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偌跟着走进院子, 小钦聿被领着往净房走,她正大光明地观察四周。
院子里有三个厢房和一个净房。
简单得不像陈郭身份该有的规制。
透过窗户,白偌隐约看到有男童坐在里面。
还有一件厢房是给仆从睡的。
仅这几眼白偌已经看到了十多名男童。
这陈郭, 真不是人啊。
小钦聿被带进了净房。
白偌一边关注着这边动静, 一边在院子里观察情况。
一个厢房给孩子住, 一个厢房给仆从住,那还有一个呢?
白偌走了过去。
剩下的厢房阴暗,此时本是深夜, 厢房格外渗人。
白偌贴着窗纸往里看。
只一眼,她便面色发白。
里面都是刑具,听说过的没听说的都有, 透着月光,刑具上都是血色,是已经冲刷不掉的血液。
小钦聿,不会都要经历一遍吧?
想到这,白偌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了起来。
此时那边净房的门打开。
白偌赶紧跟过去。
小钦聿只用了一个薄被裹着,里面只一身白色里衣。
??
这么小的孩子,搞的像侍寝一样。
这陈郭, 真不是人啊。
白偌跟着小钦聿,跨过了一半的府邸才到陈郭的卧房。
那处装着孩子的院子深埋在府邸的深处, 四周都是高墙,距离每一个出口都极远。
那陈郭看到来人, 迫不及待将小钦聿抱进了房中。
小钦聿面上没有表情, 他以为自己只是来当值的。
救命,他才六岁啊!
就算是少时经事有不符合年龄的心智, 人家从没接触过这种事情啊!
白偌赶紧跟了进去。
房中竟然还有一些器具。
脏了,她眼睛脏了。
陈郭将小钦聿放在床上, 他笑得一派温和。
手下却把薄被扯开。
将要去扯小钦聿的里衣时,钦聿猛的后退。
他小小的眉头皱起。
“大人,我是来做工的。”
可怜见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童工。
“小三儿,这就是做工啊。”
“我会很轻很轻的。”
白偌:yue !
什么词啊还小三儿,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白偌飞快跑过去,拿出小木剑想要将人击退。
但她是个阿飘,碰不到人。
啊好气啊!
眼看着这人又要去扯小钦聿的衣服。
白偌脑中飞速思考,想起刚才她走得飞快时,烛光有一瞬的晃动。
她疾步走到烛光前,死命的吹,吹了许久烛光终于灭了。
点着灯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陈郭应该是有些癖好。
他果然停下,极耐心地将烛火点上。
又凑到床边去。
白偌又赶紧死命地吹,烛光又灭了。
几次往返,陈郭终于不耐烦了,索性不点灯。
他动作极快,就要扯下小钦聿的衣服。
!!救命,怎么办怎么办!
小钦聿却在这时狠狠咬在陈郭的手上,一连串的血珠滴在锦被上。
很好,他懂了,毕竟没有人做工是要脱衣服的。
陈郭神色一瞬变得十分阴沉。
他狠狠一甩,直直将小钦聿甩在地上,钦聿被迫松口,一颗牙被扯掉,滚落在一旁。
陈郭站起身,站到小钦聿身前。
陈郭身量极高,白偌蹲在小钦聿的身旁抬头看去,烛火被吹灭,只能依靠着月光看到陈郭的半张脸。
他唇紧紧地抿着,极具压迫性。
“你别给脸不要脸。”
小钦聿没有一点屈服,直直地抬头瞪着陈郭。
他只有六岁,咬人,还是与陈郭做对抗都十分熟练不见一点退意。
拾荒者地位极低,便是平头百姓都能过来踩一脚。
不难想象,他作为小乞丐的前六年是怎么度过的。
被欺凌,辱骂,被所有人嫌弃,可能都有。
所以才会明明发现了不对劲,但为了爷爷还是一路忍耐到现在。
但钦聿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他的锋芒永远藏在内里,即便是只有六岁。
陈郭阴沉着脸不说话,许久之后他又笑开。
“没关系,你这样的货色,总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曾经也有你这样的人想要反抗。”
“你知道最后如何了吗?”
钦聿警惕地望着陈郭。
“最后走还不是在我脚边摇尾乞怜。”
说着陈郭拿过一条纯白的的锦帕,锦帕是特质,呈长条状。
他按着小钦聿,小钦聿狠狠挣扎,直直将手腕都蹭得通红。
只是六岁,还是太小了。
锦帕缠了小钦聿的手腕几圈后还剩一截,他拎起那截锦帕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白偌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排挂钩。
小钦聿还不够高,吊在上面,脚尖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白偌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的刑具。
她心下不安,她知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施展了一连串的术法。
万一有一次奏效了呢?
