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一扬,再落下来时,弦随流水急,一声已动物皆静。
耳边的画舫行使在流水中的声音,那些风吹过的芦苇发出的沙沙声,似乎都成了鹤语弹奏出来的琴声的伴奏。清越悠远,涤荡人心。
谢夔就抱着剑,依靠在栏杆一侧,耳边听着这令人心动的琴声。即便不是精通琴艺的人,也能在这一刻,为此音拜倒。
霎那间,身随心动,“铮――”的一声,谢夔手中的那把长剑出鞘了。
他一跃便到了甲板中央,一手持剑,一手作势,随着鹤语的琴音,身形游转,流畅惊人,手中的剑在高潮起伏的琴声中,如银龙一般,在半空中挥出了万马奔腾之势,漫天的剑花纷纷落下,周围的湖水也被激荡,宛如下过了一场雨。
当那道矫若游龙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时,鹤语的琴音也收了尾。
她双手张开,在琴弦上轻轻一按,这才站起来,言笑晏晏地看着不远处的谢夔,笑得极为开心。
“鲜少有人能跟上我的琴音。”鹤语说。
谢夔已经收剑,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哪怕是像刚才那么激烈的剑舞,也没能让谢夔有半点大喘气。
他单手负剑,唇角微挑,“是吗?”谢夔笑了笑,“那我跟公主殿下可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11章 洞房
也不知道是谢夔这话太露骨,还是因为他刚才舞剑后,浑身的热意勃发,侵染到了身边的鹤语,在这一刻,鹤语忽然觉得脸上好像有些发热。
刚才弹琴时的从容镇定,在谢夔强势的气息席卷之下,变得岌岌可危。
“你,什么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谢夔你可别胡说。”鹤语红了脸,磕磕巴巴地想要辩解,堵住谢夔那张不知羞的嘴。
可是她堵嘴的方式太文雅,而巧了,谢夔也不想听见对面的这张小嘴叭叭反驳自己的声音,他的方式,却是要粗暴很多,也直接很多。
下一秒,谢夔就已经吻住了眼前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不留给鹤语一丝一毫的反驳的机会。
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丢弃,反正等到鹤语反应过来时,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面前的男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刚才她弹琴的案几上。
她被迫仰着头,承受着来着面前的男人的狂风骤雨。
外面有和风吹过,却远远不如此刻她跟前的人带来的骤风激烈,令人震撼。
鹤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刚才谢夔舞剑的英姿吸引,以至于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刚才谢夔的身影。当谢夔低头要亲吻她的脖颈时,她竟然也没有伸手推开面前的男人,反而是抬起了那双细长的胳膊,伸手将眼前的男人抱住了。
这一刻,鹤语的视线有些迷离,她好像看见了在湖泊中央的那些随风摇曳的芦苇,翩跹着随风起舞。而她自己,好似也变成了那些芦苇中的一员,被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风,吹得摇曳。
谢夔带着鹤语上船时,是没有想过会走到眼下这一步。
可是如今,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面布潮红的鹤语,衣裳半解,红唇上看起来水光粼粼,而下方的脖颈和胸脯处,都已经布满了红痕。
他忍得辛苦极了,但在最后关头,却还是没有忘记要替鹤语拉好胸口的衣服。那双替鹤语整理衣襟的手,滚烫不已。
“殿下?要吗?”谢夔低着头,试探着开口问。
要继续吗?
鹤语的脑中还剩下一丝丝清明,可这点清明,当谢夔低头,对自己哑着嗓音发问时,就已经被击溃,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这一刻,她只闻到了令自己感到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像是芦苇想要主动去追风一般,她也想要主动去追随那抹令自己感到愉快的味道身影。
鹤语主动抱住了眼前的谢夔,像是一只黏人的狸奴一般,朝着谢夔的怀中蹭了蹭。
“要。”她抬头,眼睛里有些湿漉漉的,乖巧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令人心动的模样,这世间都鲜少有人能抵挡。
谢夔眼底被她这般模样勾出了一抹猩红,他的那双手,此刻宛如铁钳,狠狠地禁锢着眼前人的细腰,谢夔压着心底蔓延上来的深重欲望,问:“我是谁?”
鹤语蹙眉,似乎不知道跟前的人为何问自己这般没意义的话,微微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瓣,不满道:“谢夔!”
