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吃痛,泪水又泛了上来。
温热的大掌在后.腰处摩.挲,云烟感觉尾椎骨都渐渐发扬,整个人的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他的手按在她的身后,轻揉着,让她整个人都好像身处云端。
恍惚间,似乎溢出了一个轻哼,换来男人一声轻笑。云烟羞愤地捂住自己的唇,隔绝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吻,男人也不再强求,换来她自由的呼吸。
手在上面,便管不住他下面的动作,偏偏燕珝又发了狠,感受到裙摆被撩.起,腿上一凉,几乎在感受到那温热又冰凉的瞬间,便呼出了声。
掌心是热的,指尖却微凉。
云烟软着身子,抬起足踢他,却被他顺着这个力牵住了足腕,钳制住。
“你说,你对朕,没有情意?”
以往的燕珝绝不是这样子的人。
云烟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眼中有着浓重的,晦涩的什么东西,她恍惚着分不清楚。
额角泛出细汗,冬寒还未消,云烟迷茫着不清楚这个汗的来源,只觉得有些热,有些麻。
勤政殿内很暖和,她感受不到寒冷,可那带着凉意的指尖触及那温暖之处,还是被冰得浑身一颤。
是他太冷了。
惊恐之下,云烟的呼声又变了意味,心中万分抗拒他这般羞.辱,可身子却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呜咽之声掩盖住了潺潺水声,不过瞬息之间,便达到了某种云端,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便再也没了力气抗拒。
甚至没了力气哭。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本就是初春的时节,丝丝凉意透过窗缝传了进来。云烟能听见窗外的脚步声,宫人们行走着关窗,又招呼着将外头的东西都收起,声音细微,可她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那水声。同雨声混在一处,淅淅沥沥而下。
云烟仰着头,倚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宫殿华美的吊顶,天地之间都好像在旋转。时间流逝地如此之慢,又那样地快,水声不知何时渐渐停息,只能听见她一个人带着涩意的喘..息。
好像这世间只剩她一个人。
那样的羞.耻,那样的欢愉,让她一瞬间在天上和地狱统统来了一遭,云烟恍恍惚惚,眩晕着,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都不是她了,她怎会如此。
早被揉皱了的裙摆被放下,堪堪掩盖住了圆润的膝盖。还带着微微抽搐的长腿支撑着身子,后腰被托住扶起,云烟看向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发着抖,一掌落下。
清脆的声响让原本暧.昧的氛围消失殆尽,她的手很重,打得自己的掌心都在发麻。
燕珝没躲,被他的巴掌打得脸偏向了一侧,沉寂良久。
他抬起手,让她看着那水光,仿佛找到了她说谎的证据,“哄骗朕,是欺君之罪,该死。”
他的声音中也带着浓浓的哑意,低沉得不像话,云烟耳朵一麻,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仓皇将裙摆放下,好像就能掩盖住方才的一切。
男人的指尖修剪得整齐,原本干燥又温暖的掌心如今带着莹莹水色,似有粘连。烛光之下,清晰地映在了两人的眼中。
“但朕不舍得让你死,”他似乎毫不介意被她打了一巴掌,“你对朕明明有情意,朕可舍不得杀你。”
云烟想要避开视线,下颌却被男人用另一只手钳住,逼迫着她将视线落在他的长指之上。
就在方才,那曲起的指节,就是如此在那片温暖潮湿的地方,搅弄着一池春水。
云烟死死咬着唇,她的唇上,还有男人方才留下的咬痕。
看着他净白的脸上泛起的红,还有她指甲刮过他脸侧留下的红痕,只怕已经破了皮。云烟无暇顾及,缠着身子,声音中都带着抖。
“我不想看见你,”她开口,将视线收回,落在他的眉眼,狠下心来,“滚。”
就算是他要杀她,治她不敬之罪也顾不得了。她现在心乱作一团,整个胸腔都好像要四分五裂一般,不想再看见他。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了,再也不想。
强撑着瘫软的身子站起身,她要回去,也不知要回何处去,心头凄惶,泪水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脸庞。燕珝看着她的神态,知道自己确实是过分了,垂眸让开身子,让她起身。
云烟擦着几乎是流不尽的泪水,踉跄地往外去,现在无论去哪都好,绝不要同他在一处,再也不要。
