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最近新出了几批脉冲按摩的器械,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腰伤有好处。
另一头,在没有工作的周六,颜籁终于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
一向准点的生物钟罢了工,直到近十一点她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没有拉实的窗帘一侧透进了暖阳,她伸手挡了挡阳光,又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不想翻身,不想起床,不想看手机。
手机已经不再是娱乐消遣的工具,是社畜的催命索,铺天盖地轰炸的短信消息能轻而易举摧毁一个社畜难能可贵的周末。
虽然实在痛苦,在一番挣扎后,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果不其然地看见了99+的微信小红泡泡。
党支部群:各位党员,假期在家请不要忘记打卡□□,每日积分务必要满40分!
办公厅群:[链接]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大家看完后可以说说自己的感想。
同事1:小颜,那个征文活动你参加吗?
同事2:在不在?上次你发给我的那份文件过期了,能不能再发一次?[笑哭]
同事3:下周的讲座推迟到周五了,地点和主讲人不变,你发个通知在大群里和大家说一下吧,辛苦啦!
......
颜籁长做两个深呼吸,一条一条消息地回复过去。
一条新消息又跳到了最顶端。
林澄净问她:周末有安排吗?
颜籁正烦着:我今天不想出门,累死了,让我躺一天吧!
林澄净:好。
接着又一条:晚上呢?
“啊啊啊!”
不要再有任何消息了,让她歇停会儿吧,颜籁抱着枕头狠揍了两拳。
又一条新消息接着跳到了顶上,颜籁正要骂,忽然看见了“鹤哥”两个字,顿时腰也不酸,人也不累了,她飞快点进消息。
林鹤梦发了一张图片,是两张电影票。
他说:满满,我同事给了两张电影票,下午你有时间看电影吗?
颜籁惊奇地瞪大了眼。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铁树真的开花了,林鹤梦知道怎么追人了???
她噌地一下翻身坐起,打开图片看了看电影开场时间,是下午三点。
想请她看电影就直说,还扯什么同事,现在这年头谁还先去取电影票?借口都老土!
她“勉为其难”配合一下:我下午倒是没事,行吧。
林鹤梦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好,我来楼下接你。
?
??
颜籁认真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是10点57不是13点57。
开玩笑,她现在床都没起,衣服都没换呢!
颜籁: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林鹤梦很认真地回复她:我想早点见到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是阳光晒的,还是空气闷的,颜籁小脸唰地通红了。
不是吧?这人真的被她打通任督五脉了??
“啊!!”她握拳无声尖叫。
谁说失忆梗老套没用!这简直太有用了!
上一秒还丧丧的,说什么都不想起床的人,下一秒鹞子翻身,连蹦带跳、欢天喜地进了洗手间收拾自己。
梳洗过后,一贯衬衫搭深色长裤的女人对着衣柜犯起了难。
这算是她和林鹤梦第一次“正式约会”吧?穿什么好?
衬衫太正式了,卫衣和牛仔裤又太随意了,穿裙子......好像又有点冷。
犹豫许久,颜籁还是从衣柜里摘下了上岸后鲜少再穿的杏白色雪纺连衣纱裙和轻蓝色毛衣开衫。
不管了,今天漂亮是头等大事!
换好了衣服,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一切都很新鲜,包括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工作后她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眼睛里还有光的自己。
恋爱和约会到底是什么呢?
大概是给死气沉沉和一眼望到边界的人生,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新之康公司。
谢宇昂今天是在公司驻扎下了。
正从茶水间泡完泡面出来,突然看见一个穿西装的人影从办公室里出去。
他探头往外看,发现是林鹤梦,惊讶地张大了嘴,迟疑问:“鹤哥,今天还有商务活动?”
矜贵挺拔的男人对着电梯镜面理了理袖口,“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带朋友去看电影。”
苍天啊!
这个男人把烂摊子交给他,竟然还有心情去约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宇昂悲愤道:“鹤哥,你就这么残忍?不能再帮帮我吗?”
“华深在挖我,我暂时还没有给他们回复,谢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能不能用新之康留住我。”
“华深在......”谢宇昂一时错愕,眼看电梯来了,他又喊道,“不是,哪有看电影穿你这样的——”
他回身问:“不好看?”
“不是好不好看,是太正式了,你这样会显得太重视,就会落入下风,让对方随便拿捏,知道吧?”
林鹤梦将他的屁话置之脑后,转回了身,“我本就很重视她。”
电梯“叮”一声到了,他大迈步走进了电梯里。
谢宇昂端着泡面喊了一声:“别忘了带花!”
“不用你提醒。”
电梯门缓缓合上,向下降落。
颜籁在窗口看见熟悉的黑车停在了楼下时,便拉拽着包冲出了门外,只是关上门后她长做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自若。
电话也很快来了,是林鹤梦的声音,他说:“满满,我到楼下了。”
“嗯,我也正准备出门。”
她声音平静地回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话那边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有所失落,他依然语气温和,“好,我来门口接你。”
从他的车到门口,也就三米的距离,这要接什么?
颜籁大步走下楼梯,而林鹤梦在侧身等待时,也听到了楼上轻快的脚步声。
他忽然意识到,
他的满满,即便失忆了,也在迫不及待地向他跑来。
在声音近了时,他回过头,撞上了她蹁跹的裙摆和因为大步而潮红发热的脸,而来不及掩饰步伐的颜籁,懵懵撞上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和一捧热烈如暖阳的鲜花。
他先笑了。
人生的每条路都有既定的代价,
一切虚伪与套路都有终结,
真诚的人,才值得这个世界最佳奖赏。
第三十七章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捧玫瑰, 捧在怀里,爱不释手, 看了又看。
车发动了,林鹤梦侧眸看着她埋头在花束中闻了又闻的模样,心里也好像开满了一簇一簇的花。
“喜欢吗?”他问。
她“唔”一声,坐直身道:“谢谢。”
面上装得很正经,眼神却长长地黏在花束中间,不时伸出手指拨弄舒展一下有些微卷的花瓣。
她那新奇、爱惜而又满心欢喜的模样让他满涨的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阵愧疚难捱的酸涩。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颜籁愣怔回头,“什么对不起?”
