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被谢夔抱在身上,她黝黑的带着十足的光泽的长发披散在光裸雪白的后背上,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
水下的感觉很不一样。
但就在鹤语渐渐有些失了神智时,忽然――
“啊!”
鹤语在冷不丁对上一双大眼睛时,忍不住尖叫出声。
原本鹤语答应谢夔,就已经很不容易。谢夔在她耳边劝说山顶不会有人看见,让她不必紧张。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可如今,谁能告诉她,此刻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这副模样的谁!
她一紧张,谢夔自然也不好受。
几乎是在这瞬间,谢夔脑门上的青筋便暴起。
“殿下!”
谢夔这声音,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可是现在鹤语哪里还顾得上谢夔的感受?她整个人都恨不得藏起来,“它们,它们在看我们……”
鹤语在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快要哭出来。
谁知道谢夔说这山顶不可能有旁人,但是他忘了提醒自己,这里明明还有两匹马啊!
现在,鹤语就跟岸边的惊雷和小红马大眼瞪小眼,只不过在水里的人那双眼睛都红透了。
谢夔在听见鹤语的话时,一回头,在看见了岸边两脸新奇的惊雷和小红马时,才知道她现在这么紧张是为什么。
他耳力很好,若是这时候真有人误来了山顶,他也能第一时间觉察,将鹤语藏起来。谢夔知道自己就是个很小气的人,他的妻子,他的殿下,只能被他一人瞧见,旁的人,绝不行。
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的,不是旁人,而是两匹马,谢夔哪里还会在意?
几乎是在这瞬间,谢夔就笑出声。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鹤语的后背,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慰,但更多的却是掺杂着笑意,“没关系。”谢夔说,“你来我往,这不是很正常吗?”
第183章 戏水
鹤语原本以为身边这个男人会让惊雷离他们远一点,但万万没想到,谢夔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你……”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叫“你来我往”?听听这是什么浑话?鹤语像是觉得不解气,低头一口就咬住了谢夔的肩头。
好巧不巧,她下口的地方,正好就是当初她在谢夔身上留下了痕迹的地方。
咬完后,鹤语趁着谢夔一没注意,飞快从对方身上跳了下去,她在水里就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鱼,飞快就游到了那边,拿起岸上的披风,上了岸,就将自己遮挡了严实。
谢夔实在是没想到鹤语会来这么一出,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们刚还抱在一起,可如今……
谢夔低头看着自己身下,铁青着脸。
他家殿下,反正是不管自己死活?
这很好……
倒是已经上了岸,磕磕巴巴地穿好了衣服的鹤语,在看见水里的人这一幕时,忍不住笑出声。
谁让谢夔那么,那么过分,现在这样子,就是他活该,鹤语心里嘀咕着。
这笑声,直接将惊雷和小红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小红马似乎已经认出来了鹤语,亲热地“哒哒”着马蹄凑到了鹤语跟前,乖巧地扫着尾巴。
可是这对于鹤语来说,可不是什么太令人感到愉快的事。
她立马笑不出来了。
如果说自己跟谢夔在水中胡闹时,这两匹没有什么眼力价的马没有凑过来看热闹的话,她勉强还能接受自己坐骑是这个恋爱脑。可如今,鹤语一看见小红马和惊雷,便忍不住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都被这两匹马看了去,她面皮薄,又怎么可能好意思?
就恨不得施展飞天遁地之术,消失在原地。
当谢夔再从水里上来后,鹤语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
她在看见湿漉漉的谢夔时,那双眼睛里忍不住弯了弯,“活该。”鹤语小声说。
但这话,还是被谢夔听见了。或者说,鹤语本来就是冲着谢夔开口,没想要偷偷的。
谢夔挑起一边的眉毛,那样子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桀骜,“殿下……”谢夔忽然叹气,“臣现在这般模样,难道殿下不应该负责吗?”
若不是因为鹤语忽然离开,他需要在冷冰冰的海子里自己解决吗?
