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师问她还可以吗时,她又面红耳热地回答“还可以”。
林鹤梦在听到里侧的呼吸声,微喘声传出来时,心尖尖就跳了两下。
一种很自然的男性生理反应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跳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坑简直要把他埋了。
颜籁沉浸在身上痛楚终于被疏通的舒爽之中,全然忘了隔墙有耳。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来按摩店,这简直能上瘾,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最后一个小时的理疗结束,她从床上爬起来时,感觉骨头都酥软了。
她正想感慨一分钱一分货,走到外间时,却发现林鹤梦不见了。
她走到外面,才发现林鹤梦正站在过道上,也不知道过道的广告牌有什么好看的,他一直盯着看,直到她叫了他一声“林鹤梦”,他才回过头来看她。
“舒服了?”他笑道。
“嗯。”
她面色潮红,手指拢了拢,将松散的长发扎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她想起来问一句。
林鹤梦神情有些微妙,默了默,他说:“里面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
她也没怀疑,点了点头。
最后结账时,颜籁已经从最开始的怀疑态度,到主动充了会员。
也不知道真是那个同事的面子大,还是新客优惠力度大,前台告诉她今天只要充三百,就能免费送三千的额度。
一次理疗原价就是三百,办个会员能得十次,这便宜谁不要!
在她低头填会员登记表时,前台会心地向林鹤梦笑了笑。
这么大的优惠,
自然是有人已经买过单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林鹤梦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颜籁白天工作又累,刚从按摩店出来终于舒服了一回,在车上就打起了盹。
林鹤梦将车开到了她楼下,却没有叫醒她。
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侧头看着她静谧的睡颜。
手指不可控制地伸向了她的侧颜,最后又停在她的面颊上。
隔着虚虚的空气,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第三十五章
颜籁是在一辆车的灯光照到她的脸上时醒过来的。
她习惯性地想要往床头去摸自己的手机, 一抬手却发现手机就在自己的手里。
兀然惊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挡风玻璃和一片漆黑茫茫的夜。
她竟然还在车里。
她往旁边看去, 看到了林鹤梦带笑的目光。
心里踏实下来。
她装得依然很客气,“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睡很久了?”
“没有,才一会儿。”他并不在意,甚至巴不得她再多睡一会儿。
“还是谢谢你啊,今天送我回来,还等了我那么久。”
面对她的疏离。他掀了掀唇,“不客气。”
要不要,上楼喝口茶……
颜籁还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几个圈, 又不想意图过于明显让他瞧出端倪,只得抿回了嘴里。
或许是要下雨了,车外风声朔朔, 吹得纤小的树苗纷纷折腰。
门一开, 她散乱的发丝与衣角在风中一扬,转了个漂亮的圈。
她抬手捋了捋鬓发, 摁上车门,“那我先走了。”
他俯身倾了过来,目光穿过玻璃看向她, 问:“满满,你晚上吃什么?”
“我随便吃点, 有点困了。”
“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他提议。
那怎么行,现在她和他还不是“很熟”呢。
颜籁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困了, 只想回去休息了。”
“那这样,我去一家餐厅打包一份晚餐,你拿回去吃。”
“不用。”她依然拒绝。
林鹤梦却不同意她随便糊弄吃饭的行为,眉头微微蹙起,“不吃饭怎么行。”
“我待会自己点个外卖就好。”
小作坊外卖更不健康!
他直接下了决定,“我去饭店帮你打包,你在家里等我。”
颜籁眉头不快地拧了起来。
“林先生。”她第一次用这样生疏的称呼来叫他。
他的自作主张在她看来是冒犯的,她紧地说:“我们真的没有很熟,今天十分感谢你,但是我的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她这样说完,很快便转身离开。
林鹤梦想要解释,却抓不住她的背影。
他懊恼自己的笨嘴拙舌,懊恼自己又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搞砸了!
