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韩烟说了两个字后。
梁殊一阵沉默:“……”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楼宴拨了过去。
“不急,我问问。”
她从刚刚打开保险柜开始,右眼片就始终在跳,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电话里的滴声响了一会儿,但接电话的人不是楼宴之,而是裴敏。
裴敏:“楼总在和客户签合同,还要等几分钟,有急事可以先和我说。”
梁殊:“有件事想问他,我等等再打过来。”
梁殊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听见对面的裴敏说:“我这边正好有件事和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裴敏找她一般都是工作上的事。
梁殊看了眼韩烟,韩烟手上虽然还拿着那个小盒子,但已经很自觉地靠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了。
梁殊:“方便。”
裴敏:“你这边唱了《哑剧》的主题曲,昨天从韩烟发布视频开始,讨论就居高不下,我今天和宣传部商量了一下,准备给你量身制作一个官方的mv,大概要花半个月的时间,你这边可以吗?”
梁殊:“我后面的工作就只剩下两个代言了?”
“嗯,除了明年三月份要客串章导的一个短剧,中间没有其他的工作了。”
梁殊今天刚开销了一笔巨款,急需努力工作回血:“可以,如果有其他时间合适的工作也可以给我安排。”
裴敏:“综艺参加吗?我这边有几个综艺节目,拍摄过程会累一点,但挺博好感度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发给你。”
“可以。”
“那我一会儿发你……楼总出来了。”
楼宴之接过电话,听着心情似乎不太好:“回鼓楼了?”
梁殊:“嗯,韩烟也在,我们准备家里涮火锅。”
楼宴之工作的时候梁殊很少会打扰他。
她以为他还有工作要忙,所以直接说起了正事。
梁殊:“我有事要问你一下。”
楼宴之:“你说。”
梁殊:“就是上次姑姑放在百合花束里的那个小盒子你记得吗?韩烟也有一个,她说这盒子正常应该是空的,但我刚刚晃了晃,这盒子里面好像有东西,我要不要打开看看?”
“就是这个盒子没钥匙。”梁殊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韩烟说她可以撬开。”
楼宴之也沉默了,但梁殊总觉得楼宴之的沉默中有一些特别的情绪在。
“开吧,我下午有个会,晚点回去。”
梁殊‘哦’了一声:“那我一会儿开出什么发给你,万一是姑姑忘在里面的东西,我们好及时把东西还回去。”
这边和楼宴之说好。
韩烟就开始动作‘利落’地撬锁了。
韩烟先是让梁殊拿来了一根一次性的黑色别针,她用手掰了半天,别针终于掰直了,但锁上的锁眼太小,别针塞不进去。
“有铁丝吗?拿根细点的铁丝过来。”
梁殊总觉得韩烟不是很靠谱,她迟疑地说:“能行吗?要不我们再你家一趟去拿钥匙。”
韩烟:“那多麻烦,信我,我有经验。”
梁殊也没问韩烟到底是哪里学来的经验,从工具箱里给她翻出来一根铁丝。
韩烟拿着铁丝对着那个锁鼓捣了一会儿,最后捅了一下,‘啪嗒’一声。
锁还真开了。
梁殊看着被拿下来的锁,有些惊讶地看向韩烟:“你还真会?”
韩烟把锁挂在指头上晃了晃:“小时候太野了,天天惦记着跑出去玩,我妈有时候气急了就把我锁屋子里。”
“但、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
梁殊一边竖大拇指,一边开箱。
那个小箱子实在是不大,所以梁殊掀开后看见里面的那个迷你u盘还以为是玩具。
她把u盘从里面拿了出来:“这是什么?u盘?怎么看起来比正常的小一些。”
韩烟也凑过去看了眼,花花绿绿的小金属条,还真是u盘。
“工艺做的比较小,不过看这个接口应该可以用,现在云端这么方便,还有人用u盘吗?”
