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祖母竟想用丹书铁券救下王太后的性命,丹书铁券是□□皇帝赐给王家的免死符,除却犯下通敌叛国、忤逆谋反的大罪,这张铁券可保王家人免除一死。
王太后犯下的错处实在荒唐,若是不分青红皂白携恩要挟,用铁券保下她的性命,陛下当如何看待王家?
王煜跪到袁氏跟前,高声劝诫:“祖母,孙儿知道您心疼姑母,但姑母犯下了滔天大祸,我们若不管不顾用丹书铁券换取她的性命,恐怕会失了圣心,届时,王氏便再难有立足之地。”
袁氏命好,在闺中时深得父母宠爱,嫁人后也被夫君捧在手掌心如珍似宝的护着,未曾经历过半点风雨,虽然上了年纪,却格外固执,半分劝诫都不肯听。
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掼到案几上,厉声对王煜道:“我不管旁人如何,只要我的女儿好生活着,她虽犯了错,却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母女连心,她若是被处死,我也不用活了。”
话毕,不再多看王煜一眼,沉着脸向内室走去。
待袁氏进了屋,叶氏才上前和自己的儿子打商量:“你祖母年纪大了,性情难免乖戾,你虽纯孝,却也不要盲目顺从,身为王氏家主,需得从大局考虑才是。”
叶氏的话说到了王煜心坎上,虽说不搭救太后会惹祖母不快,但他毕竟要顾全大局,大不了事后找祖母请罪,任祖母责罚。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袁氏的脾性,到了暮食的时辰,袁氏身边的嬷嬷急匆匆来报,说是袁氏不肯用饭,只道太后一日不归家,她便一日不食粟粒。
这可吓坏了王煜,忙到主院跪请袁氏用食,袁氏上了年纪,脾胃虚弱,一顿饭不用就眼花心慌,饶是这样也依然滴水不进,用自己的性命,逼王煜就范。
王煜惴惴地跪在塌边,直跪到月上梢头,依旧没能劝得袁氏进食。
看着祖母蜡黄的面色,他原本坚定的心不知不觉便有了动摇。
百善孝为先,长辈是家族的根基,家族利益虽重要但也不能枉顾祖母的性命!
长乐宫内,雪棠正半倚在贵妃榻上看皮影戏,皮影戏十分精彩,她却心不在焉,甚至觉得有些烦人。
雪棠挥挥手将伶人打发下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前两次病发来得猝不及防,紧急忙慌的便和皇兄行了云雨之事。这次她提前知晓了病发的时辰,反倒有些局促不安。
譬如她的衣着打扮,她看来看去总觉得不甚满意。头上带着蝴蝶攒珠红宝石头面,身上着烟霞色半臂,半臂内是胭脂色绣锦鲤的小衣。
这一身打扮倒是极好看,但似乎太过于侬丽娇妍,皇兄若见了会不会误以为她特意装扮了一番才去与他云雨?
女子当骄矜自持,雪棠自尊心强,尤其不想被皇兄误认为是轻浮之人,她思索半晌,将头上最耀眼的蝴蝶发冠摘下,又换了一身荼白色交领夏衫。
揽镜自照,她穿素衫倒也相宜,但一个平时喜欢明丽装扮的人突然换了风格,会不会更加惹人注意?
