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柚一听她这语气，用眼睫毛想都知道她说的是谁：“WHITE？”
袁初七疯狂点头：“对啊，你不觉得他很好看吗？”
程今柚停下筷子，回忆了一下WHITE的长相：“一般。”
“……”袁初七抿唇，“全世界就裴应时长得好看是吧？”
程今柚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明明说着吃过东西不太饿，嘴里却是一点也没有停下来：“你可以质疑我的精神状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审美。”
“……”行。
突然，程今柚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吃东西的动作放慢了些，心里的念头无声盘旋一轮又一轮。
她微垂眼眸，状似不经意的说：“今天他生日。”
“谁啊，裴应时？”
“WHITE。”
袁初七瞬间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真的？”
程今柚夸张的哇了一声：“你连人家生日都没记下来，看的什么资料啊还垂涎人家的美貌。”
“……这种东西干嘛要记。”
“作为东家后爸，你不该记住儿子们的生日，适当送些小礼物维系一下感情吗？”程今柚说，“WHITE这个LG嫡子可是主力输出，不仅是赛场上的主力，还是LG商务的主力，他很能赚的。”
袁初七认真思索了一番，十分认可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让人买点生日礼物给他送过去。”
说着就要拿手机给公司的负责团队发消息。
程今柚抬手按住她的手：“不用这么麻烦。”
她咽下嘴里的虾肉，扯了张纸巾擦嘴，“他在附近过生日。”
袁初七：“在哪？”
程今柚撑着脑袋看向她，眼神不怀好意：“这个嘛，你比我更容易知道啊。”
“啊？”袁初七愕然，指着自己，“我？”
程今柚不语，笑眯眯地点点头。
偌大的包厢里，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浪潮，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量。
鱼头走在前面，裴应时在他身后低头回复经理发来的消息。
WHITE看到他们俩，扫了一眼他们俩的双手，笑着调侃：“真空手来啊？”
裴应时扬了扬手里的雨伞：“送你。”
“开玩笑的，下暴雨还来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感恩戴德了，哪敢跟Timing要礼物啊。”WHITE顺手打开两罐酒，递给鱼头和裴应时。
裴应时没接，晃了晃拿伞的那只手，指间拎着半瓶乌龙茶：“我喝这个。”
“养生啊？”
“不行？”
“没说不行。”WHITE说，“怕你晚上睡不着，把我薅起来甜蜜双排。”
说到这，他猛地想起前几天的事，审视般打量了裴应时一番，笑得揶揄，“不对，你要是睡不着，有人陪你甜蜜双排。”
他这话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裴应时把伞放在面前的矮桌上，语气冷淡：“没得聊了？”
WHITE点到为止，不说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旁边招待那群女生。
据说是他好友列表里的女主播们。
裴应时没什么兴致，神色微敛，看着手机里经理发来的消息，说新教练搞定了。
挂着水珠的雨伞似乎还透着凉气，冲破满屋子的热浪，在这一片区域散开。
他坐在这里，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仿佛有巨大的玻璃罩，将他和周围隔开。
清冷，又静默。
过了会儿，裴应时抬头，越过整个包厢，看着对面墙上的那幅画。
目不转睛，半天没有移开视线，思绪早已经飘远。
对面沙发上坐着不少人，WHITE正在那边侃侃而谈。那幅画的正下方坐着一个女生，注意到裴应时的视线，看了过来。
两秒后，女生起身，朝裴应时走来。
手机振动起来，裴应时低头看。
那个女生凑了过来，伴随着花香调的香水味。
女生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稳，裴应时倏然起身，捏着手机走出包厢。
“说。”
接通经理打来的电话，裴应时反手关上包厢门，沉声道。
经理的语气透出一万分紧张：“不是，你们人呢？”
裴应时：“给WHITE过生日。”
“在隔壁？”
“在市中心。”
“……”经理一时语塞，“外出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求你们了。”
裴应时无关痛痒的哦了一声。
经理哑然，而后妥协：“算了，本来打算过来给你们开个会，明天吧。”
“行，开车注意安全。”
“呵呵，我谢谢你。”
挂了电话，裴应时转身。
看到包厢门边站着一个女生，他越过对方，径直去推门。
“诶，Timing。”女生适时开口，“你不会是在钓我吧？”
刚才在包厢里，看到他一直盯着她，她还想着果然男人都一个样，什么男德天花板，这种人设也敢立。
