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娇——原瑗【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6 23:07:31

  鹤语冷笑一声,没有吭声。她看是谢夔压根不敢进自己房门,昨日她让他滚了后,可没有再让他回来。
  珍珠却不知道鹤语昨夜跟谢夔闹得不欢而散,她只当做又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于是很快珍珠又道:“对了殿下,驸马还说,今日是监察使大人抵达灵州城的日子,晚上驸马会在四喜楼设宴,到时候,他会来府上接殿下一同过去。”
  鹤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与此同时,她心里忍不住想着谢夔的那句话,若是今日监察使才到灵州的话,那昨日,陆云青岂不是偷偷来见自己?她不由蹙眉,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复杂万分。
  “昨天那两个盒子呢?”鹤语在这时候忽然开口。
  玛瑙:“已经收在了库房里,殿下现在是要看看吗?”
  昨日在马车上时,鹤语就已经将陆云青在金银楼里买来的两套首饰,交到了玛瑙手中。她甚至都没打开看一眼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自然更加没有想过要佩戴陆云青送的礼物。
  “不用了,等会儿你从库房里拿出来,跟珍珠挑挑,喜欢什么就自己拿去。”鹤语说。
  从前在没有跟谢夔成亲之前,她曾经在陆云青那儿收到过不少礼物,不论是宫外的糖葫芦还是彩泥捏的福娃娃,又或者是哪个小摊上的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又或者是什么首饰店里的稀罕珠宝,她无一不喜欢,也都欣然接受。可如今,她跟陆云青早已陌路,后者无论再送什么礼物,那礼物再怎么贵重,对于鹤语而言,也是不合时宜的。
  珍珠和玛瑙听见这话,不由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应下。
  这么看来,她们家的殿下,是真的已经跟陆公子断得一干二净了。
  也许人就是这么奇怪,昨日珍珠还万分厌烦陆云青的出现,但是现在听着自家殿下对那位陆公子所送之礼的处理,她心头又浮现出那么一抹怅然。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陆家的那位表小姐,她们家殿下如今身边的人应该就是那位陆公子吧。不必来这偏远的朔方,不必离开上京。
  鹤语倒没有自家婢女心里那么多的假如,她想着今夜的宴会,心里很平静。昨天她已经见过了陆云青,该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再见面时,只是故人。
  如今,她心里想得更多的,还是谢夔。
  今日赴宴,鹤语想,钟世远定然也会跟在谢夔身边。她从谢夔嘴里问不出来的话,难道还不能找钟世远问个明白吗?
  谢夔回到府上,来接鹤语时,就看见后者穿着一件松霜色的绣花上裳,下面搭着一条莲瓣云缎裙,那一张小脸,因为这配色,看起来更加莹白,好似能透光。
  他的眼神,落在鹤语身上,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这才大步上前,“都准备好了?”谢夔问。
  鹤语点头。
  “那就走吧。”谢夔说。
  鹤语跟在他身后出门,等走到府门口的马车前时,谢夔下意识地就要伸手,亲自扶着鹤语上马车。可是这时候,鹤语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谢夔伸出来的那只手。
  “珍珠。”鹤语喊了一声。
  紧跟在她身后的珍珠和玛瑙赶紧上前,刚才别人可能没有看见,但是她们两人却是看得很清楚,她们家殿下,就是在看见驸马伸出手时,躲开了。
  珍珠和玛瑙扶着鹤语上了马车,站在原地,两人有点不敢动。
  原本今日的计划是她们家殿下和驸马共乘一辆马车,她们两人坐后面的那一辆。可是现在,看着刚才鹤语的态度,珍珠和玛瑙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还不上来?”
