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第131章 安置
  “裴煜,你让我觉得恶心!”
  彼时的他悄然隐在暗处,将这些牢牢记在心里。
  他发誓,自己永远不会是裴煜。
  可是世事弄人,当年的那双憎恨的眼如今就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就像当年的江婉。
  不。
  她比江婉更甚。
  她甚至,不肯怀上他的孩子。
  眉眼倔强,语气坚决,轻飘飘就说出刺骨伤人的话,“我不会有你的孩子。”
  他们之间已经这样分崩离析,何必再要一个孩子来折磨彼此。
  裴琮之胸口突地一阵紧缩。
  “没有孩子。”
  他强行压制下去,平心静气的,将她轻轻搂进怀里,轻叹,“我已经服了药,妹妹不会怀孕。”
  这世上不止有女子服用的避子药,男子也有,只是更伤身,也害子嗣。
  是以旁人轻易不会服用。
  他语调缱绻温柔,循循善诱,“妹妹恨我也无妨,那就一直恨着,时时刻刻也不要忘了我……”
  恨比爱更深久绵长。
  只要能在她的心里,纵使是恨也无妨。
  沈清棠绝望闭上眼。
  这一夜终归是与寻常不同的,两人都彼此明了对方的心意,也都逃不脱爱与恨,情与欲的桎梏,索性一同沉沦下去。
  他反反复复的要她,也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眉眼如墨,里面云遮雾绕的,都是压抑难言的情愫,无处发泄,便只能攻城略地的侵入,要她也丢盔弃甲。
  原来求不得,是这样的滋味。
  他几乎要了一整晚。
  最后天将明,他起身下榻来。
  床榻上的姑娘遭受一夜磨砺,浑身酸软,禁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蒹葭在里面伺候。
  撩起层层叠叠的罗帐,扶起身心俱疲的姑娘,再送上一盏解渴醒神的紫苏水。
  沈清棠昨夜折腾一场,喉咙都是干哑的。
  她接过紫苏水饮下,才觉那喉咙稍稍润泽了些,只是说话的声音仍旧有些喑哑,“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是未时了。”
  江婉的丧仪过了,她自然而然成了这承平侯府的夫人。
  只是不想昨夜里那一番折腾,竟让她生生睡到了这个时辰。
  再晚一些,又是一日过了。
  混沌度日。
  她下榻穿衣,还未收拾齐全,白露便来报,“夫人,西院那儿问,三公子送乡下庄子里去,那三夫人该如何安置?”
  按理说,他们夫妻一体,曹辛玉该随他同去。
  可是她却不依,在西院那里大吵大闹。痴傻的人不管不顾,总是比旁人多出两分力气来。
  她又好歹也算是侯府里的正经主子,无人敢伤她。
  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来问沈清棠。
  沈清棠不愿管,随口道:“她既不愿去,便由她暂且在这里罢。”
  反正这承平侯府这样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何异。
  再晚些传到裴琮之耳里,他吩咐人往曹家去。
  送上了裴景明亲笔所写的和离书,又将从前曹辛玉陪嫁的嫁妆整理妥当了,也送回去。又另添了厚厚的一份歉礼。
  过去的是管家,也算承平侯府里的老人,有些声望。
  见着了曹家的人也是不卑不亢,沉稳道:“我家大人说了,本来是两家结亲的好事,不想最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如今两个人既是有缘无分,也该体体面面的结束。”
  他让人将嫁妆和歉礼都送进来,又道:“三公子已经叫我家大人送去了乡下庄子上,再不许回京,这也算没有辱没了姑娘。”
  曹家满腹的怨气委屈这才消散。
  曹辛玉被接回了曹家,与承平侯府再无干系。
  沈清棠是看着曹辛玉出府的。
  那年敲敲打打,热闹喧阗送进来的姑娘,如今一个孤零零的马车就送了回去。
  若是她现下清醒。
  会不会后悔来这承平侯府一遭?
  没有人知道。
  也是这一日,落月从梧桐巷出来,被送回了侯府。
  她一见着沈清棠,就瘪嘴哭出声来,“姑娘――”
  沈清棠连忙抱她,温声轻哄,“阿月不哭,我在这里……”
  落月回来好些时日了,她和裴琮之一同回的上京。同时来上京的,还有江齐言。
  落月满眼含着泪看着沈清棠,“姑娘,江大人是用囚车送回来的,他会不会有事啊?”
  落月见过囚车。
  她的亲人当初就是用囚车拉走的,然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上京城里。
  她知道被关进囚车意味着什么。
  自然也担心。
  在南江城里的那几月,是她离家后少有的快活日子。
  南江城里每一个人,她都觉得很好。
  和她作伴的阿阮。
  面凶心热的赵横。
  温柔慈爱的赵母。
  还有江齐言。
  他给过她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
  落月又问一遍沈清棠,“姑娘,江大人会死吗?”