“我以前从没有给你买过花。”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这么喜欢鲜花。
他这突如其来的愧疚让她一阵好笑。
颜籁故意反问:“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觉得以前应该送我花?难道......”
他徒然紧张,喉结一滚, “什么?”
她侧了侧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以前就暗恋我?”
“不......不是......”好似针尖戳破气球,他有种被早早看穿, 无处遁形的窘迫, 难为情地说出一句,“不要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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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以前是不喜欢我?”她找着了恶趣味, 故意追问。
他抿紧了唇,像是被严刑逼供也坚决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战士,侧脸绷紧, 拉出了一道宁死不屈的下颚线。
颜籁转回了头,看向了自己窗外, 忍了忍,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他终于明白那一串追问只是她的揶揄, 并非真的索要答案,他无奈地转开话题:“我们先去吃饭, 然后去看电影,好吗?”
颜籁支着下颚道:“不要去那种高档餐厅了,找个平价中餐馆吧。”
很多西餐厅纯粹是吃个情调,环境一等一的优渥,价格一等一的高,食物是一等一的难吃,随便进一家平价中餐都吃得更舒服。
“好,吃淮扬菜怎么样?”
她笑意满满,很是捧场,“正好淮扬菜我没怎么吃过,好啊!”
见她赞同,林鹤梦目的明确地带她直奔淮扬菜馆。
颜籁见他都不用开导航,意外道:“我发现你现在对楠市很熟了啊。”
林鹤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如常。
她不是忘了吗?怎么又记得……
“嗯,前几年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要经常跑业务,这边的餐厅都比较熟悉了。”他按下疑虑。
“那现在还这么忙吗?”她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笑着摇头,“现在好多了,公司有专门的销售小组,除了大客户,一般小单都走内部统一流程。”
颜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车开到一家淮扬菜馆外停下。
今天是周末,又正值饭点,餐馆内外人声鼎沸。
林鹤梦看了眼络绎不绝的人,问颜籁:“人会不会太多了?”
颜籁道:“没事啊,人多正好说明这家菜好吃嘛。”
她解开安全带,想了想,将花放在挡风玻璃窗后,又问林鹤梦:“我放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他还帮她将花往里推了推。
他们来得算巧,正好一对情侣刚刚离开,服务生将他们带到空位上,又麻利地收拾了桌面垃圾。
“俩位可以先扫码点餐。”服务生提醒道。
“好的。”
颜籁看了一下菜单,的确价位适中,不是动辄几百一个菜,吓得人难以下咽了。
她放下手机,挽起头发,松松扎了一个马尾。
抬眼时看见了林鹤梦的眼神。
他们坐在两块木质栅格之间,头顶挂着长筒形射灯,灯光却不甚明亮,幽幽暗暗的,打下暧昧的暖光。
他长睫微颤,说不上来意味地收回了目光。
颜籁盖上了手机,她支着下颚看林鹤梦,“你来过,肯定知道什么好吃,你点吧。”
“嗯。”
他温和地应一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他能感受到对面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脸上,毫不掩饰,勾勒他的轮廓。
菜还没点,他就先感觉到了燥热。
他穿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方的位置,露出一节雪白近奶酪色的肌肤。
思考要点什么时,他的神情格外专注,微微抿唇,将那薄而润的唇抿得格外的红。
在他微微俯身时,颜籁在他倾下的脖颈处隐约看见了耳后肩颈上淡淡的淤痕和浅色的牙印。
“你这是什么?”她明知故问。
林鹤梦抬眸,“嗯?什么?”
颜籁伸出手,隔空点了下他脖颈处的牙痕。
他修长的手落在脖颈后,欲盖弥彰地遮了遮。
颜籁奇异地看见在他的脖颈下一阵躁红一路像是蒸腾的热水般翻涌着染透了他面色上所有的白。
面对她直白的目光,他只有无言。
他该怎么说?
这是你留下的痕迹?
他不能说……
“你想吃蟹粉豆腐吗?”他刻意正经地转移话题。
啊,蟹。
她下巴搭在交握的手背上,眨巴眨巴眼,“好啊。”
林鹤梦是真的受不住她这样漂亮又可爱的样子,桌下的手指紧了又松。
明明也不是第一天同桌吃饭,可他却第一次在饭桌上感觉身体僵到舌头都发麻。
比大学毕业后第一次面试还紧张。
他怕她觉得他无趣,怕她脸上露出丁点不高兴的神色,怕她再用那样陌生而厌恶的眼神看他。
他遵从她的教训,不再以“兄长”的身份坐在她面前。
他看到了她盈盈的眸光,娇嫩的小脸。她唇上抹了淡淡的口红,嘴角都盈红。偶尔,她低头看看手机,抬眼看他时眼睛抬得很慢,一对上他的目光又不躲不闪,嘴唇翕张,又微微弯了弯唇畔。
他想强作冷静,却又难掩心慌意乱。
潮湿的海风吹过两百公里的距离,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或许是那顿饭实在清淡,他没能尝出任何味道。
记得的只有握住的汤勺上有她留下的余温,留下的玻璃杯上浅色的唇痕,餐桌下皮鞋与小高跟轻碰,谁也没能先挪开的脚步,和……发烫的耳根与隔空交缠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