雪棠焦灼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翻来覆去思索了一番,最终又将荼白色衣衫换成了烟霞色的那件。
刚换完衣衫,体内就涌起了微微的热意,雪棠知道这是青丝绕发作了。
她不想和前两次一样,神志不清、狼狈不堪的时候才与皇兄敦伦。既然早晚都要行那事,她想尽力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去做,也好为自己保留一些尊严。
雪棠看向凝枝,低声吩咐:“传轿撵,我要去太极宫。”
“可是青丝绕发作了?”凝枝看着雪棠粉扑扑的脸颊开口询问。
雪棠“嗯”了一声,抬脚向门外走去。凝枝忙把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搀到轿撵上。
太极宫宫门大开,轿撵径直行到院内,稳稳落下。
沈离已在院内等候,他半披着头发,身穿一身月白色中衣站在青竹前,犹如芝兰玉树。
他走到轿撵旁,俯下身将小臂伸到雪棠跟前。
夏日炎热,中衣便格外轻薄,垂下眸子,雪棠可看到沈离隐在绡纱衣袖下的小臂。他的小臂坚实有力,线条流畅,充满男性特有的气息,和女子的大相径庭。
雪棠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触碰沈离的小臂,她将素手搭到沈离手心,和他一起向内室走去。
她理智尚存,羞涩的无以复加,连看一眼沈离的勇气都没有。
房门合上,雪棠尚在惴惴不安,只觉得一只坚实的手臂抚到了她腰间。
那手臂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提了起来,不过片刻,雪棠便被轻放到了床榻上。
这时忽听房门被人敲响。
“陛下,人来了。”身为男子,十一自然知晓现下不该坏沈离的好事,可傅修安是沈离吩咐召见的,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禀。
因着雪棠和傅修安关系特殊 ,他特意隐去了傅修安的名字。
热意一点一点加剧,雪棠只顾着压制自己的娇吟,自然无暇分神听十一和沈离在说什么。
“让他在外间候着。”十一尚在忐忑,忽听屋内传出一道极暗哑的声音。
外间?十一惊得瞠目结舌,外间和寝屋只隔着一道房门,现下这情形让傅修安侯到外间,岂不是要让他听活chun宫。
沈离主意正,饶是十一觉得不妥,仍听从命令将傅修安置到了外间。
傅修安随着十一进入室内,一头雾水的侯在墙角。也不知圣上在打什么哑谜,十万火急一般截住了他的马车,结果却将他晾到了一边。
他尚在暗暗腹诽,忽听屋内响起一娇呼,那声音柔柔的、软软的,似有几分熟悉。
第35章
身体仿佛被冻住, 僵硬的一动都动不了,傅修安伫立在多宝阁前,脸色煞白, 双目直直盯着内室的房门。
屋内复又响起女子的娇呼,那声音断断续续,似一根弦忽高忽低, 来回拉扯着傅修安的心。
事实就摆在眼前,傅修安却有些不敢置信,雪棠心性单纯,白璧一样纯洁的女子,又岂会和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做出苟1且之事。
傅修安垂下肩膀,抑或那女子根本就不是雪棠,只是和她的声音有几分相似而已。
他尚在自我安慰, 屋内复又传出一声嘤1咛,那声音比之前的都要响亮,他听得清清楚楚,再不能欺骗自己。
仅存的希望破灭, 鲜活的心也化成了一团灰烬,傅修安再也站不住, 重重跌坐到身后的交椅上。
他知道沈离是在故意羞辱他,他若有骨气便该一走了之,可太极宫侍卫众多,沈离不发话,他又如何走得了。
屋内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时是娇啼, 有时是粗重的chuan息,他甚至还听到了搅动水1渍的声音。
傅修安绝望地闭上眼睛, 忍受着无尽的煎熬。
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内才安静下来,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抬起头,只见沈离一脸餍足的走了出来。
傅修安握紧拳头,强忍住动手的冲动,怒气冲冲盯着沈离。
沈离勾唇一笑,向他摆了摆手,温声道:“你且退下!”
语调温雅,和煦的犹如三月的春风,却在无形中将傅修安的尊严碾成灰烬。
傅修安沉默着站起身,失魂落魄向门外奔去。
夜色深沉,王家却亮如白昼,袁氏两日滴水未进,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王煜心急如焚,特地往皇宫跑了一趟,请院正为祖母看诊。孙太医行医多年,略一诊治便诊出了她昏迷的缘故。
他看向王煜,低声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心结,怎么连饭食都不用了?老人家上了年纪,身体虚弱,好生休养尚且不够,怎能轻易绝食?”
家丑不可外扬,王煜自不会把老夫人绝食的原因告诉孙院正,他叹了一声气,低声道:“都是我不孝才惹得祖母动了气,不知孙院正可有法子让祖母醒过来?”
