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里刚回来不久便听闻了此事,本想方设法地想要见她一面,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了。
等婚期定下来,程双双才派人去请了江桃里。
第56章 晋江首发
梅园如初, 风亭水榭都是绿茵茵的春叶嫩芽。
江桃里被程双双身边的侍女引到了梅园。
风亭檐顶上的鸱吻叼着铜色风铃,风过风铃动,叮铃清脆响不停。
亭中人水色簪裙, 低眉煮茶, 身旁的侍女跪坐在蒲垫上, 垂首用茶水浇杯。
突发事变, 一夕之间程双双似变了一个人,俏生生的活力没有了。
她柔柔懒懒的倚靠在凭栏上,无声地看着池中游鱼,听见下人通报才抬起眸。
“桃桃,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程双双双眸带了光, 如往常一样对着江桃里招手。
江桃里看着她眼中发自内心的明亮, 抿唇上前坐了过去。
两人一道凭栏望鱼。
程双双递过去一把鱼饵,“拿着,我的小鱼爱吃, 以后我嫁人了,可就喂不了了。”
江桃里接过来, 侧眸看她的侧脸,清秀可人, 明媚动人,却成了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
“双双。”江桃里想安慰她, 却不知晓从何说起,眼中不自觉流出了感同身受的难过。
程双双当时跪在父亲面前求嫁的时候不难过, 甚至还感觉自己一夕之间长大了,学会了得失。
但现在却因为江桃里温柔的轻唤, 红了眼眶。
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就像是手中的鱼饵一样, 叮咚地砸在池水中。
江桃里心疼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程双双转身将江桃里抱住,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脸埋了进去,肩胛很快就湿了一块。
“桃桃,我不想嫁的。”她小声地说着。
她不想嫁什么京府丞的公子,那人她认识,常年流连花楼中,早些人还在花楼中同人争花娘将人打死。
但因为有个在后宫中,荣宠不败的姑姑,而被掩盖了,祸事没有临身后,他便就更加猖獗了
身上覆了多少场人命,如今本该是罪有应得,还得搭上她这个无辜的人。
她是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江桃里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地说:“那就不嫁,双双配得上更好的。”
“好。”程双双闷声闷气地传来。
其实两人都晓得,这场婚事已经无回旋之地了。
但程双双就是想要人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心说出这句话。
哥哥不行,爹爹也不行,娘亲也不行,只有江桃里说这句话,她才能有那种被人认可的感觉。
两人抱了一会儿,程双双才将人放开,轻叹了一口气指着水中的鱼。
“你看,这池子里面的鱼都是我养的,当时爹爹非不愿意让我养,后来还是我悄悄和李礼白一起往里面洒了鱼籽,爹爹知晓了也没有办法,只得同意我养。”
“桃桃你说,当时如果李礼白早些时候,向爹爹求娶我,现在是不是就没有这件事了啊。”
她笑着说着,眼中隐约有泪光,片刻又摇头否认。
“不对,他才不会娶我,嘴太硬了,这些年我如何激他,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从来都是我追着他。”
“不过啊,现在好了,以后我不追着他了。”程双双将手中的鱼饵都洒了下去,漂亮的红尾巴鱼争着斗着要去吃那些鱼食。
水波粼粼,印着她含着晶莹的眼眸,弯眼一笑就是明媚。
“桃桃,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江桃里点了点头,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上面隐约还有裂痕。
“这是当时我打算送给李礼白的,后来他没有要,我一气之下摔了玉,但我还是想要送他,不管他要不要。”
程双双一边说着,一边将玉塞进她的手中,语气慎之又重地看着。