  当鹤语这声冷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后,珍珠和玛瑙这才后退了一步,两人都不敢看这时候谢夔是什么表情。
  谢夔上了马车,便看见鹤语靠在马车的角落里,闭着眼睛。
  这模样,显然是不想跟他说话。
  谢夔脸色微微一沉,他想到了今日出现在桌上的那封密函。
第128章 自虐
  他并不想探查鹤语的过往,但对于今日正式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位监察使大人,他却不得不了解一二。探子是早之前就在上京,每次上京派什么人来边关,他们都有自己了解前来的监察使的信息的渠道。只是这一次,谢夔也没有想到,他想要打探的这位监察使,最后会跟自己的妻子有那么些若有似无的牵连。
  陆云青和其表妹杨书青的事,在上京城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所以谢夔在上京里的探子,发回来的密函里,也有记载。
  陆云青的确是他妻子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认识了,后来上京城里一度有传闻,说帝后中意陆云青,想要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赐婚予他。只不过后来,陆府的表小姐忽然入住陆府,跟陆云青之间变得暧昧不清,最耐人寻味的是,有一次陆云青竟然在公主的生辰宴上,跟表妹厮混,被抓了个正着。这一事件,也直接导致了陆云青会尚公主的言论破灭。
  毕竟,上京城的人说都知道鹤语洁癖,公主殿下绝对看不上一个已经跟别的女人有染的男子。
  密函中,除开这件事情之外,陆云青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缺点。他是个论文采有文采的状元郎,论本事有本事的大理寺少卿,任何冤假错案,也休想在他手里蒙混过关。所以,即便是后来陆云青跟府上的表小姐不清不白的事情传出来后,在上京城里,他的口碑仍旧不错。
  谢夔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密函中的一句话。
  “永乐公主心悦于陆家大公子。”
  心悦。
  谢夔看见这两个字,便觉得这是黄蜂尾后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头。霎时间,心上不仅仅是觉得一阵刺痛,还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的苦涩。
  他还像是自虐一般,当看完整封密函后,控制不住一般,将这句话拉出来反复琢磨。
  而越是琢磨,心头那股子苦涩的意味就越加明显。
  现在在马车里,谢夔甚至都不敢对鹤语求证。
  他想,即便是鹤语心悦于那陆云青,也是从前的事。陆云青都已经跟别的女人有染,依照鹤语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还会对这样的人抱有幻想?即便是心悦,也只是从前。
  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车厢里却是安静得很。
  鹤语倒也不是故意不理会谢夔,而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精神不济。虽说她是下午才醒来的,但身上不太舒服,她出门前,都还靠在软榻上假寐。现在坐在马车里,虽然身下有厚厚的软垫,让她感觉不到颠簸,但这种摇晃的感觉,却是更令她昏昏欲睡。
  所以,一上马车,鹤语干脆就靠在角落里,准备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虽说是闭着眼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感受不到此刻从斜对面射来的视线的打量。
  鹤语有些气闷,谢夔这男人还有心情看自己,难道就没有时间跟自己解释一二吗?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不想睁开眼。
  没休息好,再加上无视了谢夔的打量,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鹤语被困意萦绕,最后脑袋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摇晃的马车左摇右晃,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睡着了。
  谢夔见状,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一步。开始上马车时,他见鹤语对自己的抗拒,所以没能坐在鹤语身边,而是选了个相对较远的位置。而现在,在看见鹤语在马车上睡着后,谢夔几乎立马一闪身,人就已经坐在了鹤语身边,在同一时间,他已经抬起了自己的那只大手,接住了鹤语左右摇晃的脑袋,防止后者撞在车壁上。
  随后,谢夔捧着鹤语的脑袋,轻轻地,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车厢里传来一声轻叹。
  鹤语其实在谢夔捧着自己脑袋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
  她在马车上原本也不可能睡得很沉,可是在谢夔伸手的那一刻,她却没有出声,也没有躲开。
  当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了谢夔身上时,鹤语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节度使府距离四喜楼不算远,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
  谢夔作为东道主,自然是最先抵达。
  随后王仲宣和钟世远联袂而来,两人都是没有家眷的人,只带着身边的小厮。
  钟世远还是如常叫了鹤语一声“嫂嫂”,而王仲宣则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了一声“殿下”。
  鹤语示意两人不必多礼,随后钟世远很快去找谢夔,留下王仲宣和鹤语在四喜楼楼前的水榭处。
  王仲宣是今日才知道这一次从上京来的人是陆云青,对于好友从前的心思,他当然是知道一二的。可是已经过了三年时间,王仲宣不知道陆云青在这时候主动请命来视察边关是什么意思。
  他既是陆云青的好友,但也视谢夔为知己,如今作为知情人在中间,有些左右为难。
  现在见到鹤语,王仲宣不知鹤语是否知道今日迎接的宾客是陆云青,便试探着开口:“殿下可知道今日来灵州的监察使,是上京的哪位大人?”
  鹤语回头,淡然道:“看来王大人是已经知道了。”
  她这么冷静镇定的样子,即便是没有明说,但王仲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殿下早已知晓是故人。”王仲宣原本也只是想要给鹤语提个醒,现在得知对方已知晓,便不再多言。
  鹤语“嗯”了声,随后主动开口:“不知昨日王大人是否跟谢夔在一处?”
  王仲宣摇头,“昨日逐寒应是在军中。”
  鹤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么看起来,可能知道昨天在谢夔身上发生了什么的人,就只有钟世远。
  今日的宴会,虽说是谢夔携本地的官员,给上京而来的几位官员接风洗尘,但这一切也不用鹤语操劳。她现在心绪不佳,懒得跟那些已经过来的灵州城的官员的夫人们应酬,便带着珍珠和玛瑙,在四喜楼周围闲逛。
  四喜楼是灵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在酒楼前,就是长廊水榭,前面是水池,后面是花圃,占地面积极广。只要有心避开人群,也不算太难。
  珍珠和玛瑙见鹤语兴致不高,又想到先前在马车前的一幕,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珍珠跟在鹤语身后,试探道:“殿下,要不要让四喜楼的厨子加一份酒烧香螺?最近香螺肉很是肥美,以前在上京时,殿下这时候不是都喜欢去四喜楼吃饭吗?”
