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把他当□□人,继而将情感寄托在他身上,还是因为寄托了情感,所以才成为爱人。
对姜弥来说,这两者很不一样。
见姜弥愣神,周最问道:“想什么呢?”
姜弥摇摇头,笑了笑说:“遇见了的话,我请你喝奶茶吧。”
暂时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应该成为当下愉悦心情的阻挠。
反正有的是时间去思考。
周最被她环住胳膊,整个人被动推向前。
“喝什么奶茶,不是说不喝了吗,你怎么又开始了?”
“我戒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一个月喝一次奶茶,你就让我耳朵清净点吧,放心,下一次体检我身体指标一定合格。”
“那可说不准。”
“不许咒我。”
“没有,就说一下。”
“快走。”
附近的奶茶店生意还不错,这片地段可以,店里人多,大多都还挺年轻的,姜弥和周最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无论是穿搭气质还是眼神姿态,都过于职场人,恰到好处的精致疲惫加上从容不迫的状态,又表现出精英风范。
一句话概括就是,他们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姜弥点了两杯奶茶,因为没位置坐,就跟周最站在外面喝。
两人动作简直一模一样,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放在口袋里,咬着吸管目光涣散,站在玻璃窗外格外显眼。
姜弥把吸管咬得扁平,慢慢的,眉头皱了起来。
“好像不怎么好喝。”
“同意。”周最表情也不怎么样。
他们点的新品踩雷了。
姜弥甚至在跟周最形容它到底有多难喝。
听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形容,周最头一次见识到姜弥想象力到底有多丰富,不愧是干设计的。
姜弥输出了一大串,还没得到周最的反馈,张琳电话打了过来。
工地的几个负责人打算开个小会,姜弥得过去听一听。
“我得先回去了。”
“嗯。”
姜弥走出去几步后,周最又叫她。
“姜弥。”
“嗯?”
“我今晚回家。”
姜弥把口罩拉起来,眯着眼回复:“知道了,树洞先生。”
“什么?”
“……没什么。”
姜弥觉得她好像对这个词产生了应激反应。
一定是这难喝的奶茶迷惑了她的心智。
丢掉丢掉。
第60章
◎饭后消食◎
周最前段时间去医院看望了何圣元。
他很配合治疗, 心态慢慢好起来,虽然每日离不开病痛的折磨,情况也算不上差, 起码比最初预测的情况要好。
人到了这种时候, 也许就会意识到家人的重要性,他的妻子和女儿来医院的次数都很少, 每次来,了解他的状况后,坐不了二十分钟就会离开,言语之间透露几分微弱关心,这已经算是还不错的待遇了,毕竟他的小女儿得知他的病情, 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慰问过一次。
周最不知道这些日子何圣元有没有后悔过, 会真情实感为过去几十年亏待家人而心虚, 他管不着,只是自己该尽的本分不会少。
仔细说起来,来医院照顾他最多的人,是何圣如。
这对兄妹关系淡了那么多年,一夕之间又好了起来。
何圣如是个心软的人,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哥哥孤苦伶仃, 一个人去面对癌症吧, 有专门的护工是一回事,家人的关怀是另一回事。
大概是意识到这已经是唯一还念着自己的人,何圣元对何圣如态度好了不少, 都说患难见真情, 他如今见到了。
不过知晓何圣如跟周延离婚时, 何圣元还是止不住的生气。
“当年你要嫁给他我就不同意,爸妈说什么你都听,看着就是个没担当的货色,你还当个宝真跟他好好过日子了,现在好了,自食恶果。”
何圣元跟周延十分不对付,以前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说话就夹枪带棒的,现在更不会客气。
当时周最刚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番话,心里感触没有很深。
了解的越多,对父亲的失望也越多,现在他们的联系已经很少了,大家都还要过自己的日子。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周延不是什么好人,别人可以指责,何圣元不太行,他没比他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差,骂他跟骂自己没区别。
顾及到他的身体,周最没把这些伤人的话说出来。
他进去后,随意客套几句,跟何圣元讲了讲恒达的事。
这是何圣元的心病所在,周最说,他全神贯注的听,有些事周最处理得很好,何圣元不会明着夸奖,心里默念他的选择是对的。
现在是何圣元人还活着,公司上下有所忌惮,他要是不在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何圣元无比赞同周最的先发制人。
