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怪味米线(十)
什么不可以有别人?
云挽月愣了愣, 落在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可以有别人,不可以。”
云挽月才想起在这人昏过去之前,她为了刺激这人胡乱说的同时找好几个的话。
她看着这人的眼眸, 实在是疑惑:“你是醒了还是没醒?”
若说醒了,又是这副明显没有思想的模样, 若说没醒, 又时刻记得这件事, 还能压着她干这干那。
总不能……是借着这副姿态耍流氓吧?
云挽月凑近去看, 想要从这双眼眸中窥探出什么,下一秒却有一道柔软压在唇上,温热, 湿润,不断碾压着。
她眼眸微缩, 下意识惊呼出声, 却又被人钻了空子。
那是带着血腥味的一个吻, 云挽月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再多的便只有不断上升的体温, 和最终酥软的四肢,和如何也躲不掉的裴长渊。
无论她躲到哪里, 总能被抓住, 然后被强硬地纠缠着。
她的五指无意识地想要去抓住什么, 抓了许久,只能虚虚捏着一点裴长渊的衣襟, 仿佛这样才能给如同浮萍的她找到一点支点。
随后有一只干燥温热的手将她的指尖一点点展开, 再填充五指间每一处间隙, 随后极其用力地,按在床上, 温柔又强硬。
云挽月忍不住闭上眼,沁出了几滴眼泪,那是生理性的,无法抑制的,倏而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得了一点间隙,她用最后一分力气从昏沉的大脑中揪出一点理智,趁人不备,从衣袖中洒出一团药粉。
看着人摇摇晃晃倒下,云挽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按住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口,努力把方才的全部忘记,沉寂了许久,发现忘不掉。
她愤愤下床,将枕头狠狠砸向床上的人,砸了几下又没了力气,她于是又给人喂下迷药。
她发誓,这一次是二十人的量。再醒,云家的招牌也可以倒了!
“流氓!”
——
“轱辘轱辘……”
是马车碾在地上的声音,官道宽敞,马车也走得慢慢悠悠。
“诶停停停!”
车缘上的少女急忙不等马车停下,便匆匆跳了下去,不等半刻,她身后便跟了一名男子,长身玉立,距离这少女极近。
还在马上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挽月!怎么了?”
云挽月双眼放光,朝着一处小铺走去:“去吃米线。”
她来陈州就是为了这一碗米线,谁曾想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现在即将离开陈州地界,要是没有吃到米线,她本就不高的积极性绝对会丧失一半。
驾车的展蔺皱着眉头:“师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解封的缘故,云挽月听力好了不少,这一句被她明明白白听到耳朵里,她回过身,音量放大。
“展公子,你家师妹也饿了,你忍心吗,之前你说去给人家带吃食,你都没有带回来呢,不过一碗粉的功夫,你都不肯吗!”
她道德绑架展蔺已经很熟练了。
果不其然展蔺立时很是愧疚地看着黎清桦:“师妹你饿了很久了吗?”
早上才被云挽月带着吃了大包子的黎清桦不知怎么回答,她想了想,决定不回答。
“我们快去吧,如今裴公子还未曾清醒,若是挽月一人搞不定,至少我们还能阻拦一二。”
说罢逃也似地下了马车,殊不知这让展蔺更加愧疚,他看着黎清桦匆匆离开的背影,更觉得自己亏待了自家师妹。
白炽不明所以,跟着探出脑袋,看着两位姐姐都下了马车,也跟着下马车。
展蔺看着白炽很是抱歉:“抱歉,小公子,本应该赶紧前去京城去帮您寻尾巴,如今耽搁了……”
白炽歪了歪头:“我不急啊,展哥哥,说了许多次了,你唤我白炽就可以了,总是小公子的喊,怪生分的。”
以为白炽很急的展蔺愣在原地,原来,不着急的吗?
