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一想到他的手指被祁慕白废了两根,拔光了所有的指甲,毁了他的职业生涯,抢了心爱的人。
他就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他要祁慕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永失所爱,不得善终!
可祁慕白非但没有丝毫撼动,还将她搂得死紧,两人身体紧密嵌合着。
“陈遥!”
“算我求你,不要!!”
他的手在那场雪山事故中已经落下了病根,不能操作精密的实验,如果再有一点损伤……
叶芝O不敢想象。
眼泪决堤般疯狂上涌。
“老子手指断了两根没见你心疼半点,他四肢健全毫发无损都让你紧张成这样,敢情你心里是半点没我啊。”
陈遥的面庞已经嫉妒变形扭曲,阴狠道:“不动他可以,你乖乖到我身边来,跟他分手。”
“否则,他的――”
扳机扣下的前一瞬,叶芝O疯了般挣出了少年有力的臂弯。
不等他反应,她就被两名保镖押住肩膀扣到了陈遥身边。
这一幕像是触发了什么致命的机关,祁慕白抽出怀里的瑞士军刀就丢了过去,一刀剖烂了那保镖的脸,痛得那壮汉惨叫连连。
另一名保镖还在发愣,祁慕白随手执起路边一根沉甸甸的钢筋,掂了两下,吓得那人裤腿抖如筛糠:“你……你别过来!”
不过是三四秒的功夫,便足以让后面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不敢靠近,闻风丧胆。
这还是他特意从国外雇的退伍特种兵。
见了祁慕白居然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陈遥心下发怵,想要折磨两人的念头汹涌滋生。
“――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折断她的手!”
他反手掐住叶芝O的脖颈带到自己怀里,另一手放肆嚣张地捏住她的食指。
她害怕得嘴皮子都在哆嗦打颤,硬是朝少年倔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祁慕白眸色冰冷死沉,漆黑的瞳仁蕴着可怖的焦躁戾气。
他格斗一绝,明明可以近身搏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叶芝O带走,大不了自己落点伤。
可,他不敢赌她一丝一毫的意外。
正午的暖光打在他鼻梁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声线嘶哑如尘土中碾过:“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用你的手换她的手。”
陈遥看到祁慕白这副被拿捏软肋的样子就觉得解气,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响指。
少年被保镖踹跪在地,陈遥拎起那把鲜血淋漓的刀丢在他面前。
“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我就放过她。”
祁慕白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整个人如一条死狗捧起了那把刀。
叶芝O见过他很多时刻,纵横商场高傲睥睨无人能及,在赛场上意气风发力挽狂澜,抑或是伤后笨拙地为了她复健。
可此时,他就像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感觉不到痛似的。
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左手食指。
叶芝O心脏像被掏空剜碎,空洞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流泪,撕心裂肺地摇头:“不准答应他!”
“祁慕白我不准你答应他――!!!”
少年抬头,戏谑又漫不经心地对她笑了笑:“不疼。”
“啧,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那我就成全你们。”
砰――
划破天际的一声枪响。
祁慕白的手掌瞬间被子弹凿得皮开肉绽。
鲜红的血混着里面肌腱脂肪发出腐烂的油脂铁锈味。
第225章 一波三折
那一瞬,时空如被人按下暂停键,灭顶的绝望袭来,她连哭都发不出,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急停在几人身后。
从车上跳下来神情焦灼的魏延泽和卫薇两人:
“慕哥!”
“OO!”
看到两人一个卑躬屈膝地跪倒在地,一个头发凌乱满眼泪痕,双双心下一惊。
魏延泽早就听从祁慕白的吩咐,报了警,并扣押了王叔和陈遥父母的好几个旧部到现场作为人质交换。
没想到……果真凶多吉少。
他勒着王叔的脖子,对准其腹部一记猛踹:“陈遥,看着你从小到大的王叔因你丧命,你也无所谓?”
王叔在陈遥五岁起就开始服侍他,如今已经五十多岁,慈祥面庞苍老如钟。
他膝下无子,把陈遥当亲儿子对待,甚至在他父母双亡、断了指、哪怕是入狱,也依然不离不弃,不忍苛责。
此刻他一把老骨头都要交代出去了,依旧咬紧了牙关苦笑:“少爷,我这条老命不值钱,没了就没了。”
他跪在地上,突然咳血不止:“……少爷,别为了我,影响你做决定……”
“王叔!”