“公司的业务经营,我不担心之北会搞砸,她上手得快,也没露怯,老唐跟我说了,她这段时间表现得很好,但是处理关系这方面,她手段不够硬,容易被人拿捏,那些董事少不了要找她麻烦,这方面,你要多费心。”
“我知道。”周最答得不卑不亢。
何圣元眼神柔和了些,张了张口,缓缓道:“辛苦你们了。”
他是把一个烂摊子丢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去。
何圣元多交代了几句,跟公司那边的心腹也谈了几回,他意思已经很明白,不希望再有人挑动恒达内部的安稳。
可架不住苏董那帮人依旧上蹿下跳。
这次恒达要谈的新项目是关于合作开发的,两方先前谈的挺愉快,最近又开始变卦,明着说是公司内部情况变化,需要重新做出考量,仔细查一查,就知道跟苏董那边脱不开关系。
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谈什么,反正关于合作协议的内容,两方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项目一拖再拖,周最就是再好的脾气,开会的时候也忍不住说了重话,又是一番激烈讨论后,暂停退场,等大家都平复好了心情,回来再论,部分内容总算可以敲定。
其实这种合作他没必要亲自去谈,但周最现在力图亲历亲为,什么都摸透了,路才会走得稳,成效已经很显著,现在在恒达,也没人敢给他和何之北脸色看。
他实在是忙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稍有稳定的趋势,给了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
周最下班后回家,看见姜弥坐在阳台上。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拿皮筋随意挽着,好几缕翘起来,显得有些突兀。这会儿是六月中旬,天已经很热了,家里面空调开得凉,姜弥坐地上也觉得蛮舒服,她盘着腿,拖鞋一只横在身旁,一只半挂在脚边。
她正在剪吊兰新长出来的一部分,揪一簇水培,看看能长成什么样子。
听见开门声,姜弥扭头看,说道:“你回来了。”
夕阳正好,金灿灿却不刺眼的暖光照拂在姜弥身上,她发色偏深,此时也镀了一层金辉,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柔意。
周最看见这一幕,莫名觉得很安宁,他说道:“嗯,回来了。”
姜弥发现他拎了一大包东西。
“看来今晚我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我去做饭。”
“你不坐下来休息会儿?”
“怕你饿死。”
“……”这人怎么时不时就要跳两下,讲话总是很难听。
好在姜弥已经习惯了。
毕竟她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一个,都被全方位的伺候了,还在乎被刺一下吗?
姜弥专心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周最换了衣服后,在厨房收拾各种菜,水流声伴随着姜弥的问候。
“你下午开会还顺利吗?”
“还好。”
“嗯,我觉得我们喝的那个奶茶真的特别难喝,真的很奇怪,我以前很喜欢他家来着,怎么现在做得这么离谱了,真是踩了个大雷。”
“不喝就不会踩雷。”
“你不也喝了?说什么风凉话。”
“是你要我喝的,逼迫。”
姜弥气到想隔空打人。
“我懒得跟你说,你闭嘴吧。”
周最一点都不在乎,反正话多的不是他。
十分钟后,姜弥来到了厨房。
“晚上吃什么?”
周最切菜动作没停下,掀起眼皮看了眼姜弥。
“你不是懒得跟我说话吗?”
“你再说。”姜弥直勾勾盯人,他真的很会扫兴。
“番茄牛腩,鱼香肉丝,回锅肉,还有一个青菜,主食米饭。”
三荤一素,伙食非常不错。
姜弥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又问他:“为什么我的向日葵这么久了还没发芽?”
自从那株月季开花以后,姜弥对养花养草的兴趣达到了巅峰,某天刷到了别人养郁金香向日葵之类的视频,姜弥兴致上来,立马网上下单,回家各种折腾。
她满怀期待,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她的花怎么样了。
结果是,她的郁金香长成了大蒜。
姜弥几个月以来都还比较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她不在朋友圈发疯,只会疯狂跟叶子还有周最吐槽,后面忍不住,又去跟宋瑗讲。
这实在太伤人了。
姜弥网购一向是和平友善的,收货后还会记得给人商家好评,这次没忍住,反手一个差评。
呵。
养不出郁金香,姜弥就把目光投向了向日葵。
她精挑细选好多家,参考无数评论后下单,种子下土第十天,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周最不太想打击她,说道:“你要不再等等?”
