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娇——原瑗【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6 23:07:31

  最初有不少夫人笑眯眯问是哪家的姑娘,可有婚配,毕竟,杨书青也算是个清秀美人。
  陆夫人则是笑着回道,“我可舍不得书青离开我,日后定然是要留在我们府上的,这交给谁,我也不放心呐。”
  自打这话流出来后,上京城中,谁不知道这位杨小姐,可不是一般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日后,那是要嫁给陆家的郎君的。
  而陆夫人,膝下就只有一子,便是陆云青。
  鹤语在听闻这消息时,上京城中,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位跟陆云青关系匪浅的杨家小姐。
  鹤语直接出宫,去堵住了陆云青。
  她不信流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也只相信当事人口中的话。
  “陆云青!”鹤语堵住了下衙的陆云青,难得连名带姓地叫他,“你站住!”她从马车上下来,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对面的人跟前。
  陆云青哪怕是被直呼姓名,在转过头来看见鹤语时,脸上也是一片盈盈笑意。
  “小五。”他温和道。
  鹤语:“我有事问你。”
  陆云青听见这话,大约心里就已经知道这一次鹤语出宫找自己所为何事。
  “好。”他点头答应下来,“就去你喜欢的四喜楼吃饭,怎么样?我们边吃边聊,这家最近新出一道菜,叫八仙过海,我带你去尝尝。”他没觉得自己被鹤语堵在了衙门门口有什么不对劲,语气温和地一如从前,他从来不会对着鹤语发脾气。在陆云青看来,即便是鹤语冲着自己使小性子,那也不是因为鹤语娇蛮,而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才才让她心中有气,要冲着自己发泄出来。
  鹤语下马车时还带着的怒火,就被现在陆云青这三言两语给化解得什么都不剩。
  “好吧,那我今晚先尝尝。”她傲娇地说。
  陆云青轻笑,主动扶着她重新上了马车,然后自己策马走在她的那辆马车旁边。
  到了四喜楼,不等鹤语开口,陆云青已经叫了几样鹤语喜欢的菜,又点了八仙过海这道新菜。
  鹤语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这就是她喜欢跟陆云青一起出来玩的原因之一。每次到了饭点,不需要自己一直纠结应该点什么,反正有陆云青在这里,后者是一定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也不给她一直纠结的机会。
  “还是云青哥哥最好。”鹤语见到店小二出去后,笑着开口。
  陆云青哭笑不得,分明在大理寺门口气势汹汹堵着自己的人,转念之间,就变回了从前他熟悉的那个小姑娘。
  陆云青没有等鹤语问话,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书青只是我的表妹,我对她无意。母亲现在舍不得放她离开,我会努力说服。”陆云青看着鹤语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说,“我没有想过要娶旁的女子,也绝对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
  他虽然没有对鹤语说喜欢,但这么多年的爱护从不作假,他相信,今日来主动找自己的鹤语,什么都明白。
  他对杨书青,是真的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哪怕从杨书青搬来府上,他也从未跟后者有过私下见面。
  端方君子,宁缺毋滥。
  早在多年前,他心里已经有人。甘愿为了她,违背夫子的教训,偷偷替抄书。也甘愿为了她,冒着危险从宫外带进来街头的小吃,就为了看她露出满足的笑脸。还甘愿为了她,站得更高,不想让她日后嫁予自己时,被周围的夫人看低。
  他想成为她的底气,还有依靠。
  鹤语亲耳听见陆云青说不喜欢后,眼睛就弯了起来。
  她对陆云青,早在对方帮忙遮掩自己犯错时,替她受罚时,就已经是她心里能百分百信任的人。
  “既然云青哥哥说不喜欢,那就肯定是不喜欢。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我给你一月的时间处理干净。可以吗?”鹤语问。
  她相信陆云青,但也不做无谓的等待。
  空口无凭的承诺她要不起,任何事情都应该张弛有度,任何承诺,也需要有个兑现的时间。
  一个月,鹤语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能忍耐的最长期限。
  陆云青眼底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以茶代酒,跟鹤语碰了碰杯,“好。”
  可是后来,陆云青却是在一个月后,将杨书青带来了自己的生辰宴上。
  珍珠那张小嘴叭叭地说了一阵儿后,似乎觉得口渴,终于停了下来。她眼巴巴地看着此刻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自家殿下,不由有点担心问:“也不知道这陆公子究竟是想要来做什么。”
  鹤语伸手掀开了一点窗帘,灵州城的热闹顿时扑面而来。市井小贩的叫声也清楚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这是跟南方人截然不同的腔调嗓音,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如今已不在上京。
  “他想要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鹤语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将珍珠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也没有将刚才偶遇过的陆云青放在心上。
  *
  阿福是从小就跟在陆云青身边的书童,这一回,他也跟在了陆云青身边来了朔方。
  他知道自家公子这一次来见公主殿下,是有多开心多激动。
  可是现在,阿福守在金银楼的雅室门口,抬头偷偷看着坐在里面的位置上发呆的公子,眼中露出困惑不解。
  明明公子都已经见到了公主殿下,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呢?