身上被披上了柔软的大麾,云烟顿了一瞬,下意识想要躲避,不想同他有任何接触。
“你就现在这副样子出去么,”嗓音中的情.欲之色敛起,只有哑意,“外面可都是人。下了雨,别着凉了。”
云烟垂首,看着自己被揉皱了的裙摆,还有依稀可见的,可疑的水痕,咬着牙,任他给自己披上了大麾。
几乎是在披上的瞬间,她便逃离开了他的身侧,扶着门框,推开了殿门。
“……对不起。”
殿外的风声吹散了低沉的声音,送来浓重的叹息,飘飘然灌入耳中,一如她飘摇的身姿。
第63章 后悔
宫中规矩繁多,譬如,宫女太监是不能直视贵人天颜的。看见贵人,得先躬身行礼。
云烟此时无比感谢这些她前几日还觉得不可理喻的森严宫规,起码这样,无人能看见她面上的潮红与失神。
她身披墨色大麾,同身上浅色的裙摆两相对照,在下着雨的傍晚宛如皎皎清月,却被那云层拢住,朦胧地散发着光彩。
一从殿内出来,茯苓就撑着伞打在了她的头顶。他们在殿外等候许久,茯苓亲眼见着孙安将那盛着毒酒的酒杯端了进去,又弓着身子像避难般出来,掩着殿门什么也不说。
他们在外面,一点不比里面轻松。
小菊昨日才从嬷嬷处回来,穿着宫女的服侍,跟在茯苓身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茯苓和孙安二人心中明白,今日的抉择关系到什么。她站在殿外候着,心中焦急,只怕娘子犯倔。
没过一会儿,外头下了雨,原本就听不到什么声音的茯苓这会儿彻底颓丧了下来,心吊得老高,只怕一会儿出来的是她家娘子的尸首。
陛下真的会给她毒酒吗?茯苓很害怕,她觉得不会,可谁知道盛怒之下,陛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门推开的瞬间,茯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出来的是她家娘子,活生生水灵灵的,温暖可亲的娘子。直到看见那淡色的裙摆,茯苓才放下心来。
茯苓瞧着她神色不大对劲,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她眼角的红,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赶紧撑着伞,将她大半个身子笼罩在其中,让旁人无法瞧见她的狼狈。
云烟不止身子软,这会儿就连腰身和腿都觉得有些太过酸软,她恨自己不争气,竟然被他抱着的时候便无力反抗,也有可能是被亲得,那样快便动了情,就那样让他毫无阻碍地将手放了进去。
她走得极快,用速度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用雨声风声来让自己遗忘方才止不住的咕叽水声,那样让人心颤,让人羞恼。
“娘子,慢些。”
茯苓低声叮嘱,看着云烟脚步虚浮,差点一个踉跄便要摔下去,赶紧搀上她的手,用自己的身子当作支撑。
一触及娘子手臂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惊慌。她站在殿外等候,身上凉是应当的,可娘子方才在内室,为何指尖还是这样冰凉,那样旺的炭火都不能将娘子的身子暖热?
她扭过头,轻声对小菊说了什么,看着娘子虚浮的步伐,拧着眉头同云烟一道回去。
云烟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觉得心跳太快,快到她无法承受,可身上从那样温暖的地方出来,感受着这细雨的时候,又骤然清醒过来,与方才差点腻死在那欢愉里的自己割席,浑身冰凉,血液凝固。
她做了什么,她不敢细想。
好在福宁殿和勤政殿不过几步脚程,云烟进了屋便紧紧闭上房门,连茯苓都不放进去,脱下沾了雨水的大麾,点燃灯烛,看着自己身.下皱皱巴巴的裙摆。
心跳仍旧很快,云烟心中惴惴,她不算是不晓人事的小姑娘了,且不说本就有郎君,梦中记得曾经有过。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她好歹也是要嫁人的新嫁娘,那日看了不少图册,基本也都懂一些。
可图册上的那些,真切展现出来,便全然是另一种感受。云烟不能理解,那样……出尘清冷的一双手,根骨分明,净白修长,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像是在舞蹈,云烟回忆起有此和小菊一起上街,在街上看见玩木偶戏的伶人,他们便是这样飞舞着手指,让指尖在牵着木偶人的线上舞蹈着。
绷直又曲起,轻揉着,打着转,好像是他能随手把玩的玉扳指,轻柔但偶有力度地玩.弄。
让她如坠地狱,却又飞入云端。
她恼恨,偏偏心中又无形接纳,甚至忍不住软着嗓音,闷哼出声。
这会儿也不知是在恨他这样辱她,还是恨自己无力反抗,甚至沉沦。
茯苓打来了水,在门外唤她,她将茯苓放了进来,等热水缓缓注入浴桶,她又让茯苓出去,一人待在蒸腾的木桶中。
缩着身子,将自己清洗干净。
脑中纷扰着,什么叫明明对他有情意,那……能当作是她对他有情意证据?
