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护国公主——恰似故人来【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22 17:21:48

  可单若泱骨子里却是一个现代和谐社会之下长大的身心健康的年轻姑娘,总难免有很多的同理心,有很多的置身处地。
  原是很美好的品德,可放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这无疑就成了致命的缺陷。
  她自己还未曾发现,却不想一句话的功夫就被丞相一眼看穿了根本。
  单若泱怔住了,垂眸沉默良久,不得不承认这一锤敲得实在是响。
  “丞相所言着实叫人震耳发聩,论心性手段我的确还太过稚嫩,日后烦请丞相多多提点指教。”
  丞相暗叹一声,按下那股忧虑,思忖道:“微臣留在朝堂之上,一则可为殿下保驾护航,二则……日后皇上必定愈发忌惮微臣,这也是个大好的机会。”
  何出此言呢?原因还在萧南妤的身上。
  外人不知缘由,但周景帝自个儿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萧南妤就是被他硬生生逼去道观避难的。
  而今人却死在了外面,爱女如命的丞相如何能不恨不怨?
  周景帝原就对丞相十分忌惮,总觉得丞相对他这个皇帝没有多少臣服之心,总觉得人家暗地里在谋算着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再加上这份“杀女之仇”,便更要令他坐立难安了。
  便哪怕是丞相不做什么,心虚的周景帝自个儿都会捕风捉影,一旦丞相稍稍表现出一点意见相左之处,他恐怕就要坚定地相信丞相这就是在故意针对他,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怨愤之情。
  如此一来,周景帝会选择采取一些行动弹压丞相以求自保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落在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周景帝莫名其妙针对丞相的行为就显得过于荒唐无理了些。
  丞相是先帝留下的重臣,这么多年位居高位却为官清正,一心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亦从不会仗着自己学生、门人众多势力庞大而故意去打压旁人排除异己,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官员当中口碑皆是极好的。
  若要将丞相和周景帝摆在一处问大伙儿究竟更信得过谁的人品,那还真是对不起,毫无疑问是前者。
  可以想见,一旦周景帝当真自个儿心虚作祟对丞相出手,那必定是要出大乱子了。
  首先便是周景帝岌岌可危的名声会更雪上加霜,其次,底下某些有心的皇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撺掇拉拢丞相极其拥趸的大好时机。
  乱,是必然的。
  而对于单若泱来说,浑水才更好摸鱼。
  不被旁人放在眼里,既是她的劣势,却又何尝不是优势呢?
  他们闹得再欢,一时半会儿也牵扯不到她身上来,她完全可以躲在暗地里煽风点火浑水摸鱼,又有丞相的倾力相助,大可趁他们忙着互相撕咬之际跟在后面捡漏。
  若一切顺利的话,没准儿等到她开始藏不住了终于进入到众人眼帘之时,那几个父子早就斗得几败俱伤了。
  见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丞相倒是略微放心了些。
  虽心性还过于柔软,好歹脑子不算笨,也算孺子可教。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丞相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长叹一声,对着单若泱深深弯下了腰,“小女便交给殿下了。”
  单若泱知晓,这便算是正式臣服的意思了。
  心下一喜,忙亲自扶了他送上轿子,“您放心。”
  直到看着那顶不起眼的小轿子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单若泱这才转过身来,不禁感慨道:“你有一个真真疼爱你入骨的好父亲。”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丞相可不是被她说服甚至折服了,之所以这般痛快地做出了选择,不过只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做出了这个选择。
  仅此而已。
  萧南妤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明月,勉强将即将涌出的泪水咽了回去,幽幽一声轻叹,“咱们会成功吗?”
  “当然。”单若泱上前揽住她的肩,笑道:“好了,快回去好好歇歇罢,明儿开始你可就要走马上任了。上午给我上上课,下午等我从宫里回来之后一直到夜里便都只能与奏折为伴了。”
  “对了,你不介意上课时多带一个学生吧?”
  “殿下说的莫非就是你家那位小姑娘?”见她点头,萧南妤就皱了皱眉,“你家那小姑娘才几岁,殿下要跟她一块儿上课?能学到一处去吗?若殿下当真想要我去教教她,不如另外划出来一些时间。”
  单若泱却摆摆手,“不必那般麻烦,于这方面的课程我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做个同窗也勉强合适。”
  “……”萧南妤诡异地沉默了,忽而又抬头望了眼明月,咕哝道:“突然觉得我还是草率了。”
  闻言,单若泱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晚了,已经上贼船了,你就认命罢。”
  将萧南妤送回房间后,单若泱又再次回到了书房。
  原是想整理一下明日要带进宫请示的奏折,没一会儿林如海却找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下?”单若泱抬眼一瞧却见他面容严肃,便当即放下手里的奏折,问道:“可是有事?”