白炽足尖轻点,跟上了前面三人的步伐,展蔺下意识跟了上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了。
这边的云挽月异常高兴,因为这里真的有螺蛳粉,不过这里唤怪味米线,她立马点了五碗,致力于跟所有人分享,甚至连展蔺的都没有落下。
裴长渊虽然还没有恢复,但是莫名听云挽月的话,他将几碗滚烫的怪味米线放置在桌子上,又用绸布将桌子椅子都擦拭干净,才让云挽月坐下。
云挽月瘪了瘪嘴,心安理得地接受服务,这都是她应得的,谁叫这人耍了这么大的流氓。
黎清桦匆匆赶来,在靠近时下意识捂住了口鼻:“挽月,这,这是什么味道?好像,好像……”
好像从那臭水沟子捞出来一般。
大大的笑容坠在云挽月脸上:“你信我,闻着虽然奇怪,但只要你吃起来,就绝对不会后悔,万事万物都要尝试对不对,你试一试,给个机会。”
白炽走过来,自然坐下:“啊,原来云姐姐想吃的是怪味米线,这确实是陈州的一大特色,黎姐姐,其实很好吃的,我此前也觉得味道奇怪,后来入了口,便不觉得了。”
黎清桦才坐下来,试探着送入口中,稍稍咀嚼,奇妙的味道在口腔荡开。她看着云挽月因为吃下满足的笑也跟着笑起来。
“确实,确实是好吃。”
云挽月扒拉一定要贴着自己做的裴长渊:“去吃粉呀,老贴着我,粉能自己到你嘴边吗?”语气绝对称不上和善。
裴长渊也不恼,坐在一旁,一手牵着云挽月,另一手开始吃米线。
黎清桦顿了顿:“挽月,裴公子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竟教你气了这样久。”甚至还喂了那样多迷药,直教人昏迷了七天七夜,师兄都险些以为哪里出了问题。
云挽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她避开话题:“没有什么,他现在状态不对,我凶一点,他才听话。”
黎清桦似懂非懂,想来是两人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吧,此时展蔺走到跟前,他极力忍耐,克制着没有上前。
“你们,你们怎么在吃,这等东西?”
云挽月对待展蔺没有对待黎清桦的好语气:“展公子,这是此处的特色美食,你若不喜欢,可以另点别的,离我们远些应是没有味道的。”
随后又与黎清桦白炽交谈起来,展蔺看着黎清桦面上很少出现的笑,又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总觉得师妹高兴了很多,因为云姑娘。或者说,是云姑娘的到来,让师妹多了许多快乐,是从前跟着他,没有出现的那种快乐。
他心一横,跟着坐下,眉头动了动,最终送入口中,方一送入口中,便猛地拿起一旁的水杯拼命喝水。
黎清桦急忙递出手帕:“诶呀,师兄不能吃辣,我险些忘记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展蔺看着黎清桦身前通红的米线,他愣了愣:“师妹能吃辣?”
黎清桦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能吃的,只是师兄不吃辣,所以以往出行便很少吃辣。”
甚至,她是喜欢吃辣的。
展蔺愣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云挽月适时出声:“好了清桦,快吃,再不吃不好吃了。”
黎清桦笑笑继续,展蔺看着身前的米线,最终忍着辣一口一口送入口中,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或许是有的人可以为了他不吃辣,那么他也想尝试为了她试一试辣。
看着展蔺一口米线一口水的模样有些不忍:“师兄,要不还是算了吧?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展蔺抬眸:“其实试一试,味道不错。”
黎清桦愣了愣,避开了展蔺的目光,她不知所措,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最后落在白炽身上。
“对了,好不容易停一停,不若想想此行去京城我们应该怎样做才好,如今挽月身份特殊又敏感,京城耳目众多,乔装一二,总是安全些。”
云挽月扼腕,为什么男主一来,女主就自动进入卷王模式,这不是在休息吗!为什么要谈正事!
展蔺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也,此前的富商身份倒是不好伪装了,或许寻些能人异士,乔装一二?”
白炽也加入了讨论:“狐尾回归,我可用法术为几人遮掩,只是皇城还有个擒妖司,若是被发现,可能会有别的麻烦。”
黎清桦点点头:“这倒是一个问题,那白炽,等进了京城你谨慎些,若是遇到擒妖司的人,先跑为上。”
白炽听话点头。
此刻一道呲溜米线的声音格外响亮,几人视线纷纷落在声音来处,正是云挽月将最后一根米线吸溜进嘴里。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黎清桦咳了咳:“挽月你有什么想法?”