  终于,坐在雅室的陆云青站了起来。
  “走吧,先回去。”陆云青说。
  阿福看着自家公子那张清隽中又带着点失落的脸,不由跟在对方身后,小声问:“公子这一次来朔方,不就是想要告诉殿下,当年的那事,不是真的吗?表小姐也离开了府上,公子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呢?”
第119章 遗憾
  当年阿福是亲眼看见自家公子是如何在夫人门前跪了两天一夜,就是为了想要夫人取消自己跟表小姐的婚事。他求了很久,也发了毒誓,哪怕日后自己娶妻,也不会对表小姐不管不顾,会护对方一生平安无虞。
  夫人后来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心软了,便松口,让公子好好跟表小姐以兄妹的关系相处。又说什么表小姐初来京城,对那些京城的闺秀和少爷们都不怎么熟悉,若是想要找个好人家,也得让表小姐自己愿意,便让他家公子每次参加宴会时,也将表小姐带上一块儿。
  他家公子心中一喜,将这话当了真。
  每一次去参加宴会,他家公子都很认真地将表小姐介绍给自己的同窗同僚,也很认真地想要替表小姐挑选夫婿。
  可是后来,他家公子和表小姐将要定亲的言论不仅仅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再后来,在公主的生辰宴上,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一幕。
  阿福着急,他当然知道自家公子从始至终,都不曾对府上的那位表小姐动心,这一切分明都是夫人的安排。他家公子在听闻圣上给公主赐婚,驸马是那位远在边关的朔方节度使时,在家里喝了个酩酊大醉。若不是有老爷夫人拦着,他家公子可能会失态到直接冲到皇宫门口。
  阿福从未见过自家公子流过泪,但是,在公主大婚的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了自家公子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眼睛通红。
  那一夜,他家公子没有饮酒,但却像是醉了。
  陆云青听见阿福的话,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放了下去,“小五说她过得很好。”
  阿福不明白。
  “她应该是不想回头了。”陆云青说。
  阿福挠了挠头,他不明白。
  公主殿下明明就是喜欢他们家公子的,两人之前因为那么多的误会和阴差阳错分开,现在既然见了面,不应该好好聊聊吗?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轨才对。
  可是刚才他家公子什么都没有说。
  当年在公主的宴会上,他家公子是被人设计,听了夫人的话,才会与衣衫不整的表小姐在一块儿。那时候夫人让公子去接表小姐,可是谁能想到,进了房间,公子就被迷晕,不省人事。等到醒来后,就已经跟表小姐抱在了一块儿,还躺在了床上?
  也是因为这事,他家公子才彻底跟府上的表小姐绑在了一起。
  阿福还记得那件事后,他家公子多次想要进宫,却都被拒绝。
  公主不出宫时,外面的人,谁都别想轻易见到她。
  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公子在大街上落泪?那模样,看了都让他一个大男儿心酸不已。
  等到陆云青从金银楼离开后,在金银楼对面的茶摊上,钟世远看着此刻还神色从容淡定的谢夔,不由道:“大哥,你就这么坐着?不去问问?”
  朝廷的人来了灵州城,作为这里的最高官员节度使,谢夔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不过,谢夔没有想到这位监察使来了朔方,离开了朝廷的大部队,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而是去了金银楼。
  听到手下的人回来汇报的消息,谢夔便准备主动会一会这位听闻名满上京的状元郎。
  只是没想到,他刚过来时,还没有进去,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也停在了金银楼的门口。随后,谢夔看见了鹤语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来。
  也许是一种直觉,他没有再走进金银楼,而是拉着钟世远,直接在对面的小茶摊上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不足以看见金银楼三楼的情况。
  谢夔很快又离开,跳上了对面的房顶。
  那一处,正好能将金银楼三楼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从前想过要主动询问鹤语的在上京的过往,但后者显然不想开口。自那之后,谢夔也就作罢。
  而如今,谢夔在看见鹤语居然跟新来的监察使坐在了一起,两人之间没什么亲近过分动作,但他就是觉察出来了些许不一般。
  男人最是懂男人的眼神。
  在屋顶上,谢夔能轻而易举地将陆云青眼底的情绪看得清楚。
  那是男人看向心爱的女子的眼神。
  不会有错。
  谢夔摩挲着自己的指尖,脑子里在这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
  然后,这些细碎的画面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王仲宣说过,他跟鹤语并不熟悉。但是鹤语却能清楚地知道王仲宣的表字,甚至熟悉到他一开口,鹤语就知道是谁。两人不熟悉,除非有人在鹤语耳边经常提到王仲宣的字,这才让她会像是现在这样,一听见“子然”两个字,就能联想到王仲宣。
  鹤语常年在宫中,身边服侍她的宫女太监,是绝对不可能议论一个外男。而宫中的嫔妃,自然更不可能议论朝臣。至于鹤语身边的小姐妹,哪怕大邺民风再怎么开放,也不会开放到让未出阁的小姐们在外面那么亲昵地叫一个男子的表字。
  他才在灵州城遇见王仲宣时,便知道他在上京城里,有一同窗知己。两人的为官之路,截然不同。
  没什么背景的探花郎,按照惯例,入了翰林院。而身为左相之子的状元郎,去了大理寺。
  如今,这位在大理寺任职的状元郎,成为今年的监察使,领皇命来了边关。第一件事,不是来见自己,而是去见自己的妻子。
  一切谜团,似乎在此刻,谢夔的心中有了答案。
  王仲宣曾经说过,他跟鹤语不是在那些诗词聚会上认识的,想来应该是王仲宣去左相府时,在左相府遇见的鹤语。
  那当初鹤语去左相府是有多频繁,才总是能让王仲宣偶遇?