韩烟看着对u盘里的内容也不好奇,撬开锁就进厨房去洗菜了。
梁殊没带电脑回来,想了想,把u盘插在了电视接口上。
很快,客厅的电视上就跳出了一个mp4的文件,备注写着‘家庭影像’。
梁殊没直接放映,而是拍下来发给了楼宴之:“等你回来看。”
楼宴之回了一个‘好’。
韩烟吃火锅吃了一半来了通电话急着走,梁殊收拾好厨房已经四点了,想着去浴室洗个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渐转向昏暗。
客厅里竹灰色的窗帘半拉着,唯一的光线来源是电视上正播放着画面。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刚刚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楼宴之低敛着神色让梁殊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梁殊只听他说:“刚回来。”
她还想问楼宴之不是说晚些回来吗?但见楼宴之看得专注也没再问。
用毛巾裹了裹还湿着的头发坐到了他边上。
梁殊对情绪向来敏锐,他坐下的那一刻就捕捉到楼宴之的紧绷。
梁殊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地拍了拍楼宴之的手。
电视上的画面刚刚开始,画面看着也比较温馨。
镜头里楼宴之的姑姑手持着相机正在调整角度,她在视频中看着很年轻,比现在要年轻得多。
这应该已经是几年前的录像了。
楼蓝一边调整还一边笑着对屏幕说:“今天是大哥生日,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最近去上了很久的烘焙课,第一次尝试做蛋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视频很长,足足有两个小时。
接下来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是楼宴之姑姑做蛋糕的画面。
看得出楼宴之的姑姑确实是第一次做蛋糕,做的过程有些手忙脚乱,干净的台面上很快就堆满了杂乱的东西。
梁殊以为视频的后面也都是这种画面,她刚想起身去吹头发,就听视频里又有了其他的动静。
梁殊仔细看过去,发现是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画面中只捕捉到了一部分,但因为来人都坐在很近的位置,声音倒是听着很清楚。
“二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话的人是楼宴之的妈妈,梁殊之前在城南见过他妈妈,所以记得这个声音。
而答话的男人语气听着并不好,甚至有些阴郁:“大哥生日我不能来吗?还是你们不欢迎我来。”
白簌月:“二弟,我们怎么可能会不欢迎你来,你大哥从昨天就盼着今天和你好好喝上一杯。”
“喝完再背地里搞我的公司,让我老老实实地回家做他的傀儡?你们夫妻俩算盘打的是真响。”
楼蓝一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但她大概见惯了这种情景,所以起初始终没作声。
随着楼江烨的言辞愈发激烈,楼蓝才放下手中的奶油,出去打了个圆场:“二哥你消消气,大哥那么做肯定也有他的考量,今天大哥生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楼江烨默默地看了楼蓝两眼,眼中的情绪有些说不清。
但他终于没再说一些难听的话,只是‘砰’地一声,把手上的酒瓶放在了桌上。
“那我倒要看看,楼江池他能有什么考量。”
再回过身的楼蓝眼中显然写满了无奈,但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用心地在蛋糕胚上涂抹着奶油。
视频进度条走到一半。
视频中今天的主角终于出现了,梁殊其实不是第一次见过楼宴之的父亲,他父亲早些年很有名气,留下过一些影像资料,梁殊曾经好奇地去看过。
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鲜活的画面。
比起楼宴之棱角分明的性子,他父亲看着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也比较平和。
他一来见气氛不太对,就猜到了原因。
楼江池也不绕弯子:“收购鼎莱这件事不是我不同意,而是父亲觉得鼎莱的韩总有问题。”
楼江烨:“父亲!父亲!你天天就会拿父亲来说事,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意思,父亲一向觉得你好,觉得我是废物,你当初成立公司的时候,父亲也这么在其中阻挠你了?”
楼江池总是对这个任性的弟弟有些无奈:“父亲当时还身居高位,心思不在我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倒霉?我连合同都和韩鼎莱谈好了,你们这样横插一脚,我以后在公司还有什么威信,我还怎么出去做生意。”
楼江池越说越激动,白簌月不敢劝架,楼蓝只得又说了句:“二哥,今天是大哥生日,这事改天再说也不迟,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大哥生日,大哥生日,你这么喜欢大哥,当初怎么不让求父亲让你嫁给大哥。”
楼蓝瞳孔一缩,手上的刀没拿稳,直接掉下来在手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新鲜的血液直接染红了下面的奶油。
梁殊在视频外看得都有些心惊。
但里面的人都没再说话,似乎对楼江烨所说的并不意外。
楼蓝开始背对着大家,等楼江烨看见血已经流到地板上,才急的一个步子走上来。
眼中看着有些小心翼翼,还有些心疼。
“我带你去包扎。”
楼蓝心里说不出的烦躁,直接甩开了手:“不用。”
但楼江烨还是跟着过去了。
楼宴之按下了暂停键,转头问梁殊。
“你有什么想说的?”
