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卓研越过他, 走到前面去了。
丁维同欧阳挤了挤眼睛。
欧阳笑了笑——马卓研这人有点傲, 有点放不开，不大会处理同事关系，但男德还不错。
宁安怕欧阳尴尬，立刻挑起了一个新话题，“欧阳, 我小堂弟说你同学教的挺好, 责任心也强。”
丁维问：“穆芸吗？”
宁安道：“对, 她教我堂弟的班。”
丁维道：“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欧阳，你同学缺对象不？”
欧阳已经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说不好，元旦时，她说有个老师对她有点意思，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块浮石从山路上滚了下去。
丁维道：“咋，宁安对穆芸有意思，所以被欧阳的消息吓到了？”
宁安脚下踩滑了，差点一个跟头翻下去。
他吓了一大跳，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丁维对欧阳说道：“瞧瞧，你宁哥恼羞成怒了。”
欧阳道：“宁哥没崴脚吧。”
宁安道：“那倒没有。”
丁维又道：“你可千万别，我可不想背你下去。”
宁安把一颗小石子回敬了回去。
欧阳觉得，宁安提起穆芸可能不单是为马卓研解围，应该有点儿别的意思。
平心而论，宁安这个大男孩非常不错，为人正直，脾气也好，和穆芸门当户对。
但穆芸是她闺蜜，她的情感重心自然要偏向穆芸。
穆芸无论长相、工作、人品、还是修养，都很不错，值得找一个工作稳定，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她替穆芸挡了一小半，另一半看他们的缘分，也看宁安的态度。
丁维问：“欧阳，她家里条件怎样？”
欧阳道：“一般，她父亲过世早，阿姨自己做小生意，弟弟学的汽修，马上毕业了。”
王耀光插了一嘴，“家庭负担有点重。”
丁维同意：“确实。”
宁安道：“这算什么负担，她弟弟工作不就好了？”
丁维摇头：“你这人就是天真，她妈一个人供两个学生，将来还得给儿子买房结婚呐。”
欧阳掐下一根枯黄的毛毛草，“不谈爱情，只谈利益，那就找门当户对的；只谈爱情，不谈利益，那就无所谓了。再说了，只要年轻，工作稳定，就算双方的经济条件有点差距，也没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吧。”
丁维道：“那我问你个问题，我家是一般家庭，将来结婚，家里顶天能给我买个小婚房，我这样的经济条件和你比起来，差距大不大，你会斤斤计较吗？”
欧阳道：“我还好吧，我有房子，有工作，家里没有负担，找个我喜欢的人就行，条件不重要。”
她强调了“喜欢”二字。
丁维道：“喜欢就行，有点天真了，但你家条件允许你这样，我就不说啥了。”
王耀光道：“这话没错。”
宁安道：“我赞成欧阳的话。”
山区寂静，后面说话，前面听得清楚。
秦队道：“贫贱夫妻百事哀，要求门当户对没毛病，丁维和小王都很通透。但欧阳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只恨我儿子还小。”
包毅道：“脑子好，样貌好，性格也不错。不瞒你说，我要是有年龄相当的子侄也动心。”
秦队问向驰，“小向还没对象吧，可惜了，你俩工作关系太近，不合适。”
向驰：“……”
他都没表态，怎么就被否决了呢？
包毅提醒道：“工作可以调动，但欧阳只有一个。”
秦队笑骂：“你个老包，不安好心，他俩是我们分局的宝贝，谁都不能走。”
包毅笑了起来，“你这小心眼儿啊！”
山路虽长，但一行人话多，走一路聊一路，将近下午三点才摸到目的地。
太阳已落到山尖尖上了，山顶明亮，山谷阴暗，立体感十足，就像一幅壮阔的水墨画。
向导王小船走到崖壁旁，指着下面告诉大家到了。
下面有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洞，因为山顶和洞有一定的距离，只能看到下面一团漆黑。
向驰前后端详片刻——不出所料，路果然不是路，而是几条山谷的走向，脚下这座山，就是图中的那一座。
包毅拿出一张纸，认真比对了一下，感叹道：“小向牛笔了，就是这里！”
秦队把图纸接过去，也看了看，“没错了。”
“天快黑了，我们先解决吃饭和住宿问题。”包毅问王小船，“这里有点陡，从哪边下去好一些？”
王小船道：“就从这儿下去。”
众人：“……”
崖壁直上直下，下去有一定的难度。
王小船道：“直接爬太难，但咱带了绳子吧？”