姜弥:“可我看他们说四五天就可以发芽了。”
周最:“你看,你不是知道吗。”
他的意思是,十天了还没有发芽,你应该可以预测到它的结局的。
姜弥这次真的不跟他说话了。
她找他是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实话的。
她想她还是安心照顾自己的多肉比较好。
许久没吃周最做的饭了,姜弥今天胃口格外的好,米饭甚至都吃了两碗,一改往日减肥常态,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她到了晚上八点多,还是涨得很难受。
客厅里放着电影,姜弥在旁边走来走去,美其名曰消食。
就这几步能消什么东西。
周最看不过眼,建议道:“要不下去散步?”
姜弥连忙摇头:“不要,外面好热。”
最近的天气变化太无常,一会儿暴雨连绵,一会儿酷热难耐。
姜弥不怎么喜欢夏天,这种天气,她只想在空调房里待到死。
姜弥到最后都要崩溃了,“我刚才为什么能吃下那么多。”
“其实还好。”
“真的吗?”
“这个得你自己感觉。”
“你说跟不说有什么区别。”
后面听她念叨的太多,周最干脆起身往房间里走。
“你干嘛?”姜弥抬头望他。
周最:“洗澡睡觉。”
“这么早?”
周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悠悠道:“睡着估计不会早。”
姜弥脑门上好像顶了个问号。
半个小时后她就懂了。
饱暖思□□,真的挺有道理的。
由于性生活过于和谐,姜弥和周最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迟到。
不知道是闹钟失灵还是两人睡得太死,反正姜弥迷迷糊糊睁开眼,摸过手机来看时,已经八点多了。
她起先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眨巴好几下,视线彻底清晰后,配合下面的微信消息和来自梁舒的未接来电后,姜弥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那种感觉,不亚于闪电砸在脑袋上。
她是被周最圈在怀里面睡的,她一动,周最自然也醒了。
“怎么了?”
“迟到了。”姜弥简直欲哭无泪,她从业多年,竟然也有迟到的一天。
于是两人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兵荒马乱的一个早晨。
场面乱到姜弥再也不想提起。
后来跟叶子讲起这件事,叶子整个人都要笑抽过去。
她安抚了一下受伤的姜弥:“没关系的,这个事谁都避免不了,又不是神对吧,不要难过,其实大家并没有那么在意。”
要是真的像她所说,谁都不在意,那还挺好的。
问题是两个人面对同样一种局面,大家都对他们的迟到感到震惊无比。
梁舒见到姜弥时,说:“我还以为您出事了,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秦总还有好多部门的人都来问。”
何之北则是松了一口气:“我寻思着是不是恒达把你搞得太累了,你翘班撂挑子不干了,还好还好。”
万幸的是,今天没有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或者会议要开,他们耽误的两个小时,没有引起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他们只是向大家证明了一件事:关于迟到,你我皆有可能。
一个无心的过失,反倒让他们在公司的距离感没那么重了。
姜弥对此感到不解。
梁舒笑着同她解释:“那是因为您以前表现得实在是太完美了,什么都很好,什么错误都不会犯,就显得特别不正常,现在大家都知道总监你也会有不完美的像圣人的一面,大家有了共同点,距离会被拉近了。”
姜弥干巴巴道:“是吗?”
梁舒重重点头。
尽管姜弥已经知道了梁舒和陈执分手这件事,她在公司也从没表现出什么来。
她和梁舒的关系建立在公司内,和陈执的关系建立在公司外,本来就不能放在一起谈论,只要梁舒没表现出半点异常,姜弥就不会多问。
感情这种东西,除了自己,任何人的干涉都是很多余的,毕竟不处在那个环境里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便以十分清醒的目光去看待。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那么清醒的,任何一个决定,都需要再三思量。
实话就是,不管恋爱或者分手,梁舒的情绪起伏都不大,两种状态不会影响她的工作,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对待工作,她依旧很认真。
这一点,姜弥是真的很佩服她。
想起这事,姜弥忍不住担忧陈执的状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是他们当时互相鼓励常说的一句话,姜弥真切希望,陈执能把它记到心里去。
她和他约了晚上在爷爷奶奶那里吃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