  “不知道。”沈清棠摇摇头。
  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还顾的了他人。
  只是两人这样的谈话也会传去给裴琮之听。
  夜里枕上缠绵,他看她被汗水湿透的鬓发和倦懒的眉眼,旁敲侧击着问,“妹妹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她闭着眼,不说话,只眼睫轻轻颤动。
  不管两人闹得怎样僵,夜里她仍旧要被他推上榻。
  心纵使隔得千山万水,身子却得纠缠在一处。
  好在她这次出奇的乖顺,没有言语讽刺地来激怒他。
  他也难得温柔下来,事毕将她搂进怀里,将她想知道的告诉于她,“江齐言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她眼睫颤了颤,轻声问,“是哥哥的手笔?”
  她以为他是因自己获的罪。
  “何须我来动手。”裴琮之抚摸她乌黑滑顺的发,温声道:“南江城门一开,就有人进京上告。”
  原是那日城楼门行刺的百姓。
  江齐言放了他,他心里仍旧记恨。南江城门开了后,他赶来上京,以血肉之躯去了登闻鼓前击鼓鸣冤,将江齐言先前下令斩杀无辜百姓一事传扬了出去。
  当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好在南江的百姓感念江齐言此次力救南江的恩德,送上了万民请愿书。
第132章 哄她
  如今一份泣血状纸,一份万民请愿,都搁在裴琮之的案头上。
  “他会死吗?”
  是落月问她的话,她原封不动拿来问裴琮之。
  两人现在极少说话,白日里见不着,榻上她也只闭口不言。
  他难得听她说几句,哪怕提的是别人,也极有耐心来回答她,“半功半过,他的案子且得审。”
  又问她,“妹妹想他生还是想他死?”
  她该是想他死的。
  她身上那么多的血都因他而流,险些丢了自己的命。
  像她这样睚眦必较的人,该当讨回这笔血债的。
  沈清棠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敛下眸,轻声道:“他是个好官。”
  为民请命的好官。
  若不是他,南江数万百姓或许活不下来,她也活不下来。
  “倒是难得见妹妹为旁人说话。”
  是深深审视的眼。
  他并非那种轻易牵连动怒的人,此前不过是因着寻她心切,乱了方寸,也实在叫她激怒,这才说出那种偏激的话来,如今沉下心来,便万分通透明朗。
  江齐言于她,实则是与旁人无异的。
  她也是的确是眼里毫无波澜,“他生或死,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自己的命尚且捏在他人手里,她谁也帮不了。
  不如自私一点,将自己的心封起来。
  她谁也不在意。
  他便没有能掌控她的把柄和软肋。
  “妹妹原来并不是只对我这般无情。”
  他看她冷淡至极的脸,眼里却有了些许笑意。
  也起了好奇之心,挑起她的下颌,看进她的眼里,来问她,“若是今日被困牢狱的是我,妹妹会当如何?”
  她没有犹豫,“若是今日牢里的是哥哥,我定当摆席庆贺,放爆燃烛来谢神明。”
  “当真是个坏丫头。”
  他挑眉来捏她绵软的颊,舍不得用力,只暗暗磨牙,“怎么就这么坏?竟盼不得我一点好么?”
  他还记得,从前每逢年节,她也会披着银狐毛的披风,从游廊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笑意盈盈的脸,甜甜对他道:“琮之哥哥,新春安康。”
  那些贺他安康的吉祥话,如今怕是再也听不见了。
  她现下恼他,恨他,巴不得他掉入地狱,如何还会再贺他安康。
  万分怅惘,偏又实在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团团将她搂进怀里,长长喟叹一声,“妹妹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汲汲营营,求不得。
  裴琮之白日上值,偌大的承平侯府只剩沈清棠一个人。
  现下才是真的空下来了。
  听禅院,无沁斋,西院,尽都空空荡荡。
  丫鬟下人却是极多,眼下只有归崖院需要人伺候。沈清棠但凡走动,后头都乌泱泱跟了一片的人。
  时日长了,她为了躲清净,只待在归崖院里不出去。
  白日里无事可做,夜里也提不起兴致,人总是恹恹的,没精打采的模样。
  裴琮之看在眼里,白日来问蒹葭白露。
  两个人皆是一脸难色,“夫人日日就坐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
  就连外面起了好日头,劝她出来逛逛园子也不依。
  两人都是一脸担忧,“这成日闷在屋子里,夫人不会闷出什么事来吧?”
