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汐翻开不可描述图册看了看，眸子顿时一亮，来了兴致，越看越起劲。
尉迟胥从净房过来时，就见沈若汐侧躺在秋香色被褥上，神色津津有味。帝王眸光扫向书册，顿时目光一滞，几乎是瞬间，耳根子烫了起来。
“沈若汐！”
被喊到名字的沈若汐茫然抬首，衣襟敞开稍许，香肩将露未露，恰好可以看见里面的玫红色兜衣系带。黑发、雪肌、红系带，形成三种极致的视觉对比。
琉璃宫灯下，浮光清浅迷离。
大抵，灯下看美人就是如此了吧。
沈若汐眨了眨雾蒙蒙的眸子：“皇上怎么了？”
【嚷嚷什么，我这不是在做热身准备了么？】
尉迟胥忽然侧过身，斜睨着沈若汐，见这女子没有一丝觉悟，他眼底神色仿佛逐渐染上了火焰，散发着深渊般的危险。
“你看够了么？”
沈若汐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叫做看够了？
任何事都需要反复历练尝试，才能精益求精呀。她这是在钻研！
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这时，门外的汪直道了一句：“皇上，长秋宫派人传了消息过来，婉仪娘娘突然腹痛呢。”
闻言，沈若汐不禁嘀咕：【腹痛宣御医呀，狗子又不会治病。】
尉迟胥：“……”
此刻，年轻帝王眸色深沉，明明是俊美无俦的五官，却自带一股凛冽气场，依旧斜睨沈若汐，嗓音冷沉而低哑：“朕去看看姜婉仪，你今晚早些歇下，不必等朕。”
沈若汐一脸埋怨：“我就知道，皇上心里只有姜玥！”
【噗嗤——太好了！我可不想晚上干活。】
干活……
尉迟胥胸膛微微起伏，目光最后凝视了一眼沈若汐，这才拂袖转身离开，头也没回，唯留下一阵淡淡的沁人冷松香。
沈若汐也不亲自起身相送。
她半点不想在渣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她是沈家女，沈家又战功赫赫，拥兵自重，沈家倒霉是迟早的事。所以，沈若汐不会白费那个功夫。
可飞燕和白鹭却是急煞了。
“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思看话本？皇上都被姜婉仪给截胡了！”
“什么时候不腹痛，非要挑在这个时辰，姜婉仪就是故意的！”
“小姐能忍，奴婢不能忍！”
沈若汐茫然四顾：“……”
她还不够积极向上？
明知自己迟早要炮灰，她还积极配合演戏，炮灰也有炮灰的职业素养。
姜玥是渣帝的心中白月光，整个后宫的嫔妃加起来，都不及姜玥一分一毫，她拿什么去争。
再说……
话本真的比渣帝香啊。
渣帝的杀伤力，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承受住的。
剧本里虽没有直接描述渣帝如何在榻上翻云覆雨，但对渣帝的描写，都是禁/欲/闷骚，这种人一般少言寡语，一言不合就闷头干大事，据说那方面通常能够彻夜勤勉。
她懒啊！
***
尉迟胥刚离开未央宫，忽然很想打喷嚏，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年轻帝王步履如风，从侧面去看，萧挺有型，似有一股煞气。
汪直与几名立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尉迟胥于宫道上，突然止步：“去通知兰逾白，让他派人调查清楚沈若汐入宫之前，曾与哪些男子接触过。不可有任何遗漏。”
京都世家子弟之中，尉迟胥并不记得有一位叫做“七郎”的人。
他记忆力惊人，理应不会记错。
汪直不明所以，但对上帝王凛冽的眸子，便知帝王不是开玩笑：“是、是！皇上！”
皇上怀疑沈美人入宫之前也有情郎？
这后宫嫔妃一个个当真……
皇上文武全才，天人之姿，怎就会摊上了这样的后宫？！
尉迟胥从未央宫出来，就直奔姜玥所居的长秋宫。
姜玥是婉仪的位份，她位居主宫，安美人则在长秋宫的副殿。
帝王一到，先是安美人迎了出来，今晚皇上能被姜婉仪唤过来，她也可能占着便宜，只盼着能得到帝王的垂怜。
“嫔妾恭迎皇上。”
安美人特意浓妆艳抹，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浓郁的熏香裹挟着夜风，扑面而来。尉迟胥呼吸一紧，下一瞬就屏住呼吸。
“嗯。”淡淡应了一声，便大步往主殿方向走去。
尉迟胥的五觉远高于常人，安美人身上厚重的香气，让他十分不适。他更是不喜贵女们常用的头油。
安美人僵在原地，转过身看向帝王高大挺拔的背影，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心有不甘。她好不容易，才搬来姜婉仪的偏殿，想借助皇上对姜婉仪的宠爱，从而在帝王面前时常露脸。