是开始也是结束,为她多年来的苦恋,而画一个圆。
江桃里将温热的玉佩捏在手中,然后收了起来。
两人又如同之前一样讲着私密的话,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日薄西山江桃里才从梅园离去,怀中的那块玉硌得她生疼。
隔日程府的婚帖也递到了江桃里这里。
她拿起来看了看,最后放在了桌子上,遣人去探查了那京府丞家的嫡子。
之前不知晓为人,一查才知晓,原来是个烂到了骨子里面的人。
程双双若是嫁给这样的人,大约没有什么好下场。
盛京下了一场雨,雨后空晴,秦淮河畔戏子咿呀哝语。
京府丞家的嫡子名唤郭嗣宗,前几日还在花楼中同人起了争纷同人打了一架。
那人将他的腿打瘸了,他将那人自己打死了。
因为只是个平民,此件事就草草被掩埋了,没有闹出来水花。
但他依旧改不了风流性子,腿都瘸了却还是管不住自己,哪怕是让人抬,也抬去了花楼饮酒做乐。
因为郭嗣宗身后是曹妃,哪怕是他下半身全都没有了,还来花楼寻欢作乐,众人也不会出言嘲笑。
满堂都是奉承的声音,奉承他英勇不减,奉承他娶了,多少人都觊觎不已的程祭酒府上的嫡女。
郭嗣宗也没有想到自己死个弟弟,竟然有好事临头,面对众人的奉承满是志得意满。
身旁有娇软可人儿的花娘伺候,对面亦有狐朋狗友钦羡言语。
他当即伸手一捞,一壶烈酒下肚子,直浇得他两眼昏暗。
不知什么兴趣来了,趴在窗牖上却忽然就愣住了。
天边橙黄,河畔花柳下立着玉软花柔的人。
身上披了件粉白软烟罗的披风,风吹拂而过,刹那露出了娇艳欲滴的脸。
她似察觉到目光,抬首瞬间对视上了。
那一眼就扎进了他的心里,立在杨柳树下的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因为一时醉酒,而淡化了记忆。
那张脸配上那身后的满树繁花,竟揉成了一幅艳丽迷离的画。
等他回神的时候,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
郭嗣宗惶惶地颠簸着腿往地下跑着,最后绕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人,只得悻悻作罢,但那脸却记在了心里生了根。
江桃里将披风拢好,脚下的路程越渐加快,终于走到了绿茵茵爬满墙面的狭窄巷子。
她走进去推开了那扇院门,里面大有乾坤。
“今日怎么来晚了?”
有人圈着她揽腰抱了起来,放在秋千上。
察觉她的惶恐,他挑眉哂笑,“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过。”
说着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变了调,喑哑地抓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
他吻了吻她的耳根,“今天怎么来晚了?”
江桃里秀眉轻颦,眼底有些不耐,敛下眼睫还未开口就被他堵住了。
闻齐妟气喘吁吁地乱吻着道:“嘘,别说。”
“我要惩罚你。”
语罢他坐在秋千上,让双玉净白的腿盘在身上,一手托着她的后腰,一手堆起如重瓣木芙蓉的裙裾。
秋千轻晃,江桃里猛地尖叫出声,双眸紧闭,素净的纤细手指紧抓着他的肩膀。
一面是荡起下坠的失重感,一面是熨帖假契合的刺.激感。
几个来回间,她已经泪水涟涟,软成一团被黏着细吻着。
“心不在焉?”
闻齐妟心中急耐缓解不少,半睁开餍足的眼,将人抱着一下下地推揉着。
江桃里微扬起如鹅般白的颈子,咬着下唇,颤着摇了摇头,“没有。”
嘴真紧,都软成这样了,还不说实话。
闻齐妟乜斜觑了一眼,嘴角轻压,手指收了力道,指痕瞬间留在雪白玉肌上。
江桃里刹那红了眼眶,玉面浮粉,眼含嗔意,似是责怪他过于用力将她弄疼了。
美人嗔娇的一眼,教人的魂魄都甘心丢在她的身上。
他看得眼热,喉结滚动,松开手埋头衔住大口吃着,鼻翼间全是清香,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都驱散掉。
想起了那次在马车中她的模样,就越渐失去理智了,直到耳畔听闻嗔泣才勉强回神。
被欺负得娇软无力的人,只能紧紧攥着他的头发,泪涟涟,满是怯柔哽咽的委屈。
“齐妟。”江桃里被咬得泛着羞耻的疼。
见他越加过分,实在忍不住眼中含着的泪,委屈指责,“你是狗吗?”