谢夔一脸真诚地看着鹤语。
他能做到这么坦然,但不代表着鹤语也行。
当鹤语听到谢夔这话后,“你闭嘴吧。”同时,鹤语还瞪了面前的人一眼,转过身,就飞快跑开了。
等到两人下山到了客栈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经过一下午的赌气,鹤语即便是心里再怎么不好意思,现在也终于气消。
晚上谢夔让店小二准备了一大桶热乎的洗澡水,在鹤语沐浴出来后,他借用了客栈的厨房,亲自熬了一碗红糖姜汤,递到了鹤语跟前。
“知道你不喜欢味道苦的,这里面加了红糖,是甜的。”谢夔说,虽然现在看起来鹤语没有生病,但是毕竟是在凉水里泡了那么久,他是担心寒气还积攒在身体里,万一冷不丁地爆发出来,总归是要生病的。姜糖水好歹能驱驱寒气,对鹤语而言,有益无害。
鹤语坐在床上,当谢夔端着姜糖水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皱起了自己的小鼻子。
她不喜欢苦的药,但也不喜欢生姜的味道。
可是现在谢夔已经走到了她跟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容拒绝。
鹤语:“味道不好闻。”
谢夔拿着勺子在小碗里搅了搅,“我喂殿下?”
他在说“喂”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语调,让鹤语能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说的“喂药”是哪一种。
果然,当谢夔这般一开口时,鹤语就已经忙不迭接过了他手里的小碗,仰着细长的脖颈,“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喝好了!”鹤语说。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看面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夔刚才的话,鹤语忽然觉得这家客栈的上房,好像也不是那么宽敞。不然,为什么现在这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属于谢夔身上的味道?让她感到逃不掉,也避不开?
谢夔没想到自己如今的一句话,竟都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忍不住失笑,然后伸手,微微按住了鹤语的后颈,低头就在鹤语的唇上落下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就在鹤语都快要被谢夔亲得手脚发软时,面前的谢夔这才松开了她。
鹤语:“?”
她抬头看着谢夔,那双眼睛里,就差直接写着几个大字――
为什么亲我?
她不是都已经乖乖喝药了吗?
“殿下表现这么好,难道不应该有赏?”谢夔像是读出来了鹤语眼睛里的话,大言不惭开口回答说。
鹤语:“!”
等到她彻底反应过来时,谢夔已经笑着出门去。她望着后者的身影,只能捏着拳头,重重地在床上捶了捶。
好恨,她又被谢夔摆了一道。
可是下一刻,鹤语像是着了魔一样,抬手,碰了碰自己有些滚烫的唇。
第二日,鹤语以为两人就应该回灵州城了。毕竟,无伤城那边的事处理完,谢夔手中还有不少军务,他人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在灵州城。
但没想到的事,谢夔这一次是真带着她认真在路上游玩。
谢夔这个向导,比青船还厉害。
他几乎就是活地图,在朔方境内,各个秘境,似乎他都知道。
这一路上,鹤语被谢夔带着见识了不少几乎没有人去的,但风景意外好看的地方。
等到两人再回到灵州城时,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谢夔一将鹤语送到节度使府上,就转身去了府衙。
这几日的大事,都是钟世远他们通过信鸽的方式跟他汇报,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纰漏。不过,前几日钟世远在无伤城里时带给他的消息,他需要再去确认一次。
鹤语回到撷秀楼后,洗洗便睡下了。
这几日的游玩,的确很让人开心,但也挺累的。
都是在马背上度过,晚上谢夔就像是不知节制一般,精力旺盛地跟她纠缠,鹤语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累的人,好像始终就只有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回府,鹤语自然是要好好地睡一觉。
珍珠和玛瑙都很有眼色,一整下午的时间,都安静地没有去吵醒鹤语。
等到鹤语醒来时,外面都已经掌灯。
第184章 来信
珍珠和玛瑙听见动静进来伺候她梳洗,鹤语下意识问:“谢夔呢?”
珍珠:“驸马半个时辰前来过一次,见殿下还在休息,就去了书房。”
鹤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殿下现在要用膳吗?”珍珠问。
“好。”鹤语打了个哈欠,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有些没睡醒。
玛瑙在替鹤语擦了擦脸后,开口道:“这几日殿下跟驸马在外面,从上京有一封信寄来,殿下可是要现在看看?”
鹤语扬眉,“上京来的信?”
