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竟真的从没别的想法,她凭什么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他堂堂太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倾慕他的人能从城西排队到城东再绕京城一圈。更何况,他对她不差,好吃好喝,替她撑腰,怕她出什么事,再说了,她自己也说了,殿下真是个好人。
难道不足以让她喜欢么?
她莫宝言到底眼光有多高?
沈沉心烦地睁开眼,翻了个身,往年躺在柔软的被衾里,望向头顶的幔帐。
明夜要去与她圆房,他绝不会留宿含英殿。不止,他都不会多与她亲近,一次就够了。
左右那点欲也不是不能舍弃,他从前没有欲也过得很好。
沈沉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便至后半夜,他勉强入睡,并未睡得很好。翌日清晨,早早便醒了。
宫女们进来伺候沈沉梳洗,看他脸色不虞,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伺候沈沉梳洗完,便沉默地退了下去。
前些日子那宫女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杖责,萧瑟寒风里,众人听见那凄惨的哭声,心思都压了下去。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只做好自己本职内的事。
一觉睡醒,沈沉仍是心烦。他踱步至白玉桌案旁,铺开宣纸,狼毫笔沾取墨汁,开始练字。
往常他若是心烦,便以练字磨练心智。一个字写上十遍百遍,心自然也跟着静下来。
可今日,这效果大打折扣。
沈沉原是在写一个“静”字,可不知怎么,落笔时竟写了一个宝盖头。
他骤然停笔,将那张纸揉皱,扔进废纸篓里。
沈沉心更烦,抬眸时望见那个细颈窄口白瓷瓶,里面的两枝红梅已经快要枯萎。自从那日宝言折红梅送来,瓶中便一直有两枝新鲜的红梅,可今日,却没有了。
果真要撇清得这样泾渭分明?他又不是傻子,她只要说一句,他就能听明白,何必做到这样刻意?
沈沉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正此时,平生从外面进来,沈沉心微不可察地跳快了一拍。他垂下眼眸,提笔写字,好不从容。
“那两枝红梅都快枯萎了,既然她送了新的来,你赶紧换上吧。”
话音落地,平生却没动。
沈沉抬眸,对上平生略显尴尬的眼神,他两手空空,哪里有什么红梅。
沈沉眸色陡然坠落深不见底的幽潭。
平生道:“莫良娣她……”
“不必说了,孤对她不感兴趣。”沈沉打断他的话。
平生的后半句与沈沉异口同声:“她摔了一跤。”
平生有些失望,“既然殿下不想听,那属下先告退了。”
沈沉默然一瞬,叫住人:“慢着。请太医了么?怎么摔的?孤去瞧瞧。”
【📢作者有话说】
小沉:口嫌体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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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食言(二更)◎
今早宝言照常去折红梅, 要送去诸云殿,可昨夜夜半下了场小雪, 天冷路滑,她当时没注意,便摔了一跤。
沈沉当即往含英殿去,又埋怨平生:“你方才怎么不早说?”
平生辩驳:“属下本来要说的,您不是说您不感兴趣么?”
沈沉道:“可此事非同小可,倘若她出了什么事,她与孤的性命可系在一处。即便孤说不感兴趣,你也应该告诉孤, 不然要你干嘛?”
平生喏声颔首,心中腹诽。
二人行至含英殿, 门廊下两盏红色牛皮纸灯笼在凛风里轻打着圈儿,碧月手中捧着茶盏站在灯下, 正欲进门。
见沈沉来, 福身行礼:“殿下万安。”
沈沉从她身边走过,问:“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他眸光往殿内张望,似乎很安静, 难不成已经摔晕了?
“太医呢?去请了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
他一连串问题叫碧月不知道先答哪个, 碧月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快有十年, 对沈沉的性子也算熟悉,因此对他这会儿的反应略感诧异。
“回殿下,良娣是摔了跤,不过不打紧……”
沈沉蹙眉打断:“就她那娇娇弱弱的小身板经得起摔?怎么不打紧?先去请太医。”
说罢,沈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大, 他可不是在乎她, 只是因为他们二人如今身家性命在一条绳上。
“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岂不是连累孤?”沈沉又道。
此话刚落,从门框外探出个小脑袋,小声说话:“殿下,你怎么来了?”
