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啧”了声,颇为泄愤地掐她脸蛋,“朕怀疑什么?朕临幸谁,不是跟你交代得明明白白了?”
婉芙不赞同,“皇上面上这么说,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嫌弃腻歪了臣妾,找两个嫔妃偷腥呢?”
李玄胤嘴角抽了抽,“江婉芙,你倒底知不知道朕是这天下的皇帝。”
他若不宠她了,何至于去偷腥?都是他惯的,让这女子愈发无法无天,不成体统!
婉芙不说话了,雪白的脸蛋在男人掌下,柔软滑腻,肤如凝脂,不过如此。
李玄胤眸色稍暗,“还记得朕在雍和斋跟你说过的话么?”
闻言,怀中女子眸子睁开,迷惘地看向他。
李玄胤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轻吻住婉芙的红唇,声音喑哑,“朕让你练的姿势你可练熟了?”
婉芙想到什么,脸颊霎时生了一层绯色,她咬唇捂住脸蛋,“臣……臣妾日日照顾福儿,哪有空闲练!”
李玄胤眼底沁笑,低眸睨向那双纤细的柔荑,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抹笑意又变得晦暗不明,好整以暇道:“不是想让朕宠着?两下就软到榻里,腿抬都抬不起来,怎么讨朕欢心?”
“皇上!”婉芙彻底恼了,青//天//白//日的,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惹人羞臊的话!
第108章
銮舆先去了昭阳宫, 没过多久,乾坤宫小太监急匆匆过来传话,有朝臣求见皇上。彼时内殿, 婉芙软软地合着眸子, 有气无力地伏在那张又窄又硬的案上,听闻这声通禀,如蒙大赦, 央着男人的手臂, 只求他快些离开。
“政事要紧,皇上整日拉着臣妾如此不成体统, 算怎么回事?”
闻言, 李玄胤脸色比刚才还黑,不耐地皱起眉,在那瓣屯上拍了一掌,眼眸睨过去,“不累了?”
男人威胁的眼神,又让婉芙想到了方才也是这般,她哪里不累, 这种姿势,她简直要累死了!
婉芙心底幽怨,面上讨好地推了推李玄胤的胸怀,“皇上快去忙吧, 也好让臣妾歇歇!”
女子面色如绯,眼波荡漾,颈边雪白的肌肤留有淡淡的痕迹, 薄纱遮掩,也遮不住千娇百媚的怜态, 这一推,直能将男人的骨头推酉禾了去。她有孕后,那股妇人的余媚是愈发得浓了。
李玄胤喉头滚了滚,转着扳指,视线若无其事地从婉芙身上移开,“今日折子少,朕批阅完奏折就来昭阳宫。”
闻言,婉芙脸蛋霎时一垮,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那把细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见她这副哀怨的神情,李玄胤好笑,轻飘飘开口:“不想见朕?”
婉芙哪敢说不想,立刻露出讨好的笑脸,“想!臣妾怎会不想见皇上。”
李玄胤当作没看懂她的言不由衷,忍笑地敛起她散开的衣襟,指腹往那眉心一点,故意吓她,“备好了水,等着朕。”
这番话落,那张脸蛋果不其然更加僵硬,李玄胤十分好心情地离开,婉芙瘪嘴,嘀咕一句:“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精力旺盛,也不怕闪着腰。”
这话已经离开的李玄胤没听见,倒是伺候的千黛,听得一个字也不落,她吓得险些跪下来,娘娘也太不忌讳了,再受宠,那位也是皇上啊!娘娘这么说,万一皇上听见了,受罪的还不是娘娘自己!
……
乾坤宫
前来奏事的大臣并不是旁人,而是余锦之。
余锦之奉命追查张氏门庭一事,已经有了线索。张氏一族早年门生遍布,如今朝野中尚有其蛰伏的余党。
余锦之将一份名单呈到御案上,他顿了下,缓缓道:“皇上,臣怀疑,外逃的张氏三公子,通过这些人的庇护遮掩,更名换姓,入了内庭。”
所为弩下逃箭,张氏三公子聪明过人,倘若他想为张氏一族报仇,内庭是他最为安稳,也最好下手的去处。
余锦之退出了正殿,李玄胤敛眸,指腹无声地捻着那张列有张氏党羽的信笺。
张氏贪婪有余,忠义不足,此等不忠之臣,再有大才,他也不会用于朝堂。
“陈德海。”
陈德海立即低头躬身,“奴才在。”
李玄胤屈指,轻叩着御案,这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陈德海看得心惊。不知谁又犯了重错,是彻底惹恼了皇上。
“把这份名单,拿去慎刑司。”
分明是寻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陈德海听了却脖颈一凉。
……
婉芙沐浴出来,裹了斗篷坐到窄榻里,两手伸出去烤着炭火。后宫里,属昭阳宫最为奢侈,绛云殿生着地龙,因婉芙畏冷,内务府那头可不敢冻着了这个娇贵的娘娘,特意拨了最好的银丝炭,送到的昭阳宫。
小来福睡醒了,如今小来福学会了说话,抓着婉芙的衣角,小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母,抱……”
婉芙腰酸着,可没力气抱他,敷衍地摸了摸小来福的脸蛋,“要抱得找你父皇,你父皇正愁力气没出用呢,整日就知道欺负母妃!”