他们是刑警，不是特种兵，用绳子也有危险。
秦队和包毅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几个年轻队员。
向驰道：“我先下去看看。”
欧阳站了出来，“我也可以。”
秦队道：“行，就你俩。”
他把背包里的绳索卸下来，分给了二人。
欧阳接过绳索，一头系腰，一头系在大石头上，反复扥了扥，选择一块抓手较多的通道攀上了崖壁。
包毅道：“欧阳小心！”
欧阳倒着下到崖壁上，手抓脚踩，一步一步，无惊无险地落了地。
解下绳索，她对上面喊道：“这条路比较安全，可以走。”
向驰同时落地，“我这边也可以。”
秦队道：“小船，你带他们几个弄点柴，最起码得够一晚上烧的。”
王小船道：“好的。”
几个小伙子把物资放下，呼啦呼啦下山了。
秦队把绳索提上去，系在物资上，再一点一点送下去。
欧阳和向驰一一接住，放到平坦处。
向驰走到大洞旁，一边往下看，一边问欧阳：“你会潜水吗？”
欧阳刚要说会，便醒悟了，这个时候旅游业没有她那时候发达，一般人不会潜水，她这个暴发户的女儿也不应该会。
他问这个问题倒也很正常，毕竟她会的东西一直不少。
但她还是试探了一下，“你猜？”
太阳照不到洞里，自然光不强，能见度极为有限。
向驰转身去接两位领导，“我猜你不会。”
欧阳灵机一动，“但我做了准备，学习过相关资料，向组长会吗？”
向驰道：“我受过专业训练。”
欧阳松了口气，“那就好，都交给你了。”
……
天黑之前，篝火烧了起来，在黑暗、寒冷的大山里开辟出一片温暖之地。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谈论洞里的事。
王小船问：“你们到底想干啥，看看那水洼到底有多深？”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向驰顾左右而言他：“那不叫水洼，叫地下暗河。”
欧阳补充了一句，“暗河，就是在地下流淌的河，你们探不到底很正常。”
“怪不得呢。”王小船一拍大腿，“我们村的二麻子水性好，前几年夏天扎下去一回，差点没回来。”
丁维接了一句，“夏天这里的水温咋样，凉不凉？”
王小船道：“凉，咋能不凉，这里一年一年不见太阳，冬天不结冰，夏天也不热。”
丁维“啧啧”两声，对王耀光说道：“这差事苦上加苦了。”
王耀光道：“你会潜水吗，总共带了两套装备，一般说来轮到小马也轮不到你。”
丁维道：“我真不会，你呢？”
王耀光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
秦队小声对向驰说道：“再怎么不结冰，也不可能和夏天的温度一样，估计还是无功而返。”
向驰道：“去年秋冬季，琨城干旱少雨雪，与这里有勾连的河水水位下降，这里的水位也会下降。”
秦队道：“有道理，那是不是……不下水也有可能。”
向驰点点头。
欧阳坐在向驰身边，努力地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如果那批财宝是冬天藏起来的，那么大凌山的山匪可能性最大——这是史书记载的真实历史事件，不是传说和野史。
想清楚这一点，她用小木棍把地瓜扒拉出来，戳一戳，没软，又扔了进去……
火星子溅起来，差点烧到她的鞋。
向驰看不下去了，往前凑了凑，“你别管了，我来烤。”
秦队问：“欧阳不会做饭吧。”
欧阳有些讪讪，“天天吃食堂，确实不大会做。”
秦队道：“你条件好，将来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
欧阳烤了烤手，“我也那么想的，最好找个大厨，可以开家大饭店的那种。”
秦队笑了，“那不能吧，你好歹也是大本学历，找个厨子岂不是亏了？”
欧阳道：“秦队，大厨月工资几千上万，老板还得好好巴结着呢。”
秦队道：“钱是不少，没有共同语言啊。”
欧阳噗嗤一声笑了，“秦队呀，能跟我们法医有共同语言的人可不多，我估计得找个同行或者屠夫。”
“你这丫头，哈哈哈……”秦队笑了起来。
“哗啦啦……咚，咚咚！”不知哪里传来了落石的声音。
向驰大声道：“安静！”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睡眠不行，加更有点困难，等我的药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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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进入漏斗
◎未发现任何活的东西◎
一瞬间, 所有人停止了笑闹。