沈沉偏头,瞧见宝言扶着门框,左脚微微抬着,似乎受伤了。他一默,将宝言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脸色沉下来,问:“你的身体如今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不能胡来。”
宝言方才已然听见了他的话,小桃还说殿下看重她,她就说殿下其实只是关心他自己。
“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她垂下脑袋,声音软下去认错。
沈沉轻哼一声,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宝言当即一瘸一拐跟着他走,补充解释:“我就是看有两枝梅花开得特别好,但是它们有点高,我够不着,就蹦了一下,结果没站稳,就摔了一跤。不过您放心,不用请太医了,没什么事的,不会影响到您的。”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那青瓷瓶中的两枝梅花,“正要给殿下送去呢。”
沈沉目光随她视线落在那两枝梅花上,心道她一面说自己绝无非分之想,一面却又这般献殷勤。他要什么没有,难道缺那两枝梅花吗?还搞得自己摔跤?
可见她所说的“绝无非分之想”,也没那么绝对。
沈沉收回视线,回头看她。
宝言左脚摔跤时扭到,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还是疼,走路时一掂一掂地也疼。她咬了咬唇,将左脚抬起来,打算索性蹦着走。
她一蹦,面团子亦跟着跳动,仿佛从她胸口呼之欲出。
沈沉眸色一暗,上前两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在榻上。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得太医说了算。”沈沉只道。
宝言哦了声,又道谢:“多谢殿下。”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沈沉脸色,看他脸色阴沉,显然仍旧在生气。或者说,大概更生气了吧。
她本来打定主意最近几天少在殿下面前出现,结果又出这样的事,殿下该不会以为是她故意摔跤,以此为借口接近吧?
宝言偷瞄沈沉,小声解释:“殿下,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今日摔跤的确是无心之举,没有想着以此博取您的关注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愈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特意解释撇清,可见就是故意如此博取关注。沈沉抬眸盯着她许久,最后只哦了声,未置可否。
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冰块脸上宝言看不出情绪,平生却看得出。
在莫良娣说完这一句后,殿下显然情绪舒缓许多。
在过来之前,平生已经差人去请了太医。
没多久,太医便过来了。
在太子殿下阴郁的脸色之下,太医战战兢兢给宝言瞧过,而后松了口气:“殿下放心,良娣的确只是扭到了脚,没有别处伤到,用活络油擦一擦,再好好休养两天就能好,不碍事的。”
宝言被沈沉的话也弄得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还有哪里真摔伤了,这会儿听见太医的话后,终于松了口气。
“我就说没事的吧,殿下。”
沈沉嗯了声,又沉默了。
送走太医后,宝言看了眼沈沉,怕自己留他当真坐实了她以此博取关注的罪名,便开口:“殿下,我没什么事的,还惊动了您,您去忙吧。”
沈沉哦了声,“是挺忙的。”
说罢站起身往外走,他还记得自己昨晚想的那些。
沈沉离开后,宝言拍着心口长舒一口气,赶紧让小桃拿活络油来,涂自己扭伤的脚踝。虽说没什么大碍,但疼还是很难熬的。
宝言脱下绣鞋,褪下罗袜,将腿搭在一旁的圆凳上,让小桃涂活络油。
她将裙角往上拉了拉,怕沾到活络油,露出半截细嫩的小腿。小桃伺候宝言多年,对自家小姐的好皮囊见怪不怪,小姐条件一般,没那么多精力养护肌肤,但天生就皮肤白皙且嫩滑,晒也晒不黑,这点总叫二小姐三小姐嫉妒。
小桃拧开盖子,取了些活络油在手心,慢慢揉在宝言脚踝上。
活络油冰冰凉凉,触到肌肤的时候,宝言忍不住颤了下,唇齿之间溢出一声娇吟。
小桃忙问:“怎么了小姐?是不是我太用力了,弄疼你了?”
宝言摇摇头:“只是这油太凉了。”
小桃应了声道:“那我先在手心里暖热些,再给你涂上去。”
宝言嗯了声,主仆二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谁也没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沈沉。
沈沉畅通无阻,重新跨入明间时,入目便是这么一幕,宝言白皙的小腿横在圆凳上,小巧可爱的脚趾头微微蜷曲着。
沈沉眸光一顿,想到不久前她胸口呼之欲出的那对面团子,忽地便觉喉头有些干渴。
宝言没想到沈沉会去而复返,手忙脚乱要穿上罗袜行礼,被沈沉叫住:“你还伤着,免礼吧。”
宝言颔首道谢:“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她有些惴惴。
沈沉看她一副受惊的神情,又想到她极力撇清时的说辞,他偏过头,指了指那两枝红梅。
“既然你是送给孤的,孤便收下了。”
平生闻言,知情识趣地将那两枝红梅带上。心里却想,以前也没见您这么喜欢红梅,再说了,红梅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您要是真喜欢,把阖宫上下的梅树都折下来都成,何必单单就要莫良娣折的这两枝?