小团子懵懵懂懂地听着,听不明白,倒是惹得内殿里伺候的宫人忍俊不禁,皇上宠爱娘娘是好事,是娘娘身子太娇气,难免受不住连日的雨露恩泽。
哄睡了小来福,婉芙倚着引枕,眼眸低低,把玩着腕上的手钏,“蘅芜苑没有动静么?”
千黛近前要婉芙揉捏肩膀,她动作轻柔,让婉芙舒服得闭了闭眸子。
“奴婢一直让人看着,刘宝林整日除去到坤宁宫问安,就是在殿里休憩,鲜少出蘅芜苑。”
婉芙眉心轻蹙,指尖戳着手钏镌刻的海棠,自从听了刘宝林的旧事,她心底引有个怀疑,后宫多年没有皇子,是否与这刘宝林有所关系。毕竟她生产那日出事,而其中挑事的郭御女可是刘宝林妹妹,刘宝林没害到她的福儿,能这么快善罢甘休?可为何这么久,还不见刘宝林下一步动作。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头,颇想不通。
忽地,婉芙坐直了身子,“去将小春子叫来!”
得贵妃娘娘传唤,小春子放下手头的活儿就往昭阳宫赶,如今泠娘娘已是贵妃位份,小春子极为讨喜地先恭贺了声。
婉芙赏了他两个金豆子,“本宫找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
小春子将那两个金豆子收进怀里,笑盈盈地躬着身子道:“贵妃娘娘请说,只要奴才能办得到的,奴才定万死不辞!”
这桩事办不好难免让刘宝林察觉,婉芙谨慎地挥退宫人,留了秋池把着门风,千黛候在殿内。
“本宫要你查清,那日在刘宝林宫中见到的太监是谁。”
小春子闻言,愣了下,那日过去,他原以为贵妃娘娘是不想知道这事,毕竟后宫嫔妃和太监对食这等丑闻,传出便是笑话,知道远远比不知道要好。
这种事想查也容易,小春子打定主意跟着贵妃娘娘,自然办事要尽心尽力,他领了吩咐,退出内殿。
千黛温了一盏热茶,有些不解:“娘娘为何不提醒皇上,娘娘亲自去查,难免会出疏漏。”
婉芙摇摇头,“小春子机灵,看到刘宝林宫中那个太监,还能安然无虞活到现在,是有几分本事。”
她微微一顿,“而且,刘宝林如果仇恨皇室,你说她除了对付我,还会对付谁呢?”
千黛陡然怔住,不觉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婉芙没有说话,她如今到了这个位子,早与皇后站在了对立面,福儿渐渐长大,皇上一日不立大皇子为太子,皇后就一日视她为眼中钉,她不想去争,但总有人逼着她争。为了福儿,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
朝露殿
一个鬼祟的宫女怀中揣着包袱,急匆匆地从殿里出来往宫外跑。青蕖捧着汤药,最先发现,陡然喝声,“站住!”
“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又偷主子的首饰!”
那小宫女见被发现,扑通跪下来,害怕地不停地叩头,瑟瑟发抖道:“青蕖姐姐饶命!青蕖姐姐饶命!是绿珠姐姐叫我干的,我不去偷,绿珠姐姐就要打死我呀!青蕖姐姐饶命,求求青蕖姐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也不想偷主子的东西啊!”
绿珠从前是朝露殿的二等宫女,办事得利,原本能提为一等丫头,结果主子落魄,那绿珠转头就去了别的宫献殷勤,主子性子高傲,以前没少得罪后宫的嫔妃,如今不再受宠,人人都想踩上一脚,那绿珠就仗着后面主子的势,经常指使朝露殿的宫人给主子受屈。
这小丫头还算老实,主子身边伺候的人走得差不多,青蕖总不能都罚了,恩威并施地训诫一番,放了那小丫头自顾离开。
汤药渐渐凉了,青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热热,抬眼看见打开的殿门,主子身着单衣,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青蕖眼睛一红,捡起披风披到主子身上,“天寒,主子快些回殿吧。”
应嫔拂开她的手,面色淡淡,“炭火烧出的烟呛得我头疼。”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后宫里捧高踩低,内务府都是些看碟下菜的货色。主子位居嫔位,不过是不再得宠,那些奴才就敢这般敷衍!