虽说她不耐烦,但是说出来这话时,却带着一股令人说不上来缠绵的娇气。
谢夔在确认了鹤语的答案后,倏然一笑,一把就将刚才被自己放在案几上的人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随手将鹤语头上的发簪尽数拔去。
霎时间,鹤语那一头柔顺的青丝,随着谢夔拔取发簪的动作,像是上好的锦缎一般,垂落了下来,铺满了谢夔的手背。那场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这艘画舫的主人就是谢夔,崭新的,用来送给鹤语,就怕她在朔方会无聊。
画舫内的陈设,也是按照鹤语熟悉的房间的布局摆设,燃了会令她心安的降真香,有了她最喜欢的柔软的床榻。
谢夔抱着人,关上了房门,放在了床榻上。
男人伸手一扯,两边的床幔自然落下,掩盖住了在翻滚的床榻上的旖旎景色。
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了令人心惊又面红耳赤的娇哼声,伴随着的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
当一截藕节似的细白的手臂从床幔中探出来时,下一秒,就有一只看起来强劲有力的小麦色的手臂也伸出来,强势地抓住了那只企图逃跑的小胳膊,十指相扣,然后重新捞回了床幔之中。
随后,又传来了女子细碎的哭声和求饶声,回应这些声音的,只有几句听起来不大走心的安抚的的低沉嗓子。
“快了。”
“再忍忍。”
“马上就好。”
可是这句“马上就好”,却是从日头当空,到了金乌西坠,最后,月上柳梢头。
房间里的动静,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没有开窗,满屋子的令人脸红的气味,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熏染了一遍。
在床上,鹤语脸上红扑扑的,却闭着双眼,青丝铺满了枕头,人看起来已经昏了过去。
谢夔躺在她身边,手臂强势地将已经晕过去的人也抱进了自己怀中。
深色的麦色的皮肤,将怀中雪肌女子包裹,一深一浅,触目惊心。
谢夔低头亲了亲鹤语的眉心,他也知道现在床榻上一片狼藉。若是等到鹤语醒来,怕是一定会震怒。不过,小公主身体好似有些太弱了,就这么一会儿时间,竟然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谢夔不由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随后,他从床上站起来,亲手去倒了热水,抱着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人去沐浴。
房间里这般场景,别说鹤语不愿,就连是他自己,也不愿意第三个人看见。
自然是要亲力亲为。
当谢夔抱着鹤语走进浴桶时,他怀中的人似乎若有所感,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小声地低吟了一声,却没有抗拒此刻谢夔的气息,又朝着男人胸口靠了靠,像是一只乳燕,可爱得很,也黏人得很。
第112章 浴桶
将鹤语放在浴桶中时,谢夔看着后者身上遍布的红痕,一时间,忽然感到了心虚。
怀里的小公主娇气得很,当初在新婚夜时,就因为觉得太痛,直接一脚将她踹到了床下。
今日自然也是哭哭啼啼个不停,最后还是在他身下化作了一滩水,哭得枕头都湿了。
谢夔的大手轻轻地擦过鹤语娇嫩的皮肤,但手指粗糙,还是引得怀中的人细微地颤抖着,那像是两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也跟着颤抖,眼看着就要醒来。
鹤语是感觉到自己掉进了水中,碰到了水时,自然而然地惊醒。
一睁开眼睛,她看见的就是正对着自己的谢夔的胸膛。
几乎是在这瞬间,先前的记忆争先恐后地跑进了她的脑海中。包括谢夔是如何哄骗自己放松下来,又是如何弄得她一直哭一直求饶,她明明都已经求他停下来,但这男人嘴上说得看听,什么就一会儿,什么马上就好,结果最后她的意识停留在谢夔抱着自己,而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最后意识就跟着坠入了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今醒来,哪怕已经泡在了温水中,可是鹤语还是感觉到身体每个地方都很痛。那感觉好似是在校场上,不间断地练习了四五个时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酸软的。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谢夔!”鹤语咬着牙开口。
可是一说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嘶哑的声音,跟她平日里讲话时的声音,截然不同。
鹤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陡然一红。
下午的时候,谢夔抱着自己进了船舱,后来,她哭了好久,也没能换来眼前这男人的片刻怜惜,再后来,她嗓子都喊哑了,只能乖巧地抱着谢夔,不停亲着眼前这男人,企图后者在那时候能够放过自己。
可她的讨好,谢夔看起来似乎是受用了,但是动作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论是她的哭泣,还是她的讨好,最后都成为了无用功。
现在,鹤语想到自己哭得嗓子都哑了,说话都变得奇奇怪怪,她狠狠地盯了一眼跟前的人。
谢夔早就知道,等到怀里的人醒来,自己势必会收到刀子眼。
他心里也很清楚,鹤语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
“臣在。”谢夔听见鹤语叫了自己的名字,低声笑着回答。
相比于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是筋疲力竭的鹤语,谢夔的状态看起来明显就要好不少,堪称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俨然就是一副餍足的模样。
鹤语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反正现在人就在自己眼前,她想要怎么处置谢夔就能怎么处置对方。
下一刻,鹤语直接伸手,在跟自己面对着面的男人的胳膊上狠狠一拧。
谢夔的手臂上,满是肌肉,就算是鹤语用了力,自己的手指头也泛了红。
当看着谢夔还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时,鹤语心里燃烧的怒火,这时候像是烧得更旺了几分。
她有些暗恨谢夔这一身矫健发达的肌肉,气闷,想也没多想,直接张嘴,一口咬住了谢夔的肩膀。
鹤语是用了力的,她如今是看着谢夔那张笑脸,就觉得对方笑得格外张狂,简直令她气得有些牙痒。不多时,鹤语就感觉到了口腔里蔓延来的淡淡的血腥气,同时,她也听见了面前的男人的闷哼声,像是吃了痛。
鹤语这才松开牙齿,抬头,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看着谢夔。
“谢夔,我可告诉你,你日后若是再敢这样对我,我就咬你!”鹤语气势汹汹说着,就是声音太嘶哑,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能有多少气势。
刚才被鹤语咬住的肩头,已经有淡淡的血痕浮现。
但谢夔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鹤语身上,从未有过片刻分离。
“是吗?”谢夔的声音在这瞬间,变得低沉了不少,那双眼睛里,似乎又出现了先前在床榻之上时,看着身下人时,带着的猩红的眸光。
鹤语直觉不好,下意识就想逃。可如今,她人就在浴桶里,这么点大的位置,她几乎都是坐在了谢夔的怀中,即便是能逃,又能逃去什么地方?