颜籁匆匆上了楼,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林鹤梦的车还停在楼下。
她叹了一口气。
她又给他难受了,她于心不忍,可戏已经开场,那就已不能再喊中场暂停。
听见楼下有车响的声音,她又看了一眼,只看见林鹤梦的那台车正走了。
这次没有失落。
她肯定他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一定还会再回来。
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过上忙碌一整天回来,只要等着吃饭的好日子啊!
她将自己扔在沙发上,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举起手机看了看时事新闻。
这一看,她就看到了金乌山事件的通报消息。
自从她受伤之后,对金乌山案件后续的发展也没有再过多的了解。她对整个案件经过还不太了解,便点进了新闻里。
简单总结:嫌疑人抓到了,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了,大家的工作都完成了,已经是好的结果了。
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这篇文章不同于一般就事论事的新闻报道,用了一种镜头化的语言详细描述了案件的整个经过。
开篇,笔者就采用了吸睛的方式,着力地营造了一种悬疑恐怖的氛围。
“这天,金乌县狂风暴雨,一具在金乌寺里供奉了数百年的菩萨动了动,在室内无风无雨的情况下,突然倒在了地上......”
从警方和报案人的僵持,到市局警察介入调查,再到文物局也介入了案件发展,描述到事无巨细。
通篇还算属实,只是在描述到嫌疑人抓捕的过程时,有些失实。
从嫌疑人埋伏在颜籁家中,用人质要挟想要逃跑,变成了他挟持了一位村民,在警方的步步紧逼下,他也自知难逃法律惩罚,选择了跳水库,淹死了。
颜籁盯着“死亡”这两个字看了很久。
有时候,她觉得人的生命实在荒谬脆弱,脆弱到像一张纸,一张轻易就能划破的纸。
她想到了在金乌山那么多天,和那个司机打过的几次照面。
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那新闻看过就看过了,可是颜籁和他打过招呼,知道他的家庭环境,知道他的相貌,知道他的职业工作。
即便知道这个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可是她还是有点儿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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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接着往下看了去,一段往事慢慢揭开在了她的面前。
事件背景和他们之前调查出来的人物身份大差不差。
死者王东保,是嫌疑人王孟仲的侄子。他自幼丧父,母亲因先天疾病,是一个低智人士,也无力抚养他。
他从六七岁开始就寄居叔叔家,王孟仲对他的态度很一般,甚至有过让他退学的打算。有王东保的老师现身说法,王东保当年初中成绩很好,可王孟仲只想要他出去打工赚钱,是老师还有县教育局的人专程上门做了很多工作,王孟仲这才让王东保把书读了下去。
王东保也很争气,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一中。
金乌县一中,在周边市里都很有名气,都说进了县一中,半只脚就踏进了大学。
经过三年的努力,王东保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所很理想的大学。
他明白自己没有优越的家庭条件,大学期间,他省吃俭用,靠着国家助学贷款和自己打工挣来了学费、生活费。
大学毕业后王东保考进了一家银行工作。
他机灵,嘴皮子也厉害,在单位里业绩一骑绝尘,自然升职也很快。
可他不甘于此,银行的工作给他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几年后,他又有了自己创业的想法。
他的人生就是一步绝地翻盘的棋。
他不怕吃苦,也不怕难,从一个小山包里走出去的贫困青年,一跃成为了青年创业家。
只可惜天妒人怨。
他回到了金乌山,想要回报给这个曾经孕育过他的地方,然而,他的平步青云没有让王孟仲与有荣焉,只让他越发记恨,因为王孟仲的亲生儿子,是一个傻子。
一次争执,让王孟仲起了杀心。
原因是王东保在村里建物流集货中心,要一个施工队来建设。
王孟仲想做包工头,带着自己村里的人干,可王东保知道他为人不可靠,只说村里人能来帮工,按正常工人的工资给,但是施工队,还是得从市里找。