  谢夔忽然捏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太在意。过去的事早就过去,可是现在,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感到了嫉妒。
  陆云青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鹤语亲自出宫,一次又一次地去左相府主动寻他?
  哪怕他跟鹤语成亲三年有余,似乎也从未见过鹤语有过如此主动的时候。
  不应该嫉妒,但又控制不住地感到妒火焚烧,难以控制。
  等回到茶摊上,没多久,谢夔就看见鹤语的马车先一步离开了金银楼。随后没多久,陆云青也跟着出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耳边传来钟世远的声音时,谢夔像是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最开始紧紧捏着的杯子,那盏茶杯,还是没经受住谢夔的力量,最后在桌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不用了,他会来见我。”谢夔说。
  钟世远却已经直接从对面蹦了起来,他一把捏住了谢夔的手腕,皱眉:“大哥!”钟世远不满道,“你这手先去包扎。”
  刚才谢夔是直接将那茶杯握在手中捏碎的,没有用什么内力,就是蛮力,一把捏碎。那掌心里,有刺眼的血迹和陶瓷碎渣。
第120章 初识
  鹤语回到撷秀楼后,时间还早,但她又不想出去,省得遇见陆云青,实在是有些麻烦。于是她就去了水阁。
  家里也是有荷塘的,只不过相比于外面的野趣,水阁这一处的荷塘不算很大。
  但现在,鹤语闲着没什么事做,她让袁叔弄了一条小船过来,自己则是在珍珠和玛瑙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上了小船。
  “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们都在岸上吧。”鹤语说。
  珍珠和玛瑙面面相觑,但鹤语刚才的话是命令,不是征求她们的意见,两人只好点头。
  看来,今日遇见陆家的那位大公子,并不是对她们家殿下毫无影响。
  的确也是这样。
  就算是鹤语想着要放下过去,但是陆云青又不是别人,那是从小跟她兄长一样,陪伴了她十多年的人。就算是自杨书青之事后,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从小的这段长久的陪伴的感情,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掉?
  鹤语躺在小舟上,她没有刻意划桨去什么地方,就被现在周围的风,随着小舟一块儿,吹到了荷塘深处。
  初夏的时节,荷花也争相开放,大片的碧绿的荷叶真是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鹤语懒得用手推开那些挡在自己头顶的荷叶,她就这么躲在荷叶下乘凉。
  从一片接着一片的荷叶的缝隙中透下来的光,形成了光斑,洒落在了鹤语白皙的脸蛋上。她此刻闭着眼睛,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她难得回想到了从前小时候的一些事。
  小时候她在宫中,因为是帝后唯一的孩子,又是最小的女儿,在整座皇宫里,都是作威作福的那一个。帝后宠爱,兄长呵护,她简直有些无法无天。
  小小年纪就很好动,有一次,她像是一只猴儿一样“嗖嗖”地爬上了树,把下面的一群小宫女和小太监急出了一头汗。
  “小公主,奴婢求求您,赶紧下来吧。万一这被人瞧见,那可如何是好?”
  鹤语才不管,今日是她太子哥哥去太学的日子,她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太子哥哥,现在就在去太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在她的怀里,还揣着最近御膳房做的糖葫芦,亮晶晶的,甜滋滋的,可好吃了,她要给太子哥哥送去。
  “哎呀,泥萌别看着窝,也不准在下面的,窝要自己等太子哥哥,泥萌站远一点,不然就没有惊喜啦!”鹤语在树上奶呼呼地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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