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家,书房,此时灯火通明。
张信正在书房里练字,他对毛笔字挺感兴趣的,反正日子悠闲,多个爱好,也好打发时间,指不定自己也能成个大家呢。大丫和二丫在一旁静静看书。
刘氏带着三丫和小宝在房里里用识字卡认字,那识字卡其实就是块写有字的薄木片,请李木匠做的木片,周夫子写的字。还顺带请周夫子帮小宝取了大名,叫张庭逸。
不知何时起,睡前的一个时辰,成了一家子学习的时间。
见时辰差不多了,张信就打发几个小的去睡觉,几个小的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小宝是想跟着爹娘睡的,奈何无论怎么撒娇耍混他爹都不同意,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几个姐姐,最后是三丫带他睡。
第二天一早,张信就起床跑步,家里的事不用他做,也就有这个闲情了,而且想要过上□□生活,健壮的身体总是少不了的。
吃过早饭,张信就架着马车领着一家子上县城去了,河面上由木头简单搭成的桥已经被张信给拆了,换了座带栏杆的、精致、结实的板桥。
路上有几个去赶集去得晚的看到张信的马车,皆投去羡慕的目光,真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张信一家就从让人可怜的地步一跃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马车一路驶向信记杂粮店后院,里面已经放置有一辆马车,那是张信给青山配备的公车。
张信在县城一共开了三个铺子,分别是正宗肠粉店、信记肉档和信记杂粮铺,重要的是三个铺子的房契都在张信手上。
杂粮铺是青山在打理,同时兼顾肠粉店和肉档铺的账目,三年来,青山成熟不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青山听到伙计说东家来了,忙过来迎道:“姐夫,你怎么过来了?”
张信还没开口说话,马车上几个小的就欣开车帘喊道:“舅舅。”
“这不,趁着赶集热闹,带着他们来逛逛。”张信笑道。
“舅舅,表弟在吗?”二丫问道。
青山笑道:“这会儿正在学堂里上学呢。”
二丫问的是狗蛋,大名刘展承,如今已经九岁了,早在一年前就送去上学堂了。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出去逛逛。”跟青山打了声招呼,张信就带着刘氏娘几个出去了。
青山则回转房里,月末了,许多账目要整理,他确实有些忙。
“爹,我们先去集市吧。”
“不行,这会人多,不安全,我们先去书店,等买完书再去。”
“那好吧。”二丫只能同意道。
到了书店,掌柜的就迎了上来,这可是大主顾,笑道:“张老爷,您可来了,最近又进了一批新书,不知张老爷是否感兴趣?”
“哦?那我可得看看。”
然后张信对几个孩子道:“你们自己去选吧。”
几个小的便撒丫子跑开了。
张信一家子进来,加上掌柜的热情招呼,倒是引起了书店里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年约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直直打量着下大丫,大丫虽未长开,但眉眼间可见日后容色,并不美艳亮眼,但也算得上是温婉可人。
见大丫一个人在挑书,忙走了过去:“不知这位小姐要选什么书,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侍立在少年身旁的小厮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家少爷不学无术的,也好意思说这话,今儿个还逃学来买话本、小黄书来着。
大丫被吓了一跳:“不用了,我自己会挑。”
少年被拒也不走开,继续道:“小姐可是要选诗词类的书,我记得有本《声律启蒙》倒是不错。”嗯,他记得他刚开始学作诗的时候就是学的这本。
“那本我看过了。”
“这样啊...”少年忙看向自家小厮,不停使眼色。可惜近墨者黑,小厮也就认得几个字,哪里读过什么书,就是他眼抽筋了都说不上来。
少年当即尴尬地转移话题:“在下本县县丞之子章永平,不知小姐芳名。”
“姓赖,名蛤|蟆。”张信出来就看到有人在调戏自家闺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不都问上闺名了,张信哪里忍得住,当即冷冷回道,然后就带着大丫走了。
只留章永平在那回味:“癞蛤|蟆?”
小厮幸灾乐祸道:“少爷,人家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章永平踹了他一脚:“要你说!刚才叫你说你不说,现在倒是口齿伶俐了,哼。”
小厮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还不是跟您学的。”
这厢,张信问大丫道:“那人跟你说了什么?”
大丫当即将经过说了下,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自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信这才放心,一旁的刘氏看得好笑。
待大丫去挑书的时候,刘氏感叹道:“婉慧也该说亲了。”
“还早呢,再等一年再说。”张信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并没有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而是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就要被猪给拱了的糟心。
因着这个,张信逛集市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旁人多看自家几个女儿一眼,都有种被觊觎的感觉,然后草草地带着他们回去了,弄得二丫几个郁闷不已,他们还没尽兴呢。
张信一家子回到家,何成就接过马车:“老爷,您回来了,我爹正找您呢。”
“何叔找我什么事?”
