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栀急忙摇头推辞说太贵重了不能收。
“吊牌我已经拆了退不了的。”俞盏抱了抱张栀跟她说了声,“栀子,谢谢你。”
“你怎么了小盏,你这样我好害怕,跟要走似的。”
俞盏弯唇,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她说自己准备休几天假出去玩一圈。
“原来是这样,那你好好休假,”张栀说,“等你休假回来我们去泡吧,这次绝对不让你喝醉了。”
俞盏:“好。”
俞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提着东西出公司,走到门口,她迎面撞到张家齐,她想起张家齐在她公司第一天就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
想了想,她跟张家齐也道了声谢。
张家齐凝视着俞盏,眼中并没所谓的被她忽然道谢的惊讶,他有预感,明天就见不到了,和以前一样,毕了业,离开校园,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他离她的工位不算远,相遇次数却很少,仅仅几个月,他已经很知足了。
喜欢这种东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单方面是没用的,互相才有用。
“不客气。”张家齐收起思绪弯唇,这么给女孩回复,顿了顿,他说,“刚才我看到步梯间有人,应该是在等你。”
俞盏应好,笑着和张家齐挥了挥手。
她脚步变快了些,往步梯间走。
不算意外,在这里撞上迟于。
迟于安静坐在台阶上,听到动静,起身看她。
“回家?”他看着她的眼睛,像第一次遇见那样望着她,他说,“我们小菩萨敢和我回家吗?”
俞盏重重点头,扑到他怀里,轻声道:“敢。”
……
视频需要剪切的地方很少,晚上八点,丁轻已经把导出的素材发送过来。
俞盏大致浏览了一遍,给丁轻回复:【我这边没问题。】
丁轻:【那我发了?】
俞盏:【好。】
俞盏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一边和依依欣赏雨景,一边等待视频的发出。
原本的紧张逐渐被雨声平复,她这个时刻算平静。
提前设想过很多遍的事,真正做了发现不过如此。
想再多都不如直接做。
迟于处理完堆积的文件,到阳台找俞盏,他也坐到俞盏落座的那个沙发上,把胳膊搭在她身后。
他没说话,俞盏也没说。
晚上十一点,林澳港回来,问他们有没有留意舆论动向,两人才结束沉默。
“没。”俞盏摇头,跟哥哥告状说迟于把网断了。
迟于:“……”
难道不是她自己断的吗。
他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主动背了这口锅,问林澳港现在事态的发展。
林澳港:“上热榜了,不过都是在夸小盏那几十页PPT做得好。”
“……”
俞盏去储藏室把恢复网络信号的开关打开,将手机开机,刹那间,屏幕上就弹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
朋友、家人、还有公司的同事……她没点进去,直接打开视频软件。
视频确实上了热榜,但不仅仅是在讨论她的PPT,还有——
郑然在这条视频下做了回复,被顶到了热一,她说她今天已经带妹妹去再次报了警。
郑然:两年前就应该做的事现在终于做了。
俞盏有点想哭,看着评论区很多人的支持和郑然的话都有些想哭。
她有了一些勇气,去翻微信,发现郑然很早给她留了消息。
【不是因为迟于帮了我才决定做这件事。】
【我做这件事很大的原因是你。】
【你是很好的朋友,而我也应该做好的姐姐。】
有几个字戳到了俞盏的泪点,她有眼泪落下来,一旁的迟于和林澳港都慌了,以为她是看到不好的言论。
“那些难听话你不用管,是营销号带节奏。”林澳港解释,“他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有反击能力很正常。”
“不是被气哭的,是感动哭,”顿了顿,女孩掩耳盗铃说,“我没哭,你们看错了。”
“……”
俞盏这一年收集到的资料终于派上用场,隔日,派出所那边有工作人员联系她去做笔录,迟于陪她一起去的,依依待在家。
“姐姐,”依依说,“我等你。”
“好。”俞盏摸了摸依依的头,跟她说自己很快回来。
到派出所录了近三个小时的笔录,迟于把俞盏送回家,他公司还有一些着急的事要处理,跟她说晚上回来给她做饭吃。
“我没事的,别担心我。”俞盏把他大衣的衣领整理好,跟他说,“晚上见。”
“晚上见。”迟于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临走前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俞盏。”他喊她。
“啊?”俞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听见喊她名字那位云淡风轻道,“昨天梦到你说你想亲我,现在你算不算得偿所愿?”
