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的耳边落下来鹤语的质问,他刚想回答,但是一不留神在对上鹤语的那双眼睛时,他忽然滚了滚喉咙,眼神里的光,也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今日他原本也是想要陪着鹤语睡到醒来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已经开了荤的缘故,以至于他现好像格外禁不起撩拨。鹤语被他抱在怀里,今早他醒来时,已经忍得有些难受。这才让他不得不起身,一大清早,就去了井水旁,冲了凉。
往日里,他还能靠着自己解决,但经过昨日之后,谢夔发现今日早上似乎格外难以控制。
他没有办法,又强迫自己在隔壁泡了一个时辰的凉水澡。如今,才觉得好受一点,能见鹤语,出现在卧房里。
可先前花费了大力气压下去的情潮,如今在看见鹤语的那双眼睛时,谢夔的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了昨夜的一幕幕,就连那些婉转的求饶哭泣声,似乎也重现在他的耳畔。
小腹处顿时燃起了一团熊熊大火。
真是要命了。
谢夔就这么直白地看着鹤语,后者又哪里会没有半分觉察?
鹤语在这瞬间,心头狠狠一跳,她倒是想要避开谢夔的目光,可是后者的目光已经将她整个人都完全笼罩,床榻上就只有这么点大的位置,她就算是想逃,想藏,也不可能逃过,藏过谢夔的视线。
鹤语下意识地就卷了卷自己身上的被子,那样子看起来警惕得不行,“你,你又想做什么?谢夔,我可告诉你,现在这是青天白日,收起你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
谢夔听见这话,蓦然轻笑了一声。
青天白日又如何,他想做的事情,难道还要看老天爷是白的还是黑的吗?
可是,谢夔终究只是叹了叹气,朝着鹤语走去,“不做什么。”他今日早上醒来时,就已经看清了躺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浑身上下几乎都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的模样,这都是拜他昨晚所赐。哪怕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但也没有再对鹤语做什么。“我看看。”说着,谢夔已经走到了床边,伸手想要掀开鹤语的被子。
他这一举动,没有让鹤语放下一点戒备之心,相反的,鹤语的那双眼睛里的警惕更甚。
“看什么看!我好得很!”鹤语红着脸说。
谢夔在对待她身体一事上想来强势,昨夜他是有多鲁莽他自己心里清楚。后悔是后悔的,但若是再来一次,谢夔想,可能自己仍旧会如此。
对自己喜爱的小娘子,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已经克制忍耐了三年半的时间,昨夜自然那是有些荒唐忍不住的。
但心疼,也是真的。
“我看看受伤了没。”谢夔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鹤语认真说。
鹤语抿唇不吭声,那样子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好说话不愿意配合的模样。
谢夔也不恼,很有耐心道:“昨日是我不对,但我今早看你那处都红了,再让我看看,若是严重,得上药,好得快些。”
鹤语原本还能绷得住,但是在听见谢夔现在这话时,就差没直接从位置上蹦起来。
她一脸羞恼,“你,你说什么?”
今日谢夔都看见了?
什么时候?
难道是这个登徒子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看的?
一想到这里,鹤语脸上的颜色变换多彩,看起来很是有趣。
最后,不等谢夔说什么,鹤语已经红着脸,愤愤地骂他,“谢夔,你好不要脸。”
谢夔坦然受了这句责骂,只是抬头看着鹤语,“嗯,那现在可以看看吗?”
鹤语:“……”
她是发现了,自己对上谢夔这种泼皮无赖,就是没点办法。
等到鹤语再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衣服时,她耳朵已经快要红得滴血。
她不想看到谢夔这张脸,反正现在已经换好了衣服,遮住了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暧昧的痕迹,鹤语懒得看着谢夔站在自己跟前,便高声唤了珍珠和玛瑙进来服侍自己。
见到谢夔还站在自己跟前没离开,鹤语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作甚?”
谢夔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鹤语赶人,他这才顺势离开。
珍珠和玛瑙不知道自家主子跟驸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
珍珠站在鹤语身后,给她梳发,又插上了簪子。最后,珍珠拿出一套粉色的彩色宝石,比了比今日鹤语身上穿着的那件珠灰色的纱衣,“殿下,这套宝石如何?”
第114章 吻痕
鹤语粗粗低头看了眼,“行吧。”她随口道,显然心神不在这上面。
珍珠得了鹤语首肯,便将那粉色的宝石珠串拿起来,轻轻地将鹤语那一头秀发放在一边,低头给她佩戴。
就是将头发捋至一旁的动作,珍珠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儿。
“殿下昨夜可是觉得有蚊虫?”珍珠疑惑问。
在鹤语睡进来之前,她和玛瑙已经将房间仔仔细细都检查了一遍。床榻上的被褥什么的,都是她们直接从灵州城带来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她在自家殿下的脖颈上,发现了一枚小红点。
鹤语精神欠佳,她昨日被谢夔折腾得太累,哪怕是现在醒来,也没有半点精神。听着珍珠的话,下意识回应道:“没有吧?怎么了?”
