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娓一愣，她倒没想这么多，会让颜初学武也是因为他本来就会。
但刀枪无眼，上了战场便是九死一生，而颜家只剩下他一个了。
沉默片刻，凤娓道：“我明白了。”
凤娓没在练武场久留，离开练武场，她去了二房见沈氏。
得知凤娓来了，沈氏急忙出来：“郡主怎么来了？”
“有点事，”凤娓关切道：“二嫂的风寒好些了么？”
“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昨日贵人太多，以防万一，我就没去，”沈氏虽没去，但一大早就收到了妹妹惠妃送出来的消息，她道：“昨日多谢郡主替沈朝说话。”
被沈家人谢来谢去，凤娓都懒得再说沈朝是为了她。
“二嫂，你先别忙着谢我，”凤娓道：“等我把来意告诉你，你再谢我也不迟。”
沈氏怔住，郡主从来没主动要人谢她。
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郡主要她谢她，那定然是郡主帮了他们，可是他们一家日子平顺，没什么需要帮忙。
“是惠妃娘娘那儿出了什么事吗？”沈氏急切地问。
“不是，惠妃很好。”凤娓直截了当地道：“是沈朝。”
“沈朝？”
“昨日午后，我捉猫时意外遇到了程语和二皇子。”凤娓道：“两人正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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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妹妹进宫为妃，并诞下七皇子，沈氏最大的心愿就是沈朝成亲生子。
眼瞅着婚期好不容易定下，靖安大长公主也愿意过府吃酒为沈家撑面子，现在郡主却告诉她程语与二皇子私相授受。
沈氏看着凤娓的嘴一张一合，有些听不清声音。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找回听力。
“郡主，您真的没有看错？”沈氏声音艰涩，她知道凤娓不太可能看错，她只是不死心地想问一问。
凤娓摇头：“不仅如此，依我看，程语的母亲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她知道她还想把程语嫁给沈朝，”沈氏一拍桌子，怒道：“她把沈朝当什么，把沈家当什么。”
“不行，”沈氏站起来：“我不能让沈朝娶这样一个女人，我得去程家把这婚事退了。”
“二嫂，你先冷静下来，”凤娓道：“你现在去程家，无凭无据，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沈氏不是冲动之人，适才只是太愤怒，听完凤娓的话，她虽然还是怒不可遏，但她知道她必须得冷静下来。
她重新坐回去，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让郡主看笑话了。”
凤娓摇摇头：“这又不是你们的错。”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程语与沈朝之间的不对劲，一点没有未婚夫妻之间的羞赧，但我没有想到程语会和二皇子有私情。”沈氏苦声道：“怪不得沈朝说他感受不到程语对这门亲事的欢喜，她心中另有人，怎么可能会欢喜。”
凤娓不解：“既然如此，沈朝为什么不解除这门亲事？”
明知道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还留着做什么。
沈氏喟叹一口：“沈朝的母亲与郑氏是多年好友，所以才会定下这门亲事。当年沈家差点落败，郑氏也没有提过解除婚约的话。何况郑氏明显对这门亲事很满意，所以哪怕知道程语不是那么愿意嫁给他，沈朝也从未想过解除婚约。”
凤娓皱眉：“那他该不会知道了程语与二皇子的事，也不解除婚约吧？”
“这就由不得他了。”沈氏道：“当年他母亲病逝时把他托付给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娶程语，否则以后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他母亲。”
凤娓过来只是为了把这事告诉沈氏，既已说完，她就不久留了。
沈氏把凤娓送出二房：“二嫂今日就不留你了，我还想着进宫一趟，改日再请郡主过来用膳。”
“这个不急，还是先把沈朝婚事解决了来。”想到昨日沈朝多次维护她，凤娓叹道：“二嫂，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如果你们想要解除婚约千万别直接上门。郑氏是对沈朝不错，但她更是程语的母亲，若不把证据摆在她面前，她绝对不可能会承认。”
沈氏若有所思：“郡主的意思是？”
凤娓道：“捉贼捉赃……”
捉奸自然要捉双。
沈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问题是要如何抓双。程语就不说了，备嫁的女儿家甚少外出，二皇子身为皇子，又住在宫中，更是不容易掌握他的行踪。
他们之后若一直不幽会怎么办。
“二嫂，你还是先进宫和惠妃商量商量，若你们没有比较好的办法，再来寻我。”
话落，凤娓离开。
沈氏目送凤娓走远，心里不由得想起康氏以前曾和她闲聊，说他们两家的老爷是庶出，郡主没把他们当亲人看待。
