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溺亡在了池水中。
“你好生无用啊。”他啮齿着,似不满,“又是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最多只能坚持半盏茶,之前还说给我玩儿……”
他抬起浓艳精致的脸庞,满目邪气肆意,露出森白的齿,像极了恶狼,“只怕我还没怎么你,就被我弄死了。”
语罢,骤然用力溅起汤池中的水,池璧上洇湿。
江桃里闷哼着,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纤细的手指紧抓着一旁的池壁,指尖粉色褪去,渐渐泛白。
“不过,你还是这般温软呐,想要……将你吞入肚中。”他低下眸,轻颤眼睫,声音沙沙的。
此刻水池中的她像幽夜中绽放的昙花,月色笼罩泛着蕴蕴纯洁无瑕的暗光。
这是圣洁和世俗融合而成的美景。
他从后面攀附过来,轻声呢喃着,带着难忍的喘意,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温软得我想要就住在里面,就像双生花一样。”
“你说为何我们两人不是双生,这样我们从一开始就在一起,谁将我们分开,我就去杀了谁,没有人了,我们就拥抱交吻……”
往后的话越发浑浊,江桃里完全听不下去了,扭头堵住他的唇。
许是她难得主动,他眼底闪过狂喜,捧起她的双颊缠吻。
只道是名诗颂词: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①
江桃里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最后泛散着眼,任他在外面弄着。
夜如覆了层纱,将天地都笼罩在其中,池壁上的水溅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第90章 晋江首发(加更)
江桃里依旧被关着, 每日都是三两个侍女陪自己玩马吊,次数多起来难免有些索然无味,甚至多次在打牌时频频失神。
十三见江桃里越发心不在焉, 便遣散了侍女, 捧着瓜果上前。
“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如说与奴婢听。”十三问道。
江桃里趴在美人榻上, 清澈的眼底渐渐蓄浮起惑意, 捻着秀帕按在心口道:“不知为何近来时常胸闷气短,无法集中精力,还总是心生躁意。”
这样的感觉尤其在只要闻齐妟每日晚来几刻,她就忍不住产生烦闷的躁意,就似心中有千万只猫在挠心, 格外难受, 可见他来后又格外厌烦。
思此,江桃里抿住丰腴红棠的唇,侧首问十三, 神情格外认真,“你主子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
除了这个, 她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导致,她会对他产生这样复杂的情绪。
十三听着满是质疑的话, 捻了一颗葡萄递过去,笑道:“姑娘此话可冤枉主子了, 他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的会给你下药。”
江桃里闻言一脸的不信。
想起最开始的确给她下过软骨散, 十三赶紧找补道:“前几日喝的是大夫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如今姑娘身体好转已经停药了。”
真没有吗?
好像是没有再饮过什么药了, 房间中亦没有酥软入骨的熏香。
江桃里一脸地愁容地垂首,叼住葡萄, 漫不经心的用尖锐的牙齿破开果肉,葡萄酸味儿顷刻蔓延,满口生津。
品着葡萄,她的心情不自觉地好些许。
见她似乎很喜欢,十三多喂了几颗,但又担忧她身子不能着凉便没有再喂了,端起果盘要往外去。
“等等,十三,别端出去。”江桃里心生莫名的不舍,伸手拽住她的衣摆,小弧度地往后拉。
近日口味不佳,也就吃几颗葡萄才能缓和不适。
十三见她还想要,转身回来,放至一旁,让她又吃了几颗。
最近江桃里的食欲古怪,饭菜几乎都难以下咽,唯独爱这些酸不拉几的葡萄。
十三见她一会儿便将盘中的果肉吃完,忍不住关切地道:“姑娘少吃些,主子一会儿回来晓得了,说不定就断了。”
眼下又是冬季,姑娘的身子不好,吃多了伤身,本来主子是不愿意给她沾这些凉物的。
但姑娘最近又爱吃些果子,无法才三申五令,仔细吩咐每日只能吃多少。
今日姑娘已经吃超了,上前将剩下的端离放在一旁。
江桃里这才吃几颗便被拦了,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委屈。
“拿走,拿走,不吃便不吃罢。”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江桃里红着眼眶,转身趴在软榻上。
她甚少平白无故地发起脾。
十三也不知哪句话惹得她这般伤心,惶恐地跪在地上认错。
“姑娘恕罪,是奴婢的错。”
听见十三惶恐不安的告罪声,江桃里才从莫名的情绪中醒神,转头一看。
看见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十三,她心咯噔一下。
江桃里从榻上走下来,一脸愧色的将十三扶起来,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对你生气,而是他太过分了,你别怕。”
她也不是对着十三脾气,可想到自己连颗葡萄都吃不上,心中便越发难过。
十三也知晓江桃里脾气好,从未责罚过伺候的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忍不住情绪。”江桃里垂着眸,如同犯错般地小声解释。
十三见她这般模样,猜想许是在屋里闷久了。
听说长时间闷在房中的人会生病,而生病后就会变得喜怒无常。
十三犹豫片刻,提议道:“不如姑娘去和主子讲,出去逛逛?”