可今晚，她还是没能让皇上多看她一眼！
哼！
姜婉仪最好是能隔三差五病上一回，如此，她能见到皇上的机会才能多起来。
姜玥当真腹痛难忍。
得知帝王过来，她忽又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
几日前，皇上因为她，而贬了沈若汐的位份，她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姜玥拖着虚弱的身子，朝着帝王盈盈福身。美人身披薄纱睡裙，如绸缎一般的墨色长发及腰，柔弱到恰到好处，足可让天底下最心硬的男子，为之心生怜惜。
姜玥没听见动静，抬首望向面前高大伟岸的男子，见他如神祇一般立在自己面前，她恨不能匍匐在他的御靴之下，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
“皇上，嫔妾没有大碍，让皇上操心了，是嫔妾的不是。”
尉迟胥眸色微眯：“为何不唤御医？朕又不会看病。”
姜玥：“……”
汪直很有眼力劲，立刻让小太监去请御医。
内殿浮香缭绕，尉迟胥落座之际，姜玥亲自侍奉帝王品茗，虽已身子不适，但姿态神色没有任何一出错处，她眉心轻蹙，站在那里，婷婷袅袅。
内殿气氛僵凝。
帝王始终不苟言笑，眉目冷沉，深邃眼眸之中，似藏着深不见底的千年古渊。
让姜玥完全猜不出帝王心思。
不多时，御医提着药箱火速赶来，给姜玥看诊过后，如实回禀帝王：“皇上，婉仪娘娘是误食了两种相克的吃食，导致腹中堵气了，饮下一碗消食汤，待明日即可痊愈。”
姜玥脸色一僵。
她素来少食，今晚也没吃几口，怎么就刚好吃了两种相克的东西？
尉迟胥从锦杌上起身，面无他色。
“一个女子，少食为妙。”
这下，姜玥脸色瞬间涨红：“皇上……嫔妾……知道了。”
尉迟胥没有久留，交代了一句，这便离开了长秋宫。
姜玥与安美人都没有截胡成功。
因着未央宫离着帝王的寝宫最近，故此，尉迟胥今晚虽回了寝宫，后宫众嫔妃却以为，帝王又去了沈若汐那边。
第八章
昏黄光线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倒映在石壁上的交叠的人影。
萧文硕一手轻抚着怀中人，在女子没有看见之时，他眸色微眯。
“萧郎，你是如何知晓，这里有密道？这今后，你我就能时常在此见面了。”女子含羞带怯，更多的是欢喜。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还以为，再难以见到心上人。
萧郎必定爱惨了她，不然又岂会千方百计寻到皇宫的密道？
萧文硕唇角斜斜一扬，笑意戏谑。
他为何会知道此处有暗道？
当然是因为，他拿了男主升级流剧本。
他在前世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成想，也跟着穿越前辈的步伐，来到了一个未知世界。他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的一切，更是知道，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这条密道，可以从皇宫通向外面，是前朝所建，世上没几人知晓。他作为穿书者，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会在一步步成为男主的过程中，收割无数红颜知己，每位红颜都对他爱到死去活来，更是死心塌地留在反派龙傲天身边当细作。
他现在的身份，是冀州世子。曾经也在京都做质子，还被身为皇子的反派狠狠暴打碾压过。
但，哪个男主没有凄惨的童年经历呢？
萧文硕自诩，他一定可以成功。
此刻，他怀中抱着的女子，就是帝王的女人。
但那又如何，还不是对他痴慕不已。
萧文硕已经记不清，他到底会拥有多少美人，不过，但凡可以为他所用的女子，他都会“物尽其用”。
“是啊，这条密道是前朝皇室所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我带你过来，也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太过重要。”
萧文硕此言一出，女子更是红鸾心动。
“萧郎……我……”
萧文硕一门心思只想打听宫廷之事，可眼下，他只能稍稍分神，埋首吻了上去，拿出他在现世的所学，彻底让怀中人臣服。
尉迟胥那个反派龙傲天，哪里会哄女子欢心？
萧文硕一番牛嚼牡丹过后，果然就见怀中女子美眸潋滟波光，满目都是爱意。
“萧郎，你定不要负我。”
萧文硕笑意风流：“那是自然。”
时间紧迫，他不可能一直在密道与后宫嫔妃私/会。
“我会想法子，尽快将你回到我身边。对了，沈若汐近况如何？她若是出了事，沈家与帝王之间必然会闹了罅隙。没了沈家的兵权，帝王等同于少了左膀右臂。”