其实嫡庶本就有别，何况大长公主与郡主身份不一般，总不能要大长公主和郡主自降身份吧。
郡主今日愿意把这事告诉她，还愿意帮她，就说明郡主心里是有他们的。
敛下所有思绪，沈氏换了身衣裳，急匆匆地进宫了。
另一边，凤娓刚从二房这边离开，还没走多远，就被闻讯赶来的康氏拦住了。
“大嫂拦我的路做什么，”日头上来了，凤娓拿着团扇当太阳：“难道还想帮汪家说话不成？”
康氏苦着一张脸：“郡主，我也是没办法呀。晚秋还在高家，而我那舅母又是汪家人，我敢不帮着汪家么。晚秋也是您的侄女，你不能不为她着想啊。”
凤娓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的意思是为了晚秋，汪家想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那汪家想娶我我是不是就得为了晚秋嫁过去。”
康氏想说汪序挺好的，但是经过昨日，她明白汪序已经不可能娶到凤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必要闹得那么严重。”康氏道。
凤娓呵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指责汪序，若不是他，根本不会有昨日的事。”
懒得再和康氏废话，凤娓大步离开，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回头，冷酷无情地道：“对了，最近你不要来公主府，我不想看见你。”
康氏表情一僵，想说什么就听到凤娓说：“不然我就告诉爹。”
康氏：……
两座府邸，康氏最怕的人不是凤娓，也不是靖安大长公主，而是她的公爹定国公。
一怕定国公的气势，二怕定国公不把国公爷的爵位传给大房。
没能撮合汪序和凤娓，也没能讨到汪氏的人情，还再一次得罪了凤娓，她之前送的礼又白花了。
康氏拦住凤娓不止是为了昨日的事，她是听说凤娓去了二房那边才赶过来。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郡主去二房是为了什么事？”她吩咐婢女。
婢女应下，心里却发愁得很，二夫人御下严厉，哪里是她能打听得出来的。
果不其然，除了打听到沈氏进了宫，其他什么消息也没有。
沈氏进宫只会是去见惠妃。
联系昨日凤娓与惠妃一起挤兑汪家，康氏得出结论――凤娓是过来帮惠妃传话。
沈氏火急火燎地进了宫。
许久不见的姐姐来了，惠妃原本很是高兴，但听完沈氏的话，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程家欺人太甚，”惠妃沉下脸：“姐姐有何打算？”
“自然是解决婚约。”随后，她把凤娓的那番话说给惠妃：“小妹，你说郡主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或许吧，”惠妃道：“不过还是得问问沈朝的意思。”
惠妃派了人去礼部，正午一下值便把沈朝请进了宫。
摒退宫人，沈氏把事情告诉沈朝。
沈朝闻言心里很是平静，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只是一个凡人，也希望和未来夫人能够琴瑟和鸣。
两姐妹见沈朝面不改色，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现在得想办法解除你和程语的亲事，”惠妃道：“你大姑母进宫问我有没有办法，我思来想去，倒想出了一个法子。”
沈氏疑道：“什么办法，你怎么刚才不说？”
惠妃看眼姐姐后对沈朝道：“我听说三公主心仪你，若是她知道程语与二皇子的事，到时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这门亲事就能如愿解除。”
三公主身份尊贵，要想创造时机让程语与二皇子幽会更为容易。但三公主性格比大公主更为跋扈，让她来做这件事，只会闹得人尽皆知。
沈朝倒无碍，得几句闲言碎语而已，但程语这一生可能就毁了。
沈氏无声一叹，不怪小妹要等沈朝来才说出这个办法，而以她对沈朝的了解，沈朝应该不会同意。
不是舍不得这样对程语，而是碍于郑氏。
这些年来，郑氏对沈朝颇为关心。
“若你觉得这个方法不合适，”惠妃继续道：“那就只能找福阳郡主帮忙了。”
张嘴正要拒绝的沈朝怔了一下，找郡主帮忙？
“反正这事是郡主告诉我们的，也不用怕丢不丢面子了。”惠妃道：“你们也不用觉得会太麻烦郡主，大长公主殿下和郡主帮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债多不愁，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沈朝与沈氏：……
话糙理不糙，沈氏问沈朝：“你觉得呢？”
沈朝抿了抿唇角，脑海中思绪纷飞。
如果郑氏真的知道程语与二皇子的事，那么他冒冒然上门去解除婚约，能不能平静地解除婚约，得赌郑氏的良知。
但若郑氏有良知，她就不会在明知道程语与二皇子的事，还想让程语嫁给沈朝。
如果郑氏不知道，那结果就更不用说。
要想和平地解除婚约，只能是他们撞破程语与二皇子私会。
要促成他们私会不容易，但要说难也没有很难，只是……
脑海中闪过凤娓明艳的笑容，话到嘴边又被沈朝咽了回去。
“我听两位姑姑的。”他听到他道。
“郡主，二夫人和沈大人来了。”叠云进屋通报。
凤娓挑眉，沈朝居然也来了？
听到脚步声，沈朝放下茶盏，起身，等凤娓踏进花厅他拱手道：“郡主。”