不能,绝对不能。
云烟将头埋在水下,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从水中出来,热水的白雾让她身子稍微放松了些,可还是觉得不安心。
她洗完,披上衣衫,细细叮嘱了什么。
茯苓听了她的吩咐,眉头轻蹙,想了想还是应下,转身出去了。
当晚,整个福宁殿都落了锁,卧房的门被云烟亲眼看着上了门栓,这才安心。
她本就忧思了这几日,今日在勤政殿精神消耗极大,泡了澡,看着落锁才真正放松下来,困倦袭来,她躺进床榻,用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雨渐渐停下,只余风声。
付菡取下披风,身上还带着潮潮的寒气,看着殿内一片狼藉,皱了皱眉。
身后跟着的段述成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将她的披风接过,对在上闭目养神的燕珝行了礼。
燕珝没做声,只是轻抬了抬手,让二人平身。
付菡担忧着云烟,急急开口,“陛下,今日……”
话还未开头,便被段述成拉了拉手,视线转向他,段述成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急着开口。
“何事。”
燕珝轻按眼窝,将眼前摆了许久,却未曾看进去的奏折甩开,看向他们。
“臣进宫看娘子,谁知瞧见娘子不思饭食,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是宫中的云娘子独自一人回了宫,也没用晚膳。二人姐妹同心,都饿着。臣担忧娘子身体,才来问问陛下。”
段述成历来没大没小惯了,由他开口,燕珝才没有发作的脾气。
燕珝看着他二人站在一处,情比金坚的模样,俨然没将他这个帝王看在眼里,如今还这般说话,都要气笑了,“好大的胆子。”
“胆子不大,也不敢来见陛下,”段述成面不改色,“还请陛下对臣这忧心的娘子讲讲究竟发生了何事,免得娘子食不下咽不得安眠。”
燕珝轻哼,将笔摔在桌上,“若不是你们擅作主张害朕与皇后分离,何至于有今日!”
“陛下莫要怪臣和菡娘,那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求着菡娘帮忙的,哪里怪得了菡娘。陛下若还有不满,尽管冲臣来。”
燕珝略掀眼皮,看着这混不吝的段述成,抿着唇移开视线。
一个两个,都来气他。
“一口一个你家娘子,朕记得你们还未成婚。”
燕珝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这是在宫中,在朕面前,能不能讲些礼数。”
段述成笑:“就因为在陛下面前,臣才能不讲理数嘛,陛下这样宽宏大量,定不会怪罪臣。再说,臣和菡娘成不成婚,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反正菡娘迟早会是臣的娘子,早喊晚喊,没多大干系。”
付菡甩开他的手,自己站着。又被他死皮赖脸不依不饶地拽上了手,再不放开。
燕珝不想理他。
若不是这样多年的情分,这二人都该斩。帮着阿枝出逃,还在他面前如此挑衅。
忘了前几日他们二人是如何哀求的了么,真当他没脾气,不杀他们吗?
看着这人渐渐阴沉的脸色,段述成没什么反应。
他这辈子见过很多人,陛下这样的,倒是少见。
自幼压抑得太狠,看起来克己复礼,严肃刚正,实际上心中想要的东西,想要掌控的都太多太多。
他博学多才,可在哄人讨好娘子这一事上,远远比不上并不怎么爱读书的段述成。
且不说他这样强势,步步紧逼着究竟能不能让娘子青睐,只看他这样的脸色,胆子小些的只怕当场就能吓哭。
段述成轻叹,这就是太沉肃的坏处,让人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开心还是生气,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呢?燕珝经历过多少起起伏伏,玩弄权数,操纵人心,却学不会如何同自己的娘子相处,看着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未经情爱,莽撞地表达着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