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眼中起风——植物杀手【完结】
时间:2023-10-31 17:13:55

  把人带到地方以后就打算离开,摄影师还在嘀咕眼熟,倪南回头笑了一下:“可能是大众脸,相似长相的人很多,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说完离开。
  姥爷在半路笑现在的小伙子,搭讪还跟他们那时候一样,没点进步,还没真诚。
  快餐时代,真诚本就难得,也有人讨厌真诚,觉得不自在不自由,合适与合适碰不到一块,同频率的人各自抱怨,各自错过。
  再遇上下一个不同频率的人。
  倪南后面又遇见那个摄影师,他问倪南哪里有可以骑马的。
  这个属于这里的旅游服务。
  倪南没怎么了解过,不知道,让他问一下游客中心的人,或者网上搜一下。
  面对纠缠般的搭讪,倪南处理起来顺手,大学没少处理,摄影师不依不饶跟着,倪南本来就因为陈柯最近一直打电话烦躁要死了,这下又来一个。
  希望来的不来,不想看见的一个一个涌到面前来。
  心情更加烦了。
  倪南话留了体面,只看对面的人听没听明白,听不明白她可以再说一遍不体面的。
  幸好,是要面子的人。
  倪南离开边境线回家,姥爷跟好友聊天去了,她打开电脑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开电脑,坐了一个下午。
  接到高湫电话在晚上八点,对她来说还是白天,天很亮,高湫跟她说,可能年底要订婚了。
  好突然。
  倪南久久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你……”
  高湫“唉”一声后笑,“谁叫我姓高呢,谁叫我普通又不那么普通呢。阿南,我跟你说过,我最不想要活成我妈那样子,温顺软柿子,城堡里的雀儿。”
  她初中开始叛逆,逃脱她妈带来的影响,一头卷发,飞扬的眼线,下三白看垃圾的眼神是她的标记,与大众脱离轨道的审美才是高湫。
  最洒脱的人被禁锢。
  “我好羡慕你啊,阿南。”
  高湫没忍住哭,说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就跟顾塔那个烂人纠缠下去,或许叛逆期可以更久一点。
  倪南想说点什么,高湫不给机会:“阿南,你别祝福我——”
  “我祝你死性不改。”
  高湫愣了几秒,悟透这句话,笑着哭。
  死性不改你的叛逆。
  后来断断续续一些消息是从陈柯口中知道,这个人知道怎么让倪南不将他拉黑删除,每次有意无意透露一些高湫近况。
  狡猾得很。
  倪南更讨厌了。
  她是真的很讨厌这种被拿捏的感觉,尤其还是被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有安静过一段时间,秋转冬的时候,倪南换了厚毛衣,去食品杂货店拿一瓶乌龙茶,拧开瓶盖喝一口后看手机才发现,陈珂居然大半个月没有找自己。
  是件喜事。
  宋文女士要去寺庙拜佛,电话打给倪南,问她上回那个小师傅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她去谢谢,乌龙茶没喝完,剩了一半在桌上,手中的笔搁下。
  她嗓子干,拧开瓶盖又喝一口,说不记得了。
  “行咯,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对了,家里前两天来了你的快递,我给你放在房里,等你回来的时候再拆吧,过年是要回来的吧?”
  “应该,我也不确定,要不妈妈你和爸爸过年来姥爷这里吧,姥爷适应不了京城,我们是能适应白哈巴的。姥爷一个人在这里怪孤单的……”
  宋文女士嗯一声:“看今年姥爷怎么说,以前我们说过来过年,他不愿意,说要一个人清净。去看过姥姥没有?”
  “还没有,姥爷说还不到时候。”
  聊了一会儿,倪南听到司机师傅喊潭柘寺到了,宋文女士匆匆挂了电话。
  手指停在跟周青山的聊天框上,半响后点进去,输入又删除,斟酌怎么询问开口。
  直接问那个快递是他寄的吗?还是说自己收到了一个快递?
  好像无论哪种说法都是潜意识在笃定那个快递寄件人是周青山。
  知道她家的地址有好几个,倪南犹犹豫豫退了出去,然后把手机搁到了一边,提笔写东西。是他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再要有牵扯吗?
  缘的开始还要是她踏出第一步吗?
  人之间缘薄,亦可深,事在人为。
  -
  那“正在输入中”不会再显示以后,周青山才放了手机,前面林途说的话走神没听见,让他又说了一次。
  港市的项目顺利推进,只是老宅最近不得安宁,老爷子威严再有,架不住年事高,后来的毛头小孩天不怕地不怕。
  入冬干冷,京城第一场雪早下过,回老宅那天不知道第几场,犹记得新年时小姑娘电话里软甜声音问他,他那里下雪了吗?