珍珠皱眉,“殿下此处有一个小疙瘩,婢子现在去取药过来……”
鹤语顺着珍珠手指的方向看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的耳垂都跟着发了红。
这当然不是什么蚊虫叮咬,这分明就是谢夔那个登徒子,昨夜在自己身上咬出来的痕迹。
她原本以为只要换了衣服,就能遮住,可是却没想到,不仅仅是前胸后背,就连脖颈上,也遍布了吻痕。
“不用!”鹤语忽然出声。
她也是才反应过来,一时情急之下,声音不由大了些。
珍珠和玛瑙错愕极了,但也是因为鹤语这反常的反应,珍珠和玛瑙两人脑子里忽然一转,彼此对视一眼,从都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相同的意思,二婢顿时些明白了什么。
玛瑙:“我来给殿下上一点粉,遮一下吧。”
也幸亏是现在鹤语面对的是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在珍珠和玛瑙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神色落进鹤语眼中,让鹤语也清晰地明白过来自己的两婢女已经知道了。
“嗯。”她微微垂下眼帘,低声道。
玛瑙走过来,拿着平日里遮面颊上的瑕疵的脂粉,轻轻地点在了鹤语脖颈上的红痕处。
相比于刚才珍珠无意间发现的红痕,现在玛瑙是在认真将那些在衣领边缘的,可能会暴露出来的痕迹都找了出来,细心地一一涂抹上了脂粉,遮掩住了那些暧昧不已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玛瑙忍不住笑着道:“恭喜殿下。”
珍珠:“恭喜殿下。”
两人都知道当年公主和驸马大婚时,新婚夜到一半时,驸马就被自家公主给一脚踹下了床,不准驸马再上床。那时候两人以为自家殿下是还没有放下左相家的那位公子,所以才不愿意跟驸马圆房。后来刚来朔方时,她们以为驸马在客栈跟自家殿下圆了房,后来才知道是个误会。如今这情况看起来,自家殿下,应当是真真跟驸马在一起了。
珍珠和玛瑙如何不会为了鹤语感到高兴?
道喜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从两人的嘴里蹦出来。
鹤语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最后有些好笑,“你们行了啊,别说了。”
珍珠她们自小就跟在鹤语身边,知道她脾性好,而且刚才鹤语的话里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不由笑眯眯道:“难怪殿下昨日要遣婢子和玛瑙去外面自己玩,原来殿下早就计划好了要同驸马单独出游呢。”
鹤语笑骂:“好你个珍珠,现在都敢来打趣你主子了是吧?我看你是欠教训。”
她昨日才没想过什么要跟谢夔单独出游,但就画舫一事,鹤语实在很难不怀疑这一切,谢夔早就有所预谋。不然,一切哪里会那么凑巧?
还有那把独幽,她昨日是见到那把好琴,一时间有些高兴过头,倒是真差点被谢夔忽悠了过去。
在上京时,她可从未听说过谢夔擅抚琴。一个对风花雪月并不感兴趣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巧合,无意间就看见了这么一把好琴,就买回了家中?这说得好似跟在集市上买一颗大白菜一般,容易极了。
再说了,不懂琴的人,又如何能一眼分辨出来独幽跟别的琴的不同?
就连是她,也是要上手抚琴时,才能感受到手中的这把琴与众不同,这才抱起了琴,看清楚了后面那用狂草书写的“独幽”二字,确定了是自己知道的那把绝世好琴。
鹤语坐在铜镜跟前,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并不打算去问谢夔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起这把琴的去处,她只知道昨日听着她的琴,陪着自己的人就是谢夔。不是别人,也不可能是别人。当年那个能跟上自己的琴音,在一旁作画高山流水的人已经早就从她的生命中退场,留下来的是持剑的英武男子,是她的夫君。
羊城的游玩的日子过得很快,在第一晚上后,谢夔倒是忍住没有再碰鹤语。
只因为现在鹤语身上看起来的确有些惨不忍睹,她原本就生的白。平日里不小心磕了碰了,身上便是一块明显的红痕。而如今,那日在画舫上,后来又回了羊城的宅院中胡闹,鹤语第二日醒来时,身上已布满了红痕。再后来两日,那红痕的印记不仅仅没有消散,反而看起来更加严重,好似变成了一块块的淤青。
谢夔是真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直接派人去将在灵州城里的蔡御医叫过来。
鹤语才没有那个脸让他去丢,赶紧制止。
这其实都是正常的,她身体娇贵,磕了碰了都要比平常人恢复得慢一些。现在身上被谢夔弄出来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有些可怖,但却不疼。
唯一不太舒服的地方,那日谢夔也强硬地掀开了被子,给她上了药。
不过,就这几日,谢夔老老实实抱着自己睡觉,没有再做那档子不要脸的事,鹤语忍不住偷笑。
最初她当然也是怕疼的,可被谢夔哄着哄着,也还真忍了过去。
但是要她再重温一次那日在画舫上跟谢夔做过的事,鹤语却也是万分不愿意的。
太累了,她想。而且那时候的谢夔,看起来也太吓人,好像是真的要将自己吃进肚子一样,她无力招架。
对于脱离了自己掌控的事,鹤语兴致缺缺。
至于每天晚上,谢夔忍得辛苦,总是在抱着她没多久,就要独自离开去外面的水井处冲凉,鹤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想做的事,谁都别想强迫她。