江桃里现在尤其不在状态,情绪还变得格外敏感易哭。
这几日闻齐妟不似最开始那般执拗阴鸷,或许真的会同意让她出门。
江桃里想了想,也记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因为闷久了,同意下这个建议。
十三遣外面守着的人送口信给主子。
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江桃里可以出房门,但只能在院子中,身旁需随时跟着人,似是对她仍旧不放心。
虽然还有限制,但江桃里心中终于有了雀跃。
这是她第一次能踏出房门。
风亭水榭,青瓦翘梁覆盖成雪白一片,枯树上也压着厚厚的积雪,枝丫弯弯的。
因着战事紧张,缺人手,府中除了看管江桃里的这些侍卫,并无多余的下人,地上的雪只有厚重才会有人清理。
薄薄的雪踩上去软软的,发出咯吱的声音。
江桃里眯着眸,脸上微霁,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些。
“姑娘,我们去前方坐坐罢。”十三跟在江桃里的身后,见她在院中走了一会儿了,提议道。
江桃里偏头看着前方的风亭,点了点头,莲步行过去。
还没有走几步,枯枝上的厚雪被风吹落,恰好砸了个满头,外面裹着的大氅都洇湿了。
“去前面换换罢。”江桃里畏寒,被打湿后止不住地瑟缩,抱着双臂,脸色雪白透净。
十三扶着她去一旁的耳房中,但进去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替换的衣物。
“姑娘,且在此处等等,奴婢回去给您拿衣裳过来。”
江桃里的日常起居皆是十三负责,十三本是想要差使跟随来的侍女去的,但又担忧侍女寻不到,想起外面守着这般多的人,就打算自己去。
江桃里点点头,随便寻一处地方坐下,娴静得宛如优美的仕女图。
留下的人是前不久同江桃里打马吊的侍女。
江桃里本是坐在窗牖旁,支着下巴看外面飞扑的寒鸦,那侍女忽然信步过来。
“姑娘。”
江桃里眨眼,偏头看去。
只见那侍女脸上的浮起警惕之色,四处瞥了瞥,凑过去小声道:“太子妃,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听闻姑娘还活着被囚在此处,故而遣派奴婢过来接应……”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桃里猛地一推。
侍女未曾想到自己竟被推倒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掩盖住了。
“太子妃?”
江桃里抬手按住心口,止不住地狂跳着,眼神飘向四处,虽不见人影,但谁知暗处有没有人。
“今日的话权当我未曾听过,出去。”冷声呵斥着,抓住窗牖的手指泛白。
侍女张口不情愿,还欲要劝说。
“出去!”江桃里蹙眉再次提高了音量。
“是。”侍女见状便知道江桃里是不会同自己离开,便抿着唇不情愿地出去了。
等人走后,江桃里紧绷的背脊才松下来,缓缓转过头,趴在窗牖上,放空眼神。
思绪正放松着,忽然见不远处矮墙下掉下一人,其身形略微眼熟。
江桃里探出头看了看,和那人对视上,表情瞬间僵在了原地。
沈知宁?