这般喜欢咬人。
还当自己能听见她乖乖告饶,结果美人一脸羞愤地开口,又怒又柔地骂他是狗。
当下闻齐妟恶劣地噙着笑,吐出含弄晶莹的红萼,将人倏然一下扛在肩上。
他打算往屋内行去,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好教她知晓什么才是正的狗。
‘啪嗒’一声,似有东西掉落地上。
江桃里没有听见声音,察觉到他想法,后怕地还在挣扎。
“齐妟,快放开我。”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惊慌失措地拍打着。
闻齐妟耳观八方,目光顺着落下,定睛一瞧,是一块玉佩。
江桃里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了。
他眯眼瞧了瞧,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将肩上扛着的人放在秋千上,捡起地上的玉佩看了看。
这种破烂货,怎么可能是太子府中的东西,玉佩下还吊着的红穗子,一看便是女工不好的人亲自做的。
江桃里女工甚好,做香囊上的绣花都是栩栩如生,定不是她做的。
这个玉佩破成了这样却被贴身放着,可见其珍重。
江桃里突然被一反常态的放下来,见他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随后周围的空气似变得压迫。
这是他生怒的反应。
果然他转过身,此刻周身乌云沉沉,促狭地眯着眼,隐约含着暴戾。
他手中攥着一块裂开纹路的水光玉佩,盯着江桃里的视线又凉又古怪,像极了抓奸的丈夫。
江桃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是程双双给自己的玉佩掉了。
她蹙眉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见他大力握着,生怕被他捏碎了,伸手欲要去拿。
“东西是我的,还给我。”
第57章 晋江首发(加更)
闻齐妟侧身躲过, 眼睁睁地看着她无力跌落在地上,冷着脸蹲下抬起她的下颌。
“来,好生解释一下, 这是哪里来的鬼东西, 都破成这样了, 还值当你这般贴身放在身上。”
不知为何, 突然就想起之前春日宴,他曾见证过她同旁人拉拉扯扯。
而且她之前还有多次逃婚,跟人私奔的前科。
所以这玉佩莫不是哪个野男人?
可他都将人看得这样紧了,恨不得拴在腰带上,走哪儿都带着, 怎的还有那个野男人敢来?
“江桃里我早说过, 谁敢碰你,我会杀了他。”
他只要想到这个是哪个男人的东西,犹如蚁虫缠身, 烈酒浇肺,每一寸都充斥着妒意。
江桃里不懂他这是又在发什么疯病。
她蹙眉紧张地看着他手握的玉佩, 见他指尖泛白,心下微急, “别、齐妟别捏坏了。”
她越是紧张此物,他心就越是荒芜得紧, 只恨不得连着她一起握在手中捏。
“齐妟!”
江桃里听见碎裂的一声,不可思议地提高声音唤他, 还带着怒嗔的轻喘。
她爬起来急忙去板开他的手。
闻齐妟冷笑着摊开自己的手,原本就被砸破的玉佩又四分五裂了。
“除了我的东西, 旁的男人给的东西,你再敢带在身上, 见一次捏一次。”
江桃里失神地看着破碎的玉佩,颤着拿起一块,“你太过分了!这是双双托我带给别人的东西,你这般捏碎了,教我如何给人。”
他这随时随地就发疯的病,还能治吗?
江桃里气得抖着唇,满眼都是止不住的委屈。
真恨不得给他几巴掌,将他的病打好。
江桃里微哽地将玉佩碎块抢过来,摆在地上拼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