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多梨【完结】
时间:2023-10-24 13:39:38

  林誉之松开手。
  他说:“如果你是我亲妹妹,是不是,现在我帮你,以后帮你,都是理所应当的?”
  林格说:“你不是想让’照顾’理所应当,你是想让’管控’变得理所应当。”
  “林誉之,你看,我在这边的夜生活,和什么人约会也好,吃饭也好,不回家――都不需要向爸爸妈妈报备,”林格说,“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对你讲?你是我什么人?”
  林誉之说:“暂时?暂时住在这里?”
  “嗯,”林格说,“等妈妈下次回扬州,我就搬走。”
  “你想搬到哪里去?”林誉之看她,“为什么要搬走?”
  “因为你,”林格提高声音,“林誉之,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你还记得你是我哥哥吗?是之前谈恋爱太久,你忘掉了该怎么做哥哥?”
  “忘掉的人不止我一个吧,”林誉之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会吃醋,那你昨晚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是之前谈恋爱太久,你忘掉了该怎么做妹妹?”
  同样的话反击回来,他不会如林格一般尖锐,只是定定看她。
  他们的脚下,光洁地板上,是跌碎的杯子和淋淋的水,破碎的玻璃渣有着钻石般的光芒,浸泡在微涩的柠檬百合水中。
  他们都知道对方怎么想,都知道对方的目的,都在等对方先忍不住。
  “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林誉之停下。
  林格仰脸,她承认:“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在你面前大声讲电话,故意在你面前约其他男人,怎么样?我现在敢向你承认,你敢告诉我吗?你敢现在就说,你到底是我什么人吗?你在以什么理由吃这些醋?”
  “那你呢?”林誉之说,“你究竟怎么看我?你以什么样的心态故意刺激我吃醋?你话里话外都在逼我承认我没放下,你呢?你放下了吗?”
  他终于问出口,沉沉:“林格,你想让自己的哥哥继续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第25章 破冰 雨与日
  ――你想让自己的哥哥继续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继续。
  林格没想到他会在此刻赤, 裸,裸地坦诚,毫不遮盖地揭出曾经那一段昏头的过往。
  昏头, 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贴切的形容。
  贴切到此刻的林格短暂开启回忆, 那种暑热的水汽就充满她整个大脑。
  结婚的“婚”, 女字旁,昏在右,都说女性一旦昏了头,就会步入婚姻――
  林格昏了头,才会同林誉之稀里糊涂地跨越那最后一道界限。
  开启这段不见光关系的人是她。
  彼时距离林格亲吻林誉之的手过去不久,而这“醉酒”的借口并不能说服林誉之,对方刻意躲避林格好几日,甚至连例行的兄妹交流都没了。
  晚餐后, 龙娇身体不好, 看一会儿电视就回去休息;林誉之洗完碗, 好似没看到沙发上的林格,转身去卫生间洗手。
  林格抱着抱枕,扭头去看林誉之, 始终没能收到任何回应。哥哥沉默到像只是一个家政机器人,没有任何可以和她顺利沟通的程序。
  记忆中的林誉之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对二人的亲密关系持激烈的排斥态度,或者说,抗拒。他抗拒着林格那超过妹妹身份的亲近, 也严格恪守属于兄长的道德底线,以至于展露出刻意的疏远。
  但在疏远之外, 他仍旧如以前那般照顾林格, 替她洗被弄脏的衣服, 照常做一日三餐,工作――兼职结束后,给她带最爱吃的街角那家店中冰激淋,放进保温杯中,塞进包里,到家后打开,只化了底部,上头的冰激淋球仍旧是圆圆的,用小勺一点点吃。
  林格想,当初的她,就是被林誉之这种疏远和亲近吸引得更深。他的排斥令林格更加渴望靠近,而对方偶尔展露出、一如既往的细心则像鱼饵,纵容的鱼饵。
  他约束着妹妹的行为,却又放纵了她增长的爱意。
  这种增长的爱意最终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们岌岌可危的亲密关系。
  冲垮防线的最后一滴水是林格的受伤,她在切西瓜时不慎切破了手指,伤口不深,但流的血多,看起来狰狞。龙娇在房间午睡,林格在厨房里,默不作声,想用水龙头下用活水冲伤口。
  如果不是林誉之从背后握住她的手,那凉水就已经刺透了她的骨肉。
  林格噙着一点泪,手指疼痛倒是其次,她只是觉得委屈。说起来也怪,林誉之不来,她不难过,他此刻一声不吭地用柔软的纸巾擦拭着她手上的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说不出的可怜。
  林誉之沉默地为她包扎伤口,医药箱在他房间,林格也是冷战以来第一回 进入这里。窗帘半掩,露台上下着鞯男∮辏是独属于扬州的闷热雨季,好像掉落在手掌心的都是温热的白开水。房间小,两个人同时站立更显狭窄。林格坐在床上,眼下挂着泪,看着林誉之在那边翻药水裁绷带。
  林格不哭出声,只是一直掉泪,安安静静地往下淌。林誉之给她包扎好手指,一抬头,看见她泪汪汪的一张脸,抿了抿唇,还是抬手擦干。
  “哭什么呢?”林誉之低声问,“痛?”