  到底是忧心。
  裴琮之得闲就在府里陪沈清棠。
  日子往夏走,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
  丫鬟们在园子的凉亭里挂上挡蚊虫的轻白薄纱帘,将石桌凳撤了下去,换上可以半躺乘凉的凉榻。
  又在榻前燃了沉水香,这香不比寻常花果香,香烟缕缕,直达心窍,最是清冽好闻。
  准备妥当,沈清棠才被裴琮之带了过来。
  她起初是不肯,赖在榻上不愿动,“我身子乏得很,你要去园子里自己去。”
  她厌烦裴琮之休沐在家,不如一个人在府里自在,话里话外也尽是将他往外撵,“你若实在闲得无聊,就找同僚喝酒吃茶去。或是应酬逛花楼,都随你。只一个,别来烦我。”
  她说完,翻个身便朝里睡去。
  “什么喝酒吃茶,什么逛花楼?”
  裴琮之撩袍在榻边坐下,俯下身来闹她,“妹妹可是冤枉我了,我有妹妹在,从来洁身自好,不去那种乌烟瘴气之地。”
  “与我何干?”
  她禁不住他烦,蹙眉来赶他,“我要睡了,你快些出去。”
  冷言冷语,也赶不走,反叫他整个人拦腰从榻上抱起。
  骤然离榻,沈清棠忍不住惊呼。
  他却是挑眉,宛然一笑,“妹妹既困了,便睡着。我抱妹妹去别处睡去。”
  府里再没旁人,是真的清净自在,也不用顾忌。
  一路抱着她便往园中去,沿途的丫鬟下人都低眉顺眼的垂着首,谁也不敢抬头瞧。
  到了园中凉亭,裴琮之才将她放在凉榻上。
  轻纱纷纷落了下来,将凉亭笼住。再叫这湖岸边的凉风一吹,是真的惬意。
  “妹妹就在这儿睡,我来给妹妹打扇子。”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山水画的折扇,当真有模有样的给她扇起风来。
  丫鬟们都在远处候着,凉亭里独他们两人。
  春困夏倦,沈清棠也是真的困倦,任由他伺候着,靠在这凉榻上闭眼睡去。
  再醒来,是幽凉凉的夜里,月朗星稀。
  她还在园子凉亭里的凉榻上,廊檐下亮起了灯笼,亭子里也点了烛灯。
  郎君闲来无事,支了张桌子,抬腕泼墨写字。
  瞧见她醒了,才搁了笔,施施然坐来她身边。
  “妹妹可算醒了。”
  他眸中满是温柔,比这清幽月色更朦胧,微微一笑,“妹妹睡了好久,连用晚膳的时辰都睡过去了,现下可饿不饿?”
  沈清棠敛下眸,摇摇头。
  唇边又送上他递来的紫苏水。
  她睡了这么些时辰也是渴了,撑起身子,敛着眉眼,温吞喝下。
  丫鬟们都在外面,他不必旁人,亲力亲为伺候她。接了茶盏,再递上一方绵软的帕子。
  处处周到妥帖。
  晚膳也在亭子里用,将凉榻,笔墨纸砚齐齐撤了下去,挪回原先的石桌。
  菜是家常菜,沈清棠素来爱吃的。
  茭白,咸笋蒸鹅,五味杏酪鸩,白玉豆腐羹,又送上来一壶清冽香甜的果子酒。
第133章 抱恙
  裴琮之挽袖,亲自给她布菜。
  这样的繁琐小事,他做起来也极为顺手,不疾不徐的清矜贵气。
  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偏执的时候暴戾恣睢,平静下来又如春风细雨一般和煦,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来,几乎要陷进他的温柔乡里。
  只沈清棠半点不会陷进去。
  她万分清醒,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表象而已,他内里,还是那样偏执暴戾的性子。
  无人不怕他。
  蒹葭白露最是怕他。
  虽然嘴里说着“大人不曾为难过我们”,但是回回见着他,胆怯和害怕还是从眼里跑出来。
  落月也怕他。
  但凡他来,总是偷偷躲着。躲不过的,就缩在角落里抿着嘴,不敢说话。
  就连沈清棠,她也怕。
  她看着这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玉,为她妥帖布菜的手。
  有没有哪个时候,也曾死死攥着她的手,紧紧扼住她的下颌,叫她半点不能妄动。
  逃不得。
  用完膳,两人沿着游廊慢慢走回归崖院。
  此情此景,佳人在侧,裴琮之也会想起从前,“这条路,妹妹自小走过多少回?”
  这也是衔雪院往归崖院的必经之路。
  春日送各色花样做的点心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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