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单手按在穆芸的腿上，示意她不要左顾右盼，“你们都知道了啊。”
蒋娅道：“地方台都播了，能不知道吗？”
黄鹤问：“有头绪了吗？”
欧阳道：“此案还在侦破中，无可奉告。”
黄鹤“嘁”了一声，“外面早就风言风语了，你就故作神秘吧。”
申恒笑道：“别说你们只是同学，我表姐夫跟我表姐都不说。”
蒋娅也道：“是啊，事关工作，我这个区政府的也不敢跟人瞎说。”
黄鹤“嘿嘿”一笑，“行啦，我就开个玩笑，你们还上纲上线了。”
他女朋友笑得尴尴尬尬。
欧阳瞥她一眼，端起了饮料，“好奇心人皆有之，感谢大家理解。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一起喝了一口。
喝完饮料，欧阳看看时间，七点四十了。
她把剩下的东西吃完，“你们聊着，我去趟洗手间。”
蒋娅道：“你赶紧，刘聿和王子季一会儿也来，听说他俩都带女朋友。”
穆芸惊讶道：“王子季都有女朋友了？”
蒋娅道：“是啊，就剩你和欧阳了，欧阳也就算了，工作性质导致的，你想啥呢？”
周旭泽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们单位的，人长得不错，就是个头不高，家庭条件可以。”
……
欧阳听了几耳朵，离开餐厅，用毛巾捂着脸，在休息大厅转了一圈。
鲍凌风不在这里。
她出来后上了二楼。
一个服务员问道：“客人需要什么服务？”
欧阳道：“我第一次来，你给介绍介绍，168都包括什么服务？”
服务员笑眯眯地说道：“客人，咱们二楼的服务基本都收费，价格不大一样，我推荐您做做足疗、按摩什么的。”
二楼是单人包间，关门服务，一旦进去就看不到鲍凌风了。
欧阳道：“不包括呀，那我考虑考虑。”
服务员道：“好的，您随意。”
欧阳往楼下走，想去休息大厅再转一圈。
楼梯走了一半，一个年轻男子出现了，正是鲍凌风。
他穿的不是洗浴中心免费发放的统一衣裤，而是高价购买的宝蓝色丝质睡衣。
爹妈刚刚横死，他不但来洗澡享受，还有心情买高档睡衣。
欧阳低下头，用毛巾捂住脸，目光落在鲍凌风长满了腿毛的小腿上。
前面没有淤青。
二人擦肩而过。
下四五级台阶后，欧阳又回头看了眼——鲍凌风的左小腿后侧面有一块核桃大小的淤青。
她找到了！
欧阳回到更衣室，找出电话，给向驰打了过去。
“找到了？”
“对，左小腿后侧，和茶几高度相差无几。”
“那他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有难度吧。”
“难度很大，凶器、血衣、盗走的财物都没有下落。”
“加油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碰到周旭泽、梅若安他们了，估计要后半夜才能回去。”
“……行吧，你好好玩儿，我带小狗子去分局了。”
“看录像？”
“聪明，挂了啊！”
……
收起电话时，欧阳还挺内疚，但一出更衣室的门就不那么想了。
她也在加班，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欧阳一身轻松地回到餐厅。
周旭泽玩笑道：“我们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正商量去捞呢。”
他话音刚落，黄鹤的女朋友于琪琪甩着手上的水回来了，“欧阳没去厕所吧，我都没看见她。”
“我去的是更衣室的厕所，顺便还打了个电话，就回来晚了。”欧阳解释一句，看向刘聿和王子季，“你们都放假了吧。”
“当然放假了，谁像你们啊，没日没夜的。”刘聿搂了一把身边的女孩子，“我女朋友，教语文的赵老师。”
女孩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温婉知性的类型，很耐看。
欧阳道：“赵老师好，我是欧阳芮芮，叫我欧阳就行。”
赵老师有点腼腆，“你好，赵小童，小报童的小童。”
王子季见三人寒暄完了，也跟欧阳打了个招呼，“我刚忙完一个实验，昨天才回来。”
欧阳问：“你女朋友呢？”
“嗐！”王子杰遗憾地感叹一声，“她原本要跟我回来玩几天的，车票都买了，可她父母不同意，硬生生把人叫回去了。”
穆芸给欧阳剥了只虾，“就咱俩形只影单了，务必要互帮互助。”
欧阳给她夹一筷子牛肉放在小碟里，“那是当然。”
申恒道：“梅少不也单身吗？”
蒋娅道：“申总有所不知，梅少从来不愁女朋友，只愁拒绝不过来。”
“哈哈……”申恒笑了起来，“那倒是。”
梅若安看向欧阳，“你们单位有给你介绍的吗？”
欧阳正在吃虾，闻言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梅若安长了双桃花眼，鼻头比较肉，但剑眉、薄唇、尖下巴，很有点花美男的味道。
他说道：“你要是没有男朋友，不妨考虑一下我。”
“啊？”
“若安你什么情况！”
“没看出来啊，你啥时动这个心思了呢？”
“我说老梅，大家都是同学，玩笑别开过头了啊。”