碎石在山间滚落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队道：“灭火！”
宁安、马卓研等人一起动手，撤木材的撤木材, 挖土的挖土，不到一分钟，熊熊燃烧的篝火变成了屡屡黑烟。
包毅一声令下，大家迅速散开，靠在崖壁边缘。
向驰同秦队耳语一句，得到允许后，伸手抓住头顶凸起的岩石，用力, 把身体拉上去之后，右脚找到支撑点, 再向上……
他像壁虎一样爬了上去。
欧阳道：“秦队，情况不明, 我也上去看看吧。”
秦队知道她的实力, 但毕竟是女生，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绳索保护, 很危险, 你行吗？”
欧阳道：“放心吧。”
借着微弱的天光, 她以不不慢于向驰的速度跟了上去。
王小船低声道：“你们这是干啥，狼最怕火，应该把火重新生起来才对。”
丁维反问：“如果是人呢？”
“人？”王小船惊讶极了，“除了你们，谁会大冬天的往山里跑？绝对不可能！”
秦队“嘘”了一声, 示意他不要说话。
大凌山有狼, 这一点在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他们这么多人，狼会主动靠近他们吗？
不大可能。
退一步讲，即便主动来了，这会儿也该现身了。
然而，上面依然没有它们的影子
包毅凑了过来，“如果是人，他们怎么跟上来的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秦队道：“是啊，很奇怪。”
……
向驰登顶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崖壁之上。
几秒钟后，欧阳也到了。
她刚想用双臂把自己撑上去，就见两只大脚到了跟前，肩膀一紧，身子一轻便被人提了上去。
“我们去那边。”向驰把她放在地上，带着她往前走两步，将身形藏在山岩的阴影之下。
二人一东一西，目光在山坳、巨石、树丛等重点部位迅速游移。
隔了一会儿，欧阳问：“有发现吗？”
向驰道：“没有。”
没有就继续看。
二人都是有耐心的人，放慢速度，从左到右，一点点观察，分析。
几分钟后。
向驰道：“如果是动物，再狡猾也不至于踪影全无。”
欧阳问：“我们怎么办？”
向驰道：“设两道岗哨，一道在这里，一道在下面，速战速决。”
欧阳问：“上面有增援计划吗？”
向驰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考虑速战速决。”
欧阳道：“确实，如果想稳妥，只能打一个时间差了，你下去商量，我在上面警戒。”
向驰在她肩膀一拍，“小心！”
欧阳点头，“放心。”
向驰轻车熟路地从崖壁上爬了下去。
秦队问：“怎么样？”
向驰把情况汇报了一下，直接把刚才的结论抛了出来。
包毅道：“速战速决？为什么，你觉得有人会大举攻山吗？连人影都没看到，就下结论会不会太武断了？”
秦队也不理解，“既然找不到人，可以考虑是穿山甲、山鸡、兔子什么的，毕竟我们保密措施严格，不大可能有人跟上来。”
向驰道：“我们局的保密确实到位，但有没有可能在其他环节出问题？比如，包组长一直负责这个案子，只要有心，这不是秘密，所以，他调动器械时被人看见了，一直跟到瓷湖区分局，再跟到这里。路上我注意过是否有跟踪车辆，未发现异常，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仍被跟了上来，说明对方组织严密，不是没有暴力抢夺的可能。”
“卧槽！”包毅骂了一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去特警支队借的装备。”
他没有推卸责任，变相承认了向驰的猜测。
秦队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没看到人，没有证据就是胡乱猜测。摸黑下去，一旦出问题就要赶山路，会出人命的。”
包毅附和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向驰道：“即便是白天，下到一定的程度，能见度也一样有限，我坚持我的意见。”
包毅靠在石壁上搓了搓头发，“小向，地图是没错，咱找对地方了。但你要知道，地图只说明许建文发现了这个洞可以藏宝的可能性，并不能证明东西就在这里。”
秦队点点头，“如果在这里，许建文不可能等到死都没拿走，毕竟去年八月他们就可能发现了这里。小向，我们不能拿生命冒险，不管有没有那批东西，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