镇定自若道,“麻烦先生让开些。”
南焉今晚说的话,没一句是宴景禹爱听的。
这句‘先生’比她以往口中那句怒意滔天的‘宴景禹’还要难听上几分。
毕竟增添了几分疏离和冷漠。
“你说……我要是把你抢回来,明廷会是什么反应。”他忽然心生玩味地问。
南焉不可思议。
瞪着宴景禹,大有要‘骂’他神经病的架势,但还是忍住了,只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全通道内荡起阵阵回音。
宴景禹偏着头,却意外地没有动怒。
“人渣!”
她骂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打扰,我和你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宴景禹用舌头抵着被打的那边脸颊。
冷冷睇着她,“我没同意结束,就不算结束,南焉,你只能是我的!”
南焉觉得这男人病入膏肓了,偏执到令人心悸可怖的程度了。
“我现在嫁人了!”
“离了。”左右他不嫌弃。
“……”
拆人婚姻,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寂静中,突兀的电话声响起。
是宴景禹的。
他刚拿出手机,南焉作势想开溜,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警告道,“别动。”
随后他接起了电话。
南焉哪里是个听话的主,对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了口。
“嘶――”
趁着他痛意十足收回手的功夫,她拎着裙摆就跑了。
宴景禹下意识过去追,可到了外场会厅人太多了,没几下就跟丢了。
“艹。”
他捏着手机,暗狠狠的爆了声粗口。
第48章 死口
三楼办公室内。
皮特先生和靳梁能明显感觉到宴景禹的眼神和气场与之情冷傲淡然不同了。
刚刚进来时,眼角还稍微有一丝猩红。
这会已经被抹散了。
但依旧抵挡不住他那浑身的戾气。
太吓人了。
连皮特先生都慌得不行,他这是哪里招待不周,惹这位金主爸爸不高兴了吗?
他们酒庄的生意拓展还要靠他,可不能得罪啊。
“晏总,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我们的人惹您不快了?”皮特先生故作镇定,友善地问。
“没事。”他说得很淡,甚至还透着薄怒。
这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皮特先生有些愁,将视线转向了靳梁。
这位特助看着要比他老板好说话太多了。
至少不阴晴不定。
但靳梁好似捕捉到了什么。
能让他家总裁如此模样的,这世间恐怕只有一人。
南焉。
联想起之前他说遇到一个熟人。
那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当初,得知南小姐离开后,总裁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找她,就连她闺蜜言轻那都让人盯着,生怕她会去找言轻。
可万万没想到,南小姐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半点音讯。
心也狠,狠到连她最在乎的闺蜜都不告知一声。
那时候的她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可想而知是有多绝望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消失。
甚至他都怀疑过,南小姐会不会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选择一条极端的路呢。
自杀。
但这样的念头,他不敢和总裁说。
“哎,晏总,您这手背……”
皮特先生无意间发现他手背上的牙印,很清晰明了,上面还覆着口红。
显然是女人咬的。
所以他现在这一身煞气,是刚刚临时碰到了喜欢的女人?
原来晏总还好这一口。
是他疏忽了,应该早先准备的。
宴景禹垂眸,落在自己手掌大拇指虎口处。
牙印周边的口红色泽艳丽,很趁她肤白,即便是大红色,她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也完全撑得起。
更添几分独有的成熟妩媚韵味。
后知后觉中,手上蔓延开一丝疼意。
之前一直陷在寻找她的迫切里,都把手上的痛抛诸脑后了。
这女人是真的狠,下了死口。
“猫咬的。”他只淡淡说。
这句话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
南焉为了躲宴景禹,走得很快,甚至怕在停车场等明廷都不安全,干脆直接打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