蒋娅、黄鹤、刘聿、周旭泽依次发表了感言。
申恒道：“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如果欧阳不是法医，我早就下手了。”
欧阳意外极了，她在梅若安的眼里只见过同学之情。
为什么呢？
有没有可能，原主的死和他有关，所以这与喜欢无关，而是好奇与刺探。
或者，他和向驰的案子有关，他想通过她更多的了解向驰？
唉……没凭没据，太阴谋论了。
穆芸用手肘碰碰她，“欧阳，你是什么态度？”
欧阳断然拒绝：“我是警察，胡乱恋爱会影响风评。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我是我家老三，没有门当户对的困扰，既然周旭泽放弃你了，轮也该轮到我了。”梅若安坦然地环视一圈，“你可以拒绝，但我不会轻易放弃。”
“啪啪啪……”刘聿鼓起掌来，“好样的老梅，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
“若安你大胆地往前走！”
“欧阳别太挑剔吧，咱们老梅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要事业有事业。”
“就是就是！”
一干人同时起哄。
欧阳看了穆芸一眼，后者也在看着她，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一旁的客人不高兴了，大声嚷嚷一句：“太吵了，干什么呢？”
蒋娅“嘘”了一声，大家伙儿立刻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后，又一起笑了。
梅若安道：“其实，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但欧阳太忙，总碰不到面，我打过两次电话，总是没说几句就挂了。眼看着过年了，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再见面她说不定就相亲成功了，我留下没走，就是为了办这件事。”
欧阳：“……”
梅若安又道：“欧阳不必急着拒绝，你考虑考虑，过完年再答复我。”
欧阳松了口气，“好吧，我会慎重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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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毫无进展
◎突击鲍凌风◎
这顿晚饭是欧阳穿到芮芮身上, 吃得最艰难的一顿。
她倒不是尴尬，而是不喜欢同学们起哄撮合的样子。
好不容易挨到女浴室, 水头一开，热水铺天盖地袭来，她才渐渐地放松了。
冲洗完一遍，欧阳找到搓澡阿姨，要求了一个奶浴。
刚躺下，蒋娅就上了欧阳左手边的小床。
她趴在上面，歪头看着欧阳：“欧阳，我怎么不知道梅若安喜欢过你？”
欧阳道：“不瞒你说, 我也吓了一大跳。”
穆芸过来了，她在她俩对面的床上躺下了, “我知道。”
蒋娅和欧阳异口同声，“什么时候？”
穆芸道：“高一, 在周旭泽之前。周旭泽开始追欧阳后, 他就退了。”
蒋娅的大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欧阳道：“我也……”
穆芸笑了，“欧阳你就别‘我也’了, 你那时候不是学习, 就是和男同学称兄道弟, 压根没往男女关系方面想过。蒋娅你也是，眼睛钉在分数上了，只要是影响你学习的人和事，都敬而远之，还动不动因为男生吵闹发发小脾气, 你这样能注意到什么？”
蒋娅有些讪讪：“别人我是没注意到, 但周旭泽我还是看到了的。”
周旭泽是班长, 组织能力强，家庭条件不错，学习和容貌一样出色，在高中时的行情比校草刘聿高。
穆芸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宣誓主权嘛，没搭茬，继续说梅若安，“我记得高一时，他和黄鹤经常在咱班门口晃，每一次都必定用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一圈。”
欧阳回忆了一下，“我没印象了。”
蒋娅道：“如果真是这样，黄鹤没理由不知道吧。”
穆芸让搓澡阿姨用点力，又道：“你们不觉得他是那种性格深沉的人吗，就是你觉得他跟大家关系好，但大家实际上并不了解他的那种。”
“可以啊，穆芸！”蒋娅惊讶地抬起头，“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京州来的孩子，家境富余，高高在上，即便关系好也不敢深入了解。上到大二我才意识到，人家那叫城府深。”
欧阳问：“穆芸为什么会关注到他呢？”
穆芸道：“当然是因为长得好看，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但你说刘聿更好看。”