  林如海盯着她的脸许久,忽而一叹,“公主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单若泱沉默了。
  天天睡在一个被窝儿的枕边人,便是什么都不说,多多少少也总能察觉出些许异样来,更何况林如海还是每天晚上帮着她批阅奏折的人,对于她的某些变化恐怕早已起了疑心。
  而萧南妤的到来,便是府里其他多数人都还一无所知,却也瞒不过他。
  更何况,她原也没想一直瞒着。
  “本是想这两日寻个机会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既是这会儿你问起……”单若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没错,便是你想的那样。”
  “公主?”林如海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甚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怎么?你难道也觉得我是异想天开?”
  林如海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完全就呆愣住了。
  见此情形,单若泱不禁垂下眼帘,沉默良久,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本宫知晓其中危险,倘若你怕被连累无辜招祸,本宫可与你和离,只希望你能对此守口如瓶。”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如海猛地沉下脸来,眼里的怒意清晰可见,“你是我的妻子,到头来一朝危机来临我便弃你而去,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林如海虽是文弱书生,却也绝非那等遇事便撂挑子跑路的软骨头!”
  看得出他的认真,单若泱心里着实有些感动,不过却还是说道:“我知晓你从为官那日起便是坚定的保皇派,不屑与我这等所谓的乱臣贼子为伍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坚持,强求不得,本也不该强求。
  作为丈夫,倘若林如海在这个时候选择与她分道扬镳,固然难免会有些伤心,说怨怪却也还谈不上。
  哪想听见这话的林如海脸却更黑了,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回京之后那位帝王的种种言行举止……真就叫一个离谱至极。
  每一次他都忍不住会想,这样下去大周朝还能坚持多久?
  甚至偶尔也会克制不住某些大逆不道的念头――皇上究竟何时换人做。
  一次又一次,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起来,如今的这位皇上已经不是当年他立志效忠的那位明主了。
  大周朝的江山当真是经不住周景帝这样祸祸了。
  “保皇派……忠的是大周江山,保的是大周百姓,从来不是某一个人的忠臣。”林如海神色淡漠地说道。
  单若泱愕然,随即不由讥笑。
  连保皇派都产生了质疑动摇,周景帝果真是个会折腾的,什么能耐才能将自己折腾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啊。
  这场夫妻间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暂告一段落,林如海到最后也不曾表态,究竟是支持还是不支持,不过打那以后每天晚上批阅奏折之时他却更多了许多详尽的“解说”。
  加上萧南妤白天由浅入深的课程,两相结合之下单若泱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飞速。
  当然了,一同上课的“小同窗”林黛玉也表现得不错,用萧南妤的话来说――是个可造之材。
  相处一段时日之后,许是爱才心起,萧南妤索性正儿八经收了林黛玉为弟子,每日得空便会将她带在身边教导。
  对此,林如海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也不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日午后才踏进景福殿的大门,单若泱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同之处――周景帝和丁有福这对主仆就跟捡着金子似的,老脸都乐开了花儿,藏都藏不住。
  单若泱心下纳罕,就问道:“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瞧给父皇乐的。”
  “咳。”周景帝轻咳一声,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悦,“方才贾嫔派人来报,说是有身孕了。”
  宫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孩子出生了,加上他冷不丁又病倒卧床这么长时间……虽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却别以为他就当真不知晓了,外头多得是风言风语呢。
  这个说他不行了,那个说他到底是年迈了,又有那开始操心立储的,只唯恐哪天他突然就蹬腿儿了似的。
  一心向往长生不死的周景帝听闻这些后自是气得不行,可病倒是事实,叫他有心想辩驳还不知从何辩驳起。
  如今贾嫔身怀有孕却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他只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好叫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都知晓知晓,他还雄风不减当年呢!
  单若泱讶异地张大了嘴,“贾嫔有身孕了?多场时间了?”
  “才将将不足一个月呢。”然而下一瞬,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可是……父皇都已经卧床静养远超一个月了,她上哪儿怀上不足一个月的孩子?”
  丁有福笑不出来了,小心翼翼埋下头,努力将自个儿往角落里缩了缩。
  周景帝也有些尴尬,但面对女儿那一脸“父皇你帽子绿了”的怜悯表情,他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当下面色一沉,“不许胡说,贾嫔肚子里究竟是不是朕的种朕还能不知?这些日子她时常来景福殿伺候……”话到最后,隐约似有些心虚。
  单若泱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父皇怎能这样任性?太医分明千叮咛万嘱咐,叫您定要戒酒戒色好生静养的,您怎能叫她来这里伺候?还时常?”