云挽月没什么想法:“我的想法是,再不吃,米线真的要泡发了,我已经告诉你们最佳品尝时间,到时候不好吃可不要怪我。”
这话里莫名带上的紧迫感促使几人下意识看着自己身前的碗,白条条的米线果然有变得圆圆滚滚的趋势。
白炽第一个动了筷,剩下两人也紧随其后,此时完全场外人的裴长渊将最后一根米线吃到嘴里,从怀里拿出一道锦帕仔细擦着云挽月的嘴。
擦着擦着他看着云挽月唇瓣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原本没有思想的眼眸变得格外不同。
云挽月不耐烦地把手挥开:“擦了这么久,该擦干净了吧?”
他从善如流,将锦帕收回,格外不同的眼眸又变了回去,像是方才的变化从未发生过。
第39章 宫廷玉液酒(一)
近日是擒妖司一年一度的引进新人的时候, 身为皇城里最为奇特的存在,里面的人来自各地,有江湖门派, 有散们散户,但无论来自哪里, 都是独一份的能人异士。
整个大昭的灵异事件都归于他们门下, 只是处理中难免会有偏颇, 妖往往占不到好处, 所以理念不同的奇门与擒妖司向来不对付,不过一个居于朝堂,一个居于江湖, 本也没什么交集。
但是现在有了。
喜欢从根本解决问题的云挽月决定带着几人直接加入擒妖司。
是黎清桦都觉得荒谬的程度:“挽月,真的行得通吗?行不通的……吧?”
云挽月很是笃定:“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可是皇城, 人家是地头蛇, 我们要躲肯定很辛苦,打不过就加入, 我相信凭借你们俩的能力,和我不上不下的毒术, 肯定能通过考核。”
展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说服的, 他只记得云姑娘说了许久, 于是他就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姑娘——”
云挽月坚定打断:“没有但是,这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而且白炽感应到自己的尾巴在皇宫,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难道要直接潜入皇宫吗?”
这个难度光是想想, 她就头皮发麻。
白炽努力插上嘴:“可是云姐姐,我和裴哥哥, 是妖啊!”
应该是没有妖会主动进入擒妖司的吧?
云挽月更坚定了:“不要妄自菲薄小白炽,你是普通的妖吗?你可是青丘嫡系九尾狐啊,现在你有四条尾巴了,你们狐族的隐藏能力不是盖的,那里的人肯定看不出,更别说你裴哥哥了,他是个什么品种的大妖我们都不知道呢,别人能知道吗?”
白炽: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皱着眉头,圆圆的眼眸里透着清澈的不解,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黎清桦摸了摸白炽的头:“别想了,黎姐姐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云挽月听言笑开,在身侧裴长渊看过来时又克制着收回了笑容,她正了正神色,将裴长渊往身边拉了拉,她也不知道裴长渊能不能听懂。
“等会你就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突然出手,你的妖力也收一收不要使用,你现在的身份是中了毒失去神智的我夫君,我来擒妖司也是为了救你,你听明白了吗?”
没什么情绪的人点了点头。
云挽月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听话就休了你去找别人。”
果不其然,始终握着她的手霎时间一紧,眼眸也有了情绪变化,云挽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要听话。”
裴长渊才启唇:“不可以找别人。”
“你听话,就不找别人。”
“好,听话。”
果然还是这一招管用,云挽月终于放心,视线放在身后三人:“你们的故事想好了吗?”
展蔺摸了摸鼻尖:“一定要想个缘由吗?”一看就是没想。
云挽月苦口婆心:“有理由人家就不会过多盘问我们的出处,就是怀疑,也可以用软肋控制我们,不会找人忌惮。”
主要还是某档节目过于深入人心,感觉没有故事就没办法通过一样。
白炽很上道:“我知道了,黎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捉妖已经吃不起饭,只好带着妹妹投靠擒妖司,然后展哥哥是追着黎姐姐来的未婚夫,爱而不得于是追了上来,这样黎姐姐的软肋是我,展哥哥的软肋是黎姐姐。”
云挽月:!
“小白炽真厉害!比你展哥哥不知道上道多少,故事虽然简单,但是闭环已经形成了,不愧是你!”
白炽有些不好意思:“平时跟云姐姐待的久了,好像这些,也学会了些。”
云挽月总觉得这不是一句夸奖,她有一种把人教坏了的错觉。