“你,你……”
“不然,殿下再咬一口?”不等鹤语反应过来,说出别的话,谢夔人已经在水下,搂住了面前的人的细腰,主动将自己另一边完好的肩头,送到鹤语唇边,随后,最后的那句话也落进了鹤语的耳中,“那臣,又开始了?”
“唔――”
银白的月光似乎对下面在湖泊中央摇晃的画舫好奇极了,从乌云背后探出了脑袋,认真看着摇晃不已的画舫。
那原本平静的湖泊,在难得没有起风的夜晚,湖面上的涟漪也一层又一层地荡漾开去。
芦苇丛中有栖息的水鸟,原本都已经准备入眠,这时候却不料被靠近的画舫里传来的女子的哀婉的哭啼声惊扰,拍了拍翅膀,发出扑棱棱的声音,飞到了芦苇杆上,机警地张望着四周。
在画舫内,浴桶旁边的地面已经全都湿了。半数的带着花瓣的温水,如今洒落了一地,被窗户外面的月光笼罩,倒影出了浴桶里的一半的春光。
夏日,要来了。
夜也不在令人觉得寒凉。
鹤语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羊城的宅院中。
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放过了船舱里各种凌乱而狂悖的画面,她一时间以为这都是在梦中。
不然,那些事情,怎么可能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当她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时,忽然感到腿脚乏力,掀开被子一看,那些画面,便再次混迹着声音,一同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被谢夔抱在镜子跟前,被谢夔抱在了窗户前,被迫赏月,还有被谢夔抱着在房中行走……
一幕幕,在此刻,全都在鹤语的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也是在这瞬间,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可爱又令人怜爱的绯色,那双眼睛里,也变得雾蒙蒙,带着水光。
“谢夔!”鹤语抱着被子,低声咬牙切齿地叫着这名字。
第113章 事后
珍珠和玛瑙在房间外面听见动静,敲门,询问这时候鹤语是否要她们进来服侍。
鹤语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的痕迹,哪怕就连自己的手腕处,昨日谢夔那禽兽都不曾放过。在她的手腕间,嘬出了一圈红色的花环,看起来格外暧昧,又格外浪荡。
“不必。”鹤语开口。
一说话,她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都是因为嗓子嘶哑难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这说话的声音,比昨日在沐浴之前,还要让鹤语觉得面红耳赤。
回想到谢夔是如何让自己的嗓子变成了这边模样时,鹤语那双放在床榻上的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
若不是因为谢夔索取无度,她至于变成眼下这般模样吗?
鹤语咬着唇,忽然又觉得唇上有些发痛。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心头自然也明白得很。
“谢夔!”鹤语今早第二次,咬着牙叫出了这名字。那语气里,似乎恨不得立马将人大卸八块。
“殿下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不过跟第一次有所不同的是,现在鹤语叫了谢夔的名字时,后者忽然就出现在了门口。
鹤语一看见人,后者衣襟大敞,显然是才从后面的净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着水汽。
当即,鹤语如临大敌。
在羊城的这处居所,不似灵州城的节度使府那么宽敞,所以现在谢夔距离她的床榻,不过也就五六步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问我?”鹤语见到罪魁祸首,在最初的惊讶愣怔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来了气,也有了底气,一双因为昨夜哭了太久,现在醒来也变得有些发红的漂亮的眼睛,此刻哪怕是瞪着谢夔,那模样看起来也有些楚楚可怜,倒是分外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