青蕖愤愤不平,可看到主子这样,她不知该劝什么,已经过去数月,皇上态度一如往日,始终没有复宠主子的苗头,而当初的泠贵嫔,势头愈盛,如今到了贵妃的位子,膝下养着小皇子,甚至能与皇后抗衡,她们主子再拿什么和泠贵妃去争。
沉默中,应嫔忽然开口,“本宫那个孩子若生下来了,这时候应该会说话了吧。”
“主子!”青蕖喉中涩然,几乎是哭求着跪下身,“奴婢求求主子,不要再错下去了!”
皇上饶了主子的命,幽禁于此,不比在冷宫好了太多么。
应嫔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角,“何为错,何为对?不得圣宠就是错,江婉芙讨得皇上欢心,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本宫又不是没有龙嗣,做甚要幽禁在这里任人搓扁!”
她淡淡敛下眸子,“皇后养了这么久本宫的孩子,也该还给本宫了。”
……
入夜,婉芙沐浴过,没多久圣驾就到了昭阳宫。她披着斗篷出去迎驾,规规矩矩的模样让李玄胤不禁拧眉侧目,他扶起面前乖巧听话的女子,“今儿又背着朕,干什么坏事了?”
那只手还在男人掌中,一听这话,婉芙登时柳眉倒竖,故作气恼道:“臣妾守规矩就是干坏事,臣妾不守规矩就是没规矩,皇上可真难伺候!”
李玄胤黑下脸,抬手拍了掌婉芙的额头,“是朕难伺候,还是朕的泠贵妃难伺候?”
婉芙极为无辜地眨了眨眸子,“臣妾难不难伺候,皇上还不知道嘛。”
话落下,顿时鸦雀无声,陈德海极力憋住,才没敢露出异样的表情惹皇上恼火,他心里忍笑,贵妃娘娘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偏越这样皇上越宠着,可真是奇怪了。
李玄胤想到什么,脸色陡然僵硬,蓦地打开婉芙的手,“朕知道什么?”
“朕是皇帝,是你伺候朕,不是朕伺候你!”
见男人恼了,婉芙才开始顺着毛撸,“皇上说的是,臣妾的不对,皇上别生气了,臣妾这不是伺候您呢嘛。”
李玄胤气得不知该斥责这女子什么,狠瞪她一眼,拂袖入了殿。
乳母抱着小来福在内殿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小来福认人,一见那明黄衣袍的男子进来,立即亮起眼珠,挣扎着要过去,“父,抱!”
李玄胤见到软乎乎的小团子,那股气恼早不知消散到了什么地方,接过儿子先亲了一口,手臂垫了垫,“又重了。”
后宫婉芙吩咐乳母下去候着,坐到软榻里,嗔了声:“皇上也不看看您儿子一日吃多少,能不重么。”
说起吃,李玄胤敛了敛眸色,淡淡觑向婉芙,即便是这若无其事的一眼,婉芙也看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瞬间羞愤不已,“皇上,孩子还在这呢。”
见她羞涩,李玄胤轻笑着勾了勾鼻骨。
小来福刚会说话,能懂什么男男女女的事儿,他见到母妃,乐呵呵地伸出小手要去拉婉芙,“母……母……”
婉芙哭笑不得地捏了把儿子的脸蛋,还好这小团子还什么都不懂。
没等到母妃来抱,小来福就去揪父皇的束冠,乐不可支似的。李玄胤任由这小团子胡闹,一面逗弄着,一面对婉芙说:“福儿类朕,日后朕给福儿请文武先生,你可不能胡闹插手。”
婉芙登时就不高兴了,“皇上是暗讽臣妾不通诗书吗?”
李玄胤心道他就是这个意思,就她那字,那文墨,糊弄奴才行,哪糊弄得了前朝,这可是他的皇嗣,他怎能任由这女子祸害。
他抱着福儿坐到婉芙身侧,见那女子不高兴了,面上还是要哄着,“朕的泠贵妃画的一手好笔墨,朕正想让你教朕水墨,哪有讽刺的意思。”
她那副水墨,也就看个样子,比不上皇室出来的帝王,婉芙觉得他是在揶揄自己,眸子一转,忽来了念头。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臣妾今夜教皇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