  那时下的不大,今天下的很大,肩头发丝都落白,路过花园,那盆君子兰换了新。
  老爷子骂了很久,说是宝贝,周青山看这盆新的,瞧不出什么不同。老宅里热闹,周青山一进去,这热闹就止了。
  没人敢大声说话,周青山脱下黑色大衣,漫不经心抬眼,那股懒散样又回来,比起他低气压严肃样时,这样懒散看起来事事不在意才是最可怕。
  谁能知道不在意底下的在意度。
  无知无畏的年纪谁都敢顶撞,以前家里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开端不如说是周知安,他不掩饰自己的疯与野心,导致他人的蠢蠢欲动。
  自己不敢上,教唆小孩去,小孩有免死金牌嘛,不怕的。
  但是忘了周青山这里,任何人都不会有免死金牌。
  待人都散去以后,老爷子从书房出来,周青山一皱眉:“谁又给您买了奶茶?不是叫您少喝一点?”
  “你别管。我问你,陈家那小子出事是不是因为你?”
  手脚骨折在医院。
  周青山摊手:“我最近多忙您是知道,我无暇顾及其他,他跟我又没有几分必要联系,我弄他做什么?”
  老爷子看他睁眼说瞎话。
  “那小姑娘跟你是不是必要联系?”
  茶杯见底,指腹不自觉摸到手背的疤,笑了几声,老爷子眼睛在他手打转,一只手戴表,一只手戴手串。
  也是不嫌手上东西多。
  “我老了,别的事情是帮不到你什么了。过去刻板,做错过事,现在要想悔过应该也是为时不晚。”
  像是跟周青山说,又像是嘀咕说给自己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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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半截信
  被邀请去作为光荣校友发表讲话时, 周青山在江津砚的地儿,陈设都没变,只是手往沙发背搭过去时少了点什么。
  挂断母校电话, 指腹在沙发背轻摩挲。
  江津砚嗤一声:“邀请你还不如邀请我, 你在台上能讲什么?”
  “讲——”周青山收回手, “上帝助自助者。”
  江津砚笑大声,手机键盘啪啪啪打字,声音十分响亮,“这句话用多少年了?我记事起你就在说这句话了吧?现在还拿这话去敷衍啊。”
  周青山沉沉一声嗯。
  江津砚回完消息, 拉他去酒吧,周青山兴致不高,拒绝了,去了一趟茶社。
  茶社老板前两日回国,灰白长衫, 手中执把折扇, 开开合合把玩,站在茶社门口等人,等到人时, 往身后看一眼。
  “上回那个小姑娘呢?怎么没一起带来?”
  枝繁叶茂的六月, 热夏与凛冬, 听起来不久远,已经是去年的事情,走在台阶上,摔倒会落泪的小姑娘飞向了她的旷野。
  周青山走得极慢,何隽在前面等着, 手里扇子转出花样了, 听见周青山空远声音, 在林间雪落地倏忽不见。
  都没能听清。
  茶泡好,何隽摇摇头叹:“小姑娘要离开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离开,周老板这点怎么会不明白呢?”
  周青山握着茶杯笑了一下,明白如何,无可奈何后的选择还少吗?
  在茶社坐到打烊,手机里江津砚视频发了不少过来,致力于邀请他去喝酒,喝酒解忧愁,忘却烦恼事。
  一旁的何隽默认他去,起身去拿东西,从柜子里拿出不知春递给周青山。
  “你那小菩萨不是爱喝的嘛,留了一些,到时候你带给她。”
  周青山接过时说:“带不带得到另说。”
  “故人会相见。”
  何隽低语一句,茶社琴声落尾声高,一瞬间的恍惚,周青山抬眼清明,又见他笑着说:“真的啊,虽然我没怎么见过她,就那一次吧,我感觉她很喜欢,那种喜欢跟普通相识恋爱的喜欢不一样,杂着一股小心翼翼,恐大梦初醒的感觉。”
  她身上莫名来的怯意,是周青山的疑惑。
  酒吧没有去,他还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去解忧愁,回了酒店,装有不知春的袋子放在圆桌上,灯光开了一盏。
  城市喧嚣,房间寂静,周青山疲惫入睡。
  一夜无梦。
  附中翻新过后,食堂变得更高大上了,菜品种类也多,跟外面小店摊子争生意,其实也说不上争,只是学校不希望学生在外面吃。
  周青山从小就经常作为代表讲话,开始是有稿子,脱稿讲话,后来随性而为,想到什么讲什么,经常把底下老师的心情搞得像过山车一样。
  而立之年,老师们以为他成熟了,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周青山前半段正常讲,那句用烂的“上帝助自助者”又用上。
  后来不想讲了,学校又安排了时长,他松了松衬衫扣,握着麦笑,他一笑,底下就沸腾,迷妹到现在都还不少。
  青春脸上,周青山从台上往下看,黑发高马尾,校服一丝不苟穿身上,眼里忽然倒映倪南身影,明明从来没见过她的高中模样。
  好像在这一刻见了全。
  周青山神色顿了几秒,话也停顿,草草结束讲话,下台往礼堂外面走,领导在身后叫他,扭头说出去抽支烟。
  烟拿在手里没点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随处走。
  老孟不知何时也出来了,走在他旁边,老孟调侃他这个年龄还没找个女朋友,当初那么多小姑娘追,现在都没啦?