陈遥哪怕再冷血,如今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被碾碎了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也很难不动容。
“咳咳……阿遥,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手是用来创造世间最珍贵的价值的,不应该拿着这种东西。”
陈遥还在呆愣,王叔一步步爬到他面前,慢慢抽走了他手中的手枪。
“答应王叔,放了那女孩……重新开始新生活吧。”
王叔用尽全身力气,最后朝他绽出一个视死如归的微笑,将枪头对准自己胸口――
他宛如一个劝导迷路之人迷途知返的神o,举起了正义的镰刀。
“王叔!!!!”
……
趁着所有人都吓傻了的间隙,祁慕白迅速掳起少女钻进了车里,开车的蒋特助猛踩一脚油门:“坐稳了!”
魏延泽坐在副驾驶,自责地猛锤了一下车门:“都怪我,操!害了一条人命!”
“没有你,他也会自戕。”
祁慕白将叶芝O揽在怀里,一针见血地道破,“可惜了,太过愚忠。”
“慕哥,你手没事吧?!”
“死不了。”
叶芝O蜷在他怀里,心疼地要去看他的手指,然而少年将一根不明物体极快地塞进了密封袋揣进兜里,柔声道,“没事,八小时内动手术能接上。”
“蒋叔,麻烦开快点好吗?去离我们最近的医院!”
卫薇见她心急如焚的样子,笑了:“哟哟哟,爱情的酸臭味。”
叶芝O脸一红,就被祁慕白挡住了视线,少年一手把她的脸扳过来,语气不太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能不能别来掺和他们的事,自己没对象吗,非盯着他家芝芝薅?
……他一天天的防那些男人就够烦的了。
卫薇脸色瞬间变了,冷笑:“谁要跟他那种废狗结婚。”
“……死男人婆你除了我还想跟谁结?”魏延泽磨着牙,杀意快要将后视镜凿穿。
行驶到一半,车子急急甩出去好几米,蒋特助猛打方向盘刹车,叶芝O被少年牢牢抱着才没猝然甩出去。
“祁总,不好,我们被陈遥的人包围了!”蒋特助急忙升上车窗。
反光镜上,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排黑色的轿车。
戴着墨镜的保镖们探出头来,持着手枪,电光火石间,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玻璃窗被打得四分五裂如蛛网。
“去码头。”少年冷静下令。
“是!”
在这最为紧张的关口,叶芝O陡然觉得手里一空,她花了一个上午设计焊接的胸针,在刹车中被甩了出去!
“东西丢了?”
祁慕白何其敏锐,早在发现她攥着的首饰半成品不翼而飞。
“……没。”
“停车。”
全车的人都惊了,蒋特助眉心蹙起,额头上满是汗:“祁总我求你了,他们十几辆车在后面跟着,你下去会出人命的!”
“一个胸针丢了就丢――”
虽然那钻石原料极为珍稀罕见,再难找到第二块,但叶芝O觉得再怎么也没人命重要。
她话还没说完,祁慕白已经迅速将她抱到一边,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慕哥!!”
魏延泽一声厉吼,蒋特助也猛踩油门将车逼停!
“走啊!”
喉咙里滚出嘶哑碾磨过的音节,回首的少年一袭白衬衣猎猎,“护好她,不然我回来第一个弄死你。”
魏延泽将后槽牙咬出血,手背上的青筋绷的死紧,“蒋叔,开车!”
叶芝O浑身发抖地就要跳车,就被卫薇死命钳制住了:“OO你冷静点!他已经去了!现在保护好你是我们的职责!!”