沈知宁看见窗牖边上的人,眼中微亮,几步上前走到窗下。
“桃桃,我来带你走。”他如玉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
本只是听说长平少将军府上,关了个和太子妃相似的美人。
当时齐妟同太子抢人之事,可谓是在盛京闹到沸沸扬扬,这般反常状态,他瞬间就想到之前在来扶风府遇见的那人。
若是去掉那些黄斑和黑点,与江桃里分明无异。
方才那对视一眼,沈知宁已经确认了,就是江桃里。
她还活着,足以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江桃里没有料到沈知宁竟来了,见他三下五除,直接快步推开窗牖,从外面外翻了进来。
她都还来不及走至门口,刚出声唤人,便被揽腰横抱,一脸狂喜地直冲窗户。
他虽是世家公子,却也曾学过几年的武,抱着人往外面跑也并非难事。
“沈知宁,你疯了,快放我下来!”江桃里被颠簸得惊叫连连,俏白的脸上满是惊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胛。
那一瞬间,她想的是闻齐妟知道了,恐怕会杀人。
外面的守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推门而入,刚好见江桃里被人抱着跳下了窗,吓得她们立即上前堵人。
沈知宁陷入狂喜中,并未发觉江桃里满是不情愿,还当她是被闻齐妟囚在此处,一心想要救佳人。
他一边警惕观察周围,一边安抚江桃里道:“桃桃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说罢,他脚下路程越发加快,越过风亭水榭,一路奔向矮墙。
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扶风府战况连连,闻齐妟抽不开身,只要他带着江桃里出了扶风府,闻齐妟便抓不到人了。
沈知宁刚行至矮墙下,正准备翻墙而上,身后袭来杀意。
他抱着江桃里旋转一圈,一支短箭没入墙面。
沈知宁面色难看着那支短箭,若是方才他再慢些,恐怕就丧命于此了。
还不待他过多反应,三箭齐来,皆带着无尽的杀意。
饶是他反应再迅速,也还是被两支箭钉在了肩上和腿上,使不上力,怀中的人就放了下来。
江桃里一沾地,脸色惨白地偏头看去。
盛雪的枯树枝丫下,闻齐妟面容冷峻,满眸肃杀,一身玄色铠袍尚且还未换下,手中持着冷箭。
看那脸色,江桃里心顿时不安。
闻齐妟冷着面阔步行来,一把拉着她入怀中,冷漠地瞥向地上躺着的人,一脚踏上去,将他死死地踩在脚下。
“想死?”语气嗜血冰冷。
江桃里听见了骨节断裂的声音,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别、别杀他……”语气哆嗦得不行,还是固执地阻拦。
她也见不得他杀人的手法,光是想起,便胃部便泛酸,强压下来后紧抓着他的手。
“齐妟,别杀他!”
闻齐妟满腔怒火截然而至,偏头看着将脸埋在胸前颤抖不已的人,心中犹如烈火焚烧不止。
恶狠地看着地上躺着生死不知的人,猛地抬脚将人踹至墙角。
“来人,请沈公子出去。”他阴沉地唤人将沈知宁拖出去。
然后扭头将怀中的人横抱着,满脸戾气,一言不发地阔步朝着里面走。
途径这一路都无人敢出声。
十三还拿着大氅快步行来,见他一脸冷冽暴戾,心中直打突,赶紧跪下请罪。
闻齐妟都未曾看一眼,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走到门口,一脚踢开房门,结实的门瞬间摇摇欲坠。
一脸煞气地回去后,他阔步上前将人扔在榻上,虽是一言不发,手却急不可耐地将柔软的衣裳扯开。
江桃里见他一身冰冷铠衣都没有褪去,就这样撕开衣裳,脸色一白,双手抓着他的脖子,留下一道道血痕。
“齐妟!”她急忙边躲避如骤雨袭来的吻,一边害怕地推搡着,止不住的恐惧。
但她根本就反抗不了他,最后松开力气,任由他扯开衣裳。
“放开我,你别这样对我。”语气满是委屈,将脸埋进被衾中失声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