陈郭从刑具里挑挑拣拣,拿起一节鞭子,玄黑色的鞭子是特制的,长度不长,能够在小范围的空间里挥开。
上面还有根根倒刺,不用多少力气便会极疼。
他还是笑着的,甚至笑得极开心。
下一刻鞭子已经挥下。
术法没用,白偌顾不得其他站在小钦聿跟前,鞭子却透过白偌实实在在打在了小钦聿身上。
一道血痕立马从小钦聿的里衣透出。
白偌急忙转身看着小钦聿,下意识运转灵力想要治疗。
自然是没用的。
鞭子一下又一下,没有收一分力。
眼看着小钦聿面色愈加苍白,白偌急得双眼通红。
小钦聿却没有哭,他只是极阴狠地看向陈郭。
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反扑。
陈郭却越打越兴奋,鞭子挥得一下比一下用力。
小钦聿白色的里衣很快被浸得血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偌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麻,而小钦聿也已经昏死过去。
他全程,没有出一点声。
陈郭才神色满意,收了手。
他喊了一声。
仆从便鱼贯而入。
还有当初那个送小钦聿过来的人。
“送回去吧。”
“上点药,明晚再送来,我亲自调|教。”
那仆从深深伏在地上:“是。”
说完便抱着小钦聿走了回去。
仿佛有一双手狠狠揪着白偌的心脏,并反复揉捏。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小钦聿被送到了那间刑房里。
正在被“调|教”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睡床的。
主人家对小钦聿还在兴头上。
因此药是极好的金疮药,只那仆从上药上的不尽心,只草草涂了下,留下个薄薄的被子就离开了。
白偌看得着急,想要给人重新上一遍还是没有办法触碰到人。
她只好一同躺下,将小钦聿抱在怀里,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微亮,应是卯时了。
白偌睁开眼,手下的触感微微温热。
!
能碰到了!
她生怕自己马上就会消失,赶紧引出灵力为小钦聿治伤。
“你是谁?你跟了我一路。”声音稚嫩。
小钦聿很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白偌被问得心里一慌,又想起这人不过才六岁,又不是二十六岁的钦聿,她慌什么慌。
她正要开口说话。
才发现不能开口。
?
能碰到人的时候不能说话,能说话的时候碰不到人。
这是什么垃圾心魔镜!
她索性也不回答,只认真治伤。
小钦聿竟也不在问了,他清晰地知道这人在帮他治伤,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
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怀有目的,但这人本就是突然出现的,就像女鬼一样。
他从小便能接触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会说话的蘑菇。
此刻他也不觉得讶异。
而且好暖和,他不自觉凑过去将头埋进白偌怀里。
一下就好,就算是梦,假的也好。
!!白偌当下就想把人推开。
不要以为你才六岁就可以占人便宜!
不能够!
她手刚碰到小钦聿,小钦聿便抬起头跟她对视。
白偌红了脸。
他才六岁!你红脸什么你红脸!
她看着怀中这么小的一点人,也没什么肉,还受着伤,最终没忍心将人推开。
小钦聿,已经很可怜了。
只一刻钟,白偌便发现自己的手逐渐透明。
小钦聿还小,白偌也不敢用灵力冲撞,只敢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治。
这么点时间,怎么治得好。
不一会,白偌整个人已经透明了,临到此时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给小钦聿一点抚慰。
她想告诉他,赶紧逃!你被骗了,你的爷爷也没有被治好。
她还想告诉他,陈郭是个变态,千万千万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被他碰到。
她还想说,你只有六岁,是可以哭的,没有关系的。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上要消失的时候她只摸了摸小钦聿的头。
小钦聿的头发竟意外的软。
“你要走了吗?”
白偌刚想摇摇头表示即便看不见,但她会一直在,就已经来不及了。
……
好气啊!
小钦聿静静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再次出现,眼中渐渐流露出失望,随后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白偌跟着一起躺下,环抱住小钦聿。
不知道是给小钦聿一点陪伴,还是给自己一点安慰。
因为她真的,难过极了。
白日小钦聿都在这一个小房子里度过。
白偌只希望白日能再长些,多一秒也好。
只夜晚最终会到来。
小钦聿又被抓去洗澡,身上的伤口都洗的发白,不知道有多疼。
随后送到了陈郭的房里。
陈郭还是那副笑着的模样,眼中隐隐兴奋。
他好像不急着对小钦聿做恶心的事,因为新的刑具已经放在了房里。
好像折磨小钦聿,他得到了新的乐趣。
小钦聿眼神依旧凶狠,白偌想,他的心里,一定是。
杀了这个人。
莫说他,连从没杀过人的白偌都有这种想法。
这种人渣,不该死吗?
小钦聿向上被绑在椅子上。
椅子不大不小,正是为了小孩准备的,恰恰合身。
陈郭拿过一样物件。
那物件由竹棒制成,两根麻绳固定两侧。
!救命,这个东西她见过,怎么说,电视上容嬷嬷用过。
有生之年竟亲眼见了。
陈郭将小钦聿的脚并和,每一根脚趾都绑了上去。
他笑得极开心:“准备好了吗?小三儿~”
随后双手狠狠一拉。
便是小钦聿也忍不住闷哼一声,细密的汗遍布额头。
白偌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她施展术法,还是没用,只好走过去,握住小钦聿的手。
陈郭还在笑着:“昨日我打的狠了些,我知道小三儿伤还没有好。”
“今日特地选了个不会流血的,我是不是很体贴?”
这个垃圾!
白偌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袖,就盼着自己能马上变成实体。
可直到小钦聿的手和脚被碾压了数十遍,白偌也没等到自己变得实体。
小钦聿再次晕了过去。
今天除了那一声闷哼,再没有发出其他声音,连眼泪都没有。
白偌的手和脚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
再疼也不能替小钦聿抵挡一分。
小钦聿很快被待下去,白偌紧紧地跟着。
他还是被送回了那个厢房里。没有被驯服的孩子是没有优待的。
等仆从走后不久,小钦聿转醒,小声地喘着气。
十指连心,又怎么不算钻心之痛?
白偌不敢睡,生怕错过自己变成实体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