梁殊摇摇头,但看楼宴之认真地看向自己。
有些犹豫地说:“你姑姑……你叔叔。”
“我祖父早年身居高位,姑姑是抱养的,也是我父亲带大的,所以对我父亲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至于我这位亲叔叔,他总觉得我父亲的东西什么都好,时间久了,就什么都想夺过来。”
“他很成功,虽然没得到姑姑,但娶了我母亲。”
楼宴之言语冷漠,但隐晦的言语下代表着什么,梁殊并不是不懂。
也正因为猜到了,梁殊才惊讶,惊讶之后又只剩下哑然。
“继续看吧,姑姑这么想让我看到这录像,重头戏应该还在后面。”
楼宴之按下‘播放’键的时候,梁殊是想拦下他的。
因为她看着视频最上面显示的时间,想起曾经看过的新闻报道,隐约猜到了什么。
“楼宴之。”她拉住他。
楼宴之却愈发平静了,没放开,反握她的手:“梁殊,我没事,这次你陪我?”
梁殊沉默了很久。
但最后说出口的那句话,似乎比某些誓言还郑重:“好,我陪你。”
第46章 上综艺 “要我陪你过去吗?我可以陪你。”
奶油蛋糕上溢出屏幕的红色, 似乎昭示了这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
楼江烨跟着楼蓝去包扎,餐桌上就只剩下楼江池和白簌月。
白簌月因为刚刚的事有些受惊,脸色并不好看。
楼江池大约是为了安抚妻子, 人还没回来,就让家里的厨师开始上菜。
生日宴的菜品实在丰盛,陆陆续续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白簌月见楼江池开了酒瓶, 有些不确定地问:“不用等他们回来吗?”
楼江池拿过白簌月的杯子,倒了杯酒,接着给自己也倒了杯:“今天父亲不在,没关系, 我们很久没两个人过生日了, 先喝一杯?”
白簌月又有些不放心地朝着楼蓝离开的地方看了眼, 总觉得这两个人离开的太久了。
但想起今天是自己丈夫的生日, 自己精心梳妆打扮了一上午, 她还是拿起了酒杯:“江池, 生日快乐!”
楼江池:“谢谢阿月,今天我有空,晚点把宴之和阿醒也叫来, 我们一家四口出去走走。”
白簌月放下酒杯:“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最近我新学了一种做海鱼的方法,吃起来很鲜美, 你一定要尝尝。”
“好,我听管家说,你花圃里的移植来的月季栽培成活了, 吃过晚饭你带我去看看, 很久没看你种的花了。”
白簌月这次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正想着晚上要不要亲自去接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来。
隐约间就听到了后院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想起昨晚楼蓝和自己倾诉过的事, 白簌月终于还是不太放心地起身。
“我过去看看。”
楼江池也想起身,但突然站起的动作让他有些晕眩,接下来明显的胸闷让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流汗。
楼江池手撑着桌面,脸色极差,但他背对着众人,所有人都被后院弄出的动静吸引了视线,并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对劲 。
随着白簌月用力推开后院储物间关着的那扇门,她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先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然后才用力地把楼江烨从楼蓝的身上拉起来,帮楼蓝整理好衣衫。
“二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疯了吗?”
画面刚好框住了后门的一个角落,具体的看不清,但那道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楼宴之母亲激烈的指责中也能窥见一二。
梁殊此时已经开始庆幸,还好下午韩烟在的时候她没急着播放这个视频。
这画面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然后一切再不寻常的事、再匪夷所思的关系。
在死亡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楼江池在白簌月的惊声中彻底从椅子上折了下来。
短短的十几秒内。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喉咙,胸膛中的氧气变得愈发稀薄,脸色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变得青紫。
跌落在地的闷响声足够大,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
起初上半身裸|着的楼江烨还在冷笑:“怎么?只是看到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大哥你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差了点。”
但等他看到餐桌上已经开了的酒,脸色突然变了。
白簌月的反应很快,她也最了解楼江池的身体:“穆叔,快,叫医生,家庭医生在吗?”
管家听见声音赶来,等见到已经失去意识的楼江池,脸色也变得慌张:“不在,家庭医生跟着老爷去北山爬山了。”
“送医院,快叫救护车……”
吵闹的视频最后归于平静,而画面中满地狼藉。
平静的画面持续了很久,在录像显示低电量关机前,一闪而过的身影起身拿走了桌面上的那瓶酒。
随着电视的黑屏,屋子内仅有的光线都消失了。
良久,楼宴之问身旁的梁殊:“陪我进屋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