“地里的租金都收上来了,得跟老爷您报个账。”
这会儿是十月末,最后一茬蔬菜、萝卜之类都收了,自然该收租了,张信家的地收的是地里实际出产的三成。
“那行,等会我就去找他。”这个事还是要抓的,尽管何叔办事牢靠可信。
现在天色尚早,有段时间才到饭点,二丫下了马车就找上不远处的沈福,道:“大福哥,你陪我去玩吧。”
她今儿个买了几个新头花和零嘴,得跟好朋友分享分享。
这些年沈福一直都是三个丫头出去玩时的保镖,当然是在不耽误活计的情况下,沈福才跟着去的。期间还真的打跑过很多次张庭礼和桃花他们,鼻青脸肿的那种,几个丫头都时常找他,特别是二丫,每次出去都特别想堂哥堂姐过来找麻烦。
“二姐,我也要去。”小宝忙跟了过去。
张信也不拘着他们:“想去都去吧。”
然后几个小的就一起去玩了,张信则去清点账目。
不曾想回到家的时候,见到张安等在门外。张信新建的二进青砖大瓦房与之前的泥胚房并不连在一处,之前的泥胚房建在下风口,作为养殖场的居所。
张安讨好道:“三哥,三嫂,你们回来啦。”
“你过来干嘛?还有,我不是你三哥了,是四堂哥。”张信眉头微皱,不怪张信不欢迎他,每次过来都是蹭便宜来着,虽然没让他蹭,但也没消了他的热情。
张安笑道:“这不是一下子忘了吗,四堂哥,我媳妇生了,是个闺女,就想着请你过去参加洗三礼。”
算算日子,确实该生了,张信就道:“那就恭喜你了,到时候我会去的。”到底亲戚一场,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张安当即喜不自禁,忙道:“那我可就等着四堂哥您了。”
待张安走后,张信对刘氏道:“到时候拿匹布和一盒糕点过去就行。”
“会不会少了点。”刘氏犹豫道。
以自家情况确实少了些,况且这也是喜事,张信松口道:“那就再加个小银手镯,一两的那种。”
刘氏笑道:“知道了。”
然后就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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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忽而白雪降
秋风凛冽,还没入冬,这天就开始冷了。
走在路上,张信替刘氏紧了紧衣衫,今儿个是张安家三丫头洗三的日子,少不得跑一趟,到那坐会就走。张安这一房分家后并没有搬离张家,只张丰搬了出去。
一迈进张家,张安就迎了上来:“三哥三嫂来啦。”
张信没理会这个总是记不住他们关系的张安,而对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家老两口打招呼道:“二叔,二婶。”
两人脸色不由一黑,自是明白张信的用意。王氏不满地哼了一声,若不是被张父敲打了一番,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张安怕自家拎不清的老娘把三哥气走了,当下道:“时候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农家的洗三礼并没有大户人家那般繁琐,但总少不了供奉一番神灵,比如三宵娘娘、送子娘娘、豆诊娘娘等,感谢神灵恩赐的同时,祈求孩子平安长大,主持这些事宜的是石婆婆,当初小宝的洗三礼也是她帮着操办的。
供奉过神灵,张父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铜钱,花生之类的,张信放了一两银子来添盆,反正这钱到不了他们手里,都归石婆婆这个收生姥姥,林氏王氏几个看得眼热。大伯那边派了堂嫂过来,也添了些东西。
石婆婆笑咧了嘴,将盆里的东西收拢放怀里,然后就往盆里加入槐条和艾叶熬成的汤,给孩子洗澡,一边洗一边念念有词,皆是对孩子的美好祝愿。洗毕,拿起锁头三比划,念道:“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又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爱人儿。”
那小人儿似是被弄得不耐烦,啊啊就哭闹起来,倒是正中意头,谓之响盆。
一系列仪式做完,石婆婆道了声喜,又讨了几个赏钱才走。
最后就是自家亲戚给孩子或孩子她娘添礼,不拘是衣服首饰还是鸡蛋补品。
张信让刘氏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孩子戴了个银手镯就打算走了,堂嫂也紧随其后。
“三哥,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张安挽留道,这可是难道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是啊,来都来了,不如吃顿便饭再走。”林氏笑着赞同道。
张父没有作声,王氏和赵氏撇了撇嘴。
张信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省得到时候顺杆爬:“不用了,家里孩子们还等着呢。”