“孤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最近挺喜欢红梅的。”沈沉解释了一句,再次转身而去。
宝言道了声恭送殿下。
待回到诸云殿,平生好生将那两枝红梅插进那个细颈窄口白瓷瓶中,又夸一句:“莫良娣眼光真好,这两枝红梅的确开得好看。”
红梅白瓷,装点其间。
沈沉伸手碰了碰那两枝红梅,低头轻嗅,低声道:“她眼光哪里好?分明很差。”
不然怎么看不上他?
平生沉默了,心道,您一副嫌弃的语气,却又低头嗅闻摸看,分明就很中意嘛。
沈沉回身,在汉白玉桌案前坐下,摊开的宣纸上仍留着一个宝盖头。沈沉接着拿起笔,将那个字填完,正是一个宝字。
平生看着,拍马屁道:“殿下的字写得愈发好了,这是莫良娣的名字么?”
沈沉睨他一眼:“难道这宝字是她莫宝言专属?多嘴。”
平生讪笑:“没有没有,属下只是想到了莫良娣的名字。殿下您继续写,属下定然不再多嘴了。”
沈沉轻哼了声,却搁下了笔,不再写了。
他写字是因为先前心不静,但这会儿心忽然静下来了,自然就不必再写下去。
-
宝言擦了活络油之后,过了一天,到夜里时已经好了许多,疼痛感减轻不少。
今晚是第三天,殿下应当会过来。宝言便先行沐浴,沐浴过后擦了活络油。活络油的气味很大,熏得宝言一身药味,她不大喜欢这味道,低头嗅了嗅,努了努嘴。
夜里风大,廊下那两个大红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连带着窗纱的影子也晃动不已。
沈沉在庭阶下站了两个呼吸的功夫,看见那窗纱上的影子弓着腰,又抬起头来。
沈沉垂眸,拾阶而上,掀起厚重的防风帘子,跨过门槛进来。
宝言上前来迎,福了福身。
从她走来的步子里,沈沉嗅到了她身上浓重的活络油的药味儿。
白日里那白生生的半截小腿与跳动的面团子勾出来的欲,在被压抑下去之后,卷土重来,带着些摧毁的意味。
幔帐垂落在地,不知哪里来的风将它摆动,仿如碧波荡漾,涟漪层层,久久未散。
沈沉扣住那面团子,不许它随意跳动。面团仿佛融化成一滩水,在指间流淌着。
宝言觉得这一幕看起来格外色|情,她咬唇压住唇齿间的声音,别过视线。
沈沉却坏心眼地把她下巴掰过来,眸光在她被咬散的嫣红上停留。他腾出另一只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唇,拇指挤进她榴齿。
想吻上这双唇的冲动再次涌来,沈沉移开视线,看见她蓄满柔雾的一双眸子。
他今晚并未如何折腾她,为何还是要哭哭啼啼?
分明她亦缠得紧。
宝言摇头,试图让沈沉松开压住她唇的手。她几乎要忍不住发出一些声响了,但是那样感觉不太好。
沈沉原本打定主意今夜不宿在含英殿,到底还是食言。
他原本打算只一次,也食言。
【📢作者有话说】
小沉:嘴硬_更硬。
熬夜熬多了,痴呆了要,本来定时定在晚上十一点,结果定成上午十一点了π.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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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该不会是为了见他的说辞吧?◎
宝言阖眸仰面躺着, 有些累,她不知道为何这种事这么累人。身上发过汗后, 热意一点点消散后,便有些冷。
她睁开眼,忽地看见身侧的沈沉没动,视线一动不动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宝言不禁想到不久前面团子被揉的场景,面色微红,她伸手将被衾扯过来些,遮住自己胸口。
殿下已经歇了许久,想来是没有后文, 也是,殿下还在生气她做的事, 怎会再与她格外亲近。今夜不过是应付那毒。
宝言撑起身,打算待会儿要去沐浴。
沈沉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昨夜便是这样想。所以这会儿他应该起身离开了。
宝言从他身侧挪下去, 正欲摇动床边的金铃铛,唤碧月她们进来伺候。一双细嫩的小腿从被衾里伸出来,要去踩自己的绣鞋。
活络油的味道随着方才的热意弥漫在床帐之间, 若仔细嗅闻, 却还能嗅见丝丝缕缕的酥油香味, 混着一点果香。
沈沉忽而开口:“你的脚好点了么?”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抓住了宝言的脚踝。
宝言一怔,“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殿下。”
“哦。”沈沉应了声, 却并未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