孙院正点点头,低声道:“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待老夫人醒过来以后,你万不能再惹她生气。她身体羸弱,断不能再出现闪失。”
王煜点头不跌,忙递了纸笔请孙院正开方子。孙院正开了药方,趁着丫鬟煎药的时间给袁氏施针。
施完针,正巧丫鬟也将汤药煎好了,一碗药灌下去袁氏便缓缓睁开了眼。
王煜将孙太医送走后,即刻便折回内院。他满脸愧疚的跪到塌边向袁氏认错:“祖母,孙儿错了,孙儿再不敢忤逆您的决定。”
叶氏身子不好,王煜幼时是在袁氏的院子长大的,袁氏虽严苛,却极疼爱王煜,琅琊王氏的前程重要,王煜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母绝食而死。
袁氏冷冷瞥了王煜一眼,复又闭上眼睛,哑声道:“你的翅膀硬了,学会了阳奉阴违,我是再管不了你了,只一点,我若一日见不到你姑母,便一日不进食。你若能狠下心,就眼看着你祖母活活饿死吧。”
昏黄的烛光洒下来,映照出袁氏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愈发衬得她虚弱苍老。
王煜终是低了头,从案几上的甜白瓷碗中舀起一勺白粥喂到袁氏唇边,低声道:“祖母,您进些白粥吧,孙儿明日便带着丹书铁券进宫给姑母请命。”
袁氏仍旧不肯张口,她将头扭到一侧,沉声道:“现在不过戌时,宫门还未下钥,你即刻便进宫去。”
王煜拗不过袁氏,只得换上官服,骑马奔向皇宫。
天色已晚,帝王却神采奕奕,眸中漾着晶亮的光,和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大相径庭。
王太后所犯的罪责实在不可饶恕,王煜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到沈离心情颇好,紧紧揪在一起的心才放松了些许。
他躬身行了个礼,复将丹书铁券捧到沈离面前,斟酌着道:“微臣知道太后娘娘罪大恶极,但家中祖母因惦念娘娘茶饭不思,生了好大一场病。”
“百善孝为先,微臣断不能眼睁睁看着祖母卧床不起,只得尽心搭救太后娘娘。微臣愿用□□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换娘娘一命,还望圣上宽宥恩准。”
“你倒是个孝顺孩子。”沈离的目光在丹书铁券上一扫而过:“这丹书铁券是你祖父用命挣回来的,不值当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做交换,你且把丹书铁券收回去。”
话毕,他拿出一块儿令牌递给王煜:“你天性纯孝,朕不忍让你为难,你且拿着这令牌到天牢把王太后带回王家。从此以后,世上只有王家女,再无王太后。”
惊喜来得太过□□猛,砸得王煜头昏脑涨,他点头不跌,忙向沈离磕头道谢,待谢完恩,便拿着令牌疾驰而行。
待人影不见了,沈离才唤来十一,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低声道:“不能让王太后活着走出天牢。”
十一会意,不过须臾就没了影踪。
冰鉴散发着幽幽的凉气,屋内凉爽怡人,雪棠却脸红如血。
以往敦伦时她意识涣散,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今日却把丝丝缕缕都刻在了心上。
皇兄身材颀长又格外健硕,她呢,娇娇小小,比大多数同龄女子都要矮上一小截。以往她倒不觉得二人身高差得多会有什么不便,直到看见皇兄那个地方。
她当时直接便被吓到了,药力虽在体内横冲直撞,却还是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刚要下榻便被皇兄握住脚踝拽了回去,皇兄只道不怕,温柔的吻住她的嘴唇以作安慰。
雪棠依旧不肯就范,皇兄竟把她抱到窗台上,蹲了下去。
潺潺的水声传入耳朵,直冲击得雪棠昏昏然不知天地为何物,遂纳了进去。
看着很大倒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恐怖,后来她才知道起初并没有全进去,随着药力的增强,皇兄才全然放开。
青丝绕实在霸道,以至于最后发生的事情,雪棠连想都不敢想。
她尚羞红满面,忽听房门被人敲响:“公主,奴婢能进来吗?”
是凝枝的声音。
雪棠慢吞吞坐起身,道了一声:“请进。”
凝枝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重的石楠花味,心一紧紧提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走到塌边,关切地看着雪棠,问道:“公主可还难受?”
雪棠摇摇头:“已然无碍了。”
公主年幼,什么都不懂,便格外需要她操心。凝枝接着问:“您可曾沐浴过了。”
想起沐浴,雪棠的小脸愈发火热,她低下头,小声回答:“皇兄已帮我清理过了。”
雪棠不谙世事,凝枝却对沈离的心思了然于心,左右不过一个月雪棠便要离开皇宫,她也不再多做劝阻。
她拿起一旁的寝衣给雪棠更衣,看到雪棠的肌肤时惊了一大跳,雪棠原本白若凝脂的肌肤此时遍布红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凝枝眼睛一酸,险些哭出声来。雪棠知道凝枝心疼自己,忙开口解释:“姑姑,皇兄待我很好的,是我、是我自己的缘故。”
她肌肤娇嫩,沈离便格外爱惜她,可惜,终抵不过青丝绕的药力,到了后来那些轻微的触碰根本不能满足她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