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眼前这个女生太过面生，裴应时的表情露出几分疑惑：“钓你？”
女生无语地轻呵一声：“你刚才盯着我看那么久，不是暗示我，你盯我看那么久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裴应时语气平平，想了想，“你坐在那幅画下面？”
“……”
不是看她的，是看画的？
怎么可能……谁信啊。
“我操，吓我一跳。”门被从里面打开，裴应时的手顿了下，WHITE惊恐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劫后余生般捂着胸口，表情无语，“你们两个站在这儿干什么？”
说着，他的视线在裴应时和那个女生之间来回一圈，“是我打扰你们了？”
“没。”裴应时看他，“你有事？”
好好一个寿星，一晚上进进出出忙得跟陀螺似的。
WHITE晃了晃手机：“我们俱乐部不是被收购了吗？说是新东家来给我送生日礼物，我怕他找不到包厢，出去接一下。”
LG被收购这事裴应时听说过一些。
他点了下头，侧身给WHITE让路，顺便推门进去。
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十分熟悉的骂声——
“他爹的，刚才那男的，要不是这蛋糕是送人的，我已经呼他脸上了。”
倏地，裴应时握在门把上的手瞬间收紧，不规则的金属纹路硌着他的掌心。
走廊一端，程今柚泄愤似的吹了下气，拎着袁初七的胳膊看了一圈，“你真的没事？”
袁初七安抚道：“真的，他都没碰到我。”
她笑着夸程今柚，“你反应那么快，一把就把我拽开了。”
程今柚回头看了眼拐角的地方：“这些男的，仗着自己喝了点酒。”
站在包厢门口，听见她这话的WHITE，不由自主地反思了两秒，也仅仅只有两秒。
因为第三秒，袁初七已经走到他面前，眼底熠熠生辉，笑着跟他说：“你是WHITE吧？”
“我是。”WHITE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是……新东家派来的？”
袁初七摇头：“不是。”
WHITE：“哦。”
袁初七：“我就是新东家。”
WHITE猛地抬头。
没人跟他说新东家是个女的啊！女的，收购他们俱乐部？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这么年轻漂亮的女资本家？还喜欢搞电竞？
不过他很快恢复表情，接下她手里包装精致的纸袋，伸手轻轻撇开裴应时，把门敞开：“您要一起吗？”
袁初七眼睛一亮：“可以吗？”
WHITE原本只是礼貌性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还真接了他的话。搞得他有些回不来神，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裴应时。
裴应时双手插兜，站在墙边，眼皮一掀：“问你，看我干什么？”
WHITE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当然可以。”
说着就要领袁初七进去。
一旁的程今柚忍不住叫住他，拎起那盒蛋糕：“啧，看不见啊？手酸了。”
“我的我的。”
WHITE接下蛋糕，给裴应时使了个眼神。
——这来找你的吧？
裴应时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关我屁事。
WHITE和袁初七进了包厢，程今柚偏头看向裴应时，不等她开口，旁边有人抢了先。
“Timing，看画这种借口骗骗小孩儿还行。”刚才那个女生没有走，穷追不舍，扬声道，“在看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因为你那个人设？”
她往前凑了几步，“你要是介意，我们可以私下聊，我保证不会爆你的料，真的。”
手机在裴应时的手里转了半圈，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半步，拉开和女生的距离。他态度很无所谓，语气微冷，但耐心：“说了，没看你。”
程今柚皱了下眉。
没耐心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她伸手，从裴应时的手里抽走手机。
猝不及防，手里一空，裴应时偏头看向她，朝她勾勾手：“拿来。”
旁边的女生见状微愣，这才正眼看程今柚，打量起来。
刚才WHITE在这儿，她没注意，以为她是陪同一起来给WHITE送生日礼物的小助理之类的。
这会儿仔细一看，好眼熟的一张脸。
程今柚转了下手腕，把裴应时的手机收进手心，转身就走，步履轻快。
“想要就过来。”
第12章 GUN：
拐了弯，走进没什么人的安全通道，程今柚转身。
裴应时跟着她进来，顺手关了消防通道的门，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手机还来。
程今柚双手一背，把手机藏在身后，笑得人畜无害：“我要是把手机还你，你立马就走怎么办？”