欧阳：“……”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蒋娅道：“其实咱们身边的几个男生长得都不错，包括王子季。”
穆芸“嘘”了一声，“于琪琪和赵老师来了。”
有外人在，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欧阳闭上眼享受，一直到冲完水，穿上浴衣。
蒋娅道：“我们去汗蒸室坐会儿，周旭泽他们还等着呢。”
如果梅若安喜欢芮芮这件事早就有征兆，欧阳对他也就没什么兴致了，她可以以工作忙为借口提早离开。
但万一呢，万一穆芸说的只是她的错觉怎么办？
欧阳决定走一趟。
从洗浴间出来，蒋娅说：“欧阳你是怎么想的，真要拒绝梅若安吗？”
欧阳道：“应该吧，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蒋娅道：“你不会真的以打击罪犯、替死者伸冤为己任吧，那太傻了。听说梅家在京州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就算梅若安不能继承家业，也是妥妥的有钱人，穆芸你劝劝她。”
穆芸若有所思：“我在想，梅若安那么优秀，人也自信，如果他真那么喜欢，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为什么一直没追呢？所以，大概也没那么喜欢吧，只是年少时的懵懂而已。”
蒋娅道：“嗐，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呗，你管他以前怎么想呢。他今天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表白，就代表了深思熟虑和郑重其事，欧阳别犯傻，那可是梅家。”
穆芸看向欧阳，“尽管梅若安这么做有点咄咄逼人，且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但蒋娅说的也没错，是不是？”
欧阳知道，前有周旭泽追原主，后有申恒和她相亲，这俩人在梅若安面前肯定没少念叨她，他选择公开说，无疑也有杜绝其他人觊觎自己的意思。
工作半年，蒋娅的想法功利且实际。
反倒穆芸，她还有着对爱情的坚持和向往。
欧阳揽住穆芸的胳膊，“大概是我爸从小溺爱我吧，我对钱没多少概念，梅家的钱并不能吸引我。梅若安本人是我欣赏的类型，不动时像披着羊皮的狼，一旦动了，脱掉羊皮‘嗷呜’就是一口，咬得猎物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霸气是霸气，吓人也真吓人，但……”
蒋娅“噗呲”一声笑了：“你别说，他今天搞的这出戏还真像这么回事。”
穆芸问：“所以呢？”
欧阳道：“我不是他的猎物，我们也不是一类人。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是两个家庭的事。我爸初中毕业，靠头脑精明成了暴发户，我妈初中没毕业，就是个慈和的家庭妇女，去饭店吃顿火锅都觉得贵。如果我爱梅若安，两个家庭间的鸿沟我可以视而不见，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规避风险？”
穆芸笑了，“你这番话让我明白了相亲的妙处。”
蒋娅沉默片刻，“不得不说，欧阳你做法医后成熟多了，比我强，我可能还在痴迷灰姑娘的梦幻情节吧。”
汗蒸室到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推门走了进去。
申恒和一干男同学已经在里面了。
她们一进去，他们就自动自觉地把位置让了出来。
男同学一边，女同学一边，男人们聊怎么赚大钱，女人们谈如何化妆养颜。
气氛非常和谐，仿佛梅若安对欧阳的表白是一场梦，梦醒了，平凡的生活又继续了。
……
足疗、看电视、睡觉，所有人都呆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家告别时，梅若安对欧阳的态度和平时一样，但投向她的目光热烈了不少。
欧阳对此有点负担，但不多，回到单位后，工作起来就把这件事暂时忘了。
八点半，秦队把重案组叫到会议室开会。
他问道：“进展到哪儿了，有线索了吗？”
尹方圆率先发言。
他表示，目前的侦查重点在‘熟人’身上。
通过走访，已经掌握了可能进出鲍家的亲属、朋友，以及四邻的名单。
但关键线索一条没有，他甚至都没找到当天去过鲍家别墅的人。
秦队道：“听说欧阳已经证实了鲍凌风的小腿后侧面有挫伤，能不能以此突击审讯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开突破口？”
向驰道：“只怕不行，鲍凌风虽年轻，但心理素质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