  两个人联系只限于逢年过节,多的没了。
  周青山笑了笑,反问他怎么还没找个老伴,老孟瞪他一眼,转了话题。
  边走边聊,聊一些往事,老孟带过毕业班不多,让他记住的也就是那些个人,说起周青山留在他办公桌的书。
  后来都是给了一个小姑娘拿走。
  “你那笔记我都看不懂,小姑娘认真点头跟我说看得懂,后来还用你的解题方法来解压轴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懂的。”
  说完没听到回应,扭头抬眼看周青山,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荣誉墙。
  上面是每一届最优秀的,周青山那届是他,他的目光锁在了第二排左起第三个,老孟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是这个小姑娘,别说,她跟你还有几分像,尤其那一手字最为像,风骨尽得,把你俩的字放一块儿都还分辨不出谁是谁。”
  猛然想起转糖画那天,他的倪倪说她的字没办法见人,就不露拙了。
  周青山询问老孟更多的事情。
  “你记得我吗?”
  “我听过你。”
  长椅下的对话绕在耳边,周青山忽然一笑,他的倪倪真是好会哄骗人。
  周青山开始较起细枝末节,捡起被遗忘不在意的细碎,才觉得自己可笑,她同别人本就不一样,她所图什么呢?
  匆匆离开附中回到西山,阿姨正在换水,跟他说小金鱼状态都挺好的,周青山点点头去楼上,倪南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只穿走了那条白裙子。
  阿姨从楼下上来敲门,手中拿着一枚夸张戒指,小心问着,是不是倪小姐的东西?
  那个像西蓝花的戒指。
  -
  “我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掉了吧,”倪南站在草原上哈着白气说。
  宋文女士要去见位好友,打扮时候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亮点,珠宝换了又换,都不合适,过于高调或过于低调,没有恰到好处入她眼的。
  想到倪南那枚,进房间翻找之前脚步一顿,在门口打电话给倪南,问她放哪了?
  倪南最后一次见那枚戒指是在周青山生日的时候,那晚上有点疯狂,兴许无意间打落了,也或许在她情迷意乱时摘掉,放在了哪个桌上。
  之后忘记戴上。
  这些不可能跟宋文女士细细说,刚说完宋文女士心里来了气,戒指那么贵说掉就掉,“是不是你不喜欢然后丢的?”
  “不是啊?我怎么可能会去丢掉,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戴手上怎么可能会掉?”
  倪南蹲下来,声音透着一股浓浓委屈:“可它本来也就大了……很容易掉……”
  不合手指,不合她眼。
  宋文女士不相信,“你要是不喜欢就和我说——”
  “我说了你就会听吗?我说过那么多次不喜欢,你哪次听了,我房间多少东西就是因为你喜欢才买的,我丢了吗?不是都好好在那吗?”
  “那枚戒指我真的找不到,我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声音有了哭腔,宋文女士一下冷静下来,那点火被泪水扑灭,“行了行了,没真的怪你,就是今天去见一个朋友,没找到合适搭的,心情有点烦。掉了就掉了,等你回来再买,去买你喜欢的。”
  倪南用手背抹去泪,又说了几句挂断,姥爷过来喊她回家,身边还跟位老爷爷,看着和蔼和亲,面容慈善,一直对她笑。
  她也笑着回。
  到了家,倪南去洗水果招待客人,这位老爷爷是出来旅游的,他不想订民宿,看有没有住民愿意让他住在家里,怕把他当坏人,身份证什么都给,给钱也大方。
  姥爷说他住一晚给一万。
  当时听到的时候倪南整个人呆住,一晚上一万,就住他们这个木楞房?是老爷爷不知道物价还是单纯钱多没地方花?
  姥爷没要这么多,不收他钱,让他早上起来帮忙干干活就行。
  “你们这边的水果就是甜啊,”老爷爷吃了一颗提子说:“不像我们那,有一回我孙子给我带来提子,酸得要死,牙齿都快酸没了。”
  “老爷爷您是哪的啊?”
  “京城。”
  倪南手一顿,明明旅游的人来自全国各地,她却总能精准遇到京城的人,坦然想他,入梦都是他,连做了几日有他的梦,现在听到京城恍惚。
  她也捻一颗提子入嘴,甜甜一笑:“没有吧,我在京城吃过的提子也很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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