第115章 故人
回到灵州城后,谢夔又忙了起来。
过两日都拉克就要来灵州城赎人,再加上下月就是端午节,每年这时候,上京那边也会派人过来,犒劳边军。当然,也是监视和考察。
鹤语闲了下来,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她就在袁叔给自己搭建的葡萄藤架下面,安放了一张软榻,平日里就躺在葡萄藤下纳凉。
那日谢夔带上了车的话本子,都被她拿回了家里。她躺在葡萄藤下,身边有小丫鬟站在旁边,声音细细地给她念着故事。最近岭南那边开始出荔枝,运送到北地时,虽然价格昂贵,但鹤语又不是吃不起,她买了不少,上京城那边又送来两大筐,差点吃到上火。
蔡御医开的药方,鹤语在谢夔的“威胁”下,也老老实实地喝了半月。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调理得很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鹤语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至于怎么威胁,鹤语回想起来,还是只能暗恨谢夔手段层出不穷,自己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当撷秀楼旁边的葡萄藤结出来来的葡萄终于成熟时,上京派来的监察使也从河东到了朔方境内。
鹤语对于朝堂上的事没有什么兴趣,若不是上一次春日宴自己必须出席,了解了不少朔方的军政务,她可能至今为止,都不会跟王仲宣怎么见面。而像是这种朝廷每年派来一两次的巡逻的监察,她自然更是没什么兴趣,每日还是照常听听书,吃吃果子,然后去逛一逛金银楼。再有闲情一点,她就会带着人去更东边一点的地方,游船。
当然不是先前在羊城被谢夔带去的那一半是沙漠,一半是湖泊的地方,那一处的风景的确很美,但鹤语一看见画舫,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来自己被谢夔引诱后,做出来的那些荒唐事。她选的是另一处种满了荷花的荷塘,邀着灵州城的小娘子,有的时候也是跟灵州城的夫人们,去荷塘里划船。
自打春日宴之后,鹤语也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闭门不见客。北地的女子大多豪爽不拘小节,即便是第一次私下游玩时,鹤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一来二去,跟城中不少夫人和小姐都熟悉了起来。
尤其是灵州城内的不少夫人并不怎么娇滴滴,她们在荷塘里采摘了莲蓬,就肆意地躺在了小舟上,用荷叶当做帽子遮阳,剥着莲子,惬意地任由着在湖面上的小船随波而行。
鹤语见状,也暂时丢下了从小在宫中受到的那些礼仪规矩,也随着那些夫人和小姐们一样,随性地倒在了乌篷船里,恣意极了。
她虽然身份高贵,但跟人一起玩耍时,没什么架子,这也就导致了不论是那些已经成亲的夫人们,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们,都喜欢她。
这日,鹤语没有约人,她是收到了金银楼掌柜的消息,说是楼里来了新的首饰,问她有没有时间过去瞧一瞧,若是没时间的话,金银楼也能派人直接送到节度使府上,任由鹤语挑选。
鹤语正巧无事,就带着珍珠和玛瑙上了街。
金银楼里新来了一批货,其中有一套罕见的孔雀蓝头面,金银楼的掌柜也因此派人去节度使府送了消息。
鹤语到的时候,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将人送上了三楼。
鹤语刚上楼,就看见旁边的雅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她只当做是城中哪家夫人或者小姐,没怎么在意,目不斜视,正准备直接进自己熟悉的那间房。忽然,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小五!”
这名字,自打离京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
她在家中行五,上头有哥哥和姐姐,她就是最小的那一个。
在上京时,家中的哥哥和姐姐们,都这样叫她。除了哥哥姐姐,还有一人。
鹤语倏然转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见到了一位应该是远在上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灵州城的客人。
跟在鹤语身后的珍珠和玛瑙也在这一刻惊呆了。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陆云青。
当陆云青走到了鹤语跟前时,鹤语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抬头,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端庄而不失高雅的浅笑。
“原来是云青哥哥。”
陆云青在听见鹤语的声音时,明明从鹤语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两人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他心思细腻,尤其是放在鹤语身上,更是要比旁人敏锐三分。陆云青就是从这一句听起来好似跟从前没什么变化的声音里,听出来了鹤语对自己的几分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