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可真没一个靠谱的。”
楚荔没有应这句话，协助罗梦搬进送到公寓楼下的玛莎被子。
Studio里的床美其名曰叫double bed，即双人床，但宽只有1.35米，对于两个成年女性来说不算宽。
楚荔掸了掸被子上的灰尘，把被子和罗梦的备用枕铺到沙发上。
罗梦拿了件新衣服给楚荔，“你试试这件，衬你肤色。”
楚荔勉强牵动唇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衬不衬肤色，能穿就行。”
“噗，设计系的学生居然说出这种话，荔荔，你可别逗我笑。”罗梦想了想，“不过也是，你这种仙女应该没这么多烦恼。”
“这么漂亮，奥利弗也不知道珍惜你。”
“真是白瞎了他。”
楚荔换衣服的手在空中滞凝了一秒，又放了回去。
罗梦拉起破烂公主裙的一角：“那你这件坏的礼裙怎么办？”
“扔了？”
“……”
“留着吧。”楚荔抿唇，一把夺了过来，“我自己处理。”
说是自己处理，到底不过一个幌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留着这条裙子有什么用。
唉。
就用来提醒自己那荒谬的过去吧。
罗梦看着她忽然沉下来的脸，小心翼翼地问：“荔荔，你真和奥利弗分手了吗？”
“我感觉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放不放过都再说吧，我没心思和他闹了。”楚荔掀开沙发上的小杯子，脖子枕在扶手上，莫名有些不舒服，“快睡吧，我明早飞机。”
“这么早？”
“不等等吗，我下个周回去。”
楚荔：“你论文成绩出来了？”
“对，成绩还可以，埃里希那个老巫婆终于肯放我一马了。”罗梦长舒一口气。
楚荔想了想以后的打算，自己银行卡里虽然有些小钱，但对于未知的以后来说，不知道够不够。
回了国，上了班，楚天扬几乎不可能再给她一分钱。
她还是省着点用。
楚荔最后得出结论：“算了不改了，我就明天回去。”
“好吧。”罗梦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明天的机票，一番操作下又将屏幕推到楚荔面前。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罗梦笑嘻嘻地搂住楚荔细条条的胳膊，“我们明天一起回吧。”
“……”
“好的，小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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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落地港区。
楚荔这一切都来得太匆忙，所以也没在港区找到什么好住处。
匆匆找了家又小又破还又贵的酒店住下。
不过还好，Radiance果然是亚洲第一大珠宝商。
她在公司报道后的第二天，组长便为她找了个不错的房子。
组长林淼涵：“公司里没有打卡制度，实习生们一般就是十点到，你平时想几点来都成，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不过还是不要太晚，偶尔老板会来查岗。”
林淼涵是Radiance的元老了，年纪不算大，履历却很丰富，虽然实际年龄四十几了，但长得一点都不显老，耳朵上打了个耳钉，看起来很年轻。
之前楚荔在领英上看过他的履历，都是实打实的厉害。
一毕业就在大厂，还创过两次业，平时的爱好都是比较刺激的运动，比如滑雪，攀岩，冲浪，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便关了购买通道加入Radiance。
那时的Radiance也只是个小婴儿，不大点，公司里加上财务总共也就20来人。
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三次创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了，你有whatsapp吗？”
楚荔摇摇头：“没有。”
“那下一个吧。”林淼涵领着楚荔走向250号工位，“以后你就坐这儿了。”
“……好。”
这数字。
有够晦气。
“对了。”林淼涵把入职礼物和笔记本递给她，笑眯眯道，“以后可以不用穿西装来公司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便穿点自己喜欢的，怎么舒服怎么来便是。”
楚荔点点头，接过东西坐下。
她有些不自然地打量着身边的同事。
设计部的女孩们都是走在潮流最前端的都市丽人，画着精致的妆穿着最时尚最有风格的服装。
她还没来得及转变成打工人的身份，大学和研究生这几年一直在某人的庇护下，从来没实习过。
第一天来，居然穿了身正正统统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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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花了她好几千呢，心疼死了。
旁边带着银色大耳环，梳着一头斜分大波浪的大红唇女孩转过脸，在看见楚荔的一际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抹客气的笑。
“你好，我叫Coral，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方慕阳。”
方慕阳。
好欣欣向荣的名字。
楚荔放下电脑，伸出手来和她握了握。
“我叫楚荔，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哦。”
“大家都是同事，谈不上指教。”方慕阳，“一会中午午休去吃英国菜如何？楼下有家英国菜，可正宗了。”
“好呀好呀。”
楚荔忍不住带了点上海话的音调，笑眯眯地回应道。
她慢慢用剪刀剪开礼物袋，袋子里装的是一盆多肉。
一盆粉嫩的婴儿手指。
楚荔趴下脑袋，枕在手臂上，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水花圆溜溜地转，像个懵懂的小鹿。
窗外有明亮的天，熟悉的亚洲人面孔，和寻常的早点。
公司氛围颇为轻松，墙上还贴着“平等交流，自由表达”的字样，周围也都是友善的同事。
世界的时针似乎拨回了五年前。
那个什么都还好的时候。
她拾起手指，轻轻在肥圆如婴儿的手指一般的叶肉上点了点。
多肉害羞地缩了起来。1銥誮
噗。