王孟仲认为王东保这是瞧不起他,在王东保骑车下山时,开车将王东保撞了下去。
王东保连人带车摔下山,当场人就不行了。
王孟仲知道王东保现在是县里的大红人,这事定不会按普通的伤害事故定案,害怕被人查出真相,王孟仲选择了毁尸灭迹。
他烧了王东保的尸体,再伪造成他因为拖欠工款逃亡的假象。
此时金乌寺也正由善人捐资正在修缮,王孟仲就是工人之一。
他借着由头将正在修缮的金身像换了尸体,胆大心细地想着金身像里的尸体,即便被发现,也已经是古尸,不可能再被人怀疑是谋杀。
县里的修缮很是糊弄,大部分的公款都被工头自己吞进了腰包,对底下人糊弄了事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面子工程做得过去就行。
王孟仲自觉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藏了起来,还特意用金漆给金身像又镀了一层,谁也看不出他李代桃僵。
可他万万没想到,或许是因为换了尸体,金身像的重量不平衡了,也或许世上是真的存在神明。
金身像倒塌,尸体暴露,而他最终也自作自受,溺毙于抛弃古尸的水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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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不是金属做的,而是人的妒忌,怨恨与失衡。
颜籁默默将信息消化完,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一张女人期期艾艾的面容。
许三兰或许还在等着她的孩子去看她,可是,他再也不能去看她了......
她正出神,手机消息响了,她低头看去,发现是林鹤梦发来的消息。
他说:满满,下来拿晚餐。
她走到窗边往下看,一台黑车停在她楼下,打开了双闪。
林鹤梦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回复,以为她还没看到消息,正想打电话的时候看到她下来了。
她换了外套,只披着一块毯子,手指拽着领口,走到了他的面前,瞥了一眼他拎来的打包袋,吸了吸有些发堵的鼻腔,“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要。”他的拒绝也干脆利落。
颜籁皱了皱眉头。
他将东西递给她,简单道:“好好吃饭。”
颜籁在接过东西后数了数,发现这里至少有三四个菜,她一个人吃肯定多了。
她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
他惊讶片刻,“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饭都是你买的。”见他神情犹豫,她说,“如果你不想上去那就算了。”
她转身就要走。
林鹤梦怎么可能眼看着她掉头。他立刻下了车,快步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上拎过了袋子,“我来。”
颜籁也没犟,将袋子递给他,自顾自往楼上走去。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式小区,步梯,门也是老式的蓝色防盗门。
林鹤梦问:“这是租的房子吗?”
“嗯。”
“你想买房的话,有想过买哪个地段吗?”
“离单位和公园近点吧。”她说。
林鹤梦若有所思地记下了。
租的房子是一室两厅的格局,有客厅,有餐厅,不算狭窄,一个人住已经很舒服了。
看得出她应该刚住进来还不是很久,屋子里还看得出房东的生活痕迹。客厅沙发上挂着花开富贵的刺绣,电视机是有些老的厚款液晶电视,餐厅也是中年人喜欢的红木款式。
她递了一双男士拖鞋给他,还是纯黑的。
林鹤梦僵硬片刻,问:“这是,林澄净的吗?”
这是买二减十元的超市促销品。
颜籁模棱两可地道:“净哥来了也穿这个。”
颜籁第一次从他神情上看见了明显的“如鲠在喉”。
他说:“我赤脚吧。”
......?
她头回惊奇地发现他对林澄净的反感这么重。
想了想,她道:“我还有一双拖鞋,你穿我那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他这又爽快应下了。
颜籁拉开鞋柜,蹲下身看了看鞋柜里的鞋。
她的鞋有点多,但大多是帆布鞋和运动鞋,是为了方便开车穿,看了一圈没发现拖鞋,她正要转身去开旁边鞋柜,忽然和林鹤梦对上了视线。
他也正俯着身,浅色的眸子在她转过去时对上了她的眼眸。
呼吸很近,打上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