俞盏:“……”
他昨天因为担心她都没睡觉,去哪儿做的梦。
迟于离开,俞盏转身进屋,她在屋里找了一圈,发现依依不在家。
她问小十依依的动向,小十回很早就出了门,“好像是去买东西。”
“好。”俞盏拿出手机和依依联系,微信没回,电话打了两个也没接,她正慌乱,玄关处的门铃响了。
俞盏起身,通过可视屏幕往外看,发现张毅清站在走廊里。
想了想,她把柜子里的防狼棒塞进口袋,上前去开门。
张毅清察觉到大门打开,对俞盏笑了笑,“苏一行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俞盏眉头不自觉蹙起,听见他下一句话落地,“章依也在那。”
……
车子往偏僻的方向开,俞盏坐在后排陷入沉默,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是这个走向,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毅清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她原本打算给哥哥和迟于发消息,却发现她的手机信号早被人屏蔽了,差点忘了,苏一行除了学传媒,还选修了互联网专业。
约有五十分钟的车程,一座废弃的楼房缓缓映入眼帘。俞盏在十分钟后,和张毅清一同下车,她什么都没问,也懒得和他搭话,径直朝前走。
地方偏僻,环境幽深,小径旁种着密密麻麻的树,如今树枝已经枯掉。
俞盏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听着步伐掷地的清脆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今天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
不知道一会儿从里面出来能不能看到雪。
她想迟于了。
想和他一起看雪。
张毅清走在俞盏前面一些的位置,到达目的地之前,他回身看她,对上女孩的眼睛,他说,“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
“依依呢?”俞盏看着张毅清笑了笑反问,“你能帮我把依依带出来?”
张毅清没应声。
俞盏也没再和他搭话。
两人继续向前。
五分钟后,俞盏独自进了这幢破旧的楼。
她以前看过不少警匪片。她以为这里地势复杂,苏一行会把依依绑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枪,等待她一命换一命。
但实则不是。
她预料中的画面都没出现。
苏一行穿了身黑色西装,坐在斑驳的墙壁前正满脸平静地看她。
“章依呢?”俞盏和苏一行对视,淡声出这个问题。
苏一行指了指二楼的方向,说在找她姐姐的日记。
“我告诉她她姐姐还有一本日记,她信了,直接来这里找我,”苏一行扯出一丝笑,开口说,“原来妹妹和姐姐一样傻。”
“能直接进入正题吗?”俞盏不想和对方讨论她的月亮,她开门见山道,“让我过来的目的。”
“目的还真有。”
苏一行起身,把身旁的另一把椅子搬过来示意俞盏坐,他跟俞盏说,“我们来聊聊章月。”
安静片刻,见俞盏不应,苏一行冷笑了声,他凝视着女孩干净的眼睛,倏然问,“你以为你做这些事她会感激你吗?”
“俞盏,”苏一行目光锋利地喊了俞盏一声,直切正题道,“你难道忘了?她因为我早就断了和你的联系。”
“她早就抛弃你了啊,和你妈妈一样,”苏一行边揉指间的香烟,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这番话,他道,“一旦要面临选择,她们都会第一个抛弃你。”
“我跟她说想和我交往就要和她所有朋友断了联系,她可是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你该不会真忘了吧,你发现她把你拉黑,到她小区楼下来找她,你想见她一面她怎么回的?”