  林格摇头。
  她不觉得痛,强力的委屈已经淹没了那仅有的痛。林誉之低头看她的手,捏住她掌心、按了按手腕,大约是想看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林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林誉之低头的时候,用力吻上他的唇。
  林誉之没有推开她。
  林格想,那个时候的哥哥大约是被她吓到了。
  她也被自己吓到了,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被什么肮脏的东西附体。完全不想在乎林誉之是什么想法,也不在乎今后两个人该如何相处,林格的脑子里只剩下得到他这一个想法。
  她抱着这是最后一次接吻的心情而去,生涩又艰难地尝试着去引诱他。那时候的林格说了些什么?她口齿不清地说好喜欢哥哥,非常非常喜欢,林誉之已经好久没有理她,她都快要委屈死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为什么不可以。
  林誉之没有用力推开,像是怕不小心弄伤她,无论她如何亲吻,他都僵硬得像一块儿冰川下的石头。这种冷硬的态度最终在林格流着泪哭出声时软化,感到深刻挫败感的林格垂下头,她呜咽出声,不敢惊醒了卧室里的龙娇,连声音都压抑着。
  被她亲了一脸唇膏印的林誉之低头,沉默地擦着她的泪,无论怎么擦,那些液体都会源源不断地涌出,像一口止不住的喷泉。
  林格只听他说了句:“我要被你逼疯了。”
  大约是,也大约不是,因接下来的心跳完全盖过她所有听觉。
  林誉之捧住她的脸,压上她的唇。
  和林格那种毫无章法的吻完全不同,林誉之的吻更细致,耐心,耐心到完全不像是一个兄长应该有的安慰吻。在林格憋不住换气呼吸的时候,林誉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拉住她完好的那只手,引导她去触碰胸膛。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誉之低声说,“自己来拿。”
  “只要你要,我都给你。”
  林格想要的东西很多,她的理智在触碰到林誉之的那一刻就已经全盘溃散。她的感性永远都超乎理性,更何况那时她正在同林誉之接吻。吻到理智丧失,丧失到不知两个人是否都开始发烧,还是露台外的雨令这个狭窄的房间更加沉闷。
  她只知他们在爱。
  露台外整个世界都在雨中堕落,被遗忘在门外的月季和植物遭受着潮湿的、闷热的、剧烈的暴雨,室内两人死死压抑着声音,都强行撑着,不想克制不住的动静惊醒了熟睡的龙娇。
  这是多年前他们关于对方的初体验,由雨水、眼泪、克制、委屈和激烈组成,兑了两滴不知名的爱。
  也是他们那见不得光关系的起始。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现在的林誉之站在林格面前。
  他穿着和她第一次做,爱后穿的那件睡衣,地板上是透明破碎的水,那些碎裂的玻璃渣明晃晃地折射着光线,看起来像那日浓厚的雨。窗外艳阳高照,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们已经走出那场大雨,但大雨留在了心里。
  林格说:“我没这么想过。”
  “让我承认自己还记得当初那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林格说,“好,那我现在就说,说我现在还记得那些,记得特别特别清楚,包括你是怎么掰开我的月退,怎么埋头舔的?还是想让我说我记得你是怎么让我看你一点点进来的?那些细节我都记得,但有什么用吗?”
  林誉之说:“格格。”
  他叫着林格的昵称,和以前一样。
  格格。
  那日闷热的小屋里,他也是这么叫她。一边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边将她的月要往上抬一抬,低头轻咬她一小块儿腮。
  “分开后的这几年,”林誉之说,“我一直都在想你。”
  林格说:“你是想我,还是单纯的想女人?”
  林誉之并不如他看起来那么冷情寡谷欠,在卸下“哥哥”这层外壳之后,他展露出的热烈令林格都招架不住。屋外的龙娇在睡觉,他抬手捂住她嘴巴,捂住那些因狠凿而出的音节,拽回想要往外爬的脚腕。那时候的林格就意识到,林誉之并不是他看起来的那样,他如此善于伪装。
  所以,林格问林誉之:“当初你也不是没有爽到吧,林誉之,别把自己当成唯一的受害者。”
  她这样的话令林誉之皱紧眉头,他说:“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难道不是?”林格说,“林誉之,你凭什么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
  林誉之说:“现在呢?”