  其实这家四喜楼,也在鹤语的名下。
  帝后给予她在民间的吃穿住行的铺子,都是最好的。能开遍整个大邺皇朝的四喜楼,自然也是最好的。
  鹤语摇头,她现在只想找到钟世远。
第129章 喝醉
  但后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躲着自己,反正到了宴会开始前,鹤语也没能看见钟世远。
  从上京而来一行人里,除了一个陆云青,还有礼部的人和宫里的公公。
  鹤语站在谢夔身边,并肩而立,同身后的一众灵州城的官员们,在门口迎着这一行人。
  鹤语最先看见的,还是穿着一身绯色的官袍的陆云青。这副模样的陆云青,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曾几何时,她溜出宫后,去大理寺外面等着陆云青下衙时,总是能见到后者这般模样。
  鹤语很快挪开了目光,礼部来的大人她并不熟悉,但在另一边的郑公公,倒算个老熟人。
  郑公公是她父皇的人,这一次,也来了边关。
  一行人见礼,互相寒暄,这才上楼入座。
  四喜楼在灵州城的菜肴,颇有当地的特色,像是酒蒸羊、绣吹羊、五味杏酪羊等等,味道很特别。
  鹤语就坐在谢夔身边,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夹菜,身边的男人就会主动动手。
  宴席上,气氛还算是和谐。
  鹤语知道今天自己只需要当个花瓶,她也不多言,只是安静用膳。
  不过,她今日胃口不太好,谢夔给她夹的羊肉,她都有些吃不下,干脆全都堆在了碗里。
  当谢夔还想要替鹤语夹菜时,一晚上都没有怎么主动跟谢夔说话的鹤语终于开口了。
  “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吃。”鹤语说。
  谢夔听闻这话,动作有片刻僵硬。随后,他便将那筷子的豆荚,放在了自己碗中。
  两人这边的小动静,自然逃不过桌上众人的眼睛。
  不过大家碍于鹤语的身份,不敢随意开口打趣。
  但有一人,胆子大得很。
  钟世远知道昨日自家大人的不痛快都是因为谁,今日在饭桌上,他便在偷偷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陆云青。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钟世远却看得很清楚。这位从上京来的世家公子,在席间,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家嫂嫂。他心头有怒火,左相家的公子,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他家嫂嫂早就嫁给了他大哥,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还贼心不死,昨日引诱了他嫂嫂不说,今日竟然还这般不知检点地一直盯着他嫂嫂看。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钟世远又怎么可能放过“敲打”陆云青的机会?
  “我们大人和公主殿下的关系真是好得很,在殿下来灵州之前,我们大人什么时候会有这般细心体贴?”钟世远笑着说,然后站起来,朝着谢夔和鹤语敬酒,“这一杯,下官就斗胆敬大人和殿下,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琴瑟永谐。”
  谢夔坦然一笑,举了举杯,“殿下她不擅饮酒,这一杯,我便替殿下喝了。”说完,谢夔连倒了两杯,一饮而尽。
  钟世远坐下来后,抬头观察着陆云青的动作。当他看见后者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指尖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时,他在心头忍不住轻笑一声。
  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挖人墙角的男小三,简直有损阴德。
  现在看见陆云青不痛快,钟世远便痛快了。
  有了钟世远这个开头,今日灵州城的不少官员,在敬了上京而来的监察使和各位大人后,也纷纷朝着谢夔和鹤语敬了一杯酒,自然也是祝愿自家顶头上司和公主殿下和和美美。
  谢夔来者不拒,一人喝了两人的酒,没有让鹤语沾一滴酒,染上一分醉意。
  他这模样,落在宴席上那些大人和夫人的眼中,自然更是觉得他们节度使大人,是真的很看重公主殿下。
  此刻在宴席上,唯有王仲宣心里有些焦急。
  王仲宣就坐在陆云青身边,他没有像是钟世远那般刻意留意着身边好友的举动和目光。但是身边好友频繁的动作,他如何能不觉察。
  “长垣,你冷静点。”王仲宣低声道。
  长垣,是陆云青的字。
  陆云青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面前的酒壶,几乎都快空了。
  听见王仲宣的声音,陆云青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眼睛有些发红,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京城来的陆大人不胜酒力,喝不惯这北方的烈酒,辛辣的烈酒,直接激红了他的双眼。但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这双眼睛,不是因为不胜酒力。
  “我知道。”陆云青轻声说,“我知道,我心里很明白。”但,就是无法不在意。听着耳边传来的别人祝福他喜欢的小娘子和别的男人长长久久的话,他无法不在意。哪怕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嫉妒,哪怕也很清楚他的在意,鹤语根本不会在意,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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