然后就带着刘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张信两口子走后,王氏阴阳怪气地大声说道:“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吧,还留人吃饭,也不瞧瞧人家看不看得不上,人家家里可是顿顿大鱼大肉。”
“瞧这小气吧啦的,侄女洗三就送这么点,难怪当初吵着闹着要过继出去,就是不想家里人分了他的富贵,真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他溺死在桶里,也好过让他撇下我们自个儿享福。”
刘氏听到气得发抖,堂嫂在一旁安慰道:“你别听她的,这是她自个儿作的,怪不到你们头上。”
张信握住了刘氏的手,朝她笑道:“没事的,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反正她也就只能发发牢骚了。”
“...我只是替你不值。”刘氏眼眶微红地看着张信。
张信掐了掐她的鼻子:“傻瓜,这么些年来,我早就不在意了。”
堂嫂在一旁看得好笑,对刘氏有些羡慕,自家那个木头啥时候能开窍,也学学人大丫爹,懂得讨媳妇欢心。
刘氏被张信这么一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感伤的情绪消了不少。
张信这边没被影响,张家那边倒是又闹了起来,张父教训王氏道:“行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他还指望着张信借银子给老大赶考呢,净给家里添乱。
“消停?我还不够消停吗?可你也不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难道我还要给他好脸色不成?”
张父心里也是有些气不过,而且也没心思跟王氏吵,道了声懒得里你就回堂屋里去。
赵氏见没什么热闹也走了,今儿就她一个人来的。张丰在福临客栈做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些人情在,跟掌柜的保证不会再三请假后,又回去忙活了。
赵氏也是想从张信那占便宜的,但见自家婆婆都捞不着,加上张信的凶狠,也就歇了这心细。现在分家后,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过得倒也自在,没得再自找麻烦。
张安忙抱着自家闺女回房里,给小王氏看看银镯子,虽然是小了点,但总比没有强不是。
林氏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银镯子上的目光,回转家里做绣活,这些年为了供张文赶考,她是没日没夜地赶工,以前好歹能偷懒,现在没人帮着干了。
她心里憋了口气,和张父一般想着等张父考上秀才,迟早会扬眉吐气的。那时候,她一定比刘氏风光,可一想到刘氏现在的光景,特别是白皙光滑的手和手上戴着的玉镯,心里就止不住地羡慕嫉妒恨。
这天夜里,天上忽然飘起了白雪,本就冷的天更加冷了。
张信还在闹腾着刘氏,倒是感受到气温降了不少,待又一次完事后,张信披了件衣裳打开窗往外看,果真下起了雪。
这窗一开,雪就飘了进来,张信赶忙将窗户关上。
“怎么这会就开始下雪了。”刘氏嗓子有些沙哑道。
张信也是奇怪:“谁知道呢,怪道这些天这么冷,原来是要下雪,这会才十月份呀,也太早了些。”
“我先去给几个丫头添个炭盆,免得冻着了,你在房里等我回来。”
刘氏这会确实不想动弹,也没力气起身,对张信道:“记得给几个孩子加床棉被。”
“我知道了。”张信提着盏油灯出去,迅速关了房门。
给每个丫头的房里都添了炭火,正轮到自己房里的,不远处就看到何叔走了过来。
张信笑道:“何叔,你怎么也起了,可是被冻醒的?”
何叔笑道:“老爷宽厚,被子厚实着呢,哪里就冻着了。人老了就觉浅,外面这雪一下,自个儿就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情况。”
“您有心了,您房里也记得加个炭盆,家里不缺这个。对了,也不知养殖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老爷放心,我去看过了,我家那小子会照顾妥当的。”
“那就好,这会天寒地冻的,您快回去歇息吧,我这边都弄好了。”
何叔闻言也就回去了,对于张信这个主家,何叔是真心实意关心的。当初张信来买人的时候,他就看出这是个宽厚的主家,加上厌倦了于高门大户内讨生活,所以在张信说清楚家里情况和要求后,他就心甘情愿地被买了回来。除了儿媳妇心里存了点意见,家里人倒是十分满意这样的生活。
张信回了房,在炭盆旁边暖了暖手脚,这才上被窝里躺着。刘氏见张信回来,也就阖上眼睡了。张信知道她是累了,亲了口她额头,然后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的白雪,而且雪还在下。
张信到厨房里去,准备烧个热水,没想到何婶和吴婶已经烧好了,这会儿正在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