盯着她看了两秒，裴应时垂下手：“程今柚，犯什么病？”
蓦地，程今柚眼睛一亮，抬眸看向他，微微仰脸：“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好听。”
她双手背在身后，模样没个正形，“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裴应时：“不清楚。”
“……”行，你可太行了。
程今柚嘴角的笑意敛了一瞬，干脆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低头摆弄起他的手机，“你们经理跟你说新教练的事了吗？”
这手机倒没什么好看的，他连个手机壳都没有。
早就换了最新款的手机，也不可能有她的指纹和面容解锁信息。
裴应时垂眼看她把玩着他的手机：“韩服那边的归国教练。”
“恭喜。”程今柚说，“除了教练，你们经理还有说别的吗？”
她旁敲侧击的心思落在他眼里很明显。
不想承认，但他熟悉她的所有小动作。即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语气里的细微变化，他也都能敏锐捕捉。
三年，他好像被迫丢了些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丢。
她不直截了当，裴应时也不正面回答，把话扔回去：“你想问什么？”
不上套啊不上套。
程今柚在心里遗憾感慨。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忽而上前一步，凑近了些，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她靠近的瞬间，裴应时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橙子味，不知道气味的源头是什么，但熟悉特定的味道，几乎瞬间触动他所有的感官。
储存在海马体里长久休眠的记忆匣子被拉扯开，连同着心跳，被袭击。
蛮不讲理，肆意横生。
程今柚盯着他，长睫微微扇动，露出几分苦恼。
嘶……
有点难，他现在还挺会隐藏情绪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程今柚微微收回前倾的姿势，“这个回答很难吗？”
裴应时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难。”
末了，不疾不徐地接着说，“对你很难。”
“你……！”程今柚咬了咬牙。
一句话把她撇开，撇到十万八千里，气死她得了。
不等她做任何反驳，裴应时伸手，绕到她背后，轻而易举地拿走手机。
程今柚下意识抢夺，没注意身后的楼梯，差点一脚踩空，被裴应时一把捞了回来。
只一瞬，她安全着陆。
腰间和后背的禁锢、温热，以及错失太久的安全感倾盖而来，但又迅速消失。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
“……谢谢。”
程今柚抿唇，扯了下上衣衣摆。气焰总是在一瞬间燃起来，又莫名其妙熄灭。在他面前，三年如一日，还是如此。
裴应时把手机揣进兜里：“顺手。”
似乎是不满自己刚才的举动，他眉间轻蹙，语气微沉。
程今柚瞥见他的表情，刚熄灭还剩个小火苗的气焰又唰的一下燃了起来。
他什么意思？他在不高兴什么，跟前女友发生肢体接触膈应到他了？
下一秒，她轻嗤。
也是，男德天花板嘛，前女友当然是要被划出去的。
念及此，程今柚垮着一张脸，语气恶狠狠的，带着明显的置气：“下次别捞了，摔不死。”
说着，她伸手去拉安全通道的门，没拉开。
裴应时把门拉开：“没有下次。”
程今柚夸张的哈了一声：“那太好了。”
从安全通道出来，没有进包厢，程今柚径直朝卫生间走去，头也没回。
裴应时看了眼她闷头往卫生间走的背影，转身进包厢。
踏进卫生间的刹那，绷着的情绪松懈下来，程今柚哼唧一声，朝着墙壁，额头抵在墙上。
漂亮的脸蛋皱巴巴的，浑身上下写满了懊恼。
“今今？”袁初七举着手机进卫生间，被墙边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是程今柚，歪头凑过去，“你在干嘛？”
程今柚盯着地面：“我难道不够形象吗？”
末了，一字一顿，“面壁思过。”
袁初七疑惑：“思什么过？”
程今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这张破嘴封起来。”
联想到不久前自己进包厢的时候，程今柚和裴应时都在门外，两个人可能发生了点什么。
再加上她这句话，袁初七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你骂裴应时了？”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程今柚说，“我要是骂他了，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而是在天台。”
袁初七：“在天台干嘛？”
除了跳那什么楼还能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