萧文硕如此一说，女子很快领悟：“萧郎，你的意思是，只要沈若汐死在宫里，你的大业就能事半功倍？”
萧文硕满意一笑，不枉他今晚一番大费周章。
“还是你懂我。也只有你，才有资格与我并肩而立。将来，我身侧的女子，只能是你。”
萧文硕寥寥几句，让女子恨不能当场对他掏心挖肺。
“萧郎，你放心，我一定能办好此事！沈若汐嚣张跋扈，早就该自食恶果了！”女子依偎着萧文硕，目中含情，又一遍遍唤着萧郎。
萧文硕无奈，只好又是一番耳鬓厮磨，撩到女子神魂颠倒，这又立刻将她推开。
“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你若出事，我此生不会心安。”
萧文硕自诩是个海王。
这个时代的女子，更容易哄骗。
果不其然，简单几句话，又让女子感动流涕。
“萧郎，我静等你成事那一日。我定一直等着你。”
萧文硕眉目含笑，目送女子离开。
待女子走远，萧文硕面色陡然一沉。
今日，他连见了四名女子，都说了同样的一番话，也做了同样的事，此刻，已是无比厌烦。
这些世家贵女，哪有烟花柳巷的美姬们够味？！
萧文硕看着倒映在墙壁上的人影，自我欣赏了片刻。
老天厚待他，让他可以享受一次畅快人生，他自是不能浪费！
非但如此，他还要享天下人的敬仰，像那迷人的老祖宗一样，永垂史册！
***
翌日一早，到了每隔三日去给姜太后请安的时候。
此前，姜太后一直在闭关，免了后宫妃嫔的晨昏定省。眼下重新开始请安，沈若汐颇为不适应。
她昨夜虽然没有侍寝，却看了一夜的香/艳话本，有点伤肾。今日走在前去长寿宫的路上，一路哈欠连天。
后宫四品以下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在宫廷乘坐轿辇的。沈若汐步子阑珊，未施粉黛，因着日头闷热，她梳了一个盘云髻，露出纤细雪腻的脖颈，明明是极为素淡的打扮，却显得清媚雅致。
姜婉仪等人已经陆陆续续聚在了长寿宫殿外。
宁知音奉旨接近沈若汐，此刻刚好是机会。
“沈妹妹，你怎的哈欠连天？”
宁知音很会看人，却看错了沈若汐，此前，她只以为沈若汐是被娇惯坏的刁蛮女子，但这几次暗中观察她，又觉之，沈若汐或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沈若汐一脸纯真，她今日这样的穿扮，显得有些稚气，如实说：“昨晚没睡好，实在累的紧，让宁姐姐见笑了。”
宁知音：“……”
众妃嫔：“……”
看来，沈美人昨晚又侍寝了。
在场嫔妃面色各异，宁知音笑了笑：“沈妹妹侍奉皇上，的确辛苦了。”
沈若汐还能说什么呢。
她昨日也就陪渣帝吃了顿饭，谈不上辛苦，摆摆手道：“皇上不挑食，很容易伺候，不辛苦的。”
众人：“……”沈美人，你在说甚么？！
凝美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姜玥，示意姜玥开始对付沈若汐。
一旦沈若汐再次得宠，恢复妃位，对她们谁都没有好处。
姜玥脸上笑意不甚自然。
她昨晚试图截胡，但并没有成功。眼下，后宫嫔妃皆知，她又败给了沈若汐。
若是她当场与沈若汐闹起来，未免显得太过愚笨。
故此，姜玥按捺住。
她知道，姑母厌恶沈家女，她为何不借助姑母的手，来打压沈若汐？
长寿宫的殿门打开，宫奴迎了出来，众位嫔妃按着位份高低，相继踏入。
姜太后已梳妆好，妆容与发饰虽十分精致，但面相生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看着十来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嫔妃们，姜太后总难免想到她年轻的时候。
当初先帝还在世，尉迟皇室的男子皆生了一副好相貌，她也曾一片痴心相付。每日与诸多女子争宠吃醋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眼下，看着旁人也要经历她的人生，感受她曾经的痛苦，姜太后虽能感同身受，但也觉得甚是畅快。
仿佛，旁人的痛苦，总能给她带来些许的慰藉。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众嫔妃福身行礼。
沈若汐眼下就是个七品美人，所站的位置在其他嫔妃身后，如此，姜太后也不用直接看见她那张脸。
“嗯，平身入座吧。”
不过，下一刻，姜太后还是瞥向了沈若汐。
只因，沈若汐实在太像她的姑姑，那个夺走她所有宠爱的女子！
又见沈若汐连续打着哈欠，姜太后不难想到昨晚是谁侍寝。
“……！”
她就不信，尉迟家的父子俩，总不能都喜欢沈家女！
姜太后直接寻了机会找茬：“大胆沈氏，在哀家面前，你岂敢如此失仪？！你可知罪？”
沈若汐脑中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