俞盏安静很久。
她在想她没忘。
那个夜晚,她买了章月喜欢的花。
她问章月能不能下楼一趟,她摒弃自己失落的情绪尽量平静,她说:【月亮,我想和你散个步,你有时间吗?】
她给她回:【不用了,不方便,以后别再联系。】
第78章 和我
隐匿最深的不敢面对的事情最终还是被苏一行翻了出来, 有一个刹那俞盏想苏一行说得对,章月不见得需要她做这些。
从高中认识到大学毕业,她曾自以为她和章月是最好的朋友。
可她最好的朋友面对选择时和她的母亲一样没选择她。
其实她不需要章月选择她的。
她从来不认为友情和爱情是一个选择题。
假如是因为怕男朋友介意她和她走太近, 她想章月可以直接告诉她, 她会主动退让,她会远离的。
她只想让章月开心。
苏一行见女孩依然沉默,脸上露出阴郁的笑容。
“俞盏,”苏一行唇角扯出丝嘲讽的弧度,他在喊她一声后说, “我真没想到她口中的朋友是你。”
“那是因为你从不关心她。”俞盏从过往记忆挣扎出来直面苏一行, 她表情也平静跟苏一行说,“假如你真的关心她, 你不会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也不可能让我拥有这次机会。”
“是。”苏一行并不否认, 他从烟盒里又抽了一根烟,冷笑说,“玩玩而已,付出关心有必要吗。”
俞盏不想和苏一行讨论这些,她在那把木椅上坐下, 继续和苏一行对视, 她其实看不懂苏一行,他也不值得她去看懂她。
苏一行凝视着女孩那双到这瞬间都干净天真的眼睛, 问出他的下一个疑惑, 他说, “我有个问题, 俞盏,你真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俞盏的目光移开, 她懒得再留眼神给苏一行。
但她回答了他的疑问,她说很值得。
最初只是为了章月,现在是为了很多女孩。
她想告诉那些女孩那样的爱情观是病态的——禁锢、打压、□□、蛮横……限制对方所有交往自由,即使以爱之名.这样的爱情观也是病态的。
她还想让苏一行得到应有的代价。
“你觉得值就好。”苏一行把手里的烟点燃,那张向来绅士的脸缭绕在烟雾中,他不做铺垫冷啧了声换了个话题跟俞盏说,“其实最初她不想和你断。”
“但我告诉她你根本没把她当朋友,她就和你断了。”
“我给她做了分析,分析了你们的家境和性格,我跟她说你只是为了在她面前寻找做大小姐的满足感,不是真关心她。”
“她信了。”
“你说是不是挺好拿捏的?我说什么她都信。”
“断了你们这些朋友的联系方式之后,她的生活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是她的救世主,我说什么她听什么。”
“我原本也准备和她多好一段时间的,但她生了那种病,她脏——”
“你闭嘴,”俞盏又一次看向苏一行,目光幽沉。
她不愿听苏一行接下来的话,苏一行不配去议论这件事。
苏一行轻点了下头,维持着他向来奉行的体面,他低笑道,“小盏,我还没听过你说脏话呢。”很快他又说,“不过这好像也不能叫脏话?”
苏一行在大学第一次见到俞盏就知道俞盏是什么样的人,他学过心理学,很少在看人上有失误。他用几个词评价过俞盏——规矩、善良、天真……一看就是被富养大的孩子。
就是这样的孩子最容易被骗。
但他还真没想过骗她。
即使他是这样的人——心理确实变态的人。
他享受打压的快感,享受不同类型的女性被他踩在脚底下,章月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他几乎都快忘了那个名字。
他连她的葬礼都没参加,因为觉得晦气。
……
迟于坐在副驾驶,听着从头到尾两人的交谈,目光黑沉。
迟于太安静了,是楚京严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没事吧小鱼?”楚京严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也有些不稳,他跟迟于说,“放心,俞叔叔已经过去了,小盏妹妹不会有事,你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