“他会死的……”
叶芝O满眼是泪,悲怆喃喃道,“他何尝不知道东西丢了可以再获得……”
“他是为了转移火力,用一个人的命换我们全车人的命。”
……
如果远在另一头的祁慕白,知道叶芝O居然能跟他到了心心相印的默契地步,一定会觉得空前的惊喜满足,并在宋和魏延泽面前得意炫耀。
他向来自私,除了愿意对叶芝O倾尽所有,向来不管他人死活,哪怕是好兄弟,也冷血得吓人。
可这一刻,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不是沈曼姝发泄妒火的产物,不是电极休克仪的实验体。
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如一个失物的焦躁孩子,好不容易拾到了那枚胸针,拂去了灰尘,刚揣进怀里。
后脑勺就挨了阴狠的一记闷棍。
剧烈的疼痛让祁慕白眼冒白光,站立不稳。
脑后止不住的有湿热的黏稠液体涌出。
重物所击让脑中的血块压迫视神经,他眼前开始逐渐发黑。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的罅隙也被黑暗侵蚀。
被关厕所黑暗潮湿的噩梦蔓上心脏,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小姑娘杏眸熠熠地拉着去斜塘街赏灯的笑靥。
陈遥手执撬棍,笑得邪佞,又是一棍甩在他背上。
一声痛苦的闷哼,向来高傲睥睨的少年也终是弯下了腰。
“跪下来求我啊,求我我就轻点。”
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彻底揭开了陈遥心底的潘多拉魔盒。
他面目骤然狠戾,一把揪起祁慕白的衣领,“如果不是你,王叔根本就不会死。”
“都是你,害死了他。”
十几辆商务车纷纷将他围堵,保镖们举着枪跳下车,已经将他瓮中捉鳖。
有人急躁地问他是否现在就动手。
“不,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陈遥挥了挥手,拿出手机拍下少年血迹斑驳的躯体,隔空投送给了叶芝O。
【想让他活命,就乖乖带好跟我结婚的证件来港口游轮。记住,只能有你一个人。】
第226章 自燃,坠海
叶芝O抵达码头时,午后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像是最后波澜壮阔的绚烂一笔。
收到那条威胁短信后,她的心就像在火炉上不停炙烤着。
他们和警方暗中商议好,以她来做诱饵牵制着陈遥分散注意力,配备军火的警方潜伏在暗,一有机会,他们就击伤陈遥,直接救人。
陈遥约定碰头的地点在海城码头,怕也是为了躲避警方好直接逃跑。
港口停靠着一辆豪华的陈家游轮。
上了甲板,叶芝O远远看到不远方有个模糊的黑影:“祁慕白!”
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按住祁慕白佝偻的身躯,狂风中,白衬衫衣袂猎猎翻飞,大片暗红的血渍染透了少年的脊背。
他循声,并没有直接看向她,而是顿了一下,僵硬而有些茫然地辨认着方位。
叶芝O心猛地一沉。
她死死地捂着嘴,脚下发软,一把掏出怀里的证件朝笑得薄凉的陈遥丢过去,凄厉嘶吼:“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他瞎了。”
“户口本给你了,放了他!”
陈遥脸上是有恃无恐的放肆笑容,带领着一队举着枪支的精良保镖,朝她张开双臂:
“OO,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嗯?我要你的证件有什么用?你人过来,我们去领证结婚,怎么那么不乖啊。”
指甲嵌入肉掌,叶芝O咬着牙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少年一字一顿,声音嘶哑晦暗:“叶、芝、O。”
“你敢过去试试。”
“把他给我放开,我就过来!”
叶芝O知道陈遥哪里那么肯轻易放过祁慕白,大吼道,
“陈遥,你现在身上背负着三条人命,已经是个杀人通缉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执迷不悟吗?!”
她故意拖延时间,背后暗暗对警察和卫薇他们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你在说什么?”
陈遥唇边笑意更深,平静道,“病房的那对母子可是祁慕白杀的,全网都传遍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干过。”
他慢慢踱步到叶芝O面前,好脾气地搂了一下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别装了,录像那一段是你删减的吧?”
“你有证据吗?”
就在这时,消失许久的林碧如从甲板上走来,脸上挂着阴毒诡谲的笑,将手机屏幕摊到他面前:“那个计算机是叫顾修明是吧?他已经死了。”
画面中,正是顾修明离奇在家中猝死的新闻。
而他的修复好的录像,早已被尽数销毁。
一种空前的恐惧,笼罩了叶芝O全身。
她瘫软在地,喉咙像被堵住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
“你、你们……”
潜伏着的警方以为叶芝O遭遇了什么不测,一声令下,所有人蜂拥而上:“把他们拿下!”
“谁敢过来?!”
陈遥脸色阴狠,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高高举起,“我手里这个是汽油罐引爆装置的开关,不怕死的就过来!”
所有人脚步一顿,面色一惊。
毕竟谁都不知道汽油罐有多少,被埋在哪一处,要是不小心触被引燃……
整条游轮上的人都得葬身火海。
“退后,都给我退后!”
陈遥劫持住叶芝O的脖子往甲板上带,另一手攥着遥控器,“把枪都给我放下!蹲下来抱住头,不许动!”
“要我放过你们,除非祁慕白死!”
警方一听,只好咬牙照做。
毕竟一船人的性命危在旦夕,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救什么祁慕白?
叶芝O呼吸艰难,身躯在冷风中颤栗,在这巨大恐慌的光景,她依旧不死心地想回头看看祁慕白怎么样。
可她被勒着脖子,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口咬在陈遥的手臂上,下一秒便被眼尖的保镖一耳光扇倒在地,她不死心地爬过去抢遥控器,却被陈遥一脚踢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