  他沉沉地说:“你现在选择那些肮脏的男人,又是为什么?我可以原谅,原谅你和我分手后的正当感情,但――”
  “你有什么资格说’可以原谅’?又是什么立场?”林格问,“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林誉之。”
  林誉之不说话。
  林格不讨厌林誉之的沉默,她知道林誉之惯常用沉默来遮盖他那些隐藏的、热烈的情绪。他在初回时就扯破了她的文月匈,还在外面龙娇叫他名字时,若无其事地说,妹妹出去玩了。
  林格永远记得他那高超的伪装术,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门,午睡后的龙娇打算去买菜,叮嘱林誉之等会儿把西瓜切开,等妹妹回来吃。她完全不会对门后的事情起疑,也不会知道,她所放心的孩子,正把妹妹按住,如发,热期时交,媾的野兽,浓厚的、蒸腾的呼吸水汽如露台上不停歇的落雨。
  正人君子不是不会说谎,相反,没有人能分清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谎言。
  龙娇和林臣儒分不清,林格也分不清。
  “你只是我哥哥,”林格说,“不是我的男朋友。”
  林誉之说:“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
  “喔,那是骗你的,”林格说,“我都说过了,那些是年轻时候犯的错,我那时候太小,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暧昧,什么是一时兴起。”
  林誉之点头:“你现在又把我们的’初恋’定义为’一时兴起’。”
  “随便你怎么想,”林格说,“你觉得什么都行――反正我现在没任何感觉。”
  “如果没感觉,昨天为什么试探我?”林誉之盯着她,“为什么?”
  “出于对自己那恶劣的占有欲,”林格笑了,“如果你有一个用得还不错的玩具,不小心丢了,后来又找到了――你也不能心平气和地把它当作新玩具吧?”
  林誉之笑:“玩具,挺好,又从你口中听到关于我的新形容。”
  林格不看他的脸,转过脸,若无其事:“随便你怎么样,反正现在我是试探出来了,你现在对我还是别别扭扭的。我也不是那种看不懂人脸色的人,也不喜欢碍人眼,你要是觉着不舒服,今天我就搬走。”
  说完,她转身要走,又被林誉之叫住:“别像小孩一样冲动――小心脚下玻璃。”
  林格听到提醒,及时收住脚,在踩上去前堪堪停住,挪开一步。
  “你留下,”林誉之说,“你一个人出去住不安全,我搬走。”
  林格猛然转身看他:“你神经病啊?”
  “我要保证你的安全,”林誉之说,“你继续住在这里,等妈回来,我再过来。”
  “别说什么是为了保证我安全,你是怕我搬走后就管不住我了吧,”林格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林誉之,承认吧,你就是想上我。”
  林誉之说:“少用这种肮脏的话来刺激我――玻璃,抬腿,往右走。吵架归吵架,你低头看路。”
  “谢谢,”林格低头看,避开那一块儿尖锐的玻璃碎片,“以后别管我,我又不是你亲妹妹。”
  她回卧室,不多时,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这一回,林誉之没有拦她。
  林格重重地关上门。
  她在公司附近的酒店里住了三天。
  公司和酒店谈好了协议价格,是正常房间单日价格的三分之一。
  虽然不是什么奢侈酒店,但服务什么的倒还可以。林格的教练日日督促她吃减脂餐,有一日还特意过来盯着她吃,顺带着又兜售出十几节私教课――
  林格确定自己没有想起林誉之一次。
  比上一次分手好多了。
  她照常吃饭,上课,工作,休息。工作是调休制度,在调休的这两天,她把行李放酒店,自己去天津玩了一圈。
  回来的第一天上午,林格一觉醒来,就接到了林誉之的电话。
  第一个,她没接。
  第二个,她说了句没空就挂断。
  林誉之不厌其烦地给她打了第三个。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林誉之说,“听我说完。”
  “说吧,”林格冷冷,“让我听听你狗嘴里还能吐出来什么象牙。”
  “林爸和妈登机了,下午就到,你不在这里,我没办法向她们解释,”林誉之说,“回来吧。”
  林格不说话。
  “妈妈很想你,”林誉之说,“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
  林格仍旧沉默。
  林誉之说:“家里面的门铃已经九十七个小时没有被你碰过了,它和你忘在这里的杯子都很想你。”
  林格说:“还有呢?”
  “还有,”林誉之说,“今天水果店里上了枇杷,很新鲜,是扬州的枇杷,我买了些,味道还不错。”
  隔了两秒钟,他说:“回来尝尝吧,格格,我――”
  林格呼吸轻微。
  林誉之说:“我做好午饭了。”
第26章 勉强 默契与包容
  “是你最爱吃的清蒸狮子头, ”林誉之说,“林爸给的配方,我试着做了做, 还可以, 还是不如爸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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