  许是太过震惊,她的声音过分大了些,满满都是责备的意味,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仿佛他是个不懂事还偏不听话非要瞎胡闹的孩子。
  周景帝的脸上难免有点挂不住了,冷下脸拿出父亲的威严来,“朕的私事还轮不到做儿女的来指手画脚。况且,朕自己的身体如何朕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并无大碍。”
  “哦,儿臣失言……”单若泱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要笑死了。
  她天天都往景福殿跑,死老头儿有点什么异常还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虽然先前并不知究竟是谁,可他那整天乌青的眼下、白天明显精力不济昏昏欲睡的样子早就将他的荒唐暴露无遗,估计太医和大臣们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
  奈何帝王任性,他们怕也不敢说太多太直白了,以免有损帝王威严令其恼羞成怒,再平白给自个儿招祸。
  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她都忍不住想要为贾元春鼓鼓掌了。
  真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种情况竟也敢上赶着爬龙床,是真不怕将这老头儿累死在自个儿身上啊。
  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并无大碍呢?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脸色,活脱脱跟鬼似的。
  况且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能下得来床,难道就一点儿没觉着不对?
  还是说真就这般好色如命,宁可恢复得慢一些也不能耐住寂寞吃上几个月的素?
  她又哪里知道,周景帝正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美滋滋呢。
  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用自个儿批了,大权却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完全不用担心旁人趁虚而入。
  也不必再苦哈哈地起大早上早朝、不必时常被政事一缠就是一天,如今大臣们有什么事会到这里来找他,他若听的不耐烦了便佯装身体不适就能打发了。
  便连最烦恼的问题――馋女人,都因贾元春的出现而暂且得到了缓解。
  实在是不能更舒坦了,若是再来几个美人儿,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可以过一辈子。
  当然了,这个美好的愿望也只能想想罢了,倘若他再长时间卧床不起可就要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儿子和大臣了。
  思及此,周景帝的脸色变得冷厉起来,一双眼睛杀气腾腾。
  请示完几本奏折之后,单若泱就带着一堆新的奏折离开了皇宫。
  她这边一脚才迈出来的功夫,贾嫔有孕的消息便已经远远传了出去,足以见得周景帝究竟是有多迫不及待向世人证明他“很行”。
  荣国府甚至破天荒收到了周景帝的赏赐,只喜得阖府上下是泪眼朦胧,一个个那嘴角都恨不能咧到太阳穴去了。
  “自打国公爷走了之后这还是头一回,娘娘果真是咱们家的贵人啊。”贾母不住地抹着眼泪,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孙儿……
  往常都说迎春木讷,是个针扎在身上都不知道喊一声疼的木头桩子,而今她的宝玉竟变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儿,贾母便不禁转喜为悲,摩挲着他的头哽咽道:“娘娘如此争气是好事,将来……宝玉好歹也还有个依靠,否则我便是死了也比不上眼啊。”
  “老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定是能长命百岁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是啊,宝玉指定也是能够好起来的,您就别担心了。”
  ……
  一众丫头婆子媳妇子们只围着老太太奉承着,却不见底下的王夫人已然变了脸色,还有老太太怀里的贾宝玉更是茫然无措。
  他觉得自个儿挺好的,没有哪里不正常,为什么老太太她们总觉得他不好?
  究竟他要变得怎么样又才叫好?
  “奶奶。”平儿打从外头摸了进来,悄悄来到王熙凤身边小声说道:“有消息了。”
  王熙凤立时收敛了笑意,眼神一寒,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了出去。
  “说说,究竟是谁?”
  平儿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咬牙切齿道:“是贾琏!”
  “果真是他?”
  原也不过是有些怀疑,觉得不是贾琏就是那个尤二姐,其他的暂且她也还找不着哪个恨不得她死的。
  却没想到,竟当真叫她猜中了。
  王熙凤也实在说不出自个儿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许是早就有所预感,又许是早就对那个男人死了心,这会儿竟意外的并没有多少伤心,
  只庆幸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不曾看错贾琏那个王八犊子。
  “这样也好,倒是不曾冤枉了他委屈了他。”王熙凤冷笑一声,将心底最后那一丝丝情意彻彻底底掐灭,扶了扶自己头上华丽的金钗,道:“走罢,回去看看咱们家的那个废物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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