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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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里的时间还在阴沉沉地流着。
近日古堡内笼罩着一种几乎黑暗气氛。
气压低低的，连管家凯文也不敢多说什么。
奥利弗还没出门，端坐在椅子上翻阅着今日份的报纸。
翻了两页，没心情了。
扔到桌子上。
凯文上前：“先生，前几天托安德鲁做的标本做好了，您现在要看看吗？”
奥利弗手指向上提了提眉心，“拿过来吧。”
“是。”
凯文立刻递了上来。
奥利弗拆开包装精美的盒子，绸缎带子缠了好几圈，怎么解也解不开。
奥利弗皱眉，他生起气来表情很肃穆。
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眸子，简直像把无情的土耳其短刀。
奥利弗索性停手，“这是安德鲁做的吗？这几年水平没什么长进，没用的手段倒是学会了不少。”
“……是，是，是。”
先生居然会吐槽世界第一的标本大师安德鲁的得意作品，这简直荒谬。
与此同时，何雨晴来了城堡。
人在城堡外等着。
凯文：“先生，何小姐来了。”
“要让她进来吗？”
“不用。”奥利弗的绅士风度全没了，“让她回去。”
“……好的，先生。”
凯文得到了奥利弗的命令，将这事安排下去。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问：“先生，要不我们给楚小姐打个电话吧？”
奥利弗手上拆带的动作明显一滞。
随即又恢复。
奥利弗漫不经心道：“她没打电话来吗？”
“没有，先生。”凯文左右为难，“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楚小姐似乎还把联系方式全换了。”凯文说，“我们现在也不太容易能联系上她。”
“……”
行。
很好。
长本事了，居然敢和他对着干。
他捏碎了蜻蜓标本。
标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原木盒里，摊开，展平，暗得像人脱落的死皮。
奥利弗的手抚在蜻蜓翅膀上，原先还是很平和的。
但是在听到凯文这席话后，又失去了理智。
透明的翅膀碎在手心，碎片黏在他汗津津的指纹里，看上去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他把手握成拳撑在额头上，金灿灿的头发掉到眸前。
遮住少许情绪。
“知道了。”奥利弗将透明盖压了回去，挥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大厅里的女佣和保镖都很识趣地退下，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和凯文。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剑眉欺着海蓝色的眸子，带着些冷冷的自嘲意味。
奥利弗忽地开口：“算了，不用担心。”
“她会主动打电话回来的。”
第17章
第二天有迎新晚餐, 设计部一般来了新人部门主管便会邀请大家一起共进晚餐。
不过说是新人，实际上也只有楚荔一个。
在她之前攒了一个，确切来说是不得不攒了一个。
楚荔很少在他的工位上见到他本人。
工位上写了他的名字。
257号, Siva。
可以翻译为斯瓦，也可以翻译为湿婆。
后者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 兼具新生与毁灭，创造与破坏的双重性格。
相貌出众, 但奇谲怪诞。
好熟悉的名字。
楚荔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下了班, 同事们合上电脑，两两出行。
方慕阳提上她的大象灰brikin亲昵地挽着楚荔离开。
同事们主动和楚荔聊天：“荔荔，听说你是在利福特念的大学，是哪一所大学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荔：“利福特大学。”
同事们惊叹：“哇，那很好耶，世界上最好的艺术院校。”
“还好啦。”楚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校强我弱。”
“哈哈哈别这么说啦, 能进利福特大学的都是人中龙凤, 你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啊。”同事摸着下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将拳头砸到自己的手心。
“对了，荔荔，你知道利福特的一个特别出名的帅哥，前几年好像因为福利院的事儿在网上特别火，还是个贵族哦，祖上和英国王室有点关系。”
楚荔心里咯噔一下, “……谁？”
“叫……叫什么来着, 我一下子忘了。”同事一拍脑袋瓜，“哦, 对了。”
“叫奥利奥（？）。”
“？”
楚荔扯了下嘴角，“他可能叫奥利弗。”
“哦对对对，叫奥利弗。”同事一拍脑袋瓜子，捧腹大笑，“瞧我这脑瓜子，一天光想着吃的了哈哈哈。”
同事叫王珂然，典型的白羊座，人特别大大咧咧，是个社交恐怖分子。
人很贪吃，楚荔每次经过她的工位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王珂然：“那荔荔，你有见过那个奥利弗吗？”
“帅不帅？”
“……”
“没见过。”楚荔勉强一笑，“从来没见过。”
“好吧。”王珂然失望地叹息。
楚荔没想到平日低调的某人如此声名远扬，威名都传到海外了。
她试探性地问：“他在网上有这么火吗？”
“当然！”王珂然尖叫，“而且我们公司很多走水路要过码头的宝石都要经过他的手！”
“在Radiance，几乎就没人不知道他！”
“……”
行。
是她低估了奥利弗的影响力。
方慕阳补了补口红，不经意间瞥见楚荔手里熊猫造型的小包，好奇地问道：“荔荔，你这包是什么牌子的呀？”
楚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拍拍脑瓜子，向上提了提。
“之前学校里其他系同学设计好拿出来拍卖的。”楚荔忍不住捏捏熊猫毛绒绒的小耳朵。
楚荔当时可是一眼就相中了。
圆圆耳朵，圆圆脸蛋儿，圆圆小鼻子。
小国宝简直不要太可爱了呜呜。
方慕阳挑眉，顿了下，脸上又转出一抹阳光的微笑。
“确实很可爱呢，改天要是有空你也介绍她给我认识认识呗。”
“好呀好呀。”
很快到了楼下餐厅，他们选的正好是最近常被各大博主推崇的网红餐厅。
名字叫维港之夜。
点了菜，服务员送上一罐紫砂古树生普。
茶香浓郁，蔓延在静谧的比昂科尼吊灯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