“沈大人请坐，”凤娓坐到沈氏对面：“沈大人已经知道了？”
“是，”沈朝目光从凤娓脸上略过，惭愧道：“又要麻烦郡主了。”
凤娓：“那你叫我一声姑姑。”
在这件事上，凤娓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越得不到越想要。
沈朝眼含求饶：“郡主……”
看着这样的沈朝，凤娓终于理解了何为爱美人不爱江山，又何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咳咳，行吧，不叫就不叫，”凤娓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错开沈朝的目光，对沈氏道：“我打算办个春日宴，你们觉得怎么样？”
沈氏先前就在想，若宫里还有宴会就好了，可惜宫里最近没有宴会。宫外倒是有，可一不能保证程语和二皇子都会赴宴，二不是他们信任的人家。
若是凤娓设宴，那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了。
“会不会太麻烦郡主？”
沈氏知道的，凤娓最怕麻烦，从不设宴。
“是有点麻烦，”凤娓余光瞥到沈朝，忍不住逗他道：“不过只要沈朝记着我这个姑姑的情就好。”
第18章
一听这话，沈氏就知道凤娓是真没介意麻烦不麻烦。
再次向凤娓道谢后，她与沈朝告辞离开。
出了花厅，沈氏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真是要多谢郡主，不然你要是真和程语成了亲，我怕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沈朝走在沈氏身旁，脑海里还是适才凤娓逗他时表面上一本正经实则眼底的笑意浓得都要溢出来的模样。
“以前我一直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模样还是不要太好的好。”沈氏感慨道。
沈朝闻言，微微翘起的嘴角慢慢沉下，大姑母说的是小姑母。
当年在靖安大长公主的帮忙下，他保住了长宁侯的爵位，被退婚的大姑母也嫁到了定国公府，虽是庶出，但其实不差。若非靖安大长公主，他姑母还不知道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可他家还有一个小姑母，而他小姑母模样极好。
小姑母知道以沈家的状况，这样的容貌于她于沈家而言有害无益，所以几乎不出门，但就是这样，也没逃脱有心人的算计。
当时大姑母想去找靖安大长公主帮忙却被小姑母拦住，她说――他们不能仗着大长公主好心就总是麻烦人家，沈家得自己立起来。
他与大姑母信了，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小姑母悄悄去求了大长公主，再后来沈家二小姐便成了宫里的娘娘。
“后来三公主看上你，我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但现在来看，这种想法也不全对。”
沈朝回神：“姑母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沈氏侧首，看着沈朝，素来沉稳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抹狡黠。
“你说福阳郡主为什么愿意这么帮我们？”她问。
沈朝猜到沈氏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接话。
沈氏看出沈猜到她想说的，不由得笑了笑：“反正你要是没这个好容貌，郡主虽然也会帮我们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劳心劳力。”
“沈朝啊，”沈氏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张脸可得保护好一点，指不定以后我们还要找郡主帮忙，到时候可能得借你的脸用一用。”
沈朝：……
将沈氏送回定国公府，沈朝离开时偶遇到颜初。
“沈大人。”颜初拱了拱手。
他年纪小，脸上尚带着一丝稚色，但眼神极为沉静，显然经历过巨变，他已经成长起来。
沈朝年纪虽不大，但看人却很准，他可以肯定只要给颜初时间和机会，他一定能成为一颗大树。
“颜公子，”沈朝还礼，见颜初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褐，且满头大汗，他道：“颜公子这是在练武？”
“是，”颜初一笑：“郡主让我过来跟二少爷三少爷他们一起练武。”
沈朝想到颜大人，忍不住道：“教到凤二凤三的师傅都是跟着国公爷征战多年的，你可要好好学。”
颜初点头：“我也想一直跟着师傅，不过中午用膳时郡主问我愿不愿意去武学院上学？”
沈朝眸光一动，脱口问道：“你和郡主一起用午膳？”
颜初眉梢一扬，看沈朝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话问出口时沈朝就反应过来，面对颜初怀疑的目光，他一笑，面色从容地道：“我只是有些惊讶，郡主甚少和人这样亲近，便是凤二凤三也少于和郡主一块用饭。”
颜初在公主府已经住了一些日子，知道沈朝没有说谎，想到沈朝有婚约在身，他心里最后一点疑虑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