自从上一次她太子哥哥派人来了朔方后,她跟家中倒是每一段时间都会通一次信。但是现在鹤语算了算,似乎还没有到往日里送信的时间。
“拿来给我看看。”鹤语说。
玛瑙转身,很快就取来了一封涂着火漆的信件,递到了鹤语手中。
鹤语拆开,看见抬头时,微微一笑。
是她太子哥哥送来的。
等到看完了这封信后,鹤语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
万寿节要到了。
往日里,她人在上京,提早十日准备都来得及。可如今,她人远在边境,若是想要在万寿节亲自为她父皇祝寿的话,那就要尽快启程,才能在万寿节之前赶回去了。
她太子哥哥这一封信就是询问她要不要回来。
鹤语捏着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自然是要回上京的。可如今,她已经嫁给了谢夔,又来了朔方。哪怕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回去,在有心人看来,她这也是代表了谢夔去了上京。
鹤语放下了手里的信件,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谢夔用了晚膳吗?让他过来用膳。”鹤语说。
珍珠和玛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虽然她们家殿下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两人谁看不出来她们殿下和驸马之间的感情变了不少。
“是。”珍珠欢欢喜喜地应声,转身去集虚斋请谢夔来用膳。
玛瑙则是趁机给鹤语介绍着今晚的膳食。
没多久,谢夔从书房过来了。
他原本今日是要在府衙住一晚,可一想到府上还有鹤语,干脆直接将公务都带回了家里来。即便是晚上他不宿在撷秀楼,但经过上回两人冷战的事,他不愿意把鹤语一个人留在府上。
席间,谢夔想到今日收到的消息,抬头朝着鹤语看了一眼。
“殿下从上京已经来了好几月,最近想要回去看看吗?”谢夔问。
鹤语抬头,眼里有几分意外。若不是因为那封信是密封的,而这几日谢夔都跟自己在一起,她差点都要以为谢夔先看了自己的信。
“你要回京?”鹤语诧异问,“父皇让你回去?”
身为封疆大吏,若是没有皇帝下旨亲召,是不能随意离开边境。不然,就是谋反的大罪。
谢夔点头,“下月便是万寿节,圣上下旨,让我等回京述职。”
其实,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回京述职,也是在年底。更何况,前不久上京才派来了监察使,边塞的情况,皇帝应该很清楚才对,哪里还需要他们在这种时候回京述职?
不过这些,谢夔暂时没有告诉鹤语。
他想到上京内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当今病重,谢夔不由拧了拧眉。
这消息最初是在无伤城的时候,钟世远来汇报的。因为还没有足够确定,于是这几日又探了一回。他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最近太医院的人都很忙碌,但想要探查皇帝具体的病情,则是不可能的。
谢夔对这消息,原本还抱着几分观望,没那么确定。但是现在,在接到的让他回京的旨意时,谢夔心里已经有了偏向性。
在谢夔身边的鹤语脸上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那我们可以回去啦?”能够在万寿节之前回京后,对于鹤语来说,没什么消息比这个更重要。
谢夔见她此刻开心的样子,也没多说,只是点头,“殿下若是要随行的话,那明后日就要开始收拾行囊。”
鹤语喜形于色,面前的晚膳忽然就变得不是那么吸引她。
“难怪呢,我今日也收到了太子哥哥的来信,他也在问我万寿节的时候要不要回去。原来,是父皇早就给你下旨,让你回京。”鹤语说。
谢夔微微挑眉,当听见太子的名号时,他在轻微的诧异后,就放在了脑后。
鹤语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要回京城的兴奋之中,她忍不住拉着谢夔说:“你有去过万寿节的夜市吗?那几个晚上,京城内不闭市,晚上也很热闹。而且,有各种各样的表演,跟边贸节都差不多。”
谢夔思索了一番,他对万寿节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在他的记忆中,那都是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他母亲还在世,他坐在父亲的肩头,看着杂耍艺人。但是后来,这份记忆就变得模糊,让他不愿意再回忆。
可现在听着鹤语这么一说,谢夔笑了笑,“我离京已十年有余,对于上京内的稀罕玩意儿哪里有殿下清楚。到时候,就还要请殿下带着我一起游玩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却刚好逗乐了鹤语。
“好呀!”鹤语爽快答应下来,上京城里,她最是熟悉不过。不过很快,也不知道鹤语是想到了什么,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朝着谢夔又看了两眼,那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谢夔发现她的小动作,“怎么?看着我做什么?”
鹤语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腰间的飘带,“就我们这一次回去,你要回家里吗?”
她说的这个家里,自然是指英国公府。
鹤语是有点心虚的,她还没有等谢夔回答,就已经自己对着手指头,主动坦白:“我可先说了啊,就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也是在宫里住着,没怎么在公主府。所以,所以我也很少去你们英国公府,就,就……”
鹤语还没有说完,谢夔已经知道了她在说什么。
谢夔忍不住一笑,主动打断了鹤语的话,让她不至于那么紧张。
他伸手握住了鹤语放在桌上的那双手,“我在上京的家,就只有一处。”他升为节度使后,圣上就在京城里给他赐了一座府邸。从此后,每回谢夔回京,都是在那一处节度使的府邸,而不是英国公府。
“成亲时,没让